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装束稳重不失成熟。紧跟青年旁边倒是位上了知天命年龄,略显颓然的人,进来的两个人面色沉稳凝重,无形中塑造成严峻氛围。
胖子的身份不低,观他对二人的态度谦逊有礼,毫无疑问眼前的两人一样不俗。简单的点头行礼,分宾落座,青年人坐在正中的交椅,而旁边分立左右护法。中年人缓缓的开口:“你好,我是现任武林协会的会长王便利,这两位是我的助手,张平跟李典。”心头有些吃惊,会长都亲自出马,师父的名头果然超然。
“我知道你叫太洋。”便利同志开口,我点了下头,“而且你说你是陈三梦前辈的徒弟。”黑色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我,似要洞穿我所思所想,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会长似乎有点吃我不消,“我们想验证你的身份,想知道你是不是陈三梦的徒弟。”再度开口,“你们想怎么验证?”我疑惑的问道。
“总该有些信物来证明吧?”这句话却是让我一怔,信物?想来还真是可笑,师父有东西遗留给我么?没有,确实没有,怀中的佩剑?虽然那是师父留下的,可是并不是给我的。我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未猜的他人是否别有用心时,何需自曝宝贝。
“你可以找人试试我的身手。”见他们冥思苦想找法门来验证我的身份,自高奋勇的提议。因为,很简单,师父的武艺实属江湖绝学。众所周知,蹦达转转法是最为奇妙的身法,飘逸催心掌又是最为玄妙的掌法,这两种功夫全是独家发行,版权所有,两种功夫深深的印着陈三梦的标签。
青年人沉思着,看着我自信满满的脸,起身,“去后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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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出不穷的布局确实别是一番滋味。
后院里,三人看着树上那一排竖着一字排下的飞刀面面相觑。
很高傲的秀了一把之后,右手揉捏着左手,状似修剪着指甲。
青年率先从震慑中反应过来,轻轻的拍着手掌,“好指法。”注意到他的用词,指法而不是掌法,知道他有后续文章要做,兵来降挡水来土淹,等着接招就是。
“太洋兄弟,不介意叫王平跟你切磋一下吧。”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当然没问题。”大丈夫自当豪气冲云,说话当牛叉时就牛叉,该出手时就出手就更不应该吝啬自己的身手,何况我的对手正是个从高楼摔下后会变成死胖子的那位张平。
胖子手中没拿武器,跟我一样是赤手空拳,身体八字大开,犹如底下辟叉却够结实的亭子。若是玩相扑这家伙定是一大好手,可惜是单挑斗殴。我不可能站着不动,胖子的拳头每挥一下都夹带着一阵劲风,每次都跟我的身体差之毫厘,却失之千里。
他的身手确实不错。但也仅是不错。肥胖的身体表现的异常灵巧,出拳收拳转身蹦跳,动作也是协调无比,只是他碰上了比他更为灵巧的人。那个人是我——陈三梦的徒弟。
使着蹦达转转法,环绕在胖子的周围,步伐交错却不紊乱,平静的如于庭院中信步漫走,张平自始至终没沾到我一丝衣角!胖子气恼如拍打自己身躯的大狒狒,呼吸加快混乱,面色憋得通红——我在消耗他的体力,很无耻的拖延时间。
其实,我只要轻轻往他脑后一点,他会立马轰然倒地,只是我没有,很简单,我只是让他们知道,如假包换的陈三梦徒弟,并不是如此简单的行头。仅此而已。
张平终于体力不支,匍伏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由红转白,煞是好看。而我只是微微气喘,体内的气息不动声色的运转,借助内劲缓和着,保持面色不变仍是轻而易举。
王便利走了过来,只是面色愈发深沉,“你确实是陈三梦的徒弟,当务之急,是找求道庄主邱无峰商议此事。”
第四十四章 武协的会议
