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村里网上不少鱼,在暖和的池子里养。”
小贝眼珠子快速转两下,点头:“吃,有鲤子吗?我们最爱吃黄河鲤子,带着一丝土腥味,当初跟着哥哥姐姐去印度那里,吃着溪水中的鱼,很不习惯,尝不到土腥,少种家乡的感觉。”
小远等人跟着猛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他们真不想吃,人家冰封之前抓的鱼,等着天再冷冷好卖大价钱的。但不吃不行,不仅仅要吃,还得作出非常迫切的样子,否则显得生分,只能看看村中需要什么,到时候给补上。
见小家伙们答应的痛快,村中的人高兴,掉转身形往回走,小贝抓住老村正一只手,蹦蹦跳跳的,边走边说话:“赵伯伯,咱村冬天凿冰捉鱼的人多不?”
“不多,凿冰是个力气活,离大的县城远,不是鲜活的运过去不值钱,像提前养的,若不是知道你们要来,早运到县城去了,在那边村里租几间房养,到时候再卖。”老村正很自然地回话。
小贝点下头:“哦,为什么不用炭火盆在水上漂着?”
“得翻山,你说炭火盆会不会翻?”
“会,赵伯伯,我突然想起个事儿,咱村有温度计是吧?”小贝又问。
“有,孵小鸡小鸭用的,你家送的,不孵小鸡时收上来我管着,孵的时候我一天转一遍,谁家的都不准说丢了,村里人全知道,温度计虽小,技术却不少,旁的国家做梦也想有,却造不出来,我得守住,不能瞎了小宝和鹃鹃的心。”
老村正此时说话很严肃,算是一种保证。
小贝吧嗒吧嗒嘴儿:“那东西造价很低,有人强抢,为保证你们的安全,给他们也成,回头报官,有流星出动解决。既然有温度计,我正好带了一个东西,加热器,手摇的,手摇发电,通过电阻的时候变热,拿两套出来冬天卖鱼用。”
小贝边说边让人送上两套,体积不小,有通常使用的板凳那么大。
老头接到手中一个仔细瞧,说道:“东西村里收了,温度计我们还是得拼死保护,有人强就给会让强盗生出我们软弱的想法,下次还会有人抢,一根针小不小?谁来抢,剁谁手,好使想打主意的人一想到下卢村就避开。跟对付小偷一样,逮到往死里揍,让他知道怕,偷是不对的。”
“好,我支持,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小贝见人家意志坚定,也不会与人家说什么律法的事情,有人钻漏洞的情况或许存在,但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老村正把小贝几个人往村里让,队伍大部分留在河边驻扎,否则村中安排不下。
另有几个身体相对强壮的村里汉子保护手摇加热器,他们没玩什么推让不收的手段,很痛快地接受小贝的赠予,他们非常清楚,两个板凳大的玩意是冬天能否增加收入的重要工具。
“赵伯伯,东西用坏时不用着急,给我发一封电报,会有人拿出最快的速度来解决,冬天尽量抓大鱼,小鱼放了,靠着河边住,给别人和子孙留点东西,千万别捕没了。”
小贝跟着众人往村里去,路上不忘了告诉老村正应该如何做。
“懂,懂,抓大放小,抓公放母,是打猎的规矩,也是捕渔的规矩,尤其是带崽子的时候。东西用坏了不好总麻烦你们,我们找几个人送到京城修。”老村正不时看一眼加热器,高兴地说道。
小贝摇头:“不麻烦我,我看不到你们发的电报,名号是我们的,处理事情由下面的人来做,除非需要收拾官员才会通知我们,我们在每一个电报局都有专线,用起来方便,哪天没有几万个电报给我们?全由我们处理会累死我们。咦?糖人儿?”
