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被换成了闪着寒光的水晶透镜。
布历泰时常陷人情绪的低谷,然而这一次正是他斩断了敌人致命的双手。现在的他,显得更加冷漠、无情和暴戾。多尔扎很欣赏他。
多尔扎把他叫到基地的一角——整座基地已经被重新加固过,在他们脚下,生命之花开始萌发。最高指挥官简要地向布历泰介绍了总体局势,并单独向他透露了一些其它情况。佐尔和洛波特统治者之间明争喑斗的细节以及佐尔对于史前文化未来发展的秘密计划使他大感震惊。
“你是我最得力的战地指挥官。”多尔扎最后说,“我要你率领远征军把太空堡垒绐夺回来。”
阳光照射在布历泰闪闪发亮的金属面罩上。“可是它已经跃迁逃离了!”
同情心不是天顶星人情感的组成部分,多尔扎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你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你一定要夺回太空堡垒——它是史前文化的催生物。如果不能抢在因维德人前面,我们就会失去为之奋斗的一切。”
布历泰的表情显示了他的决心。“太空堡垒将会属于我们。我发誓!”
第一章
和所有人一样,我也对此深感忧虑,但我认为,对全人类来说,SDF-1号的出现应该是件好事。不管怎么说,我见识过它怎样吓阻了那伙政客,破坏了他们设计的阴谋。
——罗伊·福克少尉的评语。
摘自《世界末日的前奏:全球内战史》,马拉齐·凯恩著
公元1999年,太空堡垒坠落在地球。那一年,人类滥用“奇迹”这个词已经很长时间了,直到后来他们才发现,真正的奇迹不过才刚刚开始。
二十世纪末,“奇迹”这个词广泛应用在对家用电器和食品添加剂的描述上;后来全球内战爆发了——这场错综复杂的冲突迅速升级,1994年就已升级为全球性战争,“奇迹”又成为交战双方在鼓吹战果的新闻中使用最频繁的典型词汇。
世界统一联盟的成立曾被人们视为争取生存权利的最大希望。然而联盟内部正派的改革家却发现,数以百计的掠夺者把这个组织搞得鸟烟瘴气:他们中有超国民论分子、宗教极端主义者、有上百种意识形态的追随者,甚至还有种族主义者和顽固派。
后来战争陷人了僵局,各个战场互相牵制、交错,星球上的每一处地方都燃烧着战火,人们已经忘记了“奇迹”为何物。战争逐渐升级,然而每个人都知道,升级最终意味着什么——直至他们完全失去对未来的信心。
然而任何一方都无法停止这场战争,人类装备着最先进的武器沿着那条错误的道路走向毁灭,星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是极其宝贵的,但是没有人能够从核爆的烈焰中找到挽救他们的办法。
直到内战爆发几乎十年之后,现代的智者才彻底改变了他们的观念。
太空堡垒的降临可谓是巧合中的巧合,然而在一开始,它就是场发人深省的巨大灾难。
从进人大气层的轨迹分析,它是一个具有强大推进力的物体。没人知道它打哪儿来,也许来自连续时空的某个深不可测的断层吧。太空堡垒漫长的降落过程也不断传播着毁灭和死亡。冲击波和无比强烈的连续爆炸夷平了不少城市,众多市民因此致聋和致盲,大气温度上升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破坏力。城市在燃烧,房屋在坍塌,有很多人死于这场灾祸。
它的降临搅得人心惶惶。清真寺里挤满了人,人群数目之大甚至超出了建筑的设计容量;寺庙和教堂也同样人满为患。很多人选择了自杀。更为奇怪的是,三类高死亡率的职业排序居然是基督教神职人员、某些参加选举的政客,以及娱乐界的显赫人物。追溯一下他们的思维方式就能发现,这些人感到自己的重要性将随着外星飞船的来临而被严重削弱——而那些没有自杀的,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投机。
终于,这个物体减缓了速度。很显然,它受到了破坏,但仍然可以操控。它以惊人的效率减速,最后的行程简直可以用滑翔来形容——按照一般程度估计,它的质量沉重得难以想像,完全不可能(靠空气浮力)支撑起自身的重量。它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岛略微倾斜的平地上。法国人曾经在这个岛上进行过原子弹试验,它的名字叫做——麦克罗斯。
