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我已经没有诚信了,那你说,怎办?』『今朝也不必许下什么承诺,饮酒虽是伤身,但你要喝,我就奉陪。不管你在哪儿喝,我都陪着,你喝上一壶,我就喝上两壶,你道好不好?』那好好一个男人不就成了地道的酒鬼?她瞠目,无心再想大妞的事。
这傅临春看似随和,但要触及他不快的事,他简直跟个恶鬼没有两样。她暗自寻思片刻,把自尊非常轻易地踩在脚下,讨好笑道:
『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呢?不如罚罚我,唔,跪算盘好了。』女人弄,不算什么,她很乐意弄一下。
傅临春微笑: 『跪什么算盘呢。跪在你膝上疼在我心头,没什么意义。』卜…”』她说肉麻话很正常,这男人说这种肉麻话她只觉浑身发颤。
『这样吧,今晚我不离城,我去找你吧。』傅临春还是一脸无辜地。
咕噜咕噜,李今朝仰头把苦药喝个一干二净保证今晚可以撑到天亮。
傅临春平常随和得紧,两人间的亲热也多半是她主动,但偶尔他被惹毛了,那就是江湖血腥再血腥啊!
她深吸口气,精神极好,准备今晚先拿本黄书培养一点感觉,以免跟不上狂野的傅临春……她摸摸鼻子,不小心碰到毛绒绒的耳环。
这耳环,跟大妞少年时戴的是一模一样的。
她总是念旧,不肯换新,每年过年她老是大红衣,不知大妞现在过年时是否也穿着红衣?
她俩总是亲热得很,大妞一直只有她跟兰青……有什么好东西都送给她,以前的大妞傻气生气就会拿额头去撞人,高兴时又躲在她跟兰青身后,哪像现在她长大,什么眼泪都要往肚子里吞。
她心里感伤,却也知道自己再这么感伤下去别说她会像个龟孙子软弱地摊在那里前进不了,以后大妞回来时真看见墓碑,她想不只大妞会哭死,她在墓里头也会爬出来跟大妞抱头痛哭。
她静静拿下耳环,小心收起。这耳环,就留下,等将来大妞回来了,她再一块戴上。
门轻轻敲了。『今朝?』来了!李今朝眨眨眼,输人不输阵,她微敞外衣,露出热情如火的红肚兜,掩嘴轻咳一声。
这就叫,化危机为转机,江湖血腥嘛,那好歹各自拨一点血,分享分享完成它就好。
她笑嘻嘻地打开门,接着一阵沉默。
是温暖如阳的傅临春没有错,错在这人穿错衣物。
『……夜行衣?』她扬眉。
傅临春微微一笑,替她拉妥腰带,合拢上衣。
『我带你探险,不穿着夜行衣,难道还要一身锦衣出现在众人面前么?』『……』她哭了。
这也叫探险?不如直接把她丢到天上,荡一荡再放她下来吧。她惧高,不只惧高,只要『跑』得比马车还快的她都怕。
他娘的,以后她再也不敢喝酒了!她手脚并用,紧紧攀住唯一的浮木,脸蛋整个埋进他怀里。
晶盈的泪还挂在颊上冰凉凉的。
直到风劲停止,她还不敢抬起头。
『到了。』他轻声道。
到了?李今朝自他温暖的衣问抬首,看见他俩正在屋檐上,远处有吵闹声……是在闹区?
『……我怎么觉得,咱们是梁上君子?』『猜中。』傅临春嘴角轻弯: 『抓稳了。』他倒挂金钩,李今朝跟着头脚颠倒,差点脑冲血。
她机灵地闭嘴,不让恐惧溢出口。她见傅临春指间灵活,竟然能把大锁的窗子推开,随即,他托住她的腰身,先送她入屋,她还没站稳,他就跟着飞身落地。
屋子黑蒙谷豕的,她仅能借着月色,及时瞥见屋里都是书,接着窗子一关,尽黑。
傅临春点亮烛台,让她拿着,他在那些书上寻找着。
她眼骨碌碌转,低声问: 『这是华家庄租来的屋子?』『嗯,是啊。』『你就是那个偷了江湖史烧了江湖史的……书贼?』『是啊。』这有点不对劲。明明傅临舂下午才说毁了江湖史,也不会让关家血案自人们口耳消失,那他何况他遇春则香,此时正值春夜,待在这种密闭屋里香气更浓,不怕他们发现吗?
