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诸侯一锅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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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诸侯一锅烹-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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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一缕微风拂动着她的头发,其中有一丝飘到虞烈的脸上,微麻而微香,虞烈不为所动。蔡宣下意识的便想去理那一缕头发,谁知,却被风扬起更多的发丝,她脸上一红,干脆任由它乱洒,神态却很恬静。

    虞烈往一旁避了避。

    不速之客之所以被称为不速之客,那是因为它来得太快而让人始料未及,同时,又让人难以明确的表明态度。几日来,面对身旁的这位不速之客,虞烈采用的是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好吃好喝的款待着,但就是不理你,看谁先沉不住气。因此,蔡宣心里很是隔应,这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名叫小婵的娇美小侍女躲在参天古树的背后,不时的探出个小脑袋,她在偷看她家的蔡小娘与虞烈,并且在心里诅咒着虞烈,这个该死的,没有礼貌的奴隶领主,他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家小娘可是蔡国第一哎!人美琴美名扬天下,不知多少人死活求着我家小娘,都求不来这样的福份,他却不知道珍惜,成天把我们晾着,还不肯走,不肯让我们落得个清静……

    小侍女忘记了这里是虞烈的领地,在这里,他想留到地老天荒都可以。而她的小娘却没忘,柔和的阳光落在蔡宣的脸上,她那浓密而翘长的睫毛眨了眨,微微偏过头,避着些风,免得头发扬到虞烈的脸上,看向虞烈左边的石像,说道:“蔡宣曾周游列国多年,在朝歌城曾经见过一具石像,若论神情与气度倒与此像有几分类似。”她在没话找话。

    虞烈道:“那是武英王的雕像。”

    “嗯。”

    蔡宣低低的“嗯”了一声,未看虞烈,又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若此像纵马扬缰,有气吞山河之势。”

    虞烈道:“过奖。”

    蔡宣静静一笑:“奈何,它却只是一块大石头,就与朝歌城里的那石像一般,虽然与武英王长得一模一样,却难以改变如今的天下。”说完,她安静的。

    虞烈说道:“人是人,像是像。”

    蔡宣道:“人是人,像是像,人像不是人也不是像,那它是什么呢?”

    虞烈皱起了眉头,向身旁的蔡国第一看去,阳光里的蔡宣美得令人窒息,自始至终,她的嘴角都带着那淡淡笑意,这笑意不张扬,也不嘲弄,但却令虞烈心里很不舒服,隐隐觉得这个聪明的女人绝对不是和他在探讨名家的伟大理论,而是话里有话。没准,她已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设了一个陷井,等着他往里钻呢。

    敌不动,我不动。敌已动,我仍然不动。虞烈不动。

    等了一会,见虞烈不说话,蔡宣嘴角一弯:“不管它是什么,依蔡宣看来,人像比石头多了一丝神气,却比人少了一分灵气,而人一旦有了这分灵气,就可以跨上战马,远离这片片小小的凹地,驰骋天下。”

    原来如此,绕了这么大一个大弯子,还是想让我快点走啊,这里倒底是谁的领地?虞烈心里好气又好笑,却在不知不觉间与她拉近了距离,不过,领主大人也不是好惹的,他冷声道:“你避开燕止云,来到了我的领地,如今身在我的领地,却又想避开我,你不觉得这很无礼么?况且,你避来避去,要避到何时?”说着,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眉宇间闪过一阴冷,声音很沉:“人世之事,不如意者常居十之八九,你避得了今天,却避不过明天,与其避来避去,不如挺身面对。”话锋一转,又道:“除非,除非,你并不是在回避!”猛然看向蔡宣,眼若利芒。

    原本,蔡宣一直在从容而安静的听他讲话,甚至,因为她看到了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痛楚,正在猜测那背后的原因,谁知,虞烈的话锋却急转而下,她很明显的怔了一下,脸颊泛起了一层桃红,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哼!”

