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物体上,然而在真空的宇宙空间根本不需要使用加热部件,格罗弗不知道哪里出了乱子。
“我们正切换到备份系统,舰长。”克劳蒂娅的话音很清晰,她很快把灯光调整为正常模式。机组成员眨了眨眼,接着忙自己的事去了。在晃眼的灯光照射下,一股夹杂着各种碎片的尘暴刮过舰体,碎片不时敲击着船壳。
“雷达显示有个特别巨大的物体正在我们的下方,长官。”维妮莎向他汇报。
至少对于太空堡垒来说,它的确是在“下方”,然而从电脑读数看,它却非常特别,即使对于为实施超空间跃迁而切断人工重力系统的战舰来说也是如此。
“我们的跃迁目标是月球。你们看到的那个大家伙就是它。”格罗弗说。
“对于月球来说,它实在太小了,长官,”她作了个比较,“我为您把它投射到主显示屏上。”
大伙看了一眼,每个人都因震惊和后怕倒吸了一口凉气。
“它正冲着我们飞来,长官!”维妮莎说。
格罗弗迅速看了一眼读数反驳道:“不,是我们在朝着它飞!”
“那是麦克罗斯岛,格罗弗舰长!”维妮莎喊道。而此刻,格罗弗也已把它看得一清二楚。他已经得出自己的结论并估量这次碰撞会造成多大的损失,然而现在还有些事情需要马上处理,其它问题还是留到以后再思考吧。
“减速火箭,克劳蒂娅!以最大功率开启火箭!”
克劳蒂娅抿着嘴忙个不停,她仅仅找了个空档说了句:“没有动静;不管怎么摆弄,我的计算机都没有反应!”
可恶的能源枯竭!她在PA系统里推出“准备碰撞”时心里这样想道。“紧急警报!紧急警报!准备碰撞!准备碰撞!”
SDF-1号很无助地撞向了麦克罗斯岛。
“岛上覆盖着一层冰。”珊米汇报道。
大家从屏幕上也都看得很清楚。克劳蒂望离开观察学远镜伸了个懒腰,以防撞伤自己的鼻子。
SDF-1号轻轻擦在小岛倾斜的表面,倾轧着地面上的建筑,它们就像浸了液氯的薯片一样不堪一击。战舰横扫着这个数小时之前还生机勃勃、喜气洋洋的城市。
在地下掩体哩,人们正在处理失重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其中包括各类不适和病症,以及人体漂浮在半空向墙体、地面和顶棚运动引起的恐慌。他们不知道如何才能停留在地面。
詹森紧紧拽着妈妈的手嚎啕大哭,此刻他正朝墙上飞去。琳娜忙一把拖住他.两人在半空中无助地打着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嘲鸟号玻璃座舱外头的白霜在吸引力的作用下离奇地消失了,这种力与重力完全不同,但具有许多类似的性质:它似乎还能使人头脑清醒。
然而玻璃罩仍然把冷气传导进了座舱内部,厚厚的水汽凝结起来,把玻璃变得朦朦胧胧的,瑞克擦去老大一块水汽露出玻璃,看看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噢!瞧外面有多美!”明美吃惊得忘了呼吸,她又黑又长的头发在失重的状态下轻柔地飘浮着,瑞克再次被她的天真、纯洁的灵魂所打动。她总算能够发现四周的美景,但对于潜在的危险和丑恶的事物却始终没能给予足够的重视。
在漆黑的空间闪过一道星光,一块碎裂的巨型岩石擦着他们飘了过去。瑞克试图恢复对飞机的控制,但是没有成功。
涡扇发动机彻底没有响应了。真是疯狂,看来再没有其它解释,我们正处于外太空。就是说,我们遇上大麻烦了!瑞克心想。
“噢,我的天,是不是很罗曼蒂克?”明美感叹道。
瑞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啊,的确如此。”
一次生硬的金属碰撞把小型飞机震得不轻,它打着转向远处飘去。瑞克朝那个东西瞥了一眼——它是某种大型机械,和嘲鸟号的碰撞改变了这个大家伙原先的飞行路线。
小飞机在真空中不断旋转,把他们俩吓得尖叫连连。接着飞机又撞上了另一块太空漂浮物。第二次撞击使得瑞克的鼻子磕到了明美的后脑勺,但它也吸收了不少多余的能量,旋转的速度终于减慢,飞机又开始半稳运动。举目四望,到处都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城市垃圾。
由于鼻于挨了撞,瑞克猛地打起喷嚏来。明美吃惊地看着他,终于哈哈大笑,接着瑞克也加入到捧腹开怀的行列中。
然而她突然警觉地止住了笑声,“是什么东西发出那种嘶嘶的声音?”
