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他们哪来的许多粮食?”李弘奇怪地问道,“关中的粮食不都给我们了吗?”
“听说是通过一个叫徐陵的商人从扬州一带运过来的,据说那个商人因此发了大财。”
李弘高兴地笑道:“发财了好啊,要不然我们事事受制朝廷,将来很麻烦。我马上和他们再商量商量,看看可还有其他的生财之路。”
田重闻言大笑道:“看不出来你和陛下一样,都很贪财,哈哈……”
第四节
关于组建军车营的事很快定了下来。
根据尹思的测算,整个军车营有各类车具将近一千两百辆,操作一部连弩车至少需要五到八人,这样军车营就需要五千到八千士兵。李弘说,八千人肯定不可能,只能给五千人。他和鲜于辅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步军三营的每营士兵人数调整为五千人,这样每营多出的士兵正好可以凑足五千人。
都尉张合统领军车营,尹思为张合的行军司马,别部司马张萧和军司马丁波为军车营的两部统领。
李弘随即命令苌弓、陈践两人到鲜于辅军中任职,迁升雷重为假司马,三人各领一部,填补张合等人走后留下的空缺。
大帐内,鲜于辅、徐荣、麴义、阎柔、郑信、左彦、卫政、李玮和唐云围坐一起,谈论即将到来的太原战局,李弘坐在一边,面带笑意,一言不发。
“大人,什么事这么高兴,也对我们说说。”麴义笑道。
“嗯,是有件高兴事想对你们说。”李弘故作神秘地说道,“一件天大的好事。”
“什么好事,快说,快说。”李玮赶忙催促道。
“这件事,仲渊立了大功,理应重赏。”
“我?”李玮惊讶地指着自己道,“我立了什么大功?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现在有二十七亿钱,你们相信吗?”李弘笑道。
大帐内的众人一愣,接着鲜于辅等人明白过来,顿时兴奋地大笑起来。
李玮和唐云面面相觑,暗暗心惊,李弘有这么多巨资,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但两人同时也被李弘的信任感动了。这种事,不是自己的亲信,李弘是绝对不会说的。两人心里霎时涌起一股可以为李弘而死的感觉。
李玮激动地说道:“感谢大人对我和文龙的信任。”
唐云也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说了一句他认为是最愚蠢的话,“大人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钱是我们在西凉肃贪的时候截留下来的。”左彦笑道,“当时我们想,我们即使不留一点,也没人相信,就是陛下都不会相信,所以我们就留了十亿钱。至于怎么变成二十七亿钱,那就是仲渊的功劳。”
李玮和唐云恍然大悟。
唐云接着就很不满地说道:“大人留得太少了,应该多留一点。”
“够多了。”郑信笑道,“赃物里大部分都是房屋田地,我们没办法留,那太惹眼了,所以都送给了陛下。”接着他对李玮说道,“仲渊,你和大人到洛阳之前,曾经告诉老伯如何以钱生钱。我们就是按你的办法把十亿钱变成二十七亿钱的,所以说,你的功劳最大。”
李玮随即想了起来,得意地说道:“哦,这么说,还真有我的功劳。”
“这次多亏了云天的两位兄长,让我们发了一次大财。”李弘拍拍麴义的肩膀,说道,“这笔钱来得及时啊,有了这笔钱,我就非常有信心在短期内解决并州的黄巾之乱了。”
“打仗有朝廷掏钱,哪里需要我们掏钱?”李玮急忙说道,“这笔钱应该留着做其他的事,而且,大人用这笔钱打仗,也会招惹无妄之灾,自找麻烦。”
“这事现在不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这笔钱非花不可了。”李弘笑道,“我担心这钱不够用,所以想问问大家,你们还有什么生财之道啊?”
“二十七亿钱还不够用?”唐云张口结舌,瞪大眼睛说道,“大人,你想干什么?”
李弘看看大家疑惑不解的神情,手指众人问道:“你们不会有人想把这钱分了吧?”
众人哄堂一笑。
“大人,我们就是有这个心,也不敢说啊。”麴义大笑道,“但是,既然我们有这么多钱了,是不是伙饭可以改善一下?”
“你们想都不要想。”李弘严肃地说道,“你们谁要是不和士兵一起吃饭,独自吃好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好了,不要说许多了,大家想想怎么能多挣钱。”
“大人,这事我们不懂,你还是找仲渊和文龙商量吧。”阎柔陪着笑脸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李弘看了他和麴义一眼,十分怀疑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和胡子、无畏他们约好了去军市喝酒?”
