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人。
譬如,那个被我们唤作“田伯光”的数学老师,其实,他并不好色,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叫上了,以至于十几年后的顾睿和我,都忘了他原来姓什么。
也拿出漪漪开他的玩笑,然而他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置一词。
“Hey,顾睿尔,你可以很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吞咽了一块牛肉,烤的正到位。
“当然,言无不尽。”
“姜凝眉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我在乌镇已经回答过了。”
“为什么不是呢?我看着那些娱乐头版,你们真的很登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哦。”
其实,郎才女貌也是郎“财”女貌吧,多了一个“贝”字旁,瞬间就高尚大了不少。
“我不会去沾染在娱乐圈中的女人。”一本正经的模样,还不忘拿起餐巾揩揩嘴边的油渍。
“伪君子,”我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拉着她滑腻的小手时就不这么说了啊。”
“看来我有必要为自己的名誉而辩解一番,”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和姜凝眉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有一句话怎么说,君子坦荡荡,嗯,姑且就这一句吧,她是我们公司的代言人,不过是有一次顺路将她从公司送到了片场,你知道的,狗仔队最不缺便是捕风捉影,断章取义来博得销售量,所以,我便登上了头版头条。”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我再接再厉,想要套出搁浅在他柔软的心中的那个姑娘的影子。
“不需要惊艳的容貌,毕竟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的美貌女子看着电视里的就可以,生活不是舞台剧,只需能与我心有灵犀即可。”
“心有灵犀一点通是最难以寻找的灵魂伴侣。”我咂咂嘴。
“不,我的心中已经入住了一个女子,她没有倾国的貌,也没有艳艳的惊才,然而,她却有着这个世上最温暖的笑容。”他右手拿起高脚杯,晃了晃,红色的酒水潋滟起旖尼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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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顾睿,我身价很高的!
心微微地下沉了几秒钟,说不上什么味道,也说不上什么原因:“难道那个女孩子是徐薇?”我试探道。
“怎么可能。”他颇为诧异。
“漪漪?”我歪着头,筷子戳在菜叶上,搅起一片狼藉。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他弯了弯唇角。
我勾起唇线:“好吧,那我就停止窥—视你的内心了,so,goodluckforyoursoulmate,不知道被你这般的人喜欢上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天堂还是地狱?”红色的酒汁在胃中发出灼——热的感觉。我举着酒杯,示意和他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我仿佛看见深夜里,余生生搭乘一辆公交车回家,在踏下车门的那一瞬间,高显靠着站牌望眼欲穿,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嘴角呼出白色的浊——气,对着她温暖地笑,“嗨,生生,你终于到了。”然后递给她一双温热的手和一罐带着他体温的酸奶。
我想我是喝醉了,橘黄色的灯光把这一切都点缀地温暖如初,美好地如同一首《诗经》中随时随地可以入画的场景。
“生生,想要试一试吗?”他的声音带着无端地诱或。
“免费吗?顾睿尔,我怕我再也付不起学费了,”我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脑子迟钝,看不清画面,只记得圈在脖子上围巾带着高显的体温,沾;染着他独有的体味,直直地往心里蹿,“我的心像是被撕烈开了一个口子,风呼啦呼啦地直直往这里灌,”手指指心在的兄膛,“你知道吗,被人抛弃的感觉真惨,就像是在路边流浪的苦行僧般,噢,不,苦行僧比我幸福,因为他们内心有比金坚的信仰,而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呼啸的西北风,带着凌冽刺骨的寒意,割着早已血肉模糊的心。顾睿尔,我的心,我的心不见了。我该怎么办?”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怎么止也止不住,反而越来越汹;涌。
“生生,”他清凉的指尖抚着我的发,“至少,我还在你身边。你可愿意呆在我身边?”
我依稀记得他对着我呢喃了这么一句话。
“高显,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可不可以不要甩开我的手?”我伸出手,绞着他的指尖。
他的手微微一顿,不过还是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好闻的香水味沾——染了一身。
“高显,你换了香水吗?这个味道真温暖,以后就一直一直用这一款吧,可好?”
“好。”细微的声音不可名状。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卧室中,阳光已经渗¥透了布幔,刺眼的光芒布满了整个房间。抚了抚额头,果真,那么清晰的味道,那么温暖的拥抱,还是一场梦,醒了之后,一切都归于原地,我还是一人躺在自己的被窝中,摆放在bed头的另一个枕头连一丝折痕都不曾看见。
斯人已去,空枕无痕。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从指尖划过,转眼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子裴用一个哈根达斯的冰激凌蛋糕便把我收买了,我颠颠地泡在公司给他做策划,直到18:00,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办公室出来,蓦的接到顾睿的电话,“斜前方45度。”顾睿醇厚的声线敲打在耳膜上,我一抬头,便看见他穿着一件紫红色的T—shirt,一只脚支在他的探险者上,对我颔首微笑。
“这么巧,你在这办公事吗?”我走过去。
“不巧,我在这里等你。”顾睿顿了顿,“上车吧,这边规定不能停车,我已经收了一张罚单了。”
我跟着顾睿到了八秒钟,这间名为爱你八秒的雅间甚得我的心。一面墙都是透明的玻璃,各色的热带鱼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游得很是欢畅。有一只灰黑色的垃圾鱼紧紧地吸附在玻璃上,露出白色的肚皮,做着垂死状。我觉得很有趣,便忍不住用手指敲打着玻璃,那只垃圾鱼见到有人来了,便嗖的一声窜到了水藻下,一时间倒也无从寻到踪迹。
“你看,这垃圾鱼真好玩。”
“垃圾鱼?”顾睿看着我白色的手指点在一处水藻上,想了片刻,“原来你说的是清道夫,那种鱼装死很有一套,今天想吃些什么?”