“邱无峰?”我一脸不解,这事情怎么跟邱无峰扯上关系了,王便利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的询问道:“你师父怎么死的?”无可避免谈及到此番问题,撇开林萧寒,师父的死明显跟些武林巨头有关联,“我不清楚,师父没留下话,只是,跟人打斗过。”
王便利眉头一暗,却由方才的紧切回复到平静,“你去趟求道山庄总是好的,越快越好。”奇怪于他的转变,却也心头稍定,师父虽已过世,他遗留下来的问题想必还需我去搞定。想罢,开口道“我会尽快去的。”对这位似有隐情的会长施了个礼,转身走出武协。
屋外,依旧是人山人海,而我出来的时候宛如给人群注入催化剂,沸腾的人流完全蔓延开来。撇开虎视眈眈神态各异的江湖人,朝着等待中的菲儿走去。雨菲紧紧的抿着双唇,似乎有些话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眼神眨巴眨巴的望着。
保持着一路的沉默,跟随在后头。我有些好笑,反身问道,“你怎么了?”“你是陈三梦的徒弟?”闪亮的双眼盯着,我不置可否却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多余而无聊,转而瞥见雨菲的眉宇间的一抹担忧之色,“我是陈三梦的徒弟,来找我茬能讨到什么好处?”雨菲顿尔豁然开朗。
“你看我是名人的徒弟自然也是名人,给你签个名。”我打趣道,雨菲挥着拳头,随着小花在后头“小姐小姐”的嚷嚷声,全然不顾他人的反应,在京城街头并行追逐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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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协会。
王便利端坐在高高在上的太师椅,望着底下表情各一的协会成员。幽暗的光线不得不点亮墙壁上的油灯,尽管外头还是白天,粉红的油火不安分的跳跃着。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不敢循声提疑,偌大的大厅鸦雀无声。
静静的等待召开紧急会议的王便利发话,然首席上的领事似乎陷入一阵冥想,好半天的功夫才凝声开口:“陈三梦死了。”底下的人群出现了短暂的骚乱,以老一辈为核心的武林协会成员满面的惊骇,稍微年轻便进入高层的人员同是满脸严峻。
王便利细细的观察底下成员的反应,短暂的逗留了一会,“刘老,说说你的想法。”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刘波已经六十开外,本是退休的年龄却因今日的特别会议被请至最为庄严的会议室。颤巍着站起身形,须白的胡子也隐隐的抖动着,“封住消息封住——。”嘶哑的声音吼出,说话时伸着的手指却颤抖的厉害。
“封不住了——。”王便利摇了摇头,一阵无奈,“他的徒弟证实的,不出意外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了。”“使不得使不得——。”刘波明显上了年龄,听力存在着障碍,手舞足蹈的摇晃着,会长心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很快释然对刚才心里萌生的不敬感到歉疚——登上会长的职位毕竟是依托了上一辈的长者。今日的议程本不想叫上那些老顽固,可是涉及武协最高的机密却是不得慎重处理。这关乎着几代武林协会的重担。
刘波的话成为恐惧的导火索,底下的成员偏头议论着,“看来那个谣言是真的。”说话的老者长叹了口气,“先是杨开泰的离奇失踪。”另外一个老者接口“再是高震的莫名死亡。”很有默契般声音接踵着“现在是陈三梦死亡。”总结出来一句话,“他们都没有活过十年。”
底下嘈杂一片的议论跟说法让台上的王便利一阵恼火,他清了清嗓子,面容闪过一丝愠色,“我叫各位来,是希望大家认真的研究下策略,而不是乱通气!”厅堂里又恢复到初始的静谧,只是人们脸上的或多或少挂着戏剧般的面孔。
“安抚,安抚参加论剑的人,调动各位所有靡下的力量查找元凶。”王便利也知道前面的半句是今天的主要议题,而后半句纯属一纸空文。那个幕后黑手武协已调查二十个年头,甚至亲由衙门出马也是无果,又岂能由自己执管期间查出?
