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诸侯一锅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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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诸侯一锅烹-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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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缓缓向上升起。

    蛹道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巴,腐烂与腥臭扑面而来。

    虞烈看见,在那不远处的马车上,蔡宣的侍女小婵捂着鼻子与嘴巴,恨恨的瞪了自己一眼。对于昨夜之事,虞烈并不觉得愧疚,他坦然的看着小婵,结果那娇美的小侍女脸上却飞起了红霞,再一次剜了他一眼,并且捏着两个小拳头举在腮边,张开了樱桃小口,做了个她所认为的非常凶狠的姿势,好像是在告诉虞烈,恶人,你若是再看我,再欺负我,我就咬你一口。

    蔡宣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窗格却是推开的,她静静的看着蛹道,从来没看过虞烈一眼,仿佛与奴隶贩子素不相识。倒是她的骑士首领反而拍马过来,告诉虞烈,过了蛹道与一线天,他们便将转道往南,前往雍都。

    雍都,如今的雍都已然代替了朝歌城,成天下的中心,蔡宣是蔡国第一,她前往雍都一定会受到雍都人的欢迎,大雍与燕国不一样,大雍更为繁华富庶,且海内升平,极为适合像蔡宣这般娇滴滴的大美人。这样的女子就应该与清风相伴,闲来无事弹弹琴,而不是面对血腥的杀戮。虞烈这样想。

    儒家老者的马车在最前面,一群年轻的士子见蛹道已开,举着火把便要往里窜,他们想在蔡宣的面前显示自己的英勇无畏。

    就在这时,箭塔上的姚晋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们不想被毒死在里面,那么,最好再等上一个时辰。”

    诚然,巨木门上那爬满的青苔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同时,那破烂的木门下方正滴着的一团团、一条条、一丝丝粘稠之物也在告诉着来人,这条蛹道已然荒弃了很久。并且,在那漆黑如墨的蛹道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怪异的风声,这风声就像是腐烂的气泡破裂,汩汩作响,而恶臭便随着那诡异的风声无声无息的潜来,令人头晕目眩,两名士子不由自主的掐着脖子呕吐起来。

    老者眉头一皱,吩咐人去取了清水来,然后把一罐碧绿色的粉状物倒在水盆里,用手指搅散了。士子们围上前去,把各自的汗巾投在盆里打湿了缚在脸上。

    一行人举着火把步入那黑暗里,虞烈骑在马上,看着那些零星的火把一点一点消失在那张黑色的大口里,但是,他却不得不等上一个时辰,奇怪的是,蔡宣也陪着他等,并没有接受那些士子们殷勤献上来的汗巾,或许蔡大有洁僻。

    一个时辰过去,虞烈把手中的火把投入蛹道中,静静的,直到那跳动的火光没有丝毫异样,奴隶贩子才大手一挥,喝道:“走!”

    话还没落脚,蔡宣的马车已动,那雪白的骏马拉着车厢抢先一步进了蛹道,就在此时,蔡国第一从车窗缝里看了虞烈一眼,明亮的目光里闪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粗鲁的恶人,嗜血的奴隶贩子,讨厌的奴隶领主,咱们后会无期吧。”趁着擦身而过的机会,小婵朝着虞烈吐了吐舌头,不停的诅咒着。

    虞烈心头一阵好笑,却故意绷着一张脸,按着剑袋上的剑,缓缓的、冷冷的注视着她,直把小婵吓得猛地一哆嗦,小脸蛋苍白如纸,险些又哭了。

    “哈哈。”

    奴隶贩子身后的人大笑起来,不是别人,正是子车舆,他凑了上来,看着前面的火把浮在黑暗的蛹道里,碰了一下虞烈的肩,阴阳怪气的笑道:“都是美丽的小娇娘啊,蔡国第一果然名不虚传,你昨夜把她的侍女怎么了?这小侍女竟然如此恨你?”说着,挤了挤半片眉毛,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刑洛脸上一红,接口道:“我知道……”

    “时辰不早了,走吧。”

