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岛遇上的。
用完餐后,大家一面啜饮着咖啡,一边谈论着闲话,他们谈论的话题随着香烟
的烟圈逐步扩散了。
不知不觉地,他们的话题扯到了与“王妃的项链”有关的盗窃案、谜一样的书
信、不知名的汇款人上面。
“弗里沙先生,你对这件让人匪夷所思的怪案有什么见解?”
伯爵夫人话音刚落,众宾客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弗里沙的脸上。弗里沙显
然被这个突然提出的难题弄得窘迫不安,连双颊也变得通红。
“不!我并无什么见解!”
“哪儿的话,你实在是太过于谦虚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那犀利的目光与
准确无误的判断能力呢!请不要拒绝,让大家一饱耳福如何?各位认为怎么样?”
伯爵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宾客都不约而同地随声附和着,大家欢快地拍着双手
催他快些讲话。
因为弗里沙的父亲是西西里岛知名的审判官,而弗里沙本人也常常协助父亲处
理许多扑朔迷离、疑云团团的案件。
“刚才我还听见你说,你曾经帮助令尊侦破了许多奇案怪宗,所以我们大家都
热切盼望着聆听高见。”
这样一来,弗里沙脸上的窘迫与紧张又加重了几分。
“不,那全部是家父的功劳。家父不仅是一位精明强干的专家,同时他心思缜
密、做事果敢紧决。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遵从父亲的指令行事罢了,对于我来说,
不过是具体行动罢了,根本说不上破案……”
伯爵夫人等不及他说完话,她马上插了一句话:
“可是,那些案件的侦破也少不了你的功劳啊!”
“那是自然,我的力量或多或少会帮上父亲的忙,会有助于侦破工作,这一点
我不否认。经我牵引线索,帮助家父侦破案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不过,我并不是
名探福尔摩斯,更不是李科特(小说中的著名侦探)……准确地说,我不过是像华
生(福乐摩斯的帮手)罢了。更何况,对于这桩离奇的项链被盗案还所知甚少呢……”
“施比兹伯爵,你快点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吧!”
路哲尔抚着花白的胡须,对施比较高声叫道。
“我一直将25年之前发生的那件盗窃案当作一场厄运,当作一场恶梦,尽我可
能从记忆之中将它抹去。”
伯爵的神情落寞感伤,但抗不过大家的一再催促,只能把盗宝案的前因后果大
致地重复了一遍。
弗里沙专心致志地聆听着,间或在中间对与事件有关系的重点提出几个问题,
当伯爵听过之后,说:“太怪了!”
弗里沙微笑着说道:
“似乎这件案子并不怎样难以解决呢!”
“愿意听听您的高见!”
艾萨比审判长用不屑的语气笑着说。他的神情似乎表明:
“哼!连我这个审判长也解不开的悬案,凭你这个黄毛小子,也想解开它吗?”
弗里沙看到他那一脸的讽刺与不屑之后,便强压住怒火,用温文尔雅而且彬彬
有礼的声音说道:
“我确实是一个见识不广、阅历不深的毛头小伙子,在行家面前舞刀动枪,实
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我认为凡是这一类的案件、只要找出来案犯实施盗窃的第一
个步骤,只要明白案犯是如何下手作案的便可以顺顺当当地解开这个谜团。”
“嗯!一点儿不错!”
审判长在心中大声叫好,并举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在这个案子当中,第一疑团就是,窃贼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把这个珠宝
箱盗走的。我敢说平常人一般都会认为,小偷一定是从那间屋子的门潜入的。但是,
房门已经从里面栓牢固了,想从外边打开门,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由此可以推断,
盗贼最有可能进入的入口,就只有一个——窗口。”
“可是,窗户是紧闭着的啊!”
施比兹伯爵喃喃自语道。
弗里沙似乎没有听到,接着说:
“盗贼破窗而入……”
“窗子是紧紧闭合着的,而且窗户从里面栓牢了!”
