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持有土制火器的衙役们没有作丝毫反抗,老老实实地jiāo了械,让对面客栈的伙计看管在一落院子中。
如果来的是别人,而不是张xiǎo贝一行,衙役们或许还有其他想法,但听说张xiǎo贝来了,他们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他们不认为自己能跑出国,尤其是在带着家人的情况下。
病体不曾痊愈的李白先是见到了王维,二人相聚感慨一番之后,分头忙碌,组织人手做统计,同时安排县中事情。
“马三,马三,找二十个人,帮忙把前街坑洼的地方垫起来,水流不出去,全窝在那了。”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李白朝着刚刚安排完别的事情跑过来的马三下达新的任务,嘶喊的声音穿透雨雾传得远远的。
“哎~就来,来二十个xiǎo伙子,跟我走。”马三好似有使不完的jīng力,抹过一把脸上的雨水,也使劲喊着指挥队伍朝前街跑去。
李白又看向旁边另一个帮忙给很多天吃不上一顿好饭的百姓分发食物的人,招手喊道:“你,穿黑kù子的那个,过来,哪个酒楼的?”
“回大人,西mén一进来,往南走二百步的老家狗ròu的,他们管xiǎo的叫狗杂儿。”被叫的人跑过来,笑着回话。
“那正好,西mén旁边那条xiǎo河知道吧?刚才有人说水大了,你去找麻袋装土堵,一定要把水堵回去。”李白一听对方在西mén做事,放心许多。
狗杂儿一愣,焦急喊着:“大人,没麻袋了。”
“把装粮食的麻袋倒出来,再不够用就去布行,拿布包了泥沙也得给我堵住。”李白一边叫着一边伸手扶住一个手上端碗跑过来的xiǎo丫头。;
狗杂儿领命去了,xiǎo丫头垫着脚把碗举高高的往李白嘴前送:“娘说大人有病,熬了姜糖水给大人驱寒。”
李白顿了下,接过碗,也不管里面是不是淋进去许多雨水,仰头喝尽,把碗往回一送,说道:“也jiāo给你一个任务,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xiǎo丫头兴奋地喊道,那双大眼睛望着李白等待任务的到来。
“看到那几个xiǎo孩子没?别让他们luàn跑,把他们带到屋子中复习功课,我们要一边与天斗,一边学习,顽强学习,坚决斗争,向着胜利勇敢前进。”李白把在建安县跟张xiǎo贝学来的东西用了出来。
等着xiǎo丫头跑去归拢其他孩子,李白暗自叹息一声,他现在开始感jī张xiǎo贝了,今天他能做到如此程度,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当初被咋咋呼呼的张xiǎo贝所影响,不然他真不会组织人手。
先甭管安排下去的事情是否效果真的好,把人调动起来,不会无所事事般地慌luàn,形成凝聚力才是最重要的,当初张xiǎo贝就这么干,以一个领袖的姿态来给茫然的人一个信心,然后就好办了。
王维比起李白强多了,他在地方上做过事,后来在工部的时候,因为张忠的关系,也是整天忙碌,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如今正好用上。
不时有人把各处的消息汇报到他和李白面前,然后再被他安排人手解决,当他想把衙mén的事务撑起来,暂时找不到人手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张王两家的强悍。
他需要有人纪录,有人看账,还得有人帮忙归纳消息并配合他调度,正因缺乏人手为难时,负责保护他的二十个护苗队的人,自然而然地接手了文案工作。
二十个人的临时队长张彤张初旭当时帮着画曲线图的时候就说了‘俺们护苗队的人确实是以武力为主,俺们也真的笨,但俺们不傻,俺们的笨是指去考科举费劲,但不能说俺们没文化,字,俺们写得不漂亮,却可以写工整。’
遇到这种事情,王维也是无语而对。
“账目,可调用的yào品账目,先给我作出来一部分,赶快发给生病的人,医生要照看好了。”
王维刚刚接到一个消息,说是生病的人正在逐渐汇聚起来,需要医生和yào品,连忙问起yào品账目。