麴义立即转脸望向郑信。
郑信吓了一跳,急忙呼冤道:“云天,你不要拿眼睛瞪着我,我的斥候哪敢盯着你们几位大人。”
“你小子,现在越来越坏,鬼鬼祟祟的,走,我们审审你去。”阎柔一把捏住郑信的脖子,和麴义两人连拉带拽把郑信拖了出去。
“仲渊、文龙,两位大人可有什么主意啊?”李弘问道,“能赚钱就行。”
李玮笑道:“大人不要着急,赚钱的机会眼前就有,而且还可以大赚特赚。”
“哦?”李弘和帐内众人互相看看,惊喜地问道,“眼前就有?眼前有什么赚钱的机会,你说说。”
“军市。”李玮指着帐外说道,“赚钱的机会就在军市啊。”
“诸位大人,你们想想,这大营里有七万士兵,十万民夫,这十七万人的手上现在都有钱。如果我们让他们每人每月在军市里花费十个钱,军市里每月就有一百七十万钱的收入,而我们从中至少可以赚到三十万到四十万钱,几个月下来,可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尤其那几万胡人,他们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是什么,将来他们即使没有死在战场上还能回到草原,但他们拿着我大汉国的钱也没有用。所以我发现他们拿到军饷后,只要有时间就跑到军市里胡乱花钱。大人每月给他们五百钱,五万人就有两千五百万钱,如果他们都能花费在军市里,我们每月就能赚几百万钱。”
李弘和鲜于辅、徐荣等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现在士兵们在军市里除了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外,大部分钱都花在猥玩营妓,聚赌饮酒上,而我们借以谋利的手段也就是租税。但这些租税所获甚少,大部分钱其实都让军市里的商贩赚去了。”
“边郡的商贩,几乎都集中在各地的军市附近做买卖赚钱。我在翼城的时候,听说有些商贩就靠在军市里做些酒菜生意,几年下来都可以赚几十万,所以这军市里还是可以大把大把捞钱的。”
“你看我们这次十几万人驻扎在长城要塞,要塞军市里的商贩肯定赚发了,但我们呢?只有出,没有进,一个钱都没捞到。”
众人连连点头,大为赞同。
“仲渊,那我们用什么办法才能把这些钱赚回来呢?”李弘问道。
“那就要问文龙了。”李玮指着唐云笑道,“文龙家是益州江洲的豪富,世代经商,他对货殖之道非常熟悉,深谙其中的诀窍。怎么把钱赚回来,只有问他,我实在不懂营商之道。”
“文龙,你可有办法?”李弘急忙问道。
唐云信心十足地拱手说道:“大人放心,仲渊既然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下官一定不负大人的厚望,定把这钱一个不少地赚回来。”
李弘听完唐云介绍的几种生财办法,沉吟许久,说道:“边郡百姓很苦,许多时候都需要当地府衙的赈济,而当地府衙的部分赋税又是出自商贩之手,所以,文龙啊,你不要只图我们自己赚钱,坏了那些商贩的财路。该给他们赚的,还是让他们去赚。大家都能赚到钱,来军市营商的人才多;来军市营商的人多了,军令(军市的管理官员)收的租税才多嘛。如果买卖都让我们自己做了,各地商贩无利可图纷纷弃市而去,一来影响大军的声名,二来我们也少了丰富的货源,第三嘛,就是消息也要闭塞许多。”
唐云连连颔首,若有所思。
“军市里的那些商贩要生活,要开支,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赚更多的钱。文龙,如果你既能赚到他们的钱,又能让他们在军市里收获颇丰,那才是你的本事,也是我们能持续生财的稳妥办法,你说呢?”
“大人高明。”唐云钦佩地说道,“大人的一番话,让下官豁然开朗。下官没有大人看的那么远,出的也都是些贪图蝇头小利的主意。下官要好好想想,再向大人回复。”
李弘笑着说道:“我只不过就事论事而已,谈不上看的远,你不要胡乱奉承。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要切切注意,军市里的营妓大都身世悲惨,许多人都是因为受到牵连才被发配到军市里做营妓,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是冤屈致罪,所以你不要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如果有人愿意娶她们回家,只要她们自己同意,军令就要一律放行,不允许从中作梗。”
“那要是刑罚时间未满呢?”唐云问道,“大汉律只允许她们刑满后返回原籍,并没有大人的这种嫁娶之说。”
李弘笑而不语。
左彦凑到唐云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唐云恍然大悟,随即笑道:“这种事还是大人说了算吧,我和军令两人只管呈报,不管放行。”
左彦说道:“此事大人也就在这里说说,你心里有数就行。将来国家安定,战火平息,这些胡人将士总要妥善安排,总不能让他们再回大漠去,所以这成家立业是一件大事。如果这事你能办好,对大汉国边郡的稳定可是大功一件啊。”
唐云摸摸下巴,看了李弘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那营妓是不是越多越好?”
“这几年,我们四下征伐,居无定所,还是随遇而安吧。”李弘笑道,“这是将来的事,目前你还是帮助大军赚钱,其它的事知道就行。”
“但是没有固定的大营,何来军市?”唐云不解地问道,“没有军市,这么多话不就白说了?”
“到太原郡以后,我们大概要待很长一段时间。”李弘说道,“打下晋阳后,我们在晋阳大营驻扎,那里就有军市。”
大帐里一时无人说话,大家都在想李弘这句话的意思。
李玮忍不住问道:“大人,难道你想招抚黄巾贼?”