伯爵提高了嗓门儿。
弗里沙点点头又接着说:
“不过,难道没有旋转窗吗?”
“有的……可是紧紧关闭着的呀!”
“不错,是关闭的。但是,盗贼首先将它打开钻进去,偷出项链之后,原路返
回,并且将窗子复原。”
“他怎么样做到这一点呢?”
“如果用绳子去拉,轻而易举地就打开窗子了。”
“嗯!日常我为了让新鲜空气流通,每次都用拉绳打开窗子,休息的时候,我
再将它关好。”
“一般的旋转窗,为了便于开窗,在绳子上有个铁环……你们这里的窗子,也
是这个样子的吗?”
“是的,我家窗子上也有绳子与铁环。”
“那个小铁环是挂在窗户旁边的那棵柱子上吗?”
“没错!”
“那就是了。盗贼在窗子的玻璃上划裂一块玻璃,从那条缝隙里伸进一根细长
的铁丝,像吊钩一样去挂住这个小铁环,而后使劲儿一拉,旋转窗就会打开了……
他正是通过这种方法进到窗子里面。”
“呵!是的!这样说得过去……”
众宾客一阵喧哗,但是施比兹伯伯爵却毫不在意地笑着说:
“嗯!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但在我这儿却行不通。”
“为什么?”
“因为,窗子的玻璃上面没有划破的痕迹……一点儿也看不出被歹徒破坏过。”
“不,肯定有!”
弗里沙坚决地说。
“弗里沙先生,真是看不出来,你是一个这么固执的人。如果有裂缝的话,应
该早就被发现了。但是案发的那天早晨,局长和我、检察官都曾经细心地检查过窗
子,但我们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缝隙啊!”
“那是因为你们所谓的检查并不彻底,也不仔细认真,只要你细心地探察一会
儿,一定会看到,在贴住窗框的地方,由上而下有一条笔直的裂缝。由于这条裂痕
是与窗框并行的,再加上又贴得很近,所以如果不仔细察看,根本就不会发现。”
“真是大怪了!……不过,自从那起盗宝案发生以后,那间小屋子被视为不祥
之所,所以一直到现在,那间屋门都紧紧地关闭着,甚至连我也没有进去过,更不
用说家里普通的仆人了。在过去的25年中,应该说没有一个人进过那间屋子,那所
屋子就一直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好吧!我马上到那间屋子里去察看一下,看看
窗子上是否真有裂缝……”
施比兹伯爵走出去了。没过多长时间,他又返回来了,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已
经是激动不已了。
“哦,真让人惊诧万分。各位,正如弗里沙先生所说的那样,那间屋子的窗子
上真有一条缝儿……”
“什么?”
在座的宾客全都不约而同地大叫一声。伯爵夫人也脸色苍白起来,她一脸茫然
地起身离座。
伯爵带着一脸的匪夷所思,向弗里沙询问道:
“这太让人吃惊了!弗里沙先生,你究竟是如何得知那窗子上面有裂缝的呢?
难道你去过屋子里面吗?”
“我根本没去过那间屋子,这不过是根据我的推理猜测得出的结论而已。准确
无误的推理与细致缤密的思维过程,最终得到的判断也应当正确。”
“哦,你的推断确实是准确极了,实在让人佩服之至!那么,对于盗贼通过什
么方法潜入房中,请你推理一下,再对我们阐述明白好不好?”