这片空地很宽,也很长,小岛的整体形状使那块空地更加显得宽阔。不过对于这样一艘大船,它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停靠点。在推进器之后数百码,就是波涛汹涌的海岸;而在另一头,陡峭的悬崖就位于残存的飞船船首不远的地方。
它的外层护套、第一层装甲,以及船体结构的很大一部分不是在逃逸过程中被击伤,就是在着陆的撞击过程中折损。它发出低沉的呜叫声,逐渐冷却下来。浪花拍打着阳光照射下的麦克罗斯岛充满田园气息的沙滩。
人类在震惊之余乱纷纷地开始评估这场灾难带来的损失,但交战议方很快证实,撞击不是对方发起的。
撞击发生后数小时,人们开始用“星外来客”来称呼这个不请自来的不明飞行物。外星飞船的出现显然比其它事件都更为重要,权衡利弊之后,内战各方的首领匆匆安排了休战会谈。手握重兵的指挥官们不得不尽快行动,尽管这样有损威望。但他们还是做出巨大的牺牲以达成妥协:所有的人都关注着天空和那个叫做麦克罗斯的小岛,宇宙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能够把此类事件施加到地球上!和它相比,全球内战简直就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可笑争执罢了。
组建对受损船体进行勘测的探险队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尽管联盟早已停止运作,但小心谨慎以策万全的信条早已深深植入探险队成员的心中,曾经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不得不心神不宁地开始共事。
这一次,为各自利益而战的敌对双方竟然要共同完成这项使命。
直升机正在上升,在它下方就是开始后撤的直布罗陀级航空母舰克诺莎号——一座令人振奋的人工岛屿。在富有摩擦力的飞行甲板着陆面上,罗伊·福免少尉很不情愿地丢下手头的工作瞪若那架飞机。
他看了看那个直升机飞行员——T·R·爱德华上校,一个驾驶各类飞机的高手。换了从前,罗伊·福克反倒更能适应这种场合——他曾经和爱德华在天上较量过,两人都想把对方给揍下来。
根据他的履历,罗伊·福克也算得上是个国际主义者。他的制服上绣着所属航母战斗机飞行队标志——一个咧开嘴大笑的骷髅和交叉的大腿骨。这个标志最初来自旧时期的美国海军航空兵——令人敬程的著名航空母舰尼米兹号的VF-84中队。他们曾经装备F-14雄猫式战斗机,后来换装了Z-6型行刑者式。到了罗伊这一代,他驾驶的已经是最新型的Z-9A隼式了。
但这个时候,罗伊宁愿回到自己的战机上,坐在他的仪表盘前面。
这是一次重要的飞行任务。因此,位于观测甲板上的定向雷达以及观测塔上的被称作“秃鹰阵列”的仪器都监测着克诺莎号上的这架直升机,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海因斯上将和其他高级官员都到了现场,惟独少了舰长亨利·格罗弗。
此时此刻,格罗弗舰长已经系好安全带,坐到了直升机的尾部。将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排的海军陆战队员以及一些技术军士。他们携带的探测仪器和自卫武器竟然比罗伊的战斗机还要多。这位年长的舰长暮离开他的指挥塔到那个小岛上亲眼看看这艘天外来客到底有什么奥妙。看看它对局势能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这是罗伊接的到最离奇的任务,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尤其是因为他们的对头竟然选中爱德华做探险队的代表。
上次他们在空中互相追杀的时候,爱德华正受雇于一个被称之为东北亚共同体的组织。即便是现在,爱德华到底为谁而战仍旧是一个问题.除非它跟T·R·爱德华上校的个人利益毫无关联。
罗伊告诫自己别去想它,他只需管好自己的话儿。在自己的座位上,罗伊感到一阵烦躁。负重装置里上百件武器弹药和救生、探测仪器的重量压得他很不舒服。
他把乱蓬莲的金发往后拢了拢,不让它们挡住视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发已终成了飞行员的标准发型,个中缘由也让他很迷惑;现在,这已经是一种约定俗成,也许这是古代武士流传下来的传统吧?