瑞克赶忙掩饰他内心的慌张,“哦,一切都很正常。别怕这怕那的。”
然而嘶嘶声是从风挡的玻璃框架下一道头发丝大小的裂缝中传来的。“在飞行中你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比方说这一次,”他强迫自己轻松地笑笑。
找怎么敢告诉她飞机正在漏气!那股正在泄漏的气流正把明美的头发吸向裂缝。
瑞克摺起他的手绢,想用它堵上这道裂缝,也许可以顶一阵子吧,他想。然而,情况并没有多大改变。
明美的眼睛睁得老大,目光中满是恐惧。“我们离开这,好吗?”
“嘿,放松点,你很着急吗?”瑞克想到了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他再次把头盔扣在她头上,她依旧按照他的要求坐在瑞克膝盖前边。假如火箭助推器都不起作用,我们就彻底没教了!“觉得舒服吗?”
“嗯哼。”明美回答道。
瑞克轻轻地打开助推器,点燃了火箭。
尽管助推器可以分别控制,但利用它进行转向操作仍然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推进器能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但在外太空的机动可比不上空中杂技团,这些推进器终究帮不了太大的忙。
推进器射出一束微小的火焰,它的推动如同咳嗽一般有气无力,但嘲鸟号终于还是上路了。从选定的喷管里射出的微量射流成了飞机转向时唯一方式;但糟糕的是,小小的火箭发动机中所剩的燃料已经没有多少了。
他四下张望,希望能发现四周有那些漂亮的vT战斗机的踪迹。
“我想我们得去找找SDF-1号,”他说,“这附近好像发生过一些有趣的事情。”
空气泄漏的声音还在继续,但至少座舱玻璃上的霜已经融化。他不再考虑自已还能够活多久,而是专心致志地驾驶飞机寻找太空堡垒的位置。
“它在那儿!”明美短促地喊了一声。
SDF-1号实在大得难以被人忽视:它仍旧停靠在麦克罗斯岛残存的土地上,四周到处是爆炸、导弹飞行的轨迹以及能量波的闪光。
战争还在继续。
第十五章
哦,你很陡就会相信它的。
——摘自林明美的日记
“那边好像在打仗!”明美说。
管它呢,反正我们无处可去。“别担心。”他关掉推进器,小心地调整机头,对准前进的方向,一边祈祷不要有残骸或者碎片挡住他的去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做出任何规避动作。
在地球上那场激烈的战斗中,地球的防卫者忽视了一艘参与第一波进攻的天顶星登陆舰。它满载着战斗囊,但由于受损严重被迫再次降落到麦克罗斯岛上,无法重新起飞。因此,这艘登陆舰也被超空间跃迁的进程传输到宇宙深处。
登陆舰无法使用了,但天顶星军队的战斗囊却立即恢复了对战舰的攻击。毫无疑问,由于过早的转移,它们没有收到上级进一步的命令。况且,他们意识到自己早已脱离了舰队,假如不能够攻占太空堡垒,他们就无法在冥王星轨道上长时间生存。
这个太空中的小岛彻底疯狂了,外星人的战斗机甲一窝蜂地发起一波又一波自杀性攻击,又被战舰上的炮火一次又一次地打退。在另一边,瑞克·亨特竭力调整火箭姿态。对准了战舰中部。
尽管飞行十分斟难,他仍然干得非常出色。通过对推进器的微调,他慢慢地把小型竞速机引上正确的方向。他惟一能够用来减速的方法就是打开推进器,试着一点一点地靠近目标。看起来这事的希望并不大。
然而,一起突发事件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所有的着陆船坞都已经关闭,密封了。“我忘了,他们总在开战的时候把它们关上。”瑞克说。
明美用力眨了眨眼看着瑞克,似乎他刚才讲的都是外国话。