    虞烈打断了刑洛的话,正准备打马而入,脖心却传来一阵冷寒,顺着那寒意抬起头,一眼便见箭塔上方的姚晋正在冷冷的看着他,俩人对视了一瞬,姚晋抖着大鼻子笑了笑,然后左手前伸,虚虚握住,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虚无的弦,缓缓向后拉,对着虞烈的眉心,做了个引弓就射的模样。

    “噗。”姚晋松开了右手,轻轻吐出这么一个音。

    虞烈心头勃然大怒,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只是裂嘴一笑,伸起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猝然一拉,然后猛地一夹马腹,箭一般冲向蛹道。

    ……

    穿行在雪峰山的肚子里,蛹道中漆黑不见五指,道路却很是平整,一千多人行走在其中,火光耀动时,犹如一条绵长的火龙。两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路上,子车舆都在向虞烈抱怨,说虞烈应该该狠狠的教训那个强盗领主,就在他的领地上,用手中的剑在他的大鼻子上划一道,看他还嚣张不嚣张。

    虞烈道:“正事要紧。”

    无惊无险的穿过了黑暗而潮湿的蛹道以及那无比狭窄的一线天,入目所见豁然开朗,微风拂着林梢,阳光落在草丛里,鸟儿在树梢上迎风歌唱。老者的马车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蝴蝶兰却在道口,三十六名骑士环围着它,静静的看着奴隶贩子冒出个头来。

    子车舆碰了碰虞烈的肩,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刑洛好奇的看过来,眼里尽是羡慕,奴隶贩子懒得理他们,纵马向蔡宣的马车奔去,将将把马勒在马车旁,便朝着那紧闭的车窗说道:“谢了,一路珍重。”

    “吱嘎”一声响。

    蔡宣推开了车窗,轻声道:“蔡宣从不撒谎,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我便还你,自此而后,我们别无相欠了。”

    “是。”虞烈道。

    “走吧。”

    车窗再次闭上,在小侍女做出凶恶的鬼脸之前。骑士们护着马车转道往南。

    虞烈目送马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方才回过头来,举目向身后的雪峰要塞看去,巍峨的雪峰山在这时展现了另一种风彩,白云悠悠,满山苍青,一排大雁从头顶飞过,遥遥插向极目不可视的天际,但却根本看不见要塞的模样,就连那巨大无匹的石巨人也被茂盛的树林遮掩住了,只能看见那高高扬起的长戟。

    突然之间,虞烈心想,或许,我还会回来,在那个大鼻子上划一剑。

    ……

    太阳落在破烂的大旗上。

    “轧轧轧……”

    一只黑色的鸟盘旋在雾隐镇的上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他披着比那旗子更烂的赤色大氅,翻上了马背,缓缓向身后看去。身后是三千铁甲,他们持着剑与盾、扛着大戟、背着长弓,神色凛然,三千人聚在一起,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匹瘦马又被牵了出来,它喷着响鼻,嘴里还在嚼着嫩草。他驱着马靠近瘦马,温柔的摸了摸它那鬃毛稀少的脖子,瘦马扇了扇耳朵,他缩回戴着手甲的手,向天上的黑鸟伸去。

    黑鸟猛地一个疾扎投向他,抓着他的臂甲,放声大叫:“轧轧轧,轧轧轧……”

    他伸手接过光头壮汉递来的一块带着血的肉,把它塞进黑鸟的嘴里,黑鸟咕噜一声吞了,血液从它的嘴喙上溢出来,浸上了他的臂甲。

    他猛然一振臂:“去。”

    黑鸟腾空而起,扎向头顶的太阳。

    ……

    “东主,前面便是霸桥驿。”

    “知道了。”

    “东主,天色不早了,这里离出云城还有八十里路呢,我们要不要在霸桥驿歇一歇?”