正说着大实话的小贝突然看到村中有个人身上背个箱子,此人手上还提个煤炉,乍一瞧好似取暖所用,再仔细瞅,发现木头箱子上有几排小孔。
回忆一下,小贝想起了吹糖人儿的,故试探着问。
老村正停下脚步,向那人招手:“憨子,过来,小贝他们想吃糖人儿。”
待那人到近前,老村正又给小贝几人介绍:“村里的老手艺传家,以前捏泥人儿,后来麦子价格稳定,开始捏面人儿,最近三年来的糖的价钱稳了又吹糖人儿。”
“好,好,泥人和面人也要继续捏,是门手艺。旁的不说,只说玩具,里面也有塑型,帮我吹个熊猫。”小贝提出个很有难度的要求,熊猫不在乎体形,而是颜色。
“我要考拉。”小远想到同样可爱的东西。
“甭听小远的,考拉只有陆州和长安有,一般人没见过。”小贝怕对方为难,帮着解围。
小珠站出来,打开画夹字,用铅笔在纸上刷刷刷几下画出三幅图,一幅正面,一幅侧面,一幅背面,考拉。
她的手艺把老实的憨子吓一跳,很诚恳地评价:“厉害。”
“当然厉害,还用你说,快吹。”村正赵吾能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
憨子确实老实,又听话,放下炉子,把一个铁皮盒子架上烤,里面是糖稀,看样子之前熬好的。
憨子挑出来一块糖稀,手在旁边缺了口的碗中蘸点白色的粉末,开始把糖稀加工成想大水滴一样中空的形状。
小贝眉头微皱,老村正忙解释:“淀粉,不是滑石粉,可以吃。”
“滑石粉也可以吃,我是想着一会儿谁来吹。”小贝没去计较对方为什么之前没洗手。
“谁买谁吹,年岁太小不会使力,由孩子的大人吹,难。”憨子这时才开口说话。
小贝点点头,承认糖人儿由买的人吹难度大,但这又是考验手艺的一个重要的地方,之前在益州那边见过一个,成功率很高,不晓得眼前的憨子怎么样。
小贝想的时候憨子把糖递过来,说道:“吹,要把力气……”
“知道,看我的。”小贝没用对方介绍如何使劲,鼓起嘴便吹,憨子开始捏形状,等小贝松气时间呼哧的时候,熊猫已经成型。
憨子非常满意,对小贝和善地笑笑。
“小贝你真厉害。”赵吾能又跟着夸赞。
小贝谦虚:“还成,这时候讲究个配合,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俗话谁说的?”赵吾能求知**强烈。
“我哥。”小贝答。
“有道理。”赵吾能马上跟着捧。
憨子此刻给熊猫刷颜色,也不晓得他手上拿的是毛笔还是小刷子,蘸了黑色粉末一样的东西往熊猫上刷,然后再蘸淀粉修色。
“黑的是什么?”小贝有些担心,问。
“糖。”老村正给出答案。
小贝这回安心下来,没问糖为什么会是黑色的,更没问黑色的糖苦不苦,她知道工序和火候控制好了绝对没问题,哥哥就可以把糖做成五颜六色的,做黑色的最简单办法是黑枣,紫色的是熟透的桑葚,熬糖稀可以把糖从白色、微黄、金黄、红色、黑色全部展现一遍。
当然,这需要相当深厚的功底,理论上存在的并不代表所有人全能做到。
一个熊猫在憨子的手中完成,憨子又拿过小珠的画仔细看,重新制作中空的‘水’滴。
周围的人没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大唐的工匠看图做东西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属于入门级,甚至有的师傅要求学徒一样得做到。
赵吾能看着小贝在那摆弄熊猫,思忖下,说道:“从憨子家的手艺转变来看,能很好地体现出经济发展情况,泥人、面人、糖人,它们的过度中,朝廷的政策摆在了第一位,经济提高的最后是没有糖人的存在,因为糖已经不是人们的必需品。”
“你个小崽子,说你无能你还不承认。”老村正开始教训起儿子,四十二岁的小崽子儿子。
“经济发展的最后,人们追求的已经不仅仅是吃糖,而是制作糖人的手艺,当糖不值钱的那一天,手艺才值钱,小贝,我说的对不?”