作为年轻的一辈,王便利是傲气的,对于老古董们如此畏惧的杀人者,他并未放在心上,所有台下新晋的武林协会高层如是这方想法。只是当他们进入高层的时候,总有那些上层的人员将这个武林协会内部的事情以绝密的方式告诉,这由不得他们不重视起来。当然重视并不代表他们也一样是畏惧。更多的是好奇——论剑出来的是天下第一,能杀死第一那就更是凌驾在武协的精准。
这是一件很伤自尊很伤颜面的事情,很明显武林协会不能丢掉作为开展论剑一方的权威。那些参加论剑的人也只是一叠小菜,都报名了不夺冠顶个毛用?十年之后是生是死日子还长着,安抚也只是缓解压力的空文,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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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三是急步跑着回来,因为得到了在他看来唯一能打动陆见平的消息。
陆见平是个人物。能当其人物二字的自是有非常人的一面。实力。
万三与陆见平同是来参加紫荆论剑的。二人相识帮派中,严格来说陆见平是万三的师叔,只是二人年龄相差无几,自陆见平进帮派以来唯一熟络的人却也仅有万三一个。万三是陆见平的知心好友。
今天是报名的头天,万三要拉着陆见平同时敢早去报名,只是陆见平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赶早的人多了去,不凡等这热度过了后再去。报名之所以急切因为人的骨子里都有容易兴奋的情绪,并不是担心参与不了,而是要赶上那份热闹跟喜气,万三摆脱不了这份诱惑。
陆见平依旧的在二楼喝着小酒配着小菜,看着楼下匆匆往往的行人,对于眼前的事物丝毫不放在心上。万三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了几口,陆见平也只是淡淡看了几眼,并不开口询问。
“见平,咳咳——。”一口气没上来,呛得厉害,陆见平转头看着他,不知道万三又搞什么名堂,在他眼里万三一直都是上蹿下跳没一刻安静的主,当然对于万三他又存着祥和的一面,豪爽如此兄却是永值得深交的。
“我听到一个消息,陈三梦死了。”万三顾不上咳嗽的尾音犹存,兴冲冲的说完这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陆见平,观察他的面部表情,然而他失望了,陆见平的脸上永远都是那般千年寒冰不融化的冷酷,似乎并不为所动。“消息可靠么?”稳稳的端着细巧的茶杯啜了小口,“他徒弟亲口证实的。”
缓缓的站起身形,拿起桌旁的配件,转身下楼,万三被这看似慢实则快速的动作吓了一跳,探头出去,陆见平已到了楼下,“你要去哪里?”万三高声的喊道,远远的看到见平摆着的手消失在街道的人群中。
万三脸上涌起一丝笑意,正中他意料般的得意着,陆见平不是为了扬名来而是为了跟陈三梦决战,这点万三自是清楚无比。陈三梦死了,可是还留有一个徒弟,见平是不会错过跟一剑飘渺对决的机会,哪怕那人只是陈三梦的徒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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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挑吧(上)
天空一片昏暗,没有白云苍狗的幻化,没有雁过留痕的残骸,寂寥无声面无表情般冷峻的凝视着脚下,有些冷。
两匹白色的骏马疾驰在人行渐少的小道,激起的疾风扬起滚滚沙尘,漫天飞舞,也打弯了旁边直起的劲草,杂草又很快复苏般挺立着,疾风知劲草,却摧不了如此顽强的生命。高大的马匹上同样坐着高大的御马者,他们的脸上不着火候般的死寂,全然不顾险些被他们撞倒的人群,耳后的谩骂也不能留住他们,只有风驰电掣的赶路。