    虞烈被激怒了,在这一瞬间,他开始讨厌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他憎恨被人像傻子一样的利用,他再也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拾起插在地上的剑,转身朝领主府走去。

    “我,我……”

    蔡宣朝着虞烈的背影喃了两声,或许是因为被人看穿后的羞涩与胆怯,也或许是内疚,她的脸色更红了,像艳丽的春桃果酒一样。

    “家主,家主。”

    虞烈还没有走到那个缩头缩脚的小婵身前,在他的身后便响起了老奴隶的声音,虞烈回过头来,就见自己的老奴隶正沿着斜坡爬上来,他走得很急,来到面前,喘着粗气说道:“领主,邑中来贵客了,马车上刻着玄鸟!”

    “玄鸟!”

    果然如此,该来的总会来。虞烈冷冷一笑,眯着眼睛向那呆怔在人像旁的蔡宣看去,蔡宣也在看他,怯怯的,仿若秋风下的小野草,不过,此时此刻,虞烈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她这份难得的柔弱,他大步走到她的身旁,冷然道:“你如果想赌,我可以陪你赌,但你若是输了,就会输得一无。”

    在他的逼视之下,蔡宣后退了一步,背后的发丝被风肆意的扬着,人却娇弱的颤来颤去,那捧在腰上的十根手指也绞在一起,更加显露出她内心的惶恐不安。

    “我,我赌。”

    她目光闪来闪去,挣扎着,蓦然一定,抬起头来直视着虞烈,自信与平静又逐渐回到了她的脸上。但是,虞烈却懒得理她,吩咐着一脸茫然的老奴隶:“把她请我的房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你,你想干什么?”

    虞烈的话刚落脚,蔡宣便急了,她心想,难不成他想要,想要……情不自禁的提着裙摆就逃。老奴隶也急了,他不敢违逆虞烈的命令,可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贵女,而不奴隶,他想拦也不敢拦,不由得怔在当场。

    “唳!”一声啼唳穿风破云,大火鸟朝虞烈飞来。

    真是愚蠢的女人,虞烈眉头一皱,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她的手便往那石头铸就的领主府里拽。他的力气极大,娇小柔弱的蔡宣挣了几下,却根本挣不脱,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不住的用手锤着虞烈的肩膀,不肯乖乖就范,虞烈横了她一眼,干脆把她打横扛在肩上,大步入内。

    当经过那目瞪口呆的娇美小侍女时,奴隶领主再次吩咐他的老奴隶:“把她也给我请进来。”

    一听这话,老奴隶苦着一张老脸,看了看自家领主大人的背影,又看向那一脸不可思议的小侍女,愁眉苦脑地道:“这位女娃子,老奴已然六十三,扛不动你了,你还是自己请吧。”

    “虞烈,你是燕京之虎,怎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已经有红颜知已了,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你,你简直,你岂有此理!”蔡国第一大在那奴隶领主的肩膀上柔弱无助的踢着一双小脚,腮边的羞红凝水欲滴。

    这,这是羊入虎口么?唉唷,他不正是燕京七虎之一么?可怜的小侍女实在无法难以相信看到的这一切,她瞪着一双大眼睛,彻底蒙了。

第六十三章 忠诚的奴隶() 
蔡宣很生气,她十二岁就已经名传天下,其后,一直周游列国,从南到北,由西向东,走过的地方很多,见过的人物不胜枚举,既有王侯将相更有百家子弟,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像虞烈这样的人物,这个可恶的、鲁莽的、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奴隶领主把她重重的扔在床上,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可恶啊,蔡国第一大揉了揉手腕,那玉洁冰清的皓腕上红了一圈,仿佛烙印一般,还有些疼。

