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指望能逃避,三百万公斤的毛豆不承认无责。”小贝抓起一把毛豆恨恨地嘀咕一句。
毛豆之所以加个‘毛’字是因为在豆荚的表面有一层细细的绒毛,从特殊的角度看非常清晰,摸声去有毛茸茸的感觉。成熟的豆子上也有,但就不叫毛豆,叫大豆或黄豆。
“有虫子,白白的。”某国子监学子眼尖,发现了一条虫子,好奇地伸手去碰,虫子马上自己卷成个团儿。
附近听到的人同时看向小贝。
小贝根本不在乎,说道:“煮,把调料搭配好,先一锅一锅煮,煮出来的前几锅我们自己吃,目的是为了掌握火候。大锅不加盖儿煮,煮的时间不超过一刻钟,煮出来的毛豆是绿色的,否则是黄色的,卖相上不好看。”
“虫子?”捏虫子的学子提醒。
“一起煮,等到卖的时候有专门的人挑选。大家不要怕,虫子而已,不脏,比大酱里的蛆还干净。时间不等人,要不我就让人挑出一堆虫子拿油炸了当零食吃,又香又酥,油炸蚂蚱你们吃过没?嗯,摇头的全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呀,想我这样的穷人,每年都要吃上几斤。”
小贝说完舔舔嘴唇,似回味一般。
小远在旁点头表示赞同,煮完这次的毛豆他们便打算找一个收割完的稻田去抓蚂蚱。
对于他们这些跟着家人走南闯北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蝎子、蜈蚣、蛾子等等全尝过,尤其是去一趟印度地区的路上,可算是过到瘾了。
当然,生的容易产生寄生虫的东西不吃,不是下不去嘴,是怕吃出病,若是检疫过的牲畜,他们可以拿把小刀一条条肉割下来塞嘴里生吃,吃的满嘴满手都是血的样子。
对他们来说,没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
不少富贵人家的学子监学子却没尝试过,听着小贝说,一个个直咽口水,不是谗的,是恶心的,他们想象一下吃掉虫子的情形便感到不寒而栗。
由于要先看看火候,只有三口锅开始烧水,其他的人开始洗豆子。正常冷水煮,一锅需要煮一刻钟,如果把煮好的毛豆捞出去凉,锅里的水还是开的,再放毛豆就不需要煮一刻钟,锅中的调料还可以继续用,煮几次再换水。
小贝九个人,加上徐依珑忙来忙去,学子监里只有一少部分的学子懂得如何干活,剩下的多数人一看就知道是初学。
小贝瞧着情况,皱皱眉头又叹口气,显然她对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很不满意。
学子们还算聪明,会看脸色,见小贝面露不豫之意,一个个低着头干得跟认真,并且还考虑着是不是今天过后多参加一些什么实践活动,反正到时候考科举之前也要参加、积累到足够的小时数,否则不给资格。
有的人心思活络,见气氛不好,过来打圆场。
“小贝,今年楚州山阳县的主政官员们确实很冤,前面的雨水还好说,谁能想到会来一股小寒潮?好比陆州下鹅毛大雪一般,太过少见,准备不足,有情可缘。”
“啥?陆州?下鹅毛大雪?我就在陆州出生的,好,我提陆州可不可能下大雪,我就问你,若我出生那年我爹赴陆州上任,赶上的不是飓风,而是大雪,千里皆白,冰封月余,你觉得陆州能不能挺过来?”小贝问。
这人连忙点头:“能,必须能,小宝和鹃鹃在那盯着,还会怕什么?他们一定会想出无数的办法解决灾害问题。”
“那我再问你,如果今年楚州山阳县的主政之人是我哥哥姐姐,大豆已经种下去了,在遇到小寒潮的情况下大豆能不能挺到成熟?”小贝又问。
这人继续点头:“能,必须能。”
“这就对了,既然如此,当地的主政官员又哪来的冤屈?”小贝看着说话的人说道。
“呃~!”此人搓搓手:“这个……谁能跟小宝和鹃鹃比呀,强人所难。”
“跟谁比?当时要是我在,我就行,寒潮怕什么?一阵冷风而已,在田垄之间用烟熏就行了,常识,这叫常识,懂不懂?发生现在的情况,说明当地应灾机制严重缺式。”小贝说完跑去锅边看水。
此人讪讪不已,他不承认小贝说的那叫常识,但他确实在书本上学过,要说准备不足也对,可是谁能想到这种月份上突然来股寒潮?