“赵伯伯好厉害,哥哥和姐姐说过,浮华眯眼的时候,人们才会更加珍惜心中的质朴,其实刚才我想说做几个模型,把糖放里,一吹直接在里面成型,后来想想,那样的话又如何体现手艺呢?大众的东西是制作成本低,加工速度快,使用方便,但不值钱。”
小贝腾出只手来竖大拇指称赞。
“嗯哼!”老村正咳嗽一声,用余光去瞟儿子。
“不是说越绚丽的东西越好么?”赵吾能不服气。
小贝拍拍身上的衣服,说道:“谁能给绚丽做定位?看我的衣服,衬子和外面是纯棉的,里面夹了鸭绒,干净、简洁、大方、舒适,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绚丽?你当我家无法在衣服上做出各种花?
再看我脑袋,两个犄角揪揪,其他的头发披着,用淡黄色的头绳一扎,不好看吗?是不是比戴一脑袋各种金子和发光的石头顺眼?难道我家没有拳头大的珍珠?青山、绿水、蓝天,纯粹何尝不是绚丽?”
赵吾能仔细打量一番小贝,不得不点头,承认道:“明明很朴实的装扮,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是奢华?”
“因为它够纯粹,单调不代表枯燥,一碗有着浓浓米香的洁白米饭它比蛋炒饭好吃,用好面揉制烙出来的干面小圆饼比蛋糕更像零食,我从来都觉得野菜汤比素烩汤好喝,那种淡淡的土腥味有着别样的芬芳。珍惜吧,黄河泥沙多却未必不干净,因为被泥沙过滤了,我天天给你喝蒸馏水你受得了吗?”
这话是小远说的,听着好像很有道理,让人觉得心中舒畅。
说话话轮到他吹,一只考拉捏出来,接着是其他几个孩子,包括徐依珑,有个丫鬟也要了一个,小猪,她说她属猪,明天过生日,要把糖人儿插在蛋糕上。
憨子依旧认真给制作,他可不敢瞧不起丫鬟,那得看谁家的,三水张王两家的丫鬟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全会,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可以处在正面对敌的战场。
寻常人家别指望娶到如此的媳妇儿,说家中有几十万贯,不好意思,别谈钱,丫鬟不算月例,只说应季的衣服和水粉,一个月就是二百多贯,是购买价,自己家制作成本没那么高。
最主要的是见识,你说你家中要是拿一个水种的翡杯或翠杯喝酒,你得考虑下人家平时侍侯人时端的是什么,玻璃种的还是龙种的?一不小心摔地下,收拾起来换一套,没人多嘴训斥她,非要说有人多事那必然是管家,质问她为什么不小心,万一割到自己怎办?你家敢说被她摔几个不骂她?