“就吃牛柳好了。”我看着眼前硕大的鱼缸,又逗弄了一会其他的鱼,才折身回到餐桌上。
顾睿将将点了几个菜,便拿起面前的茶啜着。
“生生,你在法国待了几年?”
“三年啊。”
“那法语水平应该不错了吧?”
“还凑合吧,基本谈话没有什么问题。”
“生生,帮我个忙吧。”顾睿停下手中的筷子,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怎么?”
“下个礼拜我要去法国一趟,但是我们公司的翻译家里出了事,现在找其他的也来不及了,我想你的护照应该没有过期吧?”
“你那些太难了。”我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不难不难,只要简单的对话就可以了,因为这次去主要是和他们熟悉熟悉,不洽谈业务,所以也没有涉及很专业的词汇,要是可以的话,帮帮老同学这个忙。”
那一页潦草的字迹飘在我面前,“顾睿,我曾经在你房间里看到过一本拉鲁斯词典,你会法语吧。”
他停顿了几秒钟:“不会,充其量只会一个笨猪和傻驴,那本词典是为了装点门楣才买的,你没有看见牛津英语词典和其他一些日语、德语的单词本吗?”
我记不太清他的书架上还放着什么,好像是有一本牛津来着,“我出场费很高的。”
他示意我开价。
“我看中了梵克雅宝的那款恋人桥手表。”我得瑟地看着他,哼,看你口气还大不大。
果真,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闲适地在一边敲打着桌子,狭促地盯着他的脸。
“全球限量100只,有钱也买不到。”他拉长一张苦脸。
“所以一般人都是请不起我这种级别的嘛,我可是公主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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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别字表介意,表介意。
☆、二十九,就让我从一双跑鞋开始忘记你
走出包厢的时候,我听见一句熟悉的日语台词:“我知道时光终有一天会把我们分开,但是,即使如此,在那日降临之前,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少女的声线柔盒,带着不为人知的雀跃的欣喜。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抬头看去,果真,闪闪宽大的银屏上放的是那一部剧。
“《萤火之森》。”当吐完这四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你说什么?”顾睿疑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不过是一部日本动漫罢了。”
是啊,也不过是一部算不得什么片子罢了。
我记得曾经有一天,我和高显抱着电脑,看《萤火之森》,然而我却知道,他看得心不在焉,手机不时在镇—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竭尽全力想要投入十二分的精神,然而看这一部片子需要沉淀下心来,才能倍受感动,明白倘若能够在一起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然而,手中的手机是那么的吸引他的心,他每隔几分钟,就会划动一番,然后装作正在专心看的样子,与我闲扯着他眼中的故事。可是,所有的句子从他口中吐出都是那么牵强,支离破碎,如同漫天的萤火,无法收束。
所有的结局都已书写好,却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仿佛一闭眼,至今我还能看见青色的少年们在夏日氤氲中追逐,少女的笑声洒满了整条郁郁葱葱的小径,却不曾料到故事戛然而止,尘封了年少的心。见到银之前,夏天只是夏天,见到他之后,喜欢、爱、有感觉,正在悄然演变成日夜所期盼的夏日,尽管我们会管它叫做炎炎夏日。
银屏上,阳光正跳跃在少年的身上,少女只听见芷花绽放的声音,一朵一朵,美得肆意张扬。不知道谁家打翻了百年的陈酿,空气中的酒香瞬时能醉了人的心窝。
“如果某一天,倘若你足够幸运,你将会找到那个可以将你的人生分成两部分的人,一部分叫做‘遇到他之前’,而另一部分则命名为‘找到他之后’”。我无意识地吐出这句话。
“生生。”顾睿停下脚步,站在我身边一起静静观赏起来这一步剧。
整个森林的妖怪都对少年说,小心,你要小心。如果打破了既定的禁——忌,世界就会分崩离析。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你,我会更好,所有人,除了我自己。
我看见在25°的房间里,余生生抱着半个冰镇的西瓜,挖一口机械放地进嘴里,不知何时,水汽便氤氲了四肢百骸,涌成了两行水,在看不见的地方张牙舞爪,心因为高显的漫不经心而凄凄。
日子过得忽快忽慢,少女只是学会了在寂静的夜,任思念爬满全身的血液,随着血管流转全身,在看不见的地方肆疟,最后流回心室,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我想你,然而,你却不曾听见。我只是害怕,你走的太快,我跟不上你的步伐,只能一个人踽踽独行在一片黑阒中怀念着你的温暖,和曾经那些欢快的日子。
仲夏夜如约而至,少女的裙裾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撩拨着一曲悠扬而忧伤的华尔兹,在心可以感受到的地方,叮咚作响。
连死亡都是那么地绚烂,满目的萤火衬着幽深的星空,张开的食指如同流星划过星空,坠落在不知名的湖中,旖尼出一圈又一圈的遐想。
少年的眉目如画,笑着说,我终于可以碰你了。阴阳相隔间,一生一次的拥抱。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描绘他微凉的唇线,还没来得及执起他指节分明的手,还没来得及在他耳边吐出秋冬春的思念。只来得及拥住他的身,看他消失在了眼前,只余满眼璀璨的绿色,不见日月天明。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是否会雨雪霏霏,风雨凄凄?