李今朝见他取出两本册子,上前细看。『江湖美人册?』傅临春瞧她一眼,笑道: 『江湖上有没有美人,都无所谓。』『那倒是。』她咕哝。
傅临春熄了烛火,托着她又开窗跃出,亮起火折子就地烧了美人册。
『美人册里有鬼?』『没有。』『但你企图塑造美人册里有鬼。』她脱口。
傅临春嘴角噙笑。 『心里没鬼,这册里又哪来的鬼?今朝,有些东西留下,只是伤人而已,那留下又有何意义?』『正是。』李今朝十分配合,只是要烧的话就该烧兰青的事迹才对。蓦地,她瞪大眼。『声东击西?』傅临春微笑点头。
不烧兰青的事迹、不烧关家血案,正因烧了更容易引人注意,不如去寻些不重要的小事迹来烧。
『江湖事不过如此,一日一有目标转移了,目光便跟着移开,过两年,再烧些大事件,迟早烧到关家血案。』李今朝闻言,心里一动。他分明是打算分次慢慢烧掉江湖大事,不只兰青的事、不只大妞的事,将来,许多江湖史将陆续消失……她低声重复:
『有些东西留下,只是伤人而已,那留下又有何意义……春香,你这念头存在多久了?』这么凡事无所谓的人,是什么让他有了此念?
是从……火烧云家庄汲古阁,毁去描写李今朝那一段伤心史开始吗?
傅临春唇角略挑,看向她。 『有人来了。』她一怔,再一细听只觉好像真的有人往这里奔来。 『那咱们还不·陕走?』傅临春笑道: 『好,走了。』不待傅临春主动抱她,她赶紧像条蛇一样紧紧缠住他。傅临春眼底带柔,直到人声过于接近才施展轻功跃上屋顶,绝尘而去。
这样的夜,不要再来一次,她的小心肝绝对无法再负荷。
她一整个人滚上床,满面倦意,准备睡它个天翻地覆。见鬼的提精神药物,她才熬个夜就快阵亡了,要让香香下手,她大概又会死在沙滩上了。
她困意浓浓,想着今晚的事,想着明明现在是春天,傅临春全身芳香不就等于昭告世人春香公子曾入那间屋子吗?
他要去杀人放火,带她这个没用的废物做什么?挑战自己神人地步吗?
她模模糊糊地想着,眯眼看着他坐在床边。
『累了么?』他柔声问道。
『嗯……』她扑上前抱住他的腰,深吸口气。
『香香,今晚欺负一个累得快半死的人,一点乐趣也没,不如改天再战。』傅临春眉目净是笑意,他和衣上了床,笑道『你这体力真差啊。』跟你比当然是很差,她咕哝: 『以后我多注意就是了。我只是想大妞,不小心多喝了点……』傅临春俯下头吻住她未竟的话语。
李今朝心跳一下,直觉回应。今晚傅临春是想把她的精力榨个精光是不?偏她就是典型的嘴里说不吃美食,但美食送到嘴边,她就算是一只脚入棺材了,也要拼着命把这美食全数吞光光。
她开始拉开香香宝宝的腰带,开始垂涎,开始……就算肉体疲累,但她心灵很活跃,顶着黑眼圈,昭一样要拼命……娘的,她根本命中注定会死在床上吧。
『……春香公子在吗?』傅临春抓住她的小手。『嗯,有人。』李今朝迷迷糊糊地,还搞不清状况,直到听见有人敲着门喊着春香公子,她才回过神。
傅临春细、心为她拉妥衣服,笑道: 『帮我开门好么?』『……好啊。』香香宝宝此时香艳刺激,被她吻到保证连男人都会心猿意马,怎能让外人看见?
她下了床,穿上鞋,低头看看衣衫整齐了,才上前去开门。
她愣住。这么多江湖人?