一架受了致命伤的战斗囊颤抖着掠过他们身边,拖着冒火的长尾巴,像颗居无定所的流星。这个被穿甲弹击穿的牺牲品如同被主人抛掉的旧鞋,绕着SDF-1号打转。它飞得那么近,以至于差点烧焦嘲鸟号的翼尖。瑞克和明美条件反射地向后一缩,但它还是一头撞向了SDF-1号。
瑞克拉长脖子往外望,想看看后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战斗囊装载的所有武器在一瞬间同时爆炸了,释放出的巨大破坏力直接命中飞船一处凹进船体的狭窄的维护通道。
这次命中从概率上看大约只有了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但它确实改变了那一处船壳的形状。太空堡垒的装甲薄弱处被击出一个大洞,而这个洞就在小型飞机航线的正前方,直到爆炸的冲击波改变了它的航向。
嘲鸟号震颤着,在半空中突然停住,接着开始旋转。跟看它的机鼻就要触到SDF-1号,它才脱离了不稳定的飞行状态。
瑞克看到前方的一线亮光,这时他的呼吸也开始有些困难;更槽糕的是,火箭推进器没剩多少燃料了。“也许我们可以从敌人打穿的洞里钻进去!”
明美短促地点点头——呼吸困难使她难以开口说话。
瑞克接通推进器,尽他的所能操纵飞机往前冲。
如果换了别的飞行员,他们恐怕就无法幸免于难了。然而瑞克对他自己的嘲鸟号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即便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他仍然在一分钟左右的火箭推进中把竞速飞机调整到适当的航向。没有时间转向和减速了,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让明美在这次迫降中生还。
不过他们还得继续承受一次糟糕的着陆。命运的天平突然在他们前方摇摆不定:一道厚重的装甲隔帘正从破洞后方缓缓下降,它是飞船在受损时的自动修复控制系统自发启动的。
瑞克把所有的火箭发动机都开到最大,眼睁睁地看着他惟一生还的机会在一丝一毫地慢慢溜走。他启动了涡轮风扇,叶片开始全速倒转。如果进入船体后能够接触到空气,它能对飞机减速起到点作用。
他还估算了洞口的外排气流造成的阻力可能对他到达船体时间的负面影响,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想的——否则,无论是推进器还是涡轮风扇,它们都无法帮助嘲鸟号迎着巨大的空气泄漏逆流而上。
马上就要到了。然而,不断下降的装甲帘终于还是削平了他的垂直尾翼。事实上,他的驾驶技术足以在航空史上留下一笔。
不管怎样,小小的竞速飞机终于钻进了宽大的隔舱。它基本没受什么损伤。朝着宽大的顶棚飞去。推进风扇接触到稀薄的空气开始哀号,此时,装甲帘也咣当一声锁定在预定的位置。
船体内部出现了重力效应,嘲鸟号的爬升动作突然变成了急速俯冲。差一点就成功了,瑞克知道已经晚了,玻璃风档前的甲板正飞速旋转着向他逼近。
幸运的是,他们所处的区域里挂满了起重缆绳、吊索和滑车之类的东西。嘲鸟号幸运地被它们拦住,它翻了个,撞上另一个物体,接着又挤破了其它更多的东西。
瑞克和明美只觉得跟前一黑,便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失去了意识。然后,他们发现自己倒挂在半空,甲板离玻璃座舱盖有一到两码远。生命维持系统正在为船舱补充空气,机器的隆隆声变得越来越响,
嘲鸟号被绳索底朝天地拦在半空,但它目前的姿态很稳定。
最为幸运的是,没有哪根缆绳拦腰搭在座舱风挡上,否则他们会被困在飞机里动弹不得。
瑞克现在可没有耐性考虑怎样潇洒自如地从飞机里出去。他使劲敲了敲风挡,玻璃盖向下打开飘落在地面上。他用尽全身最后一分力气把明美托下飞机,接着解下身上的安全带,慢慢把身体滑落下来。双脚终于触到了地面,他惟一能说的只是一句:“呼!”