“对。”李弘环视众人一跟,缓缓说道,“虽然我们还没到太原郡,但这仗怎么打,我还是想先对你们说说,希望你们都能理解我的意图,做起事来不至于茫然无措。”
“无论是太原郡还是上党郡,地形复杂,大山众多,我们的骑兵很难发挥什么作用。你们不要指望我会象鲜卑人一样,用骑兵攻城,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鲜卑人用骑兵攻城,纯属无奈之举,他们本来就是马背上长大的,对他们来说,没有骑兵步兵之分,无论是草原作战还是攻打城池,都是那帮人打仗。但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我大汉国国势日衰,边郡人口越来越少,擅长骑射的士兵很难招募,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军,基本上就是奢望。我现在手上这点骑兵都是胡人,将来我还指望他们戍守边关,我可不愿意拿出来攻城。”
“我们有两万步兵,如果辅以铁骑,在一段时间内击败张燕的黄巾军,的确有胜算。但问题是,他们打输了就逃上太行山,等我们一撤军,他们又下山为患,这种局面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张角死了,出来了张牛角;张牛角死了,又出来个张燕。现在我们即使把张燕打死了,谁说不会出现另外一个黄巾首领?”
“每一次平叛,都要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都要让更多的人死于饥饿,都要让我大汉国伤痕累累,奄奄一息。难道我们非要打,非要杀,非要把大汉国连同黄巾军一起葬送吗?”
“大人,你的意思我们能理解,但你不能不考虑陛下和朝廷的意思。”李玮担心地说道,“西凉招抚因你而起,但最后的结果一团糟,最后还是翼城一战决定了胜负。所以,这招抚黄巾贼的难度……”
李弘手抚长发,说道:“难度肯定大,但只要我们上下同心,应该能办到。现在的事情,我们不能都听陛下和朝廷的,我们要为大汉国的将来考虑,要为跟随黄巾军的上百万流民考虑,更重要的是为我们自己,为我们的士兵考虑。”
李弘笑容渐敛,慨然叹道:“我们在瘿陶大战中,损失惨重,钜鹿郡的冯翊大人,军司马郦寒、伏强,还有许多兄弟,都战死了。黄巾军呢?他们的大首领张牛角战死了,十几万士兵战死了。冀州幽州的流民呢?几个月的战祸,至少死了几十万人。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黄巾军的大旗还在举着,而我们的兄弟却已经成了灰,散落各地的流民还在不断地死去。这时候,陛下和朝廷里的那帮官僚在干什么?他们除了庆贺平叛胜利之外,他们还干了什么?他们想过多少解决流民的问题?流民不解决,黄巾军又怎能解决?”
“如果我们不把流落在太行山上的百万流民安置好,就根本不能平定黄巾军的叛乱,不要说今年不行,就是几年之后都不行。山上有那么多人,而山下各地的流民还在不断地涌向山上。诸位请想一想,我们要杀到什么时候才能杀完?”
“如果我们事事都指望陛下和朝廷,这仗就打不完,总有一天,我们大家都要死在战场上,谁都活不了。”
“所以我决意招抚,那笔钱也是为了安置流民用的。你们都知道,大司农府已经被连番大战掏空了,朝廷能不能给我们提供军资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因此,这个钱,只有我们自己出,反正这也是大汉国的钱,是大汉国百姓的血汗。”
“大人,早知道这样,在西凉肃贪的时候就应该留下几十亿钱。”唐云不满地嘟囔道。
“我哪知道我能活到现在?”李弘苦笑道,“对我来说,性命是一件朝夕不保的东西,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在战场上,所以我很少考虑这些头痛的事。但这次不行,这次我必须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和张燕做个彻底的了断。”
“大人的意思是想通过招抚黄巾军来解决太行山上的百万流民,那么,大人心里有具体的办法吗?”李玮问道。
李弘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没有,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件事牵涉到黄巾军,牵涉到并州府,牵涉到朝廷,更涉及到大汉肄,官制、土地、人口、赋税,方方面面,最后所有的事情都还要陛下点头,其中的复杂程度,我们无从预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尤其是现在,我连怎样让张燕同意受抚我都不知道。是打痛他呢还是主动找他谈?打痛他,他可能掉头跑回太行山;找他谈,他也许以为我打不过他,反而处处刁难。另外就是陛下那里,我如果不打,陛下会怎么想呢?我如果提出招抚之议,陛下会不会答应呢?”
大帐内陷入了沉默。
“流民问题,是大汉朝这几十年来一个无法解决的顽疾,也是滋生叛乱的根本原因。”李玮沉思良久,对帐内众人说道,“大人的想法虽然非常好,但真正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非大人想象的那么筒单,更不是用几十亿钱就可以做到的。如果用钱就可以解决流民问题,大汉国早就没有流民了,当然也就没有现在的叛乱和战祸了。”
李弘点点头,说道:“仲渊说得对,我也知道很难,几乎不太可能,所以我才把自己的想法现在就告诉大家,其目的就是为了大家能够齐心协力,有劲往一处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暂时解决的办法。你们要知道,现在即使只解决太行山一部分流民,也能解决大问题啊。”
“我在洛阳的时候,和陛下,和刘虞大人、皇甫嵩大人都说起过流民问题,但陛下和诸位大臣一筹莫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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