    小婵犹犹豫豫的走过来,嘟着红嘟嘟的小嘴,替蔡宣吹了吹那已经红肿起来的手腕,然后眨着眼睛说道:“小娘,现在该怎么办?他不会把我们关上一辈子吧?”神情很担心。

    蔡宣静静的没说话。

    沉默便是默认,小婵的脸色蓦地一变,眼睛瞪得老大:“糟啦,若是如此,那就是他对小娘有了非份之想,那,那小婵岂不是,岂不是也要被他霸占啦?”嘴巴一嘟,泫然欲泣。

    小侍女考虑的很长远,不过,她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般来说,贵族女子出嫁,陪嫁的人向来都是身边的侍女与庶出的姐妹,而那些侍女与姐妹们无一例外也都会成为那人的藤妻。至于原因很简单,按大周律,不论公侯伯子男,贵族只能有一位正妻,但却可以拥有无数的藤妻,正妻与藤妻之间,地位虽有不同,然而能否获得男人的欢心与宠爱却是别无二致的,况且,只要正妻膝下无所出,那么藤妻所生的子嗣也是可以继承爵位的,而这,显然恰是贵族们所看中的,是以,但凡出嫁,俱是嫁上一大批女子,以求对方心无旁骛。

    “噗嗤……”

    看着一脸担心、生无可恋的小侍女,蔡宣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她极少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却笑得那般好看,恬静中带着妩媚,这一种含蓄的媚态,是个男人便会难以抗拒,就连她对面的小侍女也被她的美丽所惊,怪不得孔夫子与由路会对她惊为天人。

    然而,这笑容恰若昙花一现,很快就在她的脸上消散,化为幽冷的平静,她握着手腕说道:“别担心,他对我没有非份之想。”

    小婵不信,奇道:“怎么会没有呢?小娘如此美丽,是个男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想,想要霸占,就连,就连小婵都想呢。”说话时,她凝视着艳丽无双的蔡宣,还舔了舔那略显干涩的嘴唇,此刻,她竟然忘记了自己身为女人,想霸占也霸占不了呀。

    蔡宣道:“不会的,就算他真有那心,我也不会随他。”说着,坚定的摇了摇头,轻轻的抚着被虞烈拽红的手腕,腕上仍有些疼,火烧火辣的,不知何故,经她的手抚过,那一股火热竟然从手腕上蔓延开来,好似想往心里面钻一样,她把袖口翻下来掩住,却掩不住内心的慌乱,脸上一点一点的红起来。

    屋内没有点灯,光线较暗,一缕软棉无力的阳光从窗口淌进来,细密而微小的尘埃在那阳光里肆意的搅动着。看着这些翻滚的尘埃,蔡宣静下来。

    “小娘,我去看看。”

    小婵是个活泼好动的小侍女,她可静不下来,便走到窗下想往外看,可是那窗户太高了,掂起脚尖来仍是够不着,于是,她便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屋里的矮案推到窗户下面,然后爬上矮案,鬼鬼祟祟的朝外看去,谁想,将将爬上去,迎头便撞上一双眼睛,吓得小婵一声尖叫,险些从矮案上摔下来。那双眼睛淡定的看着一脸惊慌的她,说道:“家主吩咐过,要我看着你们。”

    是那个老奴隶!可恶的领主的奴隶也是可恶的!他竟然这样看着我们,简直,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小婵拍着胸口,气鼓鼓的从矮案上跳下来,朝着那静静的坐在床边的蔡宣,嘟嘴道:“小娘,窗户外面趴着个老奴隶。”

    “我知道,我听见了,他要看着我们,这是一个忠诚的奴隶。”蔡宣平静的说道,她坐在床边,那一缕微弱的阳光投在她的手上,而那双手又叠在她的腿上,瞧模样看神情,极像一只已经认命的待宰羔羊。

    “哎?”

    小婵不住的眨眼睛,老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想,我家小娘聪明无比,可就是太善良了,也太清冷了,这个时候善良与清冷可不是一件好事,不行,我得去替小娘探一下,想着,她又爬上了矮案,掂着脚尖,问那窗户外面的老奴隶:“忠诚的奴隶,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老奴名叫络瞳。”窗户外面的老奴隶也站在一方矮案上,他的神情比蔡宣还要平静,他想,那个贵族女子说得没错,我的确就是忠诚的化身。

    “你有子嗣么?”

    “一个。”

    “叫什么呢?”