护苗队的人,按类别统计yào品,听到王维的声音,把常用yàochōu调出来送至王维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总不干这活,慢了,等我家xiǎo海xiǎo公子到来就好了,他一个人能顶我们十个。”
王维看着半个时辰做出来的五十二种yào品的库存及对应病症的分类套表,再听听作账人抱歉的话,只觉得工部中,自己手下的人平时一定都在偷懒。
“找到了,找到了。”这时从后院跑来一个人,高兴地喊着:“找到了,严正这个死家伙居然把账册藏起来了,这就是他侵吞弘农百姓家财作的账,送到哪里去了,是卖还是抵押都写得清楚。”
王维只是扫了一眼,没去详细查看,说道:“送到张大人等人手上,让大人们定夺。”
所谓的张大人,自然是张xiǎo贝,别看岁数xiǎo,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哥哥及好姐姐,能轻易见到皇上,nòng的官大。
这一刻张xiǎo贝还在赶往县城的路上,队伍走的不快,尤其是被拔了两颗牙的严正,因为没给他用yào,掉了mén牙的嘴chún已经肿的老高,等拔大牙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杀了我吧。”严正嘶哑着喊叫。
第五百三十四章 心有一念月有痕
第五百三十四章心有一念月有痕
当糊有油质的灯笼被人挑着照亮弘农县城南mén的时候,当松脂的火把在细雨中噼啪作响的一刻,张xiǎo贝的队伍出现在了出城迎接的众人视野中。
或许是老天爷也害怕xiǎo贝那张稚嫩面孔下的杀伐气息,或许就是一种巧合,反正当张xiǎo贝拿着手电挥舞的时候,淋漓的细雨突然停了。
那yīn沉了多日的天也在这一时晴了,只晴了一xiǎo块,那一处没有乌云,旋而lù出临近八月中秋的张弦月,以及周围几颗被月亮光华遮住的,显得很晦暗的星星,它们眨呀眨的,好像调皮的眼睛。
为迎接张王两家xiǎo祖宗而出城的人傻了,明明知道月亮的光是照在每一个人身上的,但他们却不知道为何,总觉得那云为九个孩子而开,星月为他们而亮。
皎洁的光华照映在九个孩子身上的时候,紫得通透的衣服居然变得亮丽,不符合规矩悬挂的金银两sè鱼袋jiāo相辉映。
让众人打心里生出一股天下可爱,莫出其右的想法。
“哈哈晴啦。”xiǎo贝穿有官靴的xiǎo脚在水中跺跺,高兴地叫道,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用更大的声音喊道:“圣上派吾等巡查地方,圣恩所至,云开月明。”
喊完,xiǎo贝又伸手捅捅王xiǎo远,xiǎo声道:“该你了,说点好听的。”
“一会儿要是再下了呢?”xiǎo远踌躇着。
“下了再说下了的,快,关键时刻你要顶上去。”xiǎo贝催促。
xiǎo远定定神,心思疾转,深吸口气,终于有词了,高声叫道:“呜呼人寰,苍生涂炭,水恶连连,至浸渭难,草木根断,翁稚沈眠,哀号遍天,何是从前?吾皇垂殿,心凄挛挛,疾旨微官,冗须以探,浩dàng龙颜,义气涌还,云开月现,中秋将圆。”
很多百姓听不明白xiǎo远说什么,只知道是赞扬皇上的,纷纷跪下谢恩。
“别跪呀,别跪呀,地上有水,你们过好了,皇上伯伯就高兴啦,我们来的时候,皇上伯伯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跟我说啊‘xiǎo贝,你到地方先把坏官抓住,然后吾之善民损失什么就补偿什么,只多不少,钱不够就从宫中出,有一人安排不好,朕就一天不见荤腥’。”
xiǎo贝被这阵势吓到了,一边心疼地去扶,一边瞎说。
几乎所有的百姓都不知道xiǎo贝在撒谎,只有跟着出来的王维清楚,国家有得是钱,xiǎo贝是谎话连篇,但他又不敢揭穿,否则被xiǎo贝惦记上,后果是很严重的。
从火车站mō黑儿赶来的张xiǎo宝和王鹃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论才华,xiǎo远比xiǎo贝厉害多了。”王鹃夸了自己弟弟一句。
“你说的才华只单独拿出来的文采吧?与能力不能相等。”张xiǎo宝不承认妹妹比不过王鹃的弟弟。
“文采,有时候也是一种能力。”
“是呀,所以xiǎo远适合做秘书,xiǎo贝不当领导会屈才。”
“切,当官的真虚伪。”
“对,这话我承认,尤其是仗着自己家有关系,进到特别事件紧急应对部mén第二个处级配置的地方工作的官。”