当时,看到着漫天的萤火,我在干嘛呢?我抬眼看着高显很用心地解开手机的锁,然后倾斜45度,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与另一个角落的人窃窃私语,我在想,那时的他在干什么呢?会不会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的无聊,这么大了,还喜欢看这些动漫。
其实,我只想让他看到这句台词“我知道时光终有一天会把我们分开,但是,即使如此,在那日降临之前,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可是,那会的他低着头,只是在倒腾着手机,看吧,多么浪漫的表白,可是他偏偏低了头,而且也未曾学过日语,那句我从未吐露的告白消散在黑色中,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出。
没有只言片语,却能够轻易地切割神经,这就是故事的收梢。从此以后,森林会不会布满了雾霭,夏日会不会只是一个人斑驳的思念?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部剧很美好,温暖地如同冬日里的一簇火。”顾睿看完之后,稍作评价。
我抬眼看了一下他不知何时柔合了很多的轮廓,“嗯,我也很喜欢。”
坐在顾睿的车上,我把头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面前闪现的却是高显低着头,握着手机,偏过45度角,屏幕发出幽蓝色的光芒,衬得他的脸明明灭灭的,看不是喜怒哀乐,也莫不清爱与不爱。
“顾睿尔,我们一起去法国吧,”我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不过,你得给我买一双运动鞋。”
“没问题。”他驱车带着我去了耐克旗舰店。
我想,是时候封尘过往了,那么,就从那一双跑鞋开始吧。
记得那一年生日的前一天,上海下了一场大雨,仿佛要把多有沉积在空气中的物质都狠狠地剔除,一丝不留,那场大雨淹没了半个城市,我挽起裤脚,脱下耐克,轻轻地提在手上,仿佛捧着一个稀世珍宝。那时想着,要是这一场大雨,这漫天的积水泡坏了高显送我的鞋子,我该如何是好?水一直漫到小腿肚以上,凉飕飕的,带着不可抗拒的秋意直往脚心钻,浑浊的水面下,暗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也许是细石块,也许是一滩污泥,也许是别人随手一丢的玻璃瓶,在路上早已炸开了花。我亦步亦趋地随着人流前行,然而不管我再怎么用心,还是踩到了不该踩到的东西,也许是细砂砾,也许是其他一些带着尖角的物质,那一刻,我只知道脚底一阵阴凉,一点儿也不觉得疼,估计是神经泡在冷水中,迟钝了很多,当我坐在车上擦识血迹时,钝痛瞬间如生死符,游走在全身,切割着迟钝的神经。
那一刻,我竟然没有为破碎的脚感到可惜,反而内心暗自窃喜,我用一丝丝皮肉之苦和两张纸巾的血保住了那双蓝色的鞋子,看着它们安稳地躺在我的手提包中时脑海里回旋的竟是《甜蜜蜜》那熟悉地可以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旋律。
Melody,第一次觉得这首歌真好听。
大雨倾城,不知入了谁的眼,倾了谁的心?连那一回眸都带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旖尼风情,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感觉与欢喜不过是我自己杜撰的剧本,我的一厢情愿与毫无意义的臆想。
我想象着高显冒着大雨,趟着满地的积水,在空无一人的南京东路上疲于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只为了给我挑选一份生日礼物。想想那种场景,就够使人感动的了。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个世上有一个词人们叫它“世事难料”,糖水里的糖份还没有蒸发殆尽,我和他便迎来了难堪的结局。那串链子还未熟悉我的体味,便被我卖到了当铺,不知以后会被融成什么样子,放在柜台上出售,也不知它的下一任主人又会有着怎样欣喜的心情把它挂在脖子上,连带着我们几不可闻的“histoire”,histoire,在法语中的意思为故事,但同时我们也可以把它翻译为历史,被尘土掩埋的故事。
☆、三十,外公,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
我挑了一双荧光色的跑鞋,不大不小,正好。对着镜子摆了几个POSE,于是爽快地让导购包起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