傍晚的街道更是熙攘哄闹,街上流窜着各式着装的人,一般的行人有些惶恐,惶恐在不一般的人——他们的身上手上带着明晃晃的武器。寻常百姓不懂江湖,对于江湖人更直白说是对江湖人拿着的大刀产生畏惧。也许百姓不屑参合江湖事,但武林八卦谁也不抗拒。特别是今天传出的消息。
陈三梦死了。曾经风靡街头巷尾引起万千儿郎立志修身习武的大师就这么一掩黄土去了;曾经引发万千少女激情澎湃;让少女开始思考春来归宿的男子终成一缕飘魂从眼前淡去了;曾经……这是一件爆炸性的新闻,足以引起老者动容,追随者呼天抢地。
京城的傍晚出现与往常不协调的画面。人们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客栈里,房子里,街道处,“你知道吗,陈三梦死了!。”“听说了,听说了,这真是一件悲恸的事情。”语气极力沉声,表情极尽痛楚,“哎,哎,真是可惜了,可惜了。”一番长叹外加字字陈述的可惜,无不叙说着心中的惘然。
两匹高大的马驶入街道立刻引起一轮新的震动。客栈的二楼探出的脑袋齐排排的摆放,头顶处灯笼红彤彤的映衬下,像开红的西瓜;距离马匹近的人,下意识把手放在腰际或握紧本就执着的武器,攥在手中,如临大敌的注视着马匹上的人,然而马上的人根本不屑眼前的警惕,目不斜视御着马匹行去。
人去街复苏。刚才一阵无声的肃杀让街道陷入短暂的静寂,待人消失在视线中时,人们又恢复初始的八卦好奇,街道嘤嘤嗡嗡的讨论着,纷纷猜测来者的身份,以及他们将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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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家内一片热闹喜气的景象。
庭院里丫环仆人门拿着各自分配的工具忙碌着。修剪花圃的丫头一丝不苟的雕琢着眼前的花团,吁了口气吹走掉下的草屑,又迈着方步左右审视自己的成果,不时伸剪刀除去突兀,直到一片平整;脚下的青苔路已湿润一片,三两个丫环拿着扫帚急速挥舞着,没有尘埃漫天飞舞的景象,一片宁静祥和。
男仆们更被安排了艰巨的任务。一人支着高架,另一人站在高架上,手拿挂有抹布的长杆,费力的擦拭着高耸屋宅的外沿。“你来,你比较高,我够不着。”两人交换了下次序,高架上的人奋力的伸长胳膊挥舞,试图够着屋檐,“再伸长伸长啊!”底下扶着的人惋惜的喊道,“就差点了。”
踏入夏之家看到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恍然察觉年关将近,而我犹在异乡漂泊浪荡,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不论心性如何沉稳终究敌不过思亲二字。人是有根的,我的根又在何处?
小花兴致盎然的跑着,投入到指挥的无边乐趣中,雨菲不紧不慢似乎对将要到来的喜庆感到不快,“哄——。”一个清脆落地的声音犹把在思绪中的我拉回现实。架子木桶散落一地,还有坐在地上“哎哎呀呀”的两个仆人。
不禁莞尔。雨菲走过,在地上端坐的两个人嗖的站起,“大小姐。”两人停止了彼此间的埋怨,恭敬的喊道,“怎么回事?”雨菲问道,恢复了主事的严肃风貌,“屋椽太高,够不着。”一人悻悻的说道,雨菲仰望着顶上高耸的屋檐,皱了皱眉头。
“把布给我吧。”我含笑走过,雨菲转而笑意盈盈的望着我,企图在我脸上寻找门道,旁边的人递上拧干的抹布怪异的看着我,一旁的人重新搭起架子,等着我跳上,只是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身高是距离但不是问题。”轻声打破他的疑惑。
谢绝了那根造型奇长且丑的竹竿,还有等着的高架,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自己的武功,轻轻的跃起,手里的抹布已触及到了边沿,使抹布紧贴着屋沿,脚下没怎么使唤,已如一道尘烟,直直的掠过,在半空中稍稍一个回身,继而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