“我那也干过实事。”
“我没说你,我说我妹妹呢,xiǎo贝这个不懂得办实事的孩子抓人抓的到是tǐng准,月亮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她脑袋上面有个圈,银白sè的。”
“那绝对不是你妹妹,你头上是角,墨黑的。”
xiǎo贝还没发现哥哥姐姐已经到来,并且在打嘴仗,正忙着去搀扶人,跟随她的人也纷纷前去帮忙。
xiǎo贝很快进入到领导的角sè,只不过比张xiǎo宝和王鹃两个人那时的领导更实在,扶起一个人就真切地对人家说‘放心,不管损失有多大,圣上都会给补偿,一个jī蛋都不会少的,你家今年有地绝产了,就按照秋收时候旁边地区最高亩产的数量来赔,你家母牛丢的时候要产崽儿了,就赔一头xiǎo牛’。
xiǎo远在旁边听着吓到了,轻声问xiǎo贝:“那要是我家受灾之前是做买卖的,以前每月能赚一千贯,你赔不赔我?”
“赔,一万贯我都赔你,我不仅仅赔你,我还能记住你。”xiǎo贝也xiǎo声说着。;
“你威胁人干啥?你要赔,就得公平。”
“凭什么我就要公平?我又不是天平,这种事情没法做到真正的补偿到位,我要做的是,把县中占多数比例的人的财产赔出去,少数有钱的人就只给他们损失之前的。
家里养了两头牛,一公一母,眼看要多一头xiǎo牛,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一个村子,如果多出来两头耕牛,你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不?
可是,一个本来就很有钱的人,我赔偿给他原来的钱就行了,他不会因为缺了一段时间的收入,以后吃的ròu少,穿的衣服差。
就像我们,我们努力听话,努力学习,然后有奖励,加起来钱不少了吧?那钱对我们有用么?我们只是希望让爷爷nǎinǎi、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高兴,同时比和我们一样大的人厉害。”
xiǎo贝这番话说的跟个大人差不多了,xiǎo远想想,点头:“有钱人是不在乎哈,而且他们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敢在乎。”
“这就是了,我都想好啦,我不只要赔,还要多赔,每个村子多赔四头耕牛。”xiǎo贝伸出她那白白的xiǎo手,立起四根指头在xiǎo远面前晃。
“干啥要多赔?”xiǎo远也伸出四根指头。
“你傻呀,平时不听哥哥和姐姐说话?这叫政治意义,懂不?弘农今年受灾了,皇上伯伯重视了,不能白重视啊,自然是皇上伯伯重视哪里,哪里就一定要厉害,哪怕这里受了灾,耕牛多了,明年地就好种了,这便说明皇上伯伯的恩泽作用大嘛。”
xiǎo贝继续晃动手指,解释给xiǎo远听。
xiǎo远佩服地拱拱手,说道:“真难为你了。”
“一般一般。”xiǎo贝腼腆地低头笑笑。
“拦住他,拦住他,别让他跑了。”xiǎo贝、xiǎo远两个人低声说话的时候,不远处sāoluàn起来。
等两个人凑过去才发现情况。
原来是严正趁着别人不注意,朝着城墙的方向跑去,可惜手被绑着,平衡掌握不好,被没过脚腕的水下面的坑给绊倒了。
接着就让人给按在那里动弹不得。
城中的百姓还以为他要跑,但王维知道,严正不是想逃,他是想用脑袋撞墙,对他来说,此时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一死尔。
王维也凑过去看看严正,此时的严正一边脸已经被蹭破了,一条条的伤痕被头上流下的水不听冲着,他却一点也不知道疼,木然地扭头朝后看。
王维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严正对张王两家比较了解,了解两家人的行事风格,了解两家在大唐的地位。
一定是在听到xiǎo贝说赔偿弘农百姓的事情之后才急着寻死,原因很简单,了解他们两家的人都知道,所谓的赔偿根本不是朝廷来出钱,朝廷也不可能在很短时间内调集到足够的物资。
那么只能是张王两家再一次展现他们的后勤组织能力了,用两家自己的储备,用他们自己的物流,把弘农县撑起来。
然后就有一个问题,皇上是不是真的会拿出现金来给张王两家?
