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攻击?大将军能不能来救我们?吴雄悄悄叹了一口气,心里一阵窒息。三千将士,这里有自己的三千弟兄,我能把他们平安带回北疆吗?
一骑快马从关隘里疾驰而来。
“大人,韩大人急书。”
吴雄接过亲卫递过来的竹简,回头看看从东方升起的一抹艳丽朝霞,心中突然涌出万丈豪情。大将军,我一定把弟兄们带回去。
旭日东升。
小平津关上突然鼓声震天,杀声如雷。
黑压压的箭矢象一片片巨大的乌云,铺天盖地一般向城墙上倾泄而下。
“杀……”随着张济一声令下,数千名北军士卒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抬着攻城云梯向关隘呼啸奔去。
北疆军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在后,冒着满天长箭,奋起还击。
“放箭……,放箭……”军司马蒙思手指关隘下蜂拥扑来的北军士卒,纵声狂吼,“把他们堵在护城河,堵在护城河……”
北军以最快的速度在护城河上架起了梯桥。攻城士卒冲过护城河,沿着一架架云梯飞速攀升。
“杀……”吴雄迎面一盾砸飞了腾空扑上来的敌人,跟着一刀剁下了对方的头颅,“杀……给我杀死他们……”
激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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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洛阳,毕圭苑。
快马飞一般冲进了大帐,“大人,河内兵突然出现在孟津关和小平津关。李傕和郭汜两位大人已经命令大军停止攻击。”
董卓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问道:“袁绍这个叛逆能有几个兵?是不是河阳的韩浩?”
那个信使大汗淋漓地连连点点,“我们在两个关隘上都看到了韩浩的战旗。”
董卓用力一挥手,“回去告诉李傕和郭汜,我明天上午亲自赶到孟津督战。”
李儒再一次劝说董卓立即和李弘联系,“我们攻打河东八天了,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下一步应该是和李弘打打谈谈,以便大人集中主力南下攻占颖川和南阳。现在我们实在没有必要把兵力浪费在攻打三个关隘上。难道大人要放弃南下作战,转而渡河攻杀袁绍?”
“按时间推算,李弘已经到了临汾,我们应该尽早和他商谈,以免延误时机。”田仪也劝道,“袁绍不会任由我们渡河攻击威胁他的生存。我们攻得越猛,孟津和小平津的援兵就会越多。时间不等人,大人还是立下决断。”
董卓执意不从。
现在兖青徐三州战火连天;袁术已经遭到了董越的攻击,首尾不能兼顾;袁绍的援兵已经到了关隘,三面受敌;河东也要继续打。战场越多,各方付出的代价就越大。随之而来的就是钱粮的紧张,尤其是冀、豫、荆三州的粮食,马上就会成为各方抢夺的对象。
粮食少,仗就会打得更加激烈,打仗的时间就会更加长,此起彼伏的战斗就会持续不停。青州和黑山的蚁贼,兖青徐三州的平叛大军,河内的袁绍,冀州的韩馥,荆豫两地的袁术孙坚刘表,北疆的李弘,甚至幽州的刘虞,都会加入到这场血腥残酷、旷日持久的生存大战中。
我们不但要把今年的粮食抢到手,还要破坏各地的春耕,让他们失去明年的粮食,让他们互相争斗,让他们失去三年后,甚至四年后的粮食。
只要我们在关东一带不停地打仗,不停地掳掠,不惜一切代价挑起各方的战火,一直打到明年四月的春耕,把关东、颖川和南阳都打成一片废墟,这样我们就能安安心心地待在关中,而其他人会累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为了粮食,为了生存,会在冀州、豫州和荆州打得热火朝天。
我们凭借关中的千里沃野,凭借年年的掳掠,两到三年内就能恢复元气,然后我们再征战四方,稳定社稷,建下盖世功勋。
李儒和田仪暗自惊骇。
“大人,你不是说要占据南阳和颖川吗?”田仪诧异地问道,“怎么大人突然改了主意?”
