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观。”
说罢,东方不败便起身赶去。
到了乾清宫门左近,半道上却遇着一人,正是胤禛府里的总管太监苏培盛。东方不败脚步一顿,若有深意地看向他。
苏培盛上前来伴在一边,随着东方不败一同前行,口中微动,却是急急与他说话,“昨夜天牢里暗暗做了些疏通,预备着……是有人要私下里与犯人说话,所以有了安排。可如今生了这件凶案,恐怕昨夜那些蹊跷会被人看出。那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稍前方的少年。
东方不败听出他话里的试探之意,不由唇角一翘,脸上神色却不显分毫,只叹气道:“深宫天牢,这两个犯人被人看得紧密,又如何行事?”只这一句,就将先前所谓的疏通布置叫人误会的举动揭了过去,只当没做过罢了。
苏培盛神色略有几分愕然,但自然也不会胡乱苛责,但此事又不能就这般轻轻放下,便道:“……只是那么些人?”
东方不败闻言立时沉下脸,冷冷道:“什么人?”
苏培盛脸色一僵,东方不败又道:“哪儿有什么人?”
苏培盛这时才稳住心神,看着他不语。
东方不败心中冷哼,很有几分不爽快。这件事情浅显明白得很,便是先前东方不败通过什么手段利用胤禛那儿的人脉有过什么疏通安排,不管结果如何,事后也是绝不会承认的。更何况,此时生了这样的凶案,自然是半点也不会去沾上。
苏培盛方才拿话来问他,不是想要询问后事如何处置,不过是想要试探昨夜葛氏被杀是否与他有关罢了。若是东方不败做下的,他如此借用了胤禛的人脉,却将事情全然闹大,整个过程丝毫不告知胤禛,便是陷胤禛于不义了。
可东方不败何等样人,自然半点不会承认,就算这人是胤禛身边心腹,就算这人是一心向着胤禛,苏培盛这样的举动也让他气恼。
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轻声道:“那些人,该躲的自然都躲出去了,还有什么人?”
苏培盛听得这话,这才全然心服。也是,昨夜既然有了安排,那些紧要的人自然都躲了开去,更是安排了后路替自个撇清。至于那些留下的,不过是些听命行事的小喽啰们,受了牵连身殒也罢了。他拿这话去试探,却是选得错了。
“你倒是忠心。”东方不败不轻不重地说完,就加快脚步前行而去。
苏培盛垂下头,默默隐住身形走在侍从当中。
要成大事,自然要心如坚石,东方不败利用了人做下安排,径直在天牢里头杀人,难道还妄想着那些守卫们能脱罪么?
先前他用那个模棱两可的话,笼络住好几个人去布置,而这些人又分派的下属,再这么层层下去,盘中错节的,都成了正正当当的事,不过是事有凑巧,才出现漏洞被人抓住了罢了。最后真正守卫在那儿的,不过都是些弃子了。要由下而上查究,绝不会出半点问题。
真正与胤禛紧密联系的,能告发他们办事的都自个撇清了,自然不会犯傻冒出来说话。便是说,他们又能说些什么……
胆大心细,他东方不败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干净利落不着痕迹,容不得旁人来质疑他!