“不,以后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推理了,只凭借我的想像就足够了。事件的大致
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那天,盗贼事先一定得到消息,在巴黎的卡思帝宫殿要举行欢迎丹麦皇帝格
利思的盛大宴会,他也知道依据以往的惯例,伯爵去赴宴的时候,一定让夫人佩戴
上那串光彩夺目的项链。
“显而易见,那个盗贼也明白,平时这条钻石项链都是寄存在银行的保险库里
面的,如果伯爵夫妇赴宴会而且又归来很晚的话,那么伯爵一定会当天晚上把这串
项链放在那间小屋子里。
“盗贼等待伯爵夫妇外出赴宴之后,就在小屋子的玻璃窗上,用精致巧妙的技
术去划那块玻璃。
“盗贼用的工具是十分小巧的尺子与玻璃刀,他沿着窗框从上到下笔直地切出
了一条缝隙。
“那扇窗子的玻璃,自上而下被划出一条裂缝之后,用指头轻轻一按,这块薄
薄的玻璃马上就会缩进去,当指头松开以后,玻璃马上又可以复原。而且,这条裂
缝几乎用肉眼看不出来。这个聪明的窃贼正是用这种方法把窗子打开的。
“然后,他又将作案用的木梯藏到院子中的树林里,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之后,
他回到了家中。
“直到夜过子时,伯爵夫妇才精疲力尽地返回古堡中。伯爵依照旧例把盛着钻
石项链的珠宝匣藏到那间小屋子里的纸箱中,这个时候,那个小偷正藏在院子中间
的树林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屋的窗子。
“在一团漆黑之中,伯爵把一盏灯给点燃了,他将珠宝匣妥善放好,而后转身
走出去了。趁此时机,盗贼便来到玻璃窗前面,从那条缝隙里伸进来一根细长的铁
丝,勾住了旋转窗绳子上的铁环,使劲儿向下面拉,旋转窗就打开了。
“旋转窗被打开之后,如果没人拉动绳子上的铁环,窗子是根本关不上的。于
是,他把准备好的木梯放到窗子下面,再通过旋转窗钻入房子里面。”
“那根本不可能!因为旋转窗上只有一条窄小的缝隙,即使是一个身材瘦小的
人也根本钻不进去。更不用说,窗子前面还横着一架书橱,绝对进不去啊!
“所以说,盗贼并不是成年人。”
“什么?你说……”
来宾们似乎被吓得魂飞魄散了,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尖声惊叫。
“正是这样!最有可能从窗子潜入屋里的只有小朋友……”
伯爵低沉地说。
弗里沙镇定自若、不急不徐地对人们解释说:
“是的,盗贼是个小孩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个小孩将脑袋钻入旋转窗
里,不过由于窗子前边放着一个沉重的书架,所以他无法把身子钻进来。
“那个小孩努力把身子探进去,伸出手,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手伸进书架
上的箱子里面了。
“这个孩子心里十分清楚,珠宝匣正放在那个纸箱子的里面,于是,他不顾一
切地伸手去搜寻。突然,他感到手指触到了一个厚实的珠宝箱。激动万分的孩子一
把抓过那个珠宝匣,而后钻出旋转窗,又沿着梯子下来,并且将梯子放好。
“当他将一切都复原之后,便取出钻石项链放入自己的衣袋中,转身着无其事
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在哪儿?是大门外的那些农家吗?”
“不,就在这座院子里面。”
“你说什么?”
“非但就在这座院落里面,而且还不远,正是那个年轻妇人艾尼的房间。”
“什么?”
众宾客异口同声地大叫。
“艾尼不是有一个儿子吗?”
“没错!他叫拉沃尔,那时候大约有6、7岁的样子。”
“正是6岁!”