当然,想以此来讲理是不行的,正如小贝说的那样,如当地主政之人是小宝和鹃鹃,那么就绝对没问题,即使没挡住寒潮,他们也有本事把毛豆卖出去,是合理的价格。
“倒霉催的,唉~!”这人只能为楚州山阳县的官员们叹息一声,谁让他们管不到电报部门呢,一个小孩子因苦恼零食只有毛豆的问题让小贝想个办法,结果当地官员落马,还有天理么?
“玉荣兄,真不冤枉。”徐依珑凑过来与学子说道,他认识此人,姓王,家中略有权势,名润,字玉荣,以前偶尔接触,现在整日里跟着小贝他们跑,没时间与故交们聚会,但总出钱资助他们开个诗会什么的,因为他是圈子里最有钱的,从印度回来发的家。
“哪不冤?几十年遇不到一回的事情被他们赶上。”王润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跟几十年、几百年没关系,是他们确实没准备,若我为当地官员,我必命人取本地竹木晒干备用。”徐依珑同样坚持。
“若无寒潮,何如?”
“遇旱劈竹做渠引水,遇涝则集竹成栏蓄土,遇河中船只不足则扎而成排,盛夏搭棚遮阴,然?”
“算了算了,我与他们又不相熟,只是感慨一封电报而已。”王润摇摇头。
徐依珑笑笑:“跟电报有什么关系?玉荣兄的意思是说他们被查是因为多了一封电报?我却认为他们是由于在当地做的不够好,如果没有这封电报他们从而保住位置,则是大唐一**的巡查使失职,真如此,可就不是他们丢官那样简单,而是有无数人掉脑袋。”
“对。”王润承认了:“利之一字,难也。”
他说的是朝廷派出去的巡查使,查不到问题,后人查到是前一次巡查使时候出现的问题,则前一个巡查使跟着倒霉,若查到了,则有重赏。
如渎职,只要经过审核确认,奖巡查人员一千贯,如当地官员贪墨一万贯,查到了,则奖巡查人员五千贯,种种奖励摆在那里,惩罚同样摆着,想不卖力气都不行。
小贝对那些官员最后什么结果不再操心,当第一锅毛豆煮出来被抄着放到盆里时,她先吹着气儿抓一把,捏挤着吃,为什么不直接用嘴撸,因为怕吃到虫子,她能油炸的,可不喜欢吃水煮的。
“行呢行呢,都尝尝,小远,给。”她把手伸到小远面前。
小远拿起来一个吃,吧嗒吧嗒嘴儿:“桂皮放多了。”
“我觉得也是。”小贝赞同。
“没发现啊,我吃着不错。”一个学子连着吃掉几个,马上又抓一大把,说道。
“你吃的少,开始认为好,吃多了你会发现有种酸酸的味道,而且煮的时间长了点,豆腥的鲜味不够,下一锅调整。”小贝总结着。
说起吃,他们可是很权威的,平时在家中吃的东西可谓是精益求精,只有出门在外没办法时才对付着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实验,吃饱了的众人才确定最佳的火候与调料,当天忙碌到晚上,翌日又做一天工,小贝终于放他们回国子监,一个个只觉得腰酸腿疼。
小贝他们也不继续看着煮毛豆,回到家中休息两天,整理队伍开路,直奔丰州。
丰州是草原养殖的管理核心所在,因挨着黄河,也是物资集散中心,再往北去是以前突厥人的地方,现在都被承包了,一个一个的大牧场相邻。
小贝他们过去是看看农场主们的生活情况,在草原上转一大圈,顺便看看土豆种植的试点以及训练他们自己的队伍。
属于他们自己的队伍经过训练已经可以陪伴他们进行长途行进,只是还从没配合过,这次正好是机会,当然,第一次还有许多家中的老人合作。
至于土豆,全大唐基本上哪都能种,但要说土豆好吃,喊淀粉多,产量大,只能有三个地方排在前面,河北道北部,也就是张小宝和王鹃那时的黑龙江;拢右地区,甘肃所在;剩下一个是灵州、丰州一片,内蒙古。