就跟小贝的母亲张王氏、王巧儿一样,你说她在乎什么?她跟丈夫守着庄子过日子,你觉得拿点值钱的东西能让她羡慕你?她在乎的很简单,就是家人,丈夫努力求学,公公婆婆和睦,孩子懂事有出息,你想拿匹杭织、苏绣、蜀锦就让她失态,纯属做梦。
张王家的丫鬟和男仆也是一样,只能在内部寻找伴侣,根本无法出去,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而他们的地位也只是在家中伺候主家的时候低,单独外出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低。遇到别人吵架,劝一句都得听,不仅仅是知道他们的主家是谁,更是明白他们的本事,他们说的话甚至比衙门的官员判罚更让人信服,无私故公正。
所以没有百姓把他们真的当下人看待。比如现在丫鬟要一只小猪,逾制不?不逾制,小贝他们都没说啥,尊敬和爱护是在心里,不是表面,关键时刻丫鬟可以站出来为小贝他们挡刀,她不倒下,小贝他们就没事,总比平时看着守制,遇到危险时撒腿就跑的强吧。
“呀,我差点忘了,小潺姐姐明天庆生,十月二十生人,是子时……”小贝猜测性地说。
“什么子时?是丑时三刻,五行缺木,过了晚上咱找个林子多的地方的给小潺姐姐庆生,但不能取背山之处,太阴,又不可取迎日之地,太阳,得好好选选。”小远马上接过话,纠正一番,记忆力强就是有这种好处,让人舒坦。
“谢谢贝小娘子和小公子们还记得奴家。”丫鬟小潺真的被感动了,说主家记得下人的生日,有没有?有!但只是一个两个,而且还是十分得到重用的那种。
比如说高力士的生日,李隆基就知道,而且记得很牢,皇子和公主们同样记得,但以前李隆基不会帮着庆祝,只会放假,随便找个理由放天假。
如此高力士就已经很高兴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忠心,并且因忠心得到张小宝和王鹃的好感,甚至还让张小宝认了义父。一个人忠心到他这等程度,没有人再好意思挑其他毛病,哪怕他还是个阉人。
张小宝和王鹃都曾被背叛过,不然的话两个人的信息也不会透露出去,那种疼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
而王鹃也掌握不了张小宝曾经一次次进监狱学习本事换身份的情报,张小宝更无法做到在最后一刻都有能力脱离王鹃掌握的事情,以无间入有间,是为无间道,庖丁解牛而人非牛,背叛与忠诚当真是循环上演,无孔不入。谁在天堂?谁在地狱?
所以张小宝和王鹃喜欢高力士,因为他不背叛,但总觉得李隆基给予高力士的太少,人家过生日你都不出面?好吧,你不出面我们出。于是李隆基不得不出面跟着。
近几年高力士的生日一直是四个人过,他,李隆基、张小宝加王鹃,张小宝会做一个很小的蛋糕,接着是二十多道菜,备好菜,四灶同烹,很短时间内就是一桌子菜。
高力士是特例,哪怕太子也要叫他一声高爷,张王两家的下人则非常多,不成想每个跟着队伍的人都被记住了。
小潺知道这些事情,让她感动的不是小远的记忆力,而是小贝和小远愿意去记。她相信整个队伍两万多人,小公子和小娘子们能够记住每一个人的生日,因为一年也不过三百五十来天,记天数就行。
小潺清楚小远小公子的本事,可是下卢村的人不晓得,听到小贝和小远直接说出一个丫鬟的生日,其震惊无以言表。
得到生日礼物的小潺高兴地跑远。小贝开始仔细询问老村正关于村子里的情况。
老村正答,村正儿子帮忙补充,还有村民不时地插一句嘴,每人说谎欺骗,甚至还透露出今年村子故意少报了七十七斗的租子钱的事情。
“这个……是我们私心重了,明明收成好,却少报,只为了多留一部分钱给村子里公共所用。”
老村正说话,面对小贝的时候居然路出羞赧的神色,他实在无法在小贝那水汪汪又纯真的大眼睛下说谎。
村子中的人都很紧张,瞒报啊,拿着朝廷的好处,看病、养儿、养老、教育等事情全都不用花钱,结果送租子钱的时候玩手段,于情于理皆说不通。
小贝很自然地点头,说道:“少就少了吧,其实咱大唐真不在乎你们少报那点粮,哥哥姐姐珍惜粮食,我们同样不浪费粮食,并不是说现在大唐缺粮,而是不好控制,要寻求其中的平衡,当然,更主要的是我们家没有随便扔掉大量主食的习惯。”
“不缺?没有人挨饿?”老村正不信。
小贝更不信,说道:“有人吃不饱饭,但不是粮食的问题,是他们住的太偏僻,正常的官路通不过去,他们不交租子,更不用说绢和赋。他们自己开山种点粮食,赶上年景不好,一场大水或者是干旱,完了。
平时还得穿衣服,吃盐,买素油,种几亩粮食不够日常所用。家中有孩子想上学更难,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因为住校啊,要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