估计是难啊,不说是给政策上的优惠来jiāo换,即便皇上就是硬赖下来别人也没办法,那xiǎo贝一口一个皇上伯伯,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兴庆宫及含元殿的早朝上,皇上可没反对过,每次还都乐呵呵答应。
那么皇上伯伯手头紧,作为侄nv和侄子的晚辈出点零huā钱还不行么?是的,就是零huā钱,九个xiǎo家伙把零huā钱拿出来,足够支撑起弘农县的赔偿了。
所以,钱,最后很可能落在xiǎo贝等人自己的身上,谁让她自作主张答应下来,那么得怎么折磨严正才算解气呢?
于是严正他应该感到害怕。
xiǎo贝一时没考虑太多,趟着水过来,低头看看严正,说道:“跑啥?敢作敢当。”
严正极力地tǐng起别人踩住的上身,扭头耿着脖子嘶哑地说道:“我要见皇上,我有话说。”
“你有话说?”xiǎo贝问了一声,又转向大男xiǎo男的所在问道:“你们猜他要说什么?”
大男xiǎo男跟着xiǎo贝好几年了,耳濡目染之下,懂的事情也不少,听xiǎo贝问,姐妹俩儿对视一眼,由大男说道:;
“他见到皇上一定会破口大骂,让皇上震怒之下杀他,哪怕是剐了他或者腰斩也行,至少比落在咱们手里强。”
“听到没?”xiǎo贝对眼中lù出震惊的严正问道,不等严正回话,又接着说道:“行,见皇上伯伯可以,但是,不能是现在,现在我要把你立在弘农县的南mén外,最少折磨你一个月。
然后我跟你一起进京去面圣,我会在皇上伯伯旁边呆着,皇上想杀你,我会阻止,并提议把你立在含元殿上,还有兴庆宫外面,每当有早朝的时候,或者是皇上伯伯召见人的时候,让官员们好好看看你。
哦,科举考试完考生们面圣的时候,你也会被邀请出场,不要跟我耍心思啦,没用,我这人心软,一想到大水冲走了别人的父母,那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惊梦时喊爹娘的情形,我就感觉像有人拿刀割我一样。
所以呢,我要在你身上出气,我难受,也不能让你好过。
还有啊,我哥哥姐姐说过来,你耽误他们秋闱,所以皇上伯伯让秋闱延后一个月,那么多的举人啊,现在都要依靠我们家出钱养着,要吃的好,住的好,还得给他们准备文房四宝,严正,你太坑人啦”
严正已经懵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nv儿,不再是聪明伶俐,比起张王两家的孩子来说,分明就是傻子。
旁边的xiǎo远,适时地chā了一句:“是的,你应该感到荣幸,居然能劳烦我哥哥姐姐出动,你多大的面子啊,堪比当时吐蕃号称的百万雄兵,不弱河北道北部各部族英豪,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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