“我从来没有改变主意,只是你们没有理解我的本意而已。”董卓大笑道,“皇甫嵩为什么要建议天子赐封长平公主为长公主?为什么要让七位老臣从辟于长公主府?难道就是为了制约李弘的权势吗?笑话,没有军队,没有武力,长公主凭什么制约李弘的权势?你们看看我,当今天下谁能制约我的权势?李弘也是一样,没有人可以制约他。要想制约李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天子和长公主的威仪,利用北疆老臣的威信,分化和拉拢北疆将领。然后呢?然后他们就要利用这些北疆将领对天子的忠诚,极力说服他们放弃北疆,攻打长安。”
“我当初奏请天子,在北疆军中拜封了九位将军,十二位中郎将,我为什么那么慷慨?你们当时不理解,胡轸、牛辅等人甚至还冲我发脾气,认为我厚此薄彼。现在呢?现在你们再看看,这九位持节、假节的将军,不正是长公主和那些老臣们拉拢的对象吗?北疆不一定因此而乱,李弘也不一定因此而失去对北疆诸将的控制,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李弘会因此而陷入两难境地。是放弃北疆攻打长安?还是力保北疆维持制衡?”
“我占据荆、豫两地的州郡后,虽然可以就此摆脱京畿的危机,但我要分兵驻守,继而会导致长安空虚。如果李弘决定放弃北疆攻打长安,我怎么办?你们不要忘记了,赐封长公主和派老臣入晋是皇甫嵩的主意。也就是说,长安朝廷有相当一部分人会成为李弘的内应。这部分人不除,朝廷不安,我的性命也会朝夕不保。”
“所以我打河东,把李弘诱到河东,给长公主和老臣们足够的时间建立自己的势力,制约和掣肘李弘,从而动摇他的决心,逼着他打长安或打洛阳。这样一来,我既能把李弘拖入连番大战,消耗他的钱粮,还能引发北疆内部的争斗,诱杀长安朝廷的那帮叛逆。”
董卓猛地一拍手,兴奋地说道:“几个月后,无论是北疆军政,还是北疆大军,李弘都已经不能用一个声音说话了。虽然他还能控制大局,但他受到的掣肘太多,就象一头豹子失去了利齿。伤人足矣,杀人却要大费周折了。”
董卓接着挥手笑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哈哈……”
“李弘没有钱财,也没有粮食了。袁绍也是一样。兖青徐三州的平叛大军,青州和黑山的蚁贼,所有人,除了我们,他们都没有粮食了,于是……”董卓一拳砸到案几上,大声吼道,“他们打起来了,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哈哈……他们自相残杀,杀到最后,活下来的人奄奄一息,我们拿着刀,可以一路毫不费力地杀过去,重振我大汉社稷。”
“怎么样……怎么样?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李儒和田仪非常钦佩地看着眼前这个肥胖而又狂妄的相国大人,默默地想着他刚才所说的话,一时哑然无语。
“这么说,大人的主要目的是打河东?”田仪轻声问道。
“还要打袁绍。”董卓得意洋洋地说道,“两个我都打,我要让他们把冀州的钱粮很快消耗一尽,然后我看他们怎么办?他们想打洛阳?想打长安?好,可以,打吧,我缩回关中,给他们打,但他们总要吃饱肚子才能打吧?你们一直担心他们三方结盟打我一个,哈哈……你们怎么就不想想,这一仗打起来就是半年多,他们哪有粮食供应十几万大军半年的需要?但他们没有这么多军队,又怎么打败我?哈哈……豹子给了我半年时间,总算让我喘了口气,只是他们自己却越来越惨了。和年初比起来,他们现在和流民也差不了多少。哈哈,我穷?我穷吗?这个月关中的粮食丰收了,我再南下一抢,我就富可敌国了。”
“哈哈……”董卓看着两个震惊不已的属下,越想越是得意,不禁大笑起来,“论打仗,你们比我差多了,哈哈……”
“大人,北军钱粮首先需要得到保征,否则,大人这么干,就是饮鸩止渴、自取死路。”李儒提醒道,“关中今年的粮食,我们肯定要用完,然后我们要等到明年五月春小麦收割的时候才能得到补充。所以这个月,大军主力必须南下荆、豫两地大肆掳掠。”
袁术兵力有限,孔伷手无缚鸡之力,唯独一个孙坚有点麻烦。“董卓毫不在意地说道,”我让吕布缠住孙坚,让董越、李肃、胡轸、李蒙四人在南阳和颖川一带挖地三尺。以我们现有的两三万人马,只要一个月时间,这两郡的钱粮就是我的了。“
