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马车夫- 第346部分

“没想到一个邢沅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陈坤急忙道：“红颜祸水，这妖女竟然敢戏耍皇上，臣这就派人将其拿办”

邓浩楠瞪了陈坤一眼，后者顿时悄声。

“陈坤，明天早朝之前，朕要看到所有相关官员的名单”

“微臣惶恐，请皇上饶了微臣吧”

陈坤急忙跪倒叩头，他十分担心一旦说错话，那么将得罪一大批朝臣。

邓浩楠明白陈坤的处境，但他正需要借口来敲打一下朝臣，眼前就是非常好的机会。

“陈坤你敢抗旨吗？”

“微臣不敢”

陈坤还未解释，邓浩楠已经起身离开，不给他回话的机会，急的他直跺脚，最后不得不叹息，自问认命倒霉。

就在邓浩楠一行人被“软禁”在顺天府的同时，月苑阁内，陈圆圆和朱平对面落座。

“你让我帮你的事情，现在我已经帮你把他送到顺天府了”

朱平笑了笑，说道：“多些婉芬小姐帮忙不过，照你刚才所说，这个杨公子既然是皇亲国戚，一个顺天府未必能扣住他”

陈圆圆笑道：“开玩笑也不能玩的太过火了不过，婉芬想要知道，朱公子为何要试探杨公子呢？”

朱平淡淡一笑，回答道：“我也是想帮婉芬小姐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在下不想过问婉芬小姐的私事，但是婉芬小姐不觉得你现在已经牵扯了大半个朝廷官员的神经，办什么事情办不成呢？何必还要去牵扯到皇亲国戚呢？要知道这官场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玩得起的”

陈圆圆笑了笑，突然问道：“朱公子是在关心人家吗？”

朱平楞了一下，他只是不希望邢沅卷入的太深，于是笑了笑算是回答。

陈圆圆见朱平避而不答，虽然有些疑惑，但她感到很高兴。

“朱公子也是好意只是婉芬有不得已苦衷，还望朱公子见谅”

朱平笑道：“这段时间，在下也大致猜测出一些，是跟赖有光有关吧”

朱平的话顿时令陈圆圆感到吃惊，但惊讶之余，陈圆圆迅速恢复平静。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朱平说道：“以婉芬小姐现在的人脉关系，扳倒赖有光游刃有余，何必非要去招惹皇亲国戚呢？”

陈圆圆反问道：“以前朱公子可不是这样说的，为何现在突然改变了态度呢？”

朱平似乎有难言之隐，看着陈圆圆，正色道：“皇家是非多，在下也是出于好意相劝。最近江湖不太平，恐针对朝廷，你跟皇室接触的越多，越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陈圆圆见朱平关心她安危，心中高兴，只是说道：“谢谢朱公子的好意只是朱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前我认为搞好和京城官员们的关系就可以扳倒赖有光为家人报仇，但是这段时间我从一些高官们口中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朱平好奇的看着陈圆圆，后者继续说道：“当年，当今皇帝还是摄政王的时候，为了控制朝廷上下官员为他所用，秘密下达了一个特赦命令，那就是只要拥护摄政王，官员们以前的过失一律既往不咎。”

“什么？”

朱平闻言，顿时站了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这昏君竟然如此做事，难怪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间将偌大的大明王朝给扳倒了”

陈圆圆吓了一跳，还是第一次见朱平这般激动。

很快，朱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致歉，示意陈圆圆继续说下去。而他自己则心中盘算了起来。

陈圆圆这时方才意识到这朱平搞不好是前朝皇室之人，联想到他之前所说的话，心中闪过一丝紧张。

不过，想起这朱平处处维护她，不似恶意，心中微宽，接着说道：“正因为皇帝的这个特赦，赖有光在官场当中已经变成没有污点的官吏。我若公开起诉于他，帝国上下的司法机关未必能够弹劾得了他。相反，他们可能会袒护赖有光，甚至帮助赖有光对付我。”