东方不败暗暗吸气,稳了下心神,走到宫门前让小太监通传。
原想着要费不少时间,却不想那小太监进去后很快回转,只道皇上允他进去。
东方不败便径直入内,一路走去半点声音不闻,到了康熙那小书房外间,也没有见着胤禛踪影,他皱了皱眉,只能不去理会,恭敬地上去见礼。
康熙疲惫地叫起,又问来意,“朕早说了让尔等休息,你怎地来了。”
东方不败从他面容上看不出什么,便道:“皇阿玛,儿臣一夜未睡,正是心中难安,忍不住便想着去寻太医,不想路上就听得消息说是皇阿玛这儿有召……儿臣担心是皇阿玛不适,便急急过来了。”
康熙闻言还有些稀奇,仔细看过少年的面容,像是信了,面上便露出几分宽容笑意来,“你倒是会来卖乖,竟一个人巴巴过来了。”
这话虽是责备,却是显露赞赏,东方不败顺势一笑,又道:“皇阿玛既宣了太医,何不回寝殿休息。”
康熙才道:“不是朕身子不适,是你四哥。”
东方不败心中一动,仔细揣摩康熙这句话,只觉其中语气淡然,隐隐有几分关切怜爱,那震怒气愤的凶杀之气却是半点没有。想来,胤禛方才被康熙召见之后,是成功摆脱了嫌疑。
康熙紧皱眉心,很是疲惫道:“你四哥方才忽而吐了血,竟是晕过去了。”
东方不败这才稍微安心,又被康熙这句话说得一惊。不过很快他便稳住情绪,他早该料到了……不禁默然一叹。他正要开口,却见着梁九功急急进来,往康熙身边低声说话。
东方不败面上带着忧急之色,像是挂念胤禛一般,实则暗暗听着那梁九功说话。
“……尸格出来了,应是有些蹊跷,傅鼐急着求见皇上……”
康熙便点了头。
尸格?仵作验尸就要出具尸格。是呢,他下手杀那两人用得可是高明的掌法,莫非还能有人看出底细?
此时也想不分明,东方不败看准时机发问:“皇阿玛,可是四哥有何不好?”
康熙一愣,转脸一看他的小儿子正急着问兄长情形,脸上很有些真诚,心里不由一动,不及深想便道:“你四哥挪到了偏殿,太医也看过了,想来是无事,你既来了,便去看看他。”
东方不败一喜,又有些迟疑,“皇阿玛这儿……”
康熙便道:“朕无事,你去吧。”
“是。”东方不败应了,临走前又说:“皇阿玛,政务虽忙,也该顾着身子。”
康熙点了点头,摆手让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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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江山和美人
东方不败转身离去;却猛地见着魏珠立在门外;他心中想着胤禛;见了此人便是心下一动;不由就直直看了过去。而那魏珠原是低眉顺目地立在那儿;与身旁那稍小些的小太监一般无二,东方不败一看他;他倒是若有所觉似的,恍然间也抬起头来与他视线相交。
东方不败略略挑了挑眉,而魏珠对着他恭顺地微笑了下,东方不败便立时明白过来,镇定地离去了。
他早知这个小太监不简单;若说康熙身边那梁九功是日日伴驾修炼出来的功力;这小魏珠就是小小年纪就是心里生了窍;通透得紧。早先他被康熙派了去看顾胤禛,旁人看着就是胤禛触怒康熙,被罚思过,往后也得不来好。他一个小太监被派了去,最妥当的便是揪住了胤禛,好得了他错处回头告发,换康熙的赞赏。
可他却不,形势最混乱的时候这人还对着胤禛卖好,与人方便。若前番魏珠这般作为,还能错认做与人为善、四处投机,眼下里,胤禛身上惹了那么大个嫌疑,又是被康熙震怒责骂训得吐血晕眩过去,如此落魄惨淡,这魏珠还能给他暗暗示意……
