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之教化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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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之教化场-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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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雷米


没有“境界”是因为没有“人性”——从《沉默的羔羊》读到《心理罪之教化场》

「文/田果」

人性本善,是善意的谎言。

好让人们原谅,那些无度的罪恶。

叹息说:唉!

他原本也是善良的啊,襁褓中酣睡的婴儿!

中国的悬疑小说没有“境界”是因为太过于重视情节而忽略了人性。实际上,人性之善恶,从人类开始关注自我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成为讨论人性的首选话题。以至于讨论本身都已成为人性的一部分,世间万物中,又有哪种生物会如此审视内心,如此剖析本能呢?!这大概也是人类能成为万物之灵的一个原因吧。

由于地区与文化的不同,善恶标准一直存在分歧与差异。不幸我们国家对善恶的划分与评判,是采用两分法的,善恶之间没有过渡,也不存在中间地带。就好像我们小时候看电影,每当有人物出场,孩子们总会急切的问父母,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啊?而父母也总会轻松的给出答案。好人或者大坏蛋。这种明显带有理想式偏见。不负责任,甚至不讲“人性”的简单划分,终于把好人推向圣贤的顶峰,绝对完美无暇。而坏人则一无是处,只能遗臭万年了。因此,我们国家的文学作品和艺术形象中,才充满了被高度政治化的人性,脸谱化的人物。一群“没人性”的人演人,不但达不到什么惩恶扬善宣传教育效果,甚至虚假到令人生厌的地步了。

可喜的是,我们的观念在进步。曾几何时,影视作品中的好人不再一律朱时茂式的满脸正义,坏人也不再统统陈佩斯式的猥琐狰狞。人们终于明白,善恶其实就像八卦图,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一个好人,也会因武断和刚愎自用犯错,一个汉奸,也可能是孝子或忠于爱情。

说起这个道理,绝大多数人会说:我们早明白了!

我们真的明白了吗?真的吗?那为什么《色·戒》因一名革命女青年爱上汉奸,就导致网上出现庞大的谩骂人群呢?李安被冠以汉奸导演罪名,甚至汤唯都被迫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呢?到底是汉奸没“人性”,还是我们解读人性的简陋方法已经到了不讲“人性”的地步了呢。

善恶绝对没有那么分明,它实在是由一系列复杂的因果关系构成的。看看《教化场》这本书,你就会真的明白了。

之前,中国并没有这一类书,我只在《沉默的羔羊》一书中,看到过如此客观的善恶观念。书中并没有给任何人乱贴善恶标签,只通过他们的言行与心理,去探寻他们内心世界形成的原因。人物因此得以丰满,甚至栩栩如生,一点不会因为人性复杂而不可理解。正相反,人性的共通,反而让我们更能感同身受,融入到作者虚构的故事中去。作者托马斯·哈里斯显然也意在通过这种人性描写重复一个真理,既:

人性是复杂的,世间即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

《沉默的羔羊》一书高居畅销书榜首,翻拍电影后,也史无前例的凭借恐怖片夺得奥斯卡桂冠。可见已丰满人性为基础的悬疑小说,终于蹬上大雅之堂,终于被社会各界所接收和推崇。这就是好作者的境界之所在,好作品的魅力之所在。

书中塑造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皮先生”。残忍杀害女性并拨下她们的皮做衣服,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却对自己的狗宠爱至极,而他杀人的原始动机更是因为童年不幸,过早失去母爱,对温情的强烈需求得不到满足后,才最终选择了变态的索取方式,这个十恶不赦的人,其实也是很可怜的。

与《沉默的羔羊》相似,小说《教化场》中每一个罪犯也都不是简单的因为酒、色、财、气、而引发常规犯罪。线索最终都可追溯到他们童年遭受的不同程度的心灵创伤上。他们都是被恶玷污的善,而那些以善之名做恶的人,同样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一颗恶的种子,不见得在第一个春天就发芽,也许要在心中埋藏很多年。一旦它开出罪恶的花朵,我们最应该追究的不是种子,而是,播下这颗种子的人。

看过《教化场》之后,我要感谢作家雷米,他用如此精彩的叙述,给我们讲述了一系列国产羔羊的沉默故事。而通过“心理罪”系列小说的热销,也似乎暗示了国人终于开始溯本求源,去关注人性,关注善恶成因及其复杂的发展过程,而不单单只盯住结果了。

其实,不但读者在进步,心理罪系列小说的热销还说明,我们本土作者也有长足的进步。他们的写作技巧与思路正日趋纯熟和完美,作为在国内新兴的,娱乐性比较突出的悬疑小说,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世界级顶尖作品看齐。

祝愿我们的优秀作者越来越多,优先作品越来越多,也祝愿优秀的读者,越来越多。

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或补偿。

——伏尔泰

序 教师节

午后的城市依然雾气蒙蒙。空中似乎漂浮着不明质地的颗粒,轻浮,却很有质感。将城市分割得七零八落的公路上,宛如钢铁洪流般的车队缓缓前行,仿佛也被这沉重的空气压得不堪重负。这个被工业重度污染的城市正呈现出一天中最懒散的时光。

此时,洪流中的一滴水偏离了原有的方向,沿着立交桥陡然急转而下。穿越了如蛛网般错综复杂的街道后,停在了一座老式3层建筑前。

写有“C市电视台‘圆梦’栏目组”的车门被猛然拉开,几个人跳下面包车,手脚利索地忙碌起来。

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边用手拢着头发,边问司机:“是这里没错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回头问导播:“跟秦老师约的是几点?”