朱平这时才明白，为何陈圆圆一直在试探胆大之人，概因为这事不是胆小之人能够胜任的。搞不好陈圆圆身家性命也没了。

“所以婉芬小姐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帝国高层，甚至想找胆大之人直接告御状？”

陈圆圆点点头，道：“我打听过了，除非皇帝点头废除当年的特赦令，否则很难扳倒赖有光，更不要提报仇了”

朱平眉头紧蹙，似乎想着问题，老半天才说道：“不如这样我认识一些江湖朋友，我找他们干掉赖有光，这样婉芬小姐就不用在寻思告御状了”

“那不行”

陈圆圆当即否决，很是坚决的回答道：“杀了赖有光固然报了仇，可是从此背上谋杀朝廷重臣的罪名，不但家父的名声毁了，一辈子也无法再昭雪了，我以后也得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朱平自然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叹道：“那婉芬小姐还是尽快的好，否则保不准哪一天皇帝死了，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再报仇伸冤了”

陈圆圆楞道：“怎么皇帝出事了吗？”

朱平轻咳了一声，急忙解释道：“在下的意思是，当今皇帝树敌太多，海外殖民战争更是不知道欠了多少冤魂的债，阳寿不会太长的”

陈圆圆将信将疑，暗自松口气，她还真怕皇帝挂了。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当今皇帝如果挂了，那么他之前的话便成了祖训，新皇即位后铁定不敢更改，那陈圆圆便永远报不了仇了。

思绪间，丫鬟环儿回来了。

“小姐，奴婢跟着去了一趟顺天府。还真别说，那杨公子一行人没事，顺天府当即放人，还请杨公子喝酒去了。看起来，这个杨公子的确是皇亲国戚，否则顺天府绝对不买账的”

陈圆圆点点头，她明白，眼下帝国的顺天府早就不是以前的顺天府了。帝国政治清明，以前顺天府是有名无实，在京城四九城里没有说话地位，就是个摆设。但如今不同了，顺天府见官大一级，有帝国都察院和廉政公署撑腰，他们碰上京官为非作歹现象时不再包庇，直接拿办。

之前，陈圆圆可是送了不少达官显贵到顺天府，没有半天功夫他们休想从陈坤手里逃出来。如今这个杨公子被送进去后，当即释放，并且受到陈坤宴请，那么足以说明杨公子的皇亲国戚身份不假。

“原来他真是皇亲国戚”

陈圆圆有些担心的说道：“不知道杨公子会不会发火，要事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旁边环儿也咂舌道：“奴婢也没少打劫他们的钱财”

陈圆圆嗔怪的瞪了环儿一眼，后者吐吐舌头，乖乖的低头不语。

朱平突然笑道：“果然是他”

“是谁？”

朱平笑而不答，只是说道：“婉芬放心好了到时候只需要撒个娇，想必没有哪个男人会冲着你发火的”

陈圆圆嗔怪的看了朱平一眼，后者哈哈一笑，打开折扇，道了声有事匆匆下楼去了。

看着朱平的背影，环儿说道：“这朱公子难道不明白小姐的心意吗？”

陈圆圆叹道：“虽然不知道他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刚才一直在暗示我什么”

“这还不简单？”环儿笑道：“八成是朱公子见小姐对杨公子重视，嫉妒了呗”

陈圆圆只是叹道：“眼下我也是身不由己，家仇不报，何以能顾着儿女私情”

阁楼上，二女自顾东拉西扯。远处的紫禁城，却是开始燃起无形之火。

第二天早朝，文武百官如往常一样上朝，却是感到了一丝不平常。

“宣直隶总督候选人赖有光觐见”

传唤声音从大殿一直传到候旨房，赖有光事先得到通知，早已准备就绪，此时一听传唤，急忙快步赶往大殿。

赖有光巡回演讲遭到捣乱一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文武百官们心中各个清楚，各种八卦消息应接不暇。

“罪臣赖有光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进大殿，赖有光便先承认错误，大有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架势。