夫人激动地大叫道。
“大家能相信吗?盗宝的小偷正是那个名叫拉沃尔的男孩子。
“啊?根本不可能……他那么温文尔雅,……他比同龄的孩子都懂事……平日
里只爱沉浸在图画书里面……太不可思议了……我不敢相信……是他吗……”
伯爵夫人大感意外。
“不,不可能。那么幼小的孩子,根本不具备盗窃钻石的动机,一定是他的母
亲艾尼指使他作案的。”
“不,这件案子他的母亲艾尼根本就一无所知。”
弗里沙坚定无比地说道。因为他的情绪冲动得厉害,连嗓音都变了,所以大家
都困惑地望着他。
“艾尼是无辜的。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去偷窃人家的东西,当然,她也不清
楚自己的儿子拉沃尔偷了别人的钻石项链。如若这件事被她知晓,她说不定会一气
之下杀死儿子,而后再含羞自杀以谢罪的。艾尼是一位洁白无瑕、气质高雅、正直
果敢的伟大女性,正因为这一点,她才倍受别人景仰吧。
“连一点点不合人情事理的事情,她都不愿意去涉足。自从她被伯爵夫妇逐出
家门之后,生活艰难困苦,有对甚至饥一顿。饱一顿,但是这一切常人难以想像的
艰辛,都被她咬紧牙关挺了过去。当她弥留之际,仍然正直淳朴,不忌恨任何一个
人,只满含着幽怨与落寞,悄无声息地去了……”
弗里沙的双眸中浮起了一层凄凉与幽怨,连嗓音也颤栗了。
“然而,他们母子两个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的啊!如果拉沃尔偷窃了钻石项链,
那么艾尼也不会不知道的。”
“他的母亲艾尼对于这件窃宝案件确确实实是一无所知,从头到尾,她都被蒙
在鼓里。那个男孩子趁着母亲劳作一天后沉沉入睡的机会,悄无声息地来到院子里,
并去那扇窗子下偷了珠宝匣,所以说身为母亲的艾尼绝对是无罪的。”
弗里沙的话语里,满含着对艾尼的同情与怜悯。
“请大家别误会艾尼。”
“好,好吧,谁对谁错,我们现在不讨论了。弗里沙,请你别太冲动……那么……
那个小男孩拉沃尔究竟把辛辛苦苦盗来的钻石项链放在什么地方了?”
伯爵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古里古怪,于是转换了话题并催弗里沙讲下去。而弗
里沙似乎也发现自己的情绪波动得厉害,因此也笑了笑说:
“也许是放在书本匣的下面吧!那时候,如果警长与检察官耐下性子去搜一搜
艾尼儿子的物什的话,大约案子也就破了。”
“喂!这句话听起来也有理……照这么说,关于‘王妃的项链’的失踪之谜,
我们已经成功解开了。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究竟是谁每年寄
钱给贫困无依的艾尼,这个谜又如何解开呢?”
“弗里沙先生,你头脑灵敏、思维缜密、推理严密、判断准确,那么对于这样
一个神秘异常的寄钱救助艾尼的人物,你又有什么高见呢?”
伯爵话音刚落,周围立即掀起了喧然大波,没有一个人不表示赞同的。
“每年寄两千法郎巨款给艾尼的人,究竟是谁?”
“是她儿子拉沃尔!”
弗里沙下了断语。
“当拉沃尔与母亲艾尼一同被逐出家门以后,就流浪到巴黎郊区的一个偏远乡
村里,生活十分拮据。
“生性善良而又孝敬母亲的拉沃尔,为了她的母亲才设下计策去盗取钻石项链。
然后,拉沃尔取下了几颗宝钻,送到旁边的珠宝古玩店去变卖。一个年仅6岁的孩子
又怎么有宝钻变卖呢?因而,珠宝店的老板便对拉沃尔起了疑心。
“然而,当年这条项链在赠送给王妃马莉·鄂多尼德的半道上,已经被皇室中
的贵族败类给冒领了。同时,他们还把项链上的钻石摘下来变卖掉了。后来,有人
又用高价将那些宝钻赎回来了,不足的地方就补充上了成色稍次一些的钻石。
“因为,当初打造这条项链的能工巧匠的手艺十分高超,凭一个孩子的能力,
可以摘取下来的钻石只是那几颗比较逊色一些的。拉沃尔拿到珠宝古玩店变卖的,
正是这一些便宜的劣等钻石。
“这家珠宝店的老板是一个阴险狡诈,贪婪无度的小人。他认为这些钻石是小
偷盗取后又指使小孩子来变卖的,所以狠狠地压低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