_,,…·原来是……』右人看着她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春香公子的夫人。』另个曾看过她的江湖人道。
『原来是夫人啊!』他本想问傅临春在哪儿,但见李今朝一双黑眼圈跟被吻过的香肠嘴……她身上也缠绕若春香公子的香气……『怎么了?』傅临春出现在她身后。
李今朝回过头,皱皱眉,觉得有点不对劲。
『春香公子……是咱们误会了……』江湖人吞了吞口水,看着春香公子衣衫微乱,一身荡着春意。
『误会?出了什么事?』傅临春十分之无辜。
江湖人咬牙切齿。『有人竟冒充春香公子……差点上了他们的当!
春香公子怎会做出烧史这举动?』『又烧成功了?』傅临春慢吞吞问。
『正是。』江湖人一脸怒气: 『这次烧的是美人册,里头必有问题。现在华家庄正在翻阅那些相关史册,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嗯……要我帮忙么?』其中一名前来的华家庄青年抢声道: 『不必多劳。春香公子还是多担心自己,有人想冒充你毁坏你的名誉呢。』傅临春闻言,点头。 r云家庄自会调查的。』等这些江湖人鱼贯离去后,李今朝慢吞吞地关上门,慢吞吞面对他,慢吞吞地问: 『傅临春,你拿我当你的不在场证明?』『嗯……一点点。』这还分一点点还多一点的吗?李今朝也不介意他有没有利用她。她只问: 『我瞧那华家青年不怎么信你。』『不信才好啊。』他笑若春风。 『正因不信,接下来江湖上不就风风雨雨,传上许多,傅临春到底跟那些江湖美人册有什么仇?或者,到底傅临春被谁恨上了,竟利用他身上香气作案……』这根本是无事生非,李今朝想道,但,他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春香公子,这生非起来,至少会传上好几个月,要是到时他再去烧,只怕这烧史事件的八卦还真会野火烧不尽的传下去……接下来几年,只要不出大事件,八成他会是江湖八卦之首。
『嗯?』他笑弯了眼。
她下意识擦擦嘴,看看天色。『天亮了昵。』让她很挣扎,就算会死在床上,她也想先把眼前的美人吃掉。
刚才那些人也不知看走傅临春多少美色了,她不抢一点回来怎甘心?
他拉着她来到床边,她才脱下衣裙上了床,他就和衣跟着一块上来。
『香香,今儿个您想当大老爷,我替您脱衣吗?』她笑嘻嘻地。
他让她倒进他怀里。 『天亮了,你也熬了一整夜,等睡醒再说吧。』她眨眨眼,发现试了几次无法压制住他,反而被他控制得死死的。她有点不甘心,就地起价:
『今儿个晚上?』『也好。』他非常之随和,绝对能配合。
『那晚上江湖由我主导?』她美目亮晶日田。
『可以。』『击掌为盟?』傅临春哈哈一笑,把她的小脸埋进自身怀里。
『快睡吧。』算了,傅临春要耍无赖时哪还管什么屁誓言?
她全身一放松,还真的是倦意袭满身。到底是练武人体力好呢?还是她真的很弱鸡?
她感到傅临春轻轻动了动,让她睡得更好。
她确实要睡着了,终于任着美食从嘴边走了,这样想想,那种一夜滚个几次床被的英雄事迹都是一几年前的事了。
现在,她该不会早成土里的烈士了,压根没那体力连战七回合吧?
她意识迷迷糊糊的,心里不太服气。她这人嘴贪得很,如果让好吃的东西在面前晃来晃去,晃个几十年,她却吃得愈来愈少,她有多呕啊!