高高在上的邓浩楠看着赖有光的表现，暗道这赖有光能混到今天还是很有本事的。再看向旁边文武大臣们的各自神态，心中已有计较。

第三卷　怒海争锋　第396章　整肃朝纲（下）

第396章　整肃朝纲（下）

大殿上，赖有光陈述着他的罪行，那叫一把鼻涕一把泪。

旁边的文武大臣们都对赖有光的精彩表演所震撼，因为他们无法感觉到赖有光在陈述他的过失，反而给他们的印象是，赖有光满肚子的委屈。

高高在上的邓浩楠，手拄着下巴，看似听着赖有光哭诉委屈，实际上则是梦游去了。

这赖有光一口一个有罪，但他口中的有罪只是开创了京官时遭到民众捣乱的先例，有失国体而已。不过，赖有光指桑骂槐，暗指朝中不少官员是这次事件的背后捣乱者。

官员们之间的明争暗斗，邓浩楠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官场的地方就有倾轧，这似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邓浩楠无法去阻止，只能顺其自然。

赖有光洋洋洒洒哭诉了半个小时，直到内侍三次提醒邓浩楠后，邓浩楠方才从梦游中回来。

“说完了”

邓浩楠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

赖有光说的口干舌燥，可惜金銮殿内没有他喝茶的份，只好不再多数，直接点头称是。

“赖有光身为朝廷封疆大员，碰上这样的事情的确有失国体。不过——”

邓浩楠话锋一转，正色道：“不过，捣乱事件正如赖有光自己分析的那样，有不少幕后指使”

话音一出，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片刻后群臣们开始交头接耳。

邓浩楠接着说道：“党派之间的明争暗斗，朕懒得去管，争来争去只要以国家利益为重，朕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仅仅是因为个人的喜好之故，去给朝廷大臣的竞选捣乱，扰乱帝国正常选拔官吏，影响帝国政策的顺利实施，朕绝不姑息”

邓浩楠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群臣各个都倒吸一口冷气，立国至今，还未见皇帝发这么大的火。

钱谦益闻出了火药味，急忙出列，恭敬的说道：“启禀皇上，立国至今，出现这种情况，还尚属首次，臣定当全力彻查此事”

邓浩楠点点头，拿起一本奏折，笑着说道：“看见了没有，朕手中的这本小册子。上面有一大批名单，据说上面很多人都心甘情愿的被一个花魁送到顺天府，是不啊顺天府？”

“臣有罪”

顺天知府陈坤急忙出列，胆战心惊的跪地叩罪。

很多官员闻言，顿时额头出了冷汗，紧张万分。

邓浩楠来回走动着，手中翻着名册，一个个念叨着。

“刑部……”

“臣有罪”

“礼部……”

“臣有罪”

……

邓浩楠只是提了提机关名字，并未指名道姓，结果大殿上哗哗的跪了一大半，邓浩楠心中那叫一个生气。

“今天试试有没有胆量对抗顺天府，明天试试有没有胆量挑战刑部大堂，后天说不定就想试试有没有胆量来刺杀朕”

邓浩楠越说越有气，声音渐高，吓得满朝文武大臣们应声跪地。

“臣等惶恐”

“挑战国家机器，你们现在是应该惶恐”邓浩楠怒道：“风花雪月的时候还想着惶恐吗？”

“臣等罪该万死”

“除了罪该万死，你们还会说点别的吗？”

“臣等罪该万死”

“……”

邓浩楠翻翻白眼，看着跪满大殿上的群臣们，他感到有些无奈。政治就是团结大多数成员，对这些老油条们着实没办法，有道是法不责众，邓浩楠不过是骂他们一顿消消气，顺便整顿一下朝纲。

一直以来，帝国国力蒸蒸日上，国泰民安，官僚集团难免会自大，隔一段时间就需要修理他们一顿，有利于帝国健康成长。

邓浩楠虽然已经放权三部司，但是君权神授的主体思想是不容挑战的，皇帝总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发发威，以示存在。