拢右他们不能去,太远,渤海都督府同样远,惟有丰州相对来说近一些。
虽说全大唐各个地方都有司农寺安排的种子基地,但小贝他们不打算去最近的河南道,那里现在的土豆还没成熟,属于大棚试验种植,正常的已经早收获了。
“今年的土豆可以放开了吃。”行进在路上的小贝踌躇满志地说道。
跟随一同上路的徐依珑暗自咽下口水,不确定地问:“真,真的?”
“嗯哪!”小贝点头,笃定道:“经过多年的繁殖,终于可以在吃的时候不需要去考虑做种子的事情了。白菜、土豆、地瓜、大葱、萝卜,产量是越来越高,很好。”
“白菜萝卜也不值钱啊,产量低可以种其他代替。”徐依珑对这两种菜无爱。
小远跟着说道:“关键不在于值钱,而是适合冬天低温地区存储,还有各种干菜,是寒冬里的宝贝。”
“可以有大棚啊。”徐依珑提醒。
“还可以有鹿肉、熊掌、海参和鱼翅呢,是吧?你还问不问虾蟆为官为私?”小远挤兑了一句。
徐依珑低头不语,他知道小远是在说‘何不食肉糜’这个典故。
走在路上的时候,队伍中的新老人员同样进行着交流,主要是新人员询问,老人来解答,或者是遇到某个事情老人讲一讲经验。
别看新人科班出身,学了不少,涉及到特殊的窍门时,还是老队人厉害。队伍行进中的琐碎问题才是重中之重,如何上厕所、怎样看风头做饭、货物什么时候给牲口增加什么时候自己负担一些,全是学问。
他们跟别的单纯的队伍不同,不像商队、军队,他们是综合性队伍,战斗、组织、后勤等等,必须要能随时进行转换,哪怕是厨子,关键时刻也能抄起机枪打出火力点。
丫鬟们除了要侍侯好别的部门的人,还需要在生活的点滴中对小贝他们进行教育,在需要的时候变身霸王花。
即使是小贝他们也一样在时刻准备着,否则徐依珑的爷爷又怎会让他跟着他们混?真培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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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贝他们的离开,整个京城都显得冷清了。
李隆基这几天就挺闹心,平日里总有一大群孩子唧唧喳喳在各个宫殿中往来,结果一下子就没了。
少了小贝的带领,其他的孩子也玩不起来,更不可能进宫拉住一个宫女就做游戏,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更不会像小贝一样缺心眼,至少御史台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们不敢弹劾。
“又是一个冬天快要来了,不知积利州下雪时的长城还在不在?”兴庆宫中,李隆基多披了件衣服,看着渔缸中的金鱼吐泡泡,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陛下,臣估计不剩多少了,以前人图个新鲜,宁愿花钱也要买下位置,甚至让人用冰保存,最近人们的心思不放在那上面了,估摸着已经停止继续拿钱,毕竟花消不小。”
高力士接过话,又说道:“小贝他们倒是能承受这种消耗,谁让他们有钱呢,不过……他们不傻,怎会为一个年年都有的死物花钱,他们的一顿饭或许是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但他们不作无谓的浪费。”
“嗯,朕晓得,小贝跟娃子们玩沙子时穿的裤子上全是补丁,补的人手艺高,做成各种图案,让人看不出来而已。你说的对呀,雪是年年有,今年……朝中无大事了吧?”