如同有美酒在她面前,她怎样也熬不住想去喝…不,鱼与能一掌总是不能兼得。她为了傅临春的美色……还是戒酒吧。
她下意识地摸上他的手掌,与他五指交缠才终于昏睡了过去。
近年的江湖传言都有些不可思议。
例如,兰家自江湖半抽身,兰家家主对各地美食十分有兴趣……甚至有一年不谈武,只举办一场驭食宴,各地江湖人以为兰家内有玄机,于是纷纷上门……『听说还真的是驭食宴呢!我还听说。兰家弟子本是面目姣好的纤细少年,都被这些美食养得白白胖胖,一个个都是小胖子昵。』老百姓津津乐道。
『听起来,江湖兰家改行入厨界了似的,会不会里头有古怪?』江湖对他们多遥远,偶尔听见来城里的江湖人闲聊一些特别的事,赶紧记下来当茶余饭后的有趣话题。
『还有还有,听说现在江湖人有一半以上的人在替春香公子找仇人呢。好像右谁冒充他,到处烧了两年江湖史呢。』有大婶接道: 『谁是春香公子啊?』『大婶,你哪儿不舒服?』坐在药铺里的年轻姑娘开口。
『哦,关大夫,这几天我老是肚疼跑茅厕你替我瞧瞧,我是哪儿有问题了?』她静心把脉,任着那排队的百姓吱吱喳喳聊着一些听来的江湖趣事。她写下药单后,那大婶忽地倾前低声问『关大夫,你相公的脸是怎么毁的?』她笔一顿,没察觉送饭来的男子耳力极尖,听到这话后在药铺门口停步。
才道她停顿到男人几乎以为她不懂得说谎了,她『兰青为了我,才受伤的。』『好好的相貌就有疤,实在可惜……关大夫,你每两天在这小药铺里帮忙义诊,有没有考虑替你家相公找个人照顾他?我看他卖面也是挺辛苦的。』 …男人一直看着她。
『家里也没有什么事,不用雇人来打扫了。』男人低声轻笑,走进药铺。 『大妞,吃饭了先暂停吧。』『嗯。』长平把药单交给大婶,任着兰青拉她走进后堂。她先把双手洗个干净,想坐在椅上吃面,哪知兰青笑着端着面不坐下。
她性子极好,肚子饿了哪儿有东西就往哪儿吃,都能配合的。她微微一笑,上前身子轻轻碰触到兰青的,让他面上起了欢喜,才任着他拿一碗面她吃一口他吃一口。
『傻姑娘听不出刚才她的言下之意么?』兰青笑道。
一听得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说什么呢?』『兰青是我的,自然不能把你分出去。』他赞许地多喂她两口。 『原来你也不傻。』『准是我白天喊的不够大声,改明儿我再喊大声些。』他掩不住笑意,索性把剩下的面全送进她嘴里。他的脸颊轻轻赠着她的脸,他总是喜欢她碰触他的,随时碰着他,一议他知道这傻妞不是梦,一直陪着他,喜欢着他。
每次,就算恶梦了,只要想着这妞儿一直在,他就能清醒过来。
『你心里不曾想过其它人么?』例如李今朝。
『想,很想,我跟她约定好了,以后一定有机会再见面的,所以我不急。』她把兰青袖子卷起,把脉确定他身子不错,心绪平稳。这几乎成了她的习惯。
兰青轻抚她的脸,轻声说道:
『现在,我还不想看见他们。』『我知道。』长平替他把碗筷收拾入篮。
『我跟兰青还有那么长的日子,就算等我五十再回去也可以,那时今今白发了,我也认得出她。
兰青,你回去顾摊子,傍晚来接我。』『好。』他柔声道,吻了她的眉心,才拿起篮子走出后堂。
那些小病症的病人还在闲聊。大妞真是大才小用了,兰青忖道,一些小病症她还这么认真……偏她认为小病不治,容易成大病,所以不论大小病症,她总是非常尽心在看。
他步出药铺,回头看她一眼,她坐回桌前准备替下一个病人把脉,抬眼对上他时,她满面都是宠溺的笑意。
静静的笑、令他安心的笑,不曾大声笑过,但,他就要她这样笑着,每天叫着他的名字,夜里用她的体温暖着他的身子。
如果不是看见她在他身边过得快乐,他断然不会这么任性地对她素求无度。
大妞、大妞,他心底唯一在乎的傻姑娘。
他宁愿永远不回头,也要保有现在这样平静快乐的日子。
他摸上发问戴了几年的碧玉簪,愉悦地回面摊去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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