只我吓了一跳,心怀鬼胎的长田更是不堪受到这种惊吓。他亲手在这个房间里杀死了铁婆,一直传说这里有她的幽灵出没啊。看到眼前的怪物,长田吓得大叫,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正要躲,但妖怪却突然扑到了他身上。 “现在我想可能是夏子的猴子到处游荡时,无意中闯进了这个房间,长田把门从里面锁上,让它跑不出去了。炸雷一响,猴子受到惊吓,想要跑到人的怀抱里躲躲,可长田哪里知道是这么回事。唉,当时具体的情况我记不清了,长田和这个‘妖怪’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我吓坏了,赶紧躲到桌子下面。结果长田措死了猴子,而他自己也因为惊吓过度,气绝身亡。大家不知道,其实长田得了一种叫动脉血管瘤的可怕疾病,他一直隐瞒着,肯定是这病突然发作致他于死地的。 “我在桌子底下抖成筛糠,忽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吓得也尖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这是老天爷的惩罚啊。可是老天爷怎么也不惩罚我呢,难道是要让我活着受折磨?唉,我受不了惩罚,从现在开始,我要赎罪。 “爸爸,光雄,秋子,我任凭你们发落。请惩罚我吧,只有这样,我心里才会好受些。” 荣子像疯了一样,一口气讲完了前后经过。说完,她又趴在枕头上失声痛哭起来。 大团圆 第二天一大早,当昨夜的喧闹尚未归于平静之际,黑川律师就急匆匆赶到了幽灵塔。不用问,他是来瞧瞧我是不是已经和秋子断绝关系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令他大吃一惊。真正的凶手长田长造已经毙命,这意味着他所掌握的惟一武器失去了效力。 黑川听我大致讲完前后经过,脸色很难看。他紧闭双眼沉思了良久,才猛然抬起头,对我说: “北川,请原谅我卑鄙的做法吧。这不是因为我失去长田这一秘密武器,而是我目睹了他可悲的下场之后,上天的伟力深深触动了我。你不需要再履约了,我已彻底放弃,秋子是你的了。请允许我到时出席你们的婚礼吧。” 此刻的黑川显得很大度,我也欣然接受了他的请求。 就这样,遮蔽在心头的乌云终于彻底散尽,重见了光明。曾经被判终身监禁在牢狱中呻吟的秋子,曾经假死越狱改头换面的秋子,曾经被疑为杀害三浦荣子的凶手又一度被疑为毒害养父未遂的秋子,曾经为洗雪冤狱不堪重负试图轻生的秋子,终于摆脱了厄运的纠缠,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二个春天。 秋子的幸福,也就是我的幸福。正是为了她,我才差点儿被密室中的毒剑夺去性命,还一度受困于蜘蛛巢穴,又在怪诞科学家的地下室里魂飞魄散。如今,我也和她一样,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 一个月以后,舅舅已经彻底康复。我和秋子,不,是和银子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其规模要大大超过上次舅舅收她为养女的披露宴会。当然,我们也成了儿玉家族的继承人。 办完婚礼之后,我们又踏上了三个星期的蜜月旅程。度蜜月期间,我陪银子故地重游,来到上海,还特地在她当年住过的旅馆房间里住了两晚。 我们还去了东京。为了欢迎团秀作家野末秋子——故事之初我曾讲过她以在上海滞留期间的见闻为题材创作了随笔集《上海》,并因此在文坛崭露头角——东京的文学界人士举办了大型的欢迎会。一时间,她那段离奇的经历,成了各家报纸争相报道的内容。当然,我们没有忘记去拜访芦屋晓斋先生。不过,等我们来到他的西洋别墅的时候,却发现已是人去楼空。一打听才知道,他已于数天前携带大批图书归隐乡里了,恐怕他的改头换面的高超医术也会一同消失于世界了吧。 舅舅一跃成了百万富翁,但他并不为金钱所动,不愿将这笔财产据为己有。我和银子也非常赞同舅舅的意见,但留下的问题是,如何让这一大笔钱花得有意义。 在蜜月旅行期间,我们一路上都在谈论这个问题。出于自己切身的体会,银子提议将这笔钱用于救助身陷冤狱的人,而我则想设立一个科学研究所,支持机械装置的研究,也算是告慰渡海屋市郎兵卫的在天之灵吧。 数年之后,我们夫妻两人的设想都结出了硕果。“儿玉救助蒙冤者协会”在全国各监狱所在地都成立了分支机构,帮助了许多人;而专辟幽灵塔一角设立的“儿玉科学研究所”,则依托我们提供的经费,搞出了数十项重大发明。 讲到这里,我的幽灵塔故事也就落幕了,感谢大家能耐心听我唠叨到现在。不过,还需要再啰嗦一句的是,自从长田长造毙命之后,三浦荣子洗心革面,成了“儿玉救助蒙冤者协会”的一员女干将,四处为蒙受不白之冤的人奔波,受到了极大的赞誉。黑州太一的律师事务所越办越兴隆。森村侦探辞去了警察的差事,自己开了一家私人侦探社。肥田夏子则从幽灵塔溜走,据传她已经和她的哥哥岩渊甚三以及冒牌医学士股野礼三一同去了上海。那个私卖毒药的千草屋主人乌婆因事情败露也躲了起来,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