他盯着爰德华上下打量。这个雇佣兵三十上下,大概比罗伊大十岁,但个头跟他差不多,健康的茶褐色皮肤,还有一头被日光漂白了的长发和能够杀得死人的笑容。看来他一向很懂得享受生活。
尽管比爱德华年轻,但战斗纪录表明,罗伊在经验和技术上一点都不比他逊色。旧时代的瑞士、以色列以及其它一些地方都有这样一种经验哲学,大体的原则就是:真正技艺高超的飞行员,只要他们称职,就应该让他担起领导的重任,而不必顾及年龄或者阶层。
军队里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规定,诸如所有的飞行员都必须接受大学教育或长达数年的专业训练等等,但这类繁文缛节现在统统都被抛到了一边——战争造成的巨大伤亡使它们失去了存在的依据。罗伊甚至还听说过十四岁左右的孩子被送进飞行格斗学校少年班之类的事。
爱德华迎上他的目光,“想试试这飞机吗,福克?不过依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坐着比较好。”
“不,谢谢。我还是盯紧点,省得你把事情弄成一团糟,把大伙全都给坑了。”
爱德华笑了,“福克,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你陷得太深,对这场战争太过执著。”
“那么请告诉我:你愿意为法西斯而战吗?”
爱德华嘲弄地哼了一声,“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十年,到现在你还认为交战的两派之间存在谁好谁坏的问题吗?况且东北亚共同体付给我一个礼拜的薪水比你一年的工资都要多。”
罗伊想反驳.可是他得到过尽量避免和爱德华发生摩擦的命令。像是耍提醒他似的,一股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孔。那是烟斗燃烧烟草特有的香味,但对于罗伊来说,它跟肥皂厂起火的味道差不多。
格罗弗又在吸烟了。可是该怎样提醒你的长官他已经违反了航空器上不得吸烟的规定呢?聪明的少尉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罗伊回过头看着麦克罗斯岛,这时.他立刻把格罗弗、爱德华以及其它所有的东西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黑色的船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跟地球上曾经存在过的任何事物没有半点相同之处。
“万能的上帝啊!”罗伊缓缓地吐了口气。面对这种情形,就连爱德毕也无话可说。
这是艘很漂亮的飞船。初步检测结果是:辐射指数没有显示异常,也没有开火或者其它机体活动的迹象。
直升机降落在飞船几码以外的空地上,到处都是烧焦和冲撞的伤痕。片刻之后,探险队员离开机舱并将装备卸下飞机。
格罗弗是个瘦高个,蓄着斯大林式的胡子。由于经常抽烟斗,胡子上沾着不少烟灰,他的大檐帽压得很低,遮住了眉毛。他精力充沛,宽阔的肩膀使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些,要是没注意到他眼角的鱼尾纹,体根本不会知道他已经五十出头了。
现在,格罗弗早已安排了各种安全措施,正准备对船体进行外部预检。
尽管准备工作尚未完毕,一等兵墨菲就已经心痒难耐地行动了。他忍不住东看看西看看,“嗨,你们看,我找到了一个舱门!”