“两点。”导播翻看着手里的录制计划,“老太太说要先收拾一下屋子,免得乱七八糟的太难看。”

女子看看手表,“嗯,差不多了。咦,小罗呢?”她四下张望着,随后走到车前,敲敲车窗。

“下来啊,你还愣着干嘛?”

一个面色阴郁的年轻人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座三层建筑。听到女子的呼唤,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放在后座上的一束黄菊花走下了面包车。

女子已经握着话筒在楼前摆好了姿势,嘴里叨叨咕咕地准备着台词。看见小罗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她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站在自己身边。

导播示意开始录制后,女子的脸上迅速出现了职业化的笑容。

“观众朋友们,我是圆梦栏目组的主持人关丽。我们现在就在小罗的初中班主任老师——秦老师家的楼下。过一会,我们就要带着小罗去看望他一直想见到的秦老师。”她把话筒递到小罗面前,“小罗,今天是教师节,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你即将看到曾改变你命运的恩师,请问你现在激动么?”

小罗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激动。”

关丽对小罗的表现很不满意,脸上却依然是一片笑容:“嗬嗬,小罗同学大概是太激动了。即将看到多年未见的恩师,我想无论是谁都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种心情。那么好,就请观众朋友们跟随我们的镜头,一起去拜访这位可亲、可敬的好老师吧。”

随着导播的一声“停”,关丽脸上的笑容也无影无踪,她皱着眉头对小罗说:“小罗,你刚才的表情太硬了,你得表现出那种迫不及待、兴奋无比的心情。别紧张,放开点。”

小罗没有搭话,全身僵直地握住那束花,一动不动地盯着楼上。

“还有这花,黄菊花……”关丽撇撇嘴,“算了,现在也没时间换了。”

她挥挥手,“好了,上楼吧。”

穿过狭窄、肮脏的楼道,一行人停在了3楼左侧的一扇铁皮门前。导播示意要拍一组进门的画面。一切准备停当后,关丽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抬手敲门,摄像机也随之运转起来。

“谁啊?”一个苍老的女声在门的另一边响起。

“我们是电视台的,请问秦老师在家么?”

门开了。一个瘦小枯干的女人出现在门旁,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眼角的余光不时偷瞄着镜头。

“快请进,快请进。”

这是一套老式的二居室,室内的物件虽旧,但是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大家都站在客厅里,本来就狭窄不堪的客厅显得更加拥挤。秦老师看着一脸堆笑的关丽和闪动着红光的摄像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关丽拉起秦老师的一只手,声音甜美:“秦老师,首先祝你节日快乐。今天我们还给你带来了一份特殊的节日礼物——”她朝人群中一指,“就是特意来看望您的学生。”

小罗从摄像师身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那束黄菊花。他站在秦老师的面前,默不作声地上下打量着秦老师。

不是事先说好了首先来一个热烈的拥抱么?关丽使劲瞪着小罗,手里做出一个“上去”的手势。

小罗没有理会她,忽然开口问道:“你是秦玉梅老师?”

秦老师被小罗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是啊,你……”

“造纸厂子弟初中的?”

“是啊,你是哪一届的学生?”

小罗的表情忽然放松下来,他甚至笑了笑,“我不是你的学生。你认识沈湘么?”

秦老师眉头微蹙,好像在记忆深处竭力寻找一个遗忘已久的名字,“沈湘……沈湘……”忽然,她脸色大变,“你……你是……”

小罗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上的花束向前一送,秦老师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还没等她碰到那束鲜花,就看见小罗从花束后面抽出了一把刀。

紧接着,她就感到一个冰凉的物件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第一章 孤儿院

方木从银行的柜台里接过一张凭条,上面清楚地记录着800元已经汇入了那个账户。方木草草地浏览了一下,随手把它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走出银行的大门,方木看看手表,已经快3点了。他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回厅里。与其坐在办公桌前喝茶水到5点,还不如在外面转转。

上了车,方木才发现这忽然多出来的2个小时让自己有些茫然,该去哪里呢?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投向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那些硬冷,色泽暗哑的建筑此刻在一片黏稠的灰色雾霭中若隐若现,天空显得比往日更低,似乎在缓缓压榨这城市所剩无几的汁水。