董卓指着李儒说道:“你明天到虎牢关去,看住那只老虎。”接着又指着田仪说道,“传令段煨、牛辅和樊稠,命令他们两天一小攻,三天一大攻,不要停下。这次我就是要激怒豹子,看他能拿我怎么样?和我斗,他还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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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
兵逼虎牢关的是毋丘毅。他按照李儒的命令,以五千人在关外扎下数里大营,佯装两万人的大军威胁颜良。
颜良一面派人告知陈留的张邈、阳翟的孔伷,希望得到他们的粮食援助,一面命令都尉孙鸾领一千人守荥阳,自己领三千人守虎牢。
这天黄昏,朱俊独自一人,悄悄赶到关隘,要求面见颜良。
朱俊把当前的形势仔细解说了一遍,“董卓佯攻河东,以将军和七千北疆将士为要挟,妄图拖住大将军的兵力,以便趁机率北军主力南下,占据颖川和南阳。”接着他分析了一下董卓占据颖川和南阳的后果,最后说道,“我打算发动兵变,诛杀董卓,永绝后患。”
颜良冷着一张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了一股凛冽杀气。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低声说道:“没有大将军的军令,我绝不会离开关隘一步。”
颜良的冷傲和极度的不信任,让朱俊心里非常恼火,他强忍怒气,继续解释道:“董卓现在就在毕圭苑,身边有三千西凉铁骑和两千虎贲卫。我打算和毋丘毅大人深夜率军杀进毕圭苑,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鼎力相助?”
颜良摇摇头,“九千人打五千人,没有必胜把握。如果双方陷入混战,李傕、郭汜、吕布和胡轸等人急速回援,我们会被包围。”
朱俊嘲笑道:“大人号称虎头,乃北疆第一悍将,难道就这么点胆子?”
颜良摸摸颌下的短须,泰然自若地说道:“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娇妻幼儿,胆子难免小一点,惭愧,惭愧。”
第二十四节
朱俊略显诧异地看了颜良一眼,然后毫不气馁,不厌其烦地继续给颜良分析局势,详细解释把董卓大军羁留在洛阳的诸般好处。虽然他没有绝对把握诛杀董卓,但他认为只要洛阳一乱,董卓就会失去南下占据颖川和南阳的最好机会。颜良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急不躁,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大人是我大汉的将军,应该以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应该尽早出兵,勤王除奸……”
颜良摇摇手,打断了朱俊的话,“大人不要和我说什么社稷,什么苍生,我不懂这些东西。我只问你一句话,把董卓的大军主力留在洛阳,对北疆有什么好处?能不能让吴雄和驻守孟津、小平津两关的北疆将士暂时摆脱全军覆没的危险?”
朱俊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董卓如果不能占据颖川和南阳,不能最大限度地掌握主动,他很可能一怒之下毁了关东,毁了大汉的根基,和大汉社稷同归于尽。今天的形势已经不同于年初的形势,今天的董卓也已经彻底看清了李弘,知道李弘不是他的兄弟,李弘迟早都要杀了他,所以他绝不会放弃今天这个打击李弘的机会。
过去李弘拿着战刀,想把董卓围在关中,把他逐渐逼上绝路,但现在董卓奋起还击了。他给了李弘拦腰一棍,把北疆和荆、豫两地的联系彻底切断了。北疆为了生存,必须要攻击洛阳。也就是说,如果把董卓的主力留在洛阳,两人就会誓死相搏,而这正是朱俊愿意看到的结果。李弘如果不和董卓翻脸,不尽快把董卓击败,长安如何能攻下?勤王中兴的大业又何时才能实现?