这魏珠,显然是靠到了胤禛这边了。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魏珠也是个胆大的,竟是看准了时机,选了这么个时候表明心迹了。
若是换了个耿直中正的主子,必不喜这等心思狡诈的奴仆,但东方不败却是不以为意,也只有这等人的行径,才昭明了眼下的情势。
东方不败到了胤禛安睡的床边时,心中早已想得明白,眼下势态看着是云谲波诡、混沌不清,仿佛处处险境,但一步一步地早给他寻摸出出路来了。
太医先前已然来过,想是写了方子下去熬药了,除了外头守着的人,内室里就只有两个太监,倒显得安静极了。
东方不败见此,不由连脚步也放轻了些。在这个地方,他自然不好再摒去侍从,独独跟胤禛说话。而胤禛此时躺在小榻上,正侧着脸向里睡着,身上只着中衣,从被子里头露出来的一截衣袖上隐隐还看得着血迹,约莫是事有情急,一时还来不及换下脏污的衣裳。
东方不败在榻旁默然驻步,半垂着眼睛往下看去,盯住胤禛的侧脸不动。若往深里说,是他害了他,只是,恐怕此刻就连胤禛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好九弟,他才行险用了这么个招数。
实则依东方不败的性情,这等示弱求存的法子,他能做,也做的纯熟,但心中是不屑的。而此时,他那些举动却逼着胤禛不得不做。康熙是胤禛的亲父,也许胤禛做来并不觉得不妥,也不觉得委屈,但东方不败立在一旁这么看着他,心里却不由自主替他生出些委屈来。
对着这么一个皇阿玛,儿子们倒是各样手段都被逼着使出来了。
东方不败暗叹一声,上去坐到他身旁,也不想开口说话打搅他,只拿住了胤禛的手腕脉门暗暗查看。
以东方不败的修为功力,莫说是探脉,便是此时渡些真气替胤禛治病也是可以的。不过为了大局,他眼下却是不能做。
细查之下,胤禛果真用了些手段逼着内腑受创,这才呕出了血,不过那剂虎狼之药却也是依着先前胤禛病情置下的,虽伤了身,却也是逼出了内里的阴寒,随后改用温补汤药慢慢儿调理回来,也能养回七八成。
余下的三四成却不是药石能治的,只怕日后一遇湿冷天气,胤禛就要受了苦楚了。
当然,这药石不能治的暗伤,换上东方不败精纯的内家真气,两相结合之下,也就妥当了。
东方不败这才暗暗放了心,不动声色地看了胤禛一眼,却蓦地生出些气恨来,想着这事很不必告知这人,就让他受些苦楚才好。
到底胤禛这病半是折腾半是装假的,躺在康熙这儿休息心里约莫也是略有不安,身旁多了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看了半天,他还是有些察觉了,待东方不败替他把脉看病,这一拿一动的,胤禛便也转醒过来,转过脸来看着他。
“……小九?”胤禛开了口,话语很是艰涩沙哑。
东方不败神色一动,靠近了去瞧他面容,只觉比昨日见时更虚弱苍白了些,不过这人形容天生冷峻,如今即便短少些精神,可看着却是更为孤傲清绝了些,就这么凝目看人,眼中神光一闪,气势丝毫不减。
便是这么一眼,就让东方不败看出了胤禛心境。也是,他这人既做下了狠毒手段,定是立定了决心,如何还会顾念迟疑那一份父子之情,回头又生痛楚呢。
“四哥,你觉得如何?”东方不败担心关切道,看向他的眼神却是安稳平静。
胤禛一怔,很快便明白过来,打量了一下周围,迟疑一会儿才道:“……你怎地来了?是皇阿玛,也……训斥你么?”