没来由的,方木想起了某种果实,甜美,鲜艳,又脆弱易碎。他收回目光,发动了汽车。

半小时后,汽车停在了城郊的一条小路边。方木跳下车,走到路边的一个院子前。

这是一个占地面积约800平方米的院落,透过铁栅栏,能看见一栋二层楼房矗立在院子中央。院子里被细心地分割成几个区域,正对着楼房的是一大片空地,摆放着两架秋千和几排水泥长凳。几个5、6岁的孩子在互相追逐、奔跑着。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一边晒着并不存在的太阳,一边提心吊胆地看着在她脚边绕来绕去的孩子。

空地两边是划分整齐的菜地和花圃。绿叶配以鲜花与果实,一派生机盎然的样子。即使在这昏黄的天色下,仍然让人感到由衷的愉快。方木手扶着栅栏,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

眼角的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方木转过头,看见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正以和他毫无二致的姿势,手扶着栅栏朝里面张望着。

孩子注意到方木正在观察他,也回过头来。那是个小男孩,头发有些卷,脸上的肤色白皙,但是脏得厉害。身上穿着拖拖拉拉的校服,一个大大的书包歪歪扭扭的挂在肩膀上。方木冲他友善地笑了笑,“放学了?”

男孩慌慌张张地躲开方木的目光,过了一会,又偷偷地瞄着方木。方木觉得好笑,索性转过脸来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男孩显得更加不知所措,他红着脸扭过头去,小小的鼻尖上开始渗出汗水。

小男孩紧张的样子让方木觉得亲切,他决定逗逗这个孩子。方木扫了他的书包一眼,忽然板起面孔喝道:“贺京,你的作业写完了么?”

男孩吃了一惊,他退后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方木,眼中满是疑问,“你……你怎么知道……”

方木笑了,“我当然知道。”

男孩一脸惊惧地看着方木,忽然恍然大悟般从肩上卸下书包,书包的侧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贺京”两个字。

“原来你看到了这个。”男孩咧开嘴笑了,然而,那笑容却宛如一个孩童捉弄了自己的同伴,“其实我不是贺京。”

说完,男孩就一转身,跑掉了。

方木一愣,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方警官,你来了?”

方木回过身,是那个抱着小孩的中年妇女,她朝男孩消失的方向看了看,“怎么,你认识那小孩?”

“嗯?”方木很吃惊,“赵大姐,那孩子不是这里的么?”

赵大姐摇摇头,“不是。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没事就到我们这儿来转悠,也不进来,就站在外面看。我一出去跟他打招呼,这小孩就跑了。”

“哦。”方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周老师在么?”

“在。”赵大姐一指身后的院子,“在菜地里干活呢,我去叫他?”

“不用。”方木忙说:“我过去就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挽着裤脚,蹲在菜地里忙活着,双手沾满了泥土。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随即就有丝丝笑意爬上脸庞。

“你来了?”

“嗯,周老师你好。”方木在他身边蹲下,“忙什么呢?”

“嗬嗬,给果苗松松土。”

“这是什么苗?”

“草莓。自己种的,味道不一样。你上次不是也尝过了么,不错吧?”

方木的嘴里立刻泛起一阵酸甜的味道,他咽了一口唾沫,“还行,就是稍微有点酸。”

“哈哈哈。”周老师大笑起来,“你吃到的已经算好的了。这帮小兔崽子,等不及熟就往下摘。”

他费力的站起来,看得出由于蹲得时间过长,脚有些麻。方木急忙扶住他。

“哎呀,没事。我手上有泥,别弄脏你的衣服。”

方木没松手,一直把他扶坐在水泥长凳上。周老师伸直双腿,右手在大腿上不停地揉搓,发出一阵嘶嘶哈哈的呻吟。

“周老师,腿不舒服?”

“文革时这里受过枪伤,天气一变就会酸痛。哦,谢谢。”周老师接过方木递来的香烟,点燃了深吸一口,美美地吐出来。

方木也点燃一根烟,边吸边看着空地上的孩子们不知疲倦地奔跑、追逐。

“今天下午没上班啊?”周老师问道。

“哦,去银行给你们汇款了。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嗯。”周老师扔掉烟头,转过头来很认真地对方木说:“我替雅凡谢谢你。”

“应该的,周老师。”方木忙说,“你一个人撑起这么大个孤儿院,也够为难你的。”

周老师笑笑,又问道:“还是要替你保密?”

“对。”方木点点头,“一直到她读完书,找到工作为止。我现在工资不高,每个月暂时只能拿出这些。不过如果雅凡需要钱,你可以随时通知我。”

“我能不能知道……”周老师斟酌了一下词句,“你为什么要资助廖雅凡?为什么单单是她?”

方木盯着眼前袅袅升起的烟雾,半晌,他低下头,“对不起,周老师。”

“嗬嗬,这没什么。”周老师拍拍他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帮助廖亚凡,总不会出于恶意。嗬嗬,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他朝门口望去,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子正走进来。方木有些慌乱,起身要走,却被周老师按住了,“她又没见过你,怕什么?”

他朝女孩挥挥手,“廖亚凡!”

廖亚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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