她正半跪着,紧挨着他,两个人惊讶得对视半晌。他们都曾以为自己死定了,两人互相看了看,突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有生以来,他们从不曾笑得如此开心过。说不清到底为了什么,对瑞克来说,能和明美一同分享快乐变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刚刚击毁了最后一架敌机,长官。”珊米向上级报告最新战况。
“很好,”格罗弗点点头,“和总部联系上了吗?”
这可是克劳蒂娅手里的烫山芋。“还没有,舰长。我试过很多次,但没有反应。我们无法跟他们取得联系,”
珊米插了一句:“你确定系统没有出故障吗?’’
“绝对没有。”克劳蒂娅简洁地反驳道。
“完全没有问题。”维妮莎也为她作证,“它们运行得非常顺畅。”
格罗弗不想放纵自己内心的恐惧。对于可能发生了什么,他有非常清醒的估计,但假如事实正如他所预料,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然而事实蝓终是事实,谁也不能对它视而不见。
“报告我们现在的位置。”
维妮莎迅速而又精确地给出了答案:“根据计算机显示,我们目前正处于冥王星轨道上。”
“冥王星轨道?”这个结局比他预料的还要糟得多。残忍的死神曾经不下百次地欺骗过他,但坚忍不拨的意志始终能够让他坚持到最后。
舰桥上的人全都围住了维妮莎,甚至像岩石一般坚定的丽莎都感到吃惊。“冥王星?”“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克劳蒂姗大声抗议,但她心里很清楚,事实不容质疑。“跃迁进程始终是在我监控下进行的呀!”
在这些幸存者当中,格罗弗是最清楚在什么时候要保持权威(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出现),什么时候要表现得像个家长(他用这种处事风格成功地解决了他曾遇到的每一次重大事件和危机)。
“好啦,好啦。安静,安静。大家不要慌。”他的嗓音明显具有镇静的作用,就像精确的共振反应,它把纪律和秩序重新带回了舰桥,“我们所要做的不过就是重新跃迁一次,回到原先的起点而已。”
这句话使得大家面面相觑,最终控制住各自的情绪。格罗弗再次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一切都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在船尾的引擎隔舱内,朗博士正仰天大笑,他的双掌猛拍在膝盖上,那神态看起来像是歇斯底里的疯子和奥林匹斯山神两者的混合体。技术员和科学家们围了过来,满脸狐疑地望着他。
好几次他抬起头向上张望,然后又哈哈大笑几声,就这么过了半分多钟,泪珠才从他怪异的眼睛里流出来,顺着眼角滑落下去。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可怕而又永恒的玩笑。
就在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之前,朗迫使自己停了下来。这样天大的玩笑并不是能跟每一个人分享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丰富的幽默细胞。
朗把身体站直,深深吸了口气。他摇摇头积攒着力量。“给我接通格罗弗的电话。”
“毫无疑问,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此时此刻,格罗弗正如是说。
“希望如此,舰长。”丽莎嘀咕着。回到自己的位置,她的热线电话又响了。
“什么?”格罗弗接过听筒。像棕熊一般咆哮起来。“你是说……什么?绝对肯定吗?你呆在那别走开,我马上过来。”
格罗弗猛地摔下话筒,丢下其它亟待处理的事情大步走向舱门。
舰长怎能在这种时刻离开舰桥?丽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所震惊,她像树桩一样牢牢站在原地。“舰长?发生了什么事?”
格罗弗在门口略微顿了顿,“朗博士刚才告诉我,跃迁系统凭空消失了。”
一群人立刻发出窒息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