    “知道了。”

    “东主……”

    青山绿水间,一辆华丽的马车轻快的行驶着,在马车的后面缀着数十名骑士,人人精悍,腰上悬着重剑。车辕上的车夫面目温和,瞧模样与装扮,仿佛是一位富态的商人,而不是粗鄙的车夫。

    马车很宽敞,里面坐着三名女子,正中一名女子穿着雪白的滚边深裙,满头乌黑的秀发沿着洁白如玉的脸颊缓缓垂下,拂着她面前的一张锦瑟。两旁的女子穿着蓝白相间的裙裳,面目娇好。其中一名脸色微红,吱吱唔唔地道:“东主,咱们要不要……”

    “花胡子,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若是想歇,那便歇吧。”白裙女子专心至致的调弄着那面已经有些年头的古瑟,精致小巧的鼻尖沾着一滴晶莹的汗珠,她的声音极是独特,人只要曾经听见,便再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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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真假风轻夜() 
出云城是余国最大的城池,也是余国的都城,余国是个百乘小国,方圆不过三百里,人口不足十万,带甲之士刚刚满万,不过,出云城却很是热闹,它是连接大雍、强齐与燕国之间的枢纽,南来北往的行商与旅人大多会在此地聚集,或是东走,或是北上,或是南下。因此,出云城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一大早,太阳刚刚升起,出云城便迎来了朝歌青骑,城中的居民听说朝歌青骑来了,纷纷聚于道旁围观这支景泰王的近卫军,他们骑着矫健的战马,披着青绿色的风氅,那长长的风氅拖曳在马上,正中央的位置绣着君临天下的五爪金龙,太阳落在上面泛着耀眼的光芒,而那些朝歌青骑人人顶盔贯甲,只余一双眼睛从盔缝里透出来,目光坚毅,千人如一人,就连马蹄的起伏也是一致。

    这是一支装备精良、历史渊源久长的重甲单骑,它始建于武英王,最初只有八百人,但是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方诸侯,数百年过去,八百诸侯依然在向朝歌城派遣子嗣,可是朝歌青骑却不再是贵族们的专享,如今,称天下第一骑的朝歌青骑在大将军风轻夜的率领之下来到余国,做为一方诸侯,余君当然得亲身来迎。

    余君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蓄着一把修剪的很整齐的小胡子,目光炯炯有神,他站在六匹马拉着的战车上,遥遥看着朝歌青城穿过一望无际的人海,向自己涌来。

    他们来得恰是时候,余君心想。

    数日前,伐楚大军向江北进发,在雍公的召令之下,做为大雍的属国,余君也派遣了三千儿郎跟随雍公一起出征,此次伐楚声势浩大,雍燕联盟有二十万人马,齐鲁联盟更是称三十万大军,就算如此,三位万乘之君也并未举倾国之力,毕竟这是一次长途远征。不过,对于弱小的余国而言,抽调走了三千人,却是伤筋动骨了,而那三千人正是驻防在旬日要塞的将士。

    此际,余君眯着眼睛看铁骑滚来,他不得不眯着眼睛,因为朝歌青骑越来越近,太阳照在那铮亮的盔甲上泛着日晕般的光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单论卖相,朝歌青骑的确是天下第一。

    余君在心里笑笑。

    “蹄它,蹄它。”

    马蹄沉沉的落下,溅起地上的黄沙,那起伏着的青绿色海洋在领头骑士的一声令之下,齐齐顿住了脚步。

    余君打量着风轻夜。

    风轻夜也在打量着他。

    余君看不见风轻夜,风轻夜却能看见他。真是傲慢的朝歌青骑啊,见了诸侯也不卸去头盔上的面甲。

    不过,毕竟朝歌青骑代表的是天下共主景泰王,余君心中虽有些许不满,却也不至于显露声色,即命他的巫官高声唱颂着武英王,以及欢迎风轻夜与朝歌青骑的到来。

    等到巫官拖着嗓子唱罢颂辞,简单的向昊天大神回禀之后,风轻夜驱马走到余君的车驾前,翻身下马,向余君致意,并拿出了景泰王的手谕。

    余君细细的验过手谕,邀请风轻夜入宫一叙,以全宾客之礼。

    风轻夜却道:“因王命在身不敢久留,待他日复命归来,风轻夜再向余君请罪。”

    余君愕然,却点了点头。

    巫官捧出了的节旌,风轻夜双手托着节旌步步后退,待至马旁,将节旌插在马面上方,翻上马背,向余君弯腰行礼。

    余君微微点头,算是还礼。

    礼成之后,朝歌青骑并没有在出云城盘桓逗留,他们来得突然,去的也让人始料未及,当那青绿色的海洋消失在出云城东门,太阳才刚刚挂在城墙上的箭楼之颠,围观的人群轰然炸响。

    一名余国人忿忿不平:“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怎可如此无视我余国?”