东方不败自然懂得他的话意,此时胤禛早该知道,昨夜他好端端地待在阿哥所里睡觉,后来被侍卫们闹得起来,也是与旁人做一处的,根本没露痕迹。就这么着康熙又如何会召他来训斥。
胤禛这么问,只是想知道昨夜的事他到底有没有掺和,又是如何掺和,事后处置得干净不干净,会不会被康熙抓住把柄……
东方不败眉眼一动,只道:“是皇阿玛让我来看看四哥,好端端的,皇阿玛怎么会训斥我。”
胤禛闻言,视线在少年的脸上停驻了片刻,才轻轻道:“你没事就好。”这么一句过后,却是镇静下来,再不问昨夜之事了。
看他这般,东方不败不由心里一暖,他瞒着胤禛做下了这样的事,给他招惹祸端,就是那苏培盛也仗着宠信过来质问于他,毕竟他种种举动,确有嫌疑。但胤禛却只是一心想着他是不是安全无虞,至于他做下什么,却是不在乎的。
东方不败被他问起,初时反应仍旧是撇清干系、半点不认,但此时眼见胤禛全然信任的模样,他又有些心乱起来。若是时机得当,告知这人……想来也不是坏事吧。
东方不败倏地一惊,他早便晓得自个待胤禛日渐不同,这不同的地方多了,他也就坦然以对,再不会惊异了。时而想起,只当他这是遇着了他的孽障,至心里便生了根,不愿动弹。
毕竟他这辈子,也是个皇子。东方不败不是个天真稚嫩、不识人间疾苦的少年,他又是一步一步往上挣,最后成功做上神教教主的人,自然明白皇子这么个天潢贵胄的身份代表的是什么。
不同于成就武功天下第一,不同于号令天下武林,他要是成了这大清朝的帝王,便能统治天下,登极九州。
东方不败就有这么一分傲气,若是他争,便是天命归宿也能给他剥夺了。
可他如今就这么心甘情愿替胤禛谋算,虽有几分是因为他天生有几分不愿受拘束的秉性,但更多的,自然是因为眼前是胤禛这个人。
江山美人,他竟为了个男子给弃了江山。
也因此,东方不败早便晓得自个对胤禛的不同。这也就算了,他早想的明白,但如今,他竟生出想要将隐秘旧事告知这人的想法……告知这人他的奇特身份,他的高深武功,他的诡秘行事……
即便这是个瞬间的想法,但一生出来,东方不败还是禁不住惊讶错乱了片刻。
约莫是傻了吧。
“……小九,你怎么了?”胤禛担忧地看着人,低声问。
东方不败这才回神,立时便将脑中荒诞的想法摒弃了,回过来问他:“难受么,那太医的药,怎地还未好?”后头半句是问后边侍候的太监的,但东方不败眼神一转,却勾着认真的严厉眼光看向胤禛。
胤禛会意,拍了拍少年的手背,低声道:“才去了不久,急不得。”
东方不败便明白他早安排过了,可仍旧不放心,狠下心肠,聚起功力,用那传音入密的法子问他:“你有一回也就够了,若是那汤药不合适,立时给我换了。”胤禛让他放心,他却怕这人为了不暴露自己做过手脚,故意喝下不对症的药来装病。
胤禛隐隐觉得少年在他耳边的话低不可闻,可听到耳中却又是句句清晰,不由生出几分怪异来,不过一看后头侍从没有异样,他便也放心了,只道是胤禟故意说得小声罢了。到底他还是顾忌些,便只是一笑,摇了摇头。
东方不败一想他自有法子将他的药换过,便也罢了。
随后两人等着太医回转,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低低说着话,听在旁人耳中只是寻常言语,到底一句正事没提,可就只是这么几句,东方不败便将大势与他说清了。
胤禛口中提及了傅鼐,而东方不败这儿说了魏珠,这一外臣一内宦两个,便让他们心中更清明了几分。
两人这么浅浅言语,看着倒是兄友弟恭情谊深厚。底下里,却是五指交缠到一处……
不多时,那煎药的太医领着小太监进了屋子,东方不败顺手接过那汤药,避着人转过脸抿了一小口。
旁人不知,但胤禛却是看得分明,立时便被他吓住,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若不是东方不败练有武功、稳健有劲,被他这么一扳,早将那汤药洒了个干净。
东方不败看着他这般,不由又是好笑又是气恼。在康熙眼皮底下,胤禛也不敢跟太医们做什么手脚,于是这药倒也对症,就是某些药材依旧重了那么几分罢了。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随手将那瓷碗放到一旁,只说:“这药热着呢,一会儿与你喝。”
“嗯。”胤禛稳了稳心神,不再乱动,一双眼睛却紧紧盯住人,生怕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