李隆基重新说回之前的话题。
高力士沉思片刻,回道:“应是无事,只是……明明还小。”
“从小就该好好体验下我大唐的山河之壮丽,去跟小宝说,此番朕自己掏钱,但不负责他们的花消,不是朕舍不得,是从来没有这个规矩。”
李隆基算是下定决心去旅游,还非要拉着张小宝一家,他希望去渤海都督府,最后能去哪还得看张小宝和王鹃的决定。
李隆基明白,哪怕是出去旅游,也必然带有目的性,又怎么可能大队人马出行,最后仅仅是为了自己游玩?
高力士命人去通知自己的义子,去的人是骆宾,他的地位在宫中已经很高了,但只要他在宫里,涉及到张王两家的事情,他必然是亲自过去,从不假于人手,此乃他巩固地位的基础。
骆宾寻到张小宝和王鹃时,二人正在安排人把刚刚收上来的一部分棉花弹好,因为水云一家子要来了。
水云一家现在是六十二口,除了几只轮流留守在京城之外,其他的全回三水县的庄子后山上安家,家中子女娶妻嫁人都要带着对方回来住,不准跟着跑。
选择伴侣看的不是家世,水云不指望自己家依靠别人家的势力发展,只要智商够就行,否则你家在某某地区有多少属于你家的山崖都一律免谈。
若是智商足够高,哪怕强壮方面差点也没问题,身体瘦弱可以补,战斗技术也是可以教的嘛。
而智商差了则是大麻烦,比如说今天,带着家人过来要棉花,智商低能懂嘛?不懂谁给你棉花做窝?你就只能自己去弄树枝加上自己的羽毛来做,下完雪以后,天一冷冻得直哆嗦,把孩子嫁给你吃苦?
水云都知道的事情,张小宝和王鹃更清楚,当听到电报里说他们一家子把山顶上窝里的东西掏出来扔掉时,两个人便晓得要准备东西了。
于是让人把刚收上来的一批棉花给弹出来,好让水云他们带回家中重新做装修,去年的已经不够暖和。
至于其他可能需要的木板、树枝、稻草什么的,由庄子上的人准备即可。
骆宾进院子时,其实是操场,平时也用来训练,一群鹰正好也从天上往下落,落到一直准备着的横木杠上,落下之前先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扔下去,使操场里忙乱起来。
骆宾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形,一群鹰望过来的眼神吓人,扔下的东西有死的也有活的,全是血淋淋的,死的好处理,活的要是有蛇,过去抓的人还得小心再小心。
“呦!水云将军,多日不见,安好?”骆宾对着水云挥手打招呼。
水云看过来一眼,转回头去继续看抓动物的人忙碌。
骆宾见人家不爱搭理自己,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一家都来了吧?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吃没?”
他一说倒是提醒忙碌的人,马上有人去圈放牲口的偏院拽来几只羊,当场宰杀、剥皮,把肉切成一小条一小条喂给水云一家吃。
还有的人负责挂起宽大的水槽,里面有清水流动,以及拿着花洒的人开始在旁边喷水,给鹰洗澡,医务人员也上来挨只鹰查看,发现有划伤的地方马上给消炎。
最后一拨上来的人是专门熟悉鹰的,抱着鹰亲昵,同时判断面前的鹰哪里不舒服,跟照顾孩子差不多。
张小宝也亲自陪着水云聊天。
“要盐不?”张小宝问?还拿个放了一点盐的水碗,水云尝尝,目光在自己家人身上转一群,看张小宝一下,张小宝懂了,不要。
“要毛不?”张小宝又让人拿来一个宽口大盒子,里面装有兔毛和麻绒。
水云看看,朝着家中的赢叫唤两声,之后有三只鹰跟着叫,马上有人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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