    有人接口道:“正是此理,风轻夜出身贵胄,乃是殷王之后,武英王定鼎天下之时,赐反戈导正的殷王十五子以风姓,世袭一等侯,论身份地位,风轻夜却不逊于余君。”说话的是个商人,显然不是余国人。

    方才那个余国人怔住了,余君不过是个子爵,而这还是自封的,并未得到景泰王的认可。

    如今的天下,诸侯们地盘大了,自然想把各自的爵位也升上一升,毕竟都是一国之君,理论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朝歌城却不然,历任君王都牢牢把控着爵位,以此向天下告示,天地乾坤,上规下矩,各自爵位已然镌刻在九鼎之上,岂能轻易更改?是以,除了少数几位诸侯因功勋着著,或是太过强盛,朝歌城迫于压力之下,不得不升其爵位,这一类,譬如雍公,又如齐侯、燕侯。

    但是,大部份的诸侯却欲求不满,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自封自升,然后派人去朝歌城,向景泰王委婉的请罪,景泰王鞭长莫及之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不认可,不反驳的态度。不过,也有例外者,就如那大江之南的南楚,从子爵一直升到侯爵,近来更是扬言要居公称王,却并未派人去朝歌城请示,简直就是关起门来自行其事,视景泰王如无物。

    话说回来,尊贵的世袭一等侯风轻夜率着朝歌青骑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进发,而他当然不是风轻夜本人,其实是个乔装打扮的奴隶贩子。

    此刻,在那出云城的人群里,有一辆马车悄悄的驶离了人海,向城东的《墨香楼》行去。《墨香楼》是天下第一楼,在中州大地上有数十间酒肆,主肆在雍都,这里是分肆,但就算是分肆,也是出云城最大的酒肆。

    正是五月末的季节,素雅的樱指花开得烂漫无瑕,一束束、一簇簇争相绽放。天下人都说,虽然不知墨香楼的主人是谁,却一定是个素洁淡雅、纤尘不染的女子,要不然,怎会如此喜爱樱脂花,但凡是有墨香楼的地方,就有樱脂花。花胡子便对此颇是认可,她看着车窗外那雪中透红的樱脂花,又回过头来悄悄的窥视自己的东主,心想,世人说的对,也不尽对,我们家东主确是纤尘不染,但却比一束樱脂都要美丽。

    “花胡子,你在看什么呢?”

    雪衣女子低着头认真的较弦,眉头微微皱起来,近十年过去了,这面古瑟她还没有修好,不过,她一如既往的确信,终有一天,她会修好它的,是的,肯定会修好的。

    名叫‘花胡’子的侍女笑道:“东主,你说今天见到的那些朝歌青骑还有风轻夜是真的还是假的?”

    窗外飘着落花,雪衣女没有抬头,一边较着弦,一边轻声道:“美人舌,你来回答她。”

    “是。”

    面目娇好,仪态大方,气色沉稳的另一名侍女答道:“据八百里快骑来信,以及渡鹰带来的消息而言,风轻夜与朝歌青骑两个月前便离开了朝歌城,不过,他们却只是刚刚翻过了三百里天脉走廊而已,在那天脉走廊的后面,还有十八位盛情难却的诸侯正在着他们,所以,这里的风轻夜必然是假的。”

    雪衣女子道:“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花胡子奇道:“若不是风轻夜与朝歌青骑,那我们今天看见的人,又会是谁呢?”

    雪衣女子歪头看了‘美人舌’一眼,‘美人舌’恬静一笑,对那活泼可爱的‘花胡子’道:“依我看来,今日所见之朝歌青骑气势如虹,绝非等闲之辈,不是那等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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