格罗弗喊道:“你这个笨蛋!快离开那儿!”他的俄国口音还是那么浓重。
墨菲正站在一个被压扁了的很高的圆形物体附近向大家招手。他不自觉地把背住上靠,压根没有留意到舱门竟然从中央缓缓打开,移向了两边,里面伸出几条细长的金属触须,此刻,墨菲根本没有听见队友们对他的高声警告。
突然,这个倒霉的战士被触须抓住卷到了半空。他被拖进了船体,高声呼喊着,手中的自动武器也脱了手,摔到地上,出于对未知敌人的恐惧,没有一个人敢开枪。
舱门猛地关上了。格罗弗伸出手臂挡住罗伊和其他想冲进去救人的队员。“站在那别动,谁也不许开火!在我们对这个东西有进一步了解之前,任何人不得向前迈一步!”
几个钟头以后,事情有了转机,尽管这些探险者对这条飞船的了解并不比先前多多少。
在海因斯上将的竭力要求下,艾米尔·朗博士乘坐直升机被派往现场监督探险活动。朗博士是地球上最出类拔萃的科学家,在星际礼仪和交住方面更是首席权威,这次,他就是被海因斯上将、罗素参议员以及其他联盟领导派来协助完成这项使命的。
朗博士命令所有队员穿上防辐射装具,并向飞船里送进一个真人大小的机器人进行初步探测,它的腿部装备了探测器和遥感勘测仪。机器人一靠近,舱门就自动打开了,可是机器人却死死地停在那儿,再也不肯往前移动。朗博士陷人了沉思。
机器人拒绝执行后续的指令;舱门是敞开的,舱门内部也没有活动的迹象。在防辐射服的护目镜后面,朗博士把眼睛眯缝起来——每当集中精力思考问题的时候他总这样。
朗博士中等个头,体型也不算魁梧,可是每逢有未知的困惑出现,却总能引发出他体内雄狮般的斗志。他无视上级授予的命令,要求格罗弗上校挑选出一小队人马进入飞船进行探测。格罗弗选中了罗伊、爱德毕以及八个士兵,当然还有他自己。
“打开聚光灯,”朗命令他们,“枪上膛,但关上保险。如果谁未经我的许可就乱开枪,我就送他上军事法庭,定他死罪。”
T·R·爱德华却在面罩下偷偷做了个鬼脸,把冲锋枪拨到了“全自动”挡位。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安在肩部负重装置上的聚光灯射出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虽然聚光灯的能量很充沛,但仍然无法照亮整十船舱。朗和格罗弗只能顾及到他们前方到底有些什么,而其他的队员却在低声惊叹或暗暗诅咒,甚至说一些下流的脏话。
船体内部看起来就像一座完整的城市:外星人的设备和仪器是用一种外观像玻璃的合金与半透明的材料制造的,船体内的类似管道的结构在空中朝各个方向互相交联。整艘太空船的规模大得像一座巨型博物馆。
测试仪器显示出船体内部的辐射、空气和生化等各项指标均保持在正常水平,为了行动方便。探险队员们都脱下了防护装具。
“我们兵分两路。”格罗弗下达了命令——战术方面的问题仍然由他来负责,“罗伊,你带四个人,朗博士、爱德华,还有你们几个到我们这组。”
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在船体内部向前推进,并预定在船首会合。
然而事与愿违,一个钟头之后,他们相遇了,但根据对周围环境的分析,他们很可能又回到了刚才的人口。
他们再次上路,谁也没有留意刚才一直没有反应的探测机器人突然被激活,并顺着小队的行动路线走进了大开的舱门,它的动作明显要比刚才来得灵活。
十五分钟之后,罗伊的小队来到一个又高又宽阔的过道口,里面有露天体育场那么大。他停了下来,用肩上的聚光灯朝四周照了照。
“这鬼地方一定被施了障眼法,我们都被耍了。你们看,那堵墙是不是在动?”他问站在他身后的军士,他是个机枪手。
机枪手犹豫着,缓慢地回答道:“对呀,好像是。我看到有个像烟雾或者其它什么的东西,它刚从缝隙的阴影里穿了过去。”
罗伊正要命令他们继续前进,却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喊:“卡路瑟,嘿,你在哪儿?”
卡路瑟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