颜良这句括,把朱俊难住了,他无法给颜良一个合理的解释。
“北疆的事,我远远要比大人清楚。”颜良望着半晌无语的朱俊说道,“北疆没有钱粮打仗,年初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北疆要想打仗,除非大将军能痛下决心,放弃北疆。大人应该知道兖青徐三州为什么会爆发黄巾暴乱。这场暴乱从三月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各地战火连绵,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社稷饱受摧残。为什么会这样?起因看上去好象是都年和去年的两场水灾导致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成了无家可归一无所有的流民,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是袁绍,是讨董大军,是那帮大汉的叛逆。那帮叛逆为了打仗,不但抢去了朝廷给三州灾民的赈济,还大肆掳掠了三州的钱粮,结果逼得百姓们没了活路,只有揭竿而起。如果他们没有举兵讨董攻打洛阳,兖青徐三州即使爆发黄巾暴乱,也不会象现在这样酿成社稷败亡的大祸。”
“北疆面临同样的问题。北疆十六郡安置了两百多万流民,只要大将军决定出兵打仗,这些人随即没了食物,没了活路。在黄巾军肆虐天下州郡的今天,他们会怎么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加入暴乱的行列,然后冲向冀州,冲向中原……”颜良冷笑一声,“大人,我想请问一句,在这种情况下,北疆还能保住吗?社稷还能保住吗?”
“我不明白袁绍那帮人为什么要讨伐董卓?尤其是在我大汉因远征大漠而元气大伤的时候。董卓也许是我大汉的奸侫,但祸国者不是董卓,而是袁绍和那帮叛逆。受到讨伐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董卓。袁绍和那帮叛逆把我大汉拖进了败亡的深渊。”
“所以,无论是从社稷出发,还从北疆出发,大将军暂时都不会主动攻击董卓。即使董卓因为各种原因要打河东,要打我们驻守洛阳的北疆军,大将军都不会应战,他绝不会以放弃北疆为代价攻打洛阳和长安。大将军不是董卓,也不是袁绍,在他的心目中,百姓的生命就是他的生命,他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抛弃北疆任何一条生命。”
“如果是为了天子,为了大汉社稷呢?”朱俊立即问道。
“天子就在长安,完好无损。社稷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天下如果没有百姓了,也就没有所谓的社稷了。为什么天下千千万万活生生的性命,竟然比不上看不见摸不着的社稷?为什么?”颜良厉声问道。
朱俊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过了好久,朱俊神态索然地站起来,拱手说道:“将军好自为之。”
“大人要走了?”
朱俊点点头,转身欲行。
颜良冲着站在身边的亲卫挥挥手,“送大人下去安歇。”
朱俊霍然回头,怒声说道:“你敢羁留我?”
颜良叹了一口气,“大人还是暂时在虎牢待着吧,这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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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逆将军李儒奉命赶到虎牢关督战。
校尉毋丘毅和几位军司马赶到辕门外迎接。毋丘毅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非常壮实,一张圆圆胖胖的脸,一双威严的眼睛,神情总是很严肃,没什么笑意,即使拜见上官,脸上也看不到丝毫的献媚之色。李儒对毋丘毅很冷淡,随意寒暄两句后,两人一前一后,大步向营内走去。
“虎牢关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毋丘毅回道,“颜良没有任何撤军的迹象。”
“撤军?”李儒向后看看,一脸的鄙夷,“原来大人指望颜良不战而退,白白把虎牢关让给你?怪不得你到今天都没有发动对虎牢关的攻击。我看你是不想在洛阳待了。”
毋丘毅眼里闪过一丝怒色,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这些将士都是我从徐州征募而来,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才跟着我到了洛阳,他们是大汉的北军,不是相国大人的北军,更不是将军大人的北军。北疆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