    “络鹰。”

    “你们的名字好奇怪哦。”

    “那是家主的恩赐。”

    “嗯……”小婵低下头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慢慢抬起头来,目光纯洁无暇:“品格高尚的络瞳,令人尊敬的老者,你可以告诉我么,外面来了几辆马车?几个人?”

    “一辆……不,我应该不能告诉你。”老奴隶下意识的就答,然后又不停的摇头。

    小婵抿嘴一笑,轻声道:“一个品格高尚而令人尊敬的人是不可能撒谎的,再说了,那个可恶的……”一顿,改口道:“那个同样令人尊敬的领主只是让你看着我们,并没有让你撒谎,而我家小娘称赞你忠诚,你理当以忠诚回报,不可不答,更切切不可撒谎,你说,对也不对?”

    “对也不对?对?不对?”老奴隶年纪大了,绕来绕去实在绕不出来,他不停的抹着那满是汗水的额头,觉得脑子里一团糟,要不是得了领主大人的命令,他肯定立即转身就逃,贵族们的世界,总是这样深奥啊。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来了几个人?”娇美的小侍女甜甜的笑着,那目光是温和的,赞许的,鼓励的,同样又是高不可攀的。

    “两个。”

    ……

    来人的确是两个,一个是燕止云,一个是位衣冠楚楚的老者,当然,他们还带着一些护卫,不过,这些护卫却自动的被老奴隶给忽略了,或许在老奴隶的心头,除了贵族子弟,其他的都算不得人。况且,就算这些护卫也是贵族,但是对于一个奴隶而言,他能有多大的分辩能力呢?能清清楚楚的把领头贵客给辩认清楚就已经很不错了。

    领主府的会客大厅建得很是壮阔,中庭石柱足足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柱头上雕刻着大火鸟,厅内的一应设置也都是石头雕铸而成,样式古朴,做工却很粗燥,恰恰适合燕国的豪气与狂放。

    此际,三人分别落在三张巨大的石案后,女奴们把柱头上的悬灯点燃,并且熏上芥香,这是络邑自产的一种香料,其味独特,初闻略腥,再而甜,继而幽,可通人精气神。

    那个儒雅的老者第一次嗅到这种香,忍不住的连声赞叹。虞烈淡然微笑,对老者持有一定的敬意。燕止云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老神在在的坐在左上首,看也不看陪座在右首的虞烈一眼,而面对他时,虞烈泰然自若。

    燕止云是燕人,燕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他一来便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虞烈也算半个燕人,同样是个倔强而骄傲的脾气,当燕止云傲慢的问蔡宣是否在这里时,他直接告诉燕止云,若他是为蔡宣而来,不论人在与,怕是将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女奴们奉上春桃果酒,儒雅的老者喝了后,又赞:“此酒却与燕酒不同,色泽艳丽,其香浓厚,顺滑缠胸,又烧得人神堂内外一派洋洋。不知,乃是何物所酿?”

    这位名叫殷庸的老者一直在试图缓和气氛,而他的大名令燕国人如雷贯耳,他是燕国的上右大夫,此人身集道、儒两家之所长,并且对法家势派也有所涉足,是燕京学宫的坐堂老夫子,也算是虞烈老师,师者父也,虞烈当然不会对他不敬,当下,奴隶领主捧起案上的酒碗,敬道:“老师过奖了,不过是弟子领地上的春桃所酿罢了,老师若是喜欢,稍后弟子即命人备上几坛,聊表心意。”

    “甚好。”

    殷庸是燕国的上右大夫,一人身兼多职,半生操劳,他虽然兼着燕京学宫的坐堂老夫子,但却很少去燕京学宫讲学,不过,每一次去,他都会注意到虞烈,对燕大将军的这位得意弟子很是欣赏,这一次,要不是事关八侯子与虞烈争女人,想要把他请到这偏僻的地方来,那是想也别想。

    然而,现下这位儒雅的老者却在想着,这两人都是直傲性情,当以何种谋略方可让两人各退一步,从而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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