事实上，邓浩楠正是需要一个借口来修理一下朝臣，整顿一下朝纲。一来是朝廷连续三届内阁都是由东林党来把持，这群老油条需要敲打一下，让他们安分守己。二来再有几个月顾明哲便要就任新一届内阁首辅了，在他组阁前，邓浩楠需要震慑一下他，让他明白内阁是对皇帝负责的。

这是张溥教给邓浩楠的帝王心术的一部分，已经被邓浩楠熟练掌握，用起来已经十分顺手了。

这时，刑部尚书倪元璐奏请道：“启禀皇上，这一切都是受月苑阁花魁邢沅指使。邢沅红颜祸水，妖言惑众，臣请旨即刻将其捉拿归案，以儆效尤”

邓浩楠心中气得够呛，这些老油条们就是这样厚脸皮的倒打一耙。

“你告她什么罪啊”

“挑衅国家机器，扰乱公共秩序罪”

邓浩楠轻声咳嗽了一下，暗道倪元璐不愧是刑部尚书，这种事情当真是顺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

“混账红颜祸水跟女人有什么关系？周瑜打黄盖，一个巴掌拍的响吗？”

“皇上息怒”

邓浩楠为之气急，说道：“亏你还是刑部尚书那邢沅有出面挑衅国家机器吗？她有出来扰乱公共秩序吗？你们自己才是以身试法者，竟然还告人家？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朝廷的脸往哪搁？”

“臣知罪，皇上息怒”

倪元璐没说到正地方，反倒惹皇帝更加生气，顿时汗流满面，不敢再多嘴。

其他文武官员们自然不敢多说，耸拉着脑袋，认错态度倒是良好。

邓浩楠借着训斥倪元璐的机会，也是在杀鸡儆猴，敲打所有人。

效果很理想，邓浩楠很满意。

只是赖有光却以为皇帝是在维护他，顿时感激涕零，连连高呼皇上圣明，倒是惹得人心烦。

“这本小册子朕先暂时保管着，朕也不点名，你们心中有数，朕要看你们今后的表现。堂堂帝国官员，不要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另外，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必须严格保密，如果朕听到京城大街小巷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朝堂成为百姓饭后的笑料，那朕就加倍办你们”

说完，邓浩楠看向小德子，后者会意，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被邓浩楠这番折腾训斥，哪里还有什么事情要奏报，就算有也没有心情了。一个个心中都在琢磨着皇帝的真正用意，隧无事奏报。

一声退朝，文武百官们三呼万岁后退出大殿。

大殿外，文武大臣们三五一群，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赖有光本想着上前套近乎，不料却频频遭到排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而顺天知府陈坤更是无助，皇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来，但以这些老油条们的脑瓜子，很快便猜出皇帝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名单了。

“不管我事”

陈坤在这些上朝大臣们的行列中，属他官职最小，管的事情最多。平时谁都不敢得罪，如今倒是得罪了一大半官员，很是委屈。

钱谦益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涉案的官员很多都是他的学生，东林党成员，因此他看陈坤的脸色也不好。但他毕竟还是首辅大臣，度量和轻重还是懂得的。

“老夫问你，皇上为何提及此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如实答来”

陈坤终于找到宣泄口了，急忙给钱谦益解释了一番，告知昨天发生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

钱谦益眯起了眼睛，人老心不老。敏锐的政治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最近你要增加人手，强化治安力度。皇上绝对不是只冲着那个女人来的，想要保住你的乌纱帽，现在就是你的表现机会”

陈坤急忙道：“还请大人指教”

钱谦益点点头，边走边说，“现在正是换届之际，皇上此举恐怕有深层次含义。不过，也不排除还有其他目的在内，总之，皇上在今天早朝上的情形，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次呢？你这个顺天府官虽小，但是什么事情都落不下你”

陈坤也明白，求钱谦益给他画个道儿。结果钱谦益就告诉他做好本分工作即可。

陈坤虽然不甚理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