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傅近乎抓狂的咆哮着,这些话像是钢钉一样,密密麻麻的钉在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漓。这是他们兄妹始终在回避的问题,也是一直不敢正面去面对的伤痛。
“还是原来的问题,妖灵皇的妻子是谁?”
“我真不知道,在上任妖灵皇出事之前,我们兄妹大多时候都生活在血眼里。但我知道有这么个人,她很神秘,极少现身,整个妖灵族高层里知道她存在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我也是偶然的机会得知的。”
“你知道的只有这些?”唐焱凝视着唐傅的眼睛。
“就这么多!”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失踪了,还是被你父皇囚禁了?妖灵皇战死的时候,她也一直没有出现过?”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劈碎了我的脑袋,也得不到更多消息。”
唐焱感到遗憾,但仔细想想,起码知道了母亲真的存在,知道她存在的人虽然少,但不是没有,等自己慢慢的一步步查下去,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
“下一个问题,妖灵族里面还有多少鬼龙军团的残部。”
“没了,死绝了。”
“你最好给我调整个正常态度,对你我都好。”
“真的没了,很多年前就死绝了。原本分散在各个军区,后来陆陆续续就取缔了他们的编制,然后就没了。”
“再一个问题,上任妖灵皇的亲信将领和谋臣,现在还有多少活着?我指的是他亲自培养的心腹,以及那些誓死效忠的老臣老将。”
“九成左右,除非他们过分的反抗,父皇没有刻意伤害任何一个,也没有制造陷阱让他们去送死。实话告诉你,当年妖灵皇的死确实另有蹊跷,我没有真的参与当年的事件,但我敢肯定,我父皇绝不是弑兄篡位之人。”
“蹊跷在哪?”
“不知道。”
“那你的判断来自哪?”
“感觉!!”
“一个感觉就能论定一个历史实事?你是假天真,还是真愚蠢?”
“我……反正我一直相信我父皇,他做的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现在的妖灵族在父皇治理下井然有序,你一个外人休想击垮他,休想!”
“你醒醒吧,妖灵族大多数人忠守的是‘族群发展’,而不是你的父皇。我再问你,上任妖灵皇死后,妖灵族可曾为他立下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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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0章 一念天变(1)
唐焱的眼神和神态在这一刻变的庄重,又隐含着阴沉。
这是他最后的一个判断条件,如果妖灵惨案真有隐情,如果沧亲王真的迫不得已,那么他心里必定念着兄长,必定心存愧疚,不管表现的如何强势,起码会给他立一个牌位,推他进入祖祠,给他一个应有的归属。
这是一份敬,一份重。
妖灵皇为族群做了太多的贡献,任何人无法比拟,他是妖灵族的皇,更是他们的神,乃至祖宗之辈。不管是被迫害而死,还是征战而忘,总归他对得起整个妖灵族,死后起码需要一个牌位,一个祭奠之地,这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沧亲王不去立这个牌位,整个族群都会发起呼吁。
这分呼吁不是反叛,而是理所当然。
妖灵皇为妖灵族贡献了一生,不至于最后连个牌位都没有。
如果妖灵族没有妖灵皇的牌位,任其沉尸荒野,残魂凄苦,那么……沧亲王定是心里有鬼更有愧,他不敢再去面对。如果连族老们都没呼吁立牌位,说明他们心里也有愧,他们害怕面对。
一切罪恶的源头都将指向沧亲王和那群簇拥反叛的老人。
如果真是这样,唐焱心里最后的犹豫也将就此完全斩断。
“这……”唐傅迟疑着。
“给我一个准确肯定的答案,你的答案,决定唐冰的生与死。我只问这一次,你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唐焱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唐冰。
唐傅深深吸气,用力的呼出,坦然迎上唐焱的目光:“没有,父皇没有立,族老们也没有提。祠堂里没有上任妖灵皇的牌位,祖祠里没有关于他的英雄柱。一切关于他的印记,都已经全部封存,这是我族现在的禁忌。”
“好,好一个沧亲王,好一个无情无义!”唐焱面色彻底阴寒,长身而起,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含怒消失在生命雨林。
“你去哪?给我回来!”
“人呢?你回来,救我二姐!”
“唐焱,你TM给我回来!!”
“回来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傅咆哮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最后一咬牙,抱起冰封住的唐琳腾空而起,拔地百丈,冲出了头顶繁茂的树冠枝杈。
但是很快,他傻眼了。
本以为还是在妖域,既然唐焱离开了,自己大可带着唐琳逃走,找到返回妖灵族的路,可是……这是什么鬼地方?
唐傅站在雨林上空,放眼四顾,除了身下这片绿光莹莹的广袤雨林,其余一切都是黑的,天是黑的,地是黑的,远方是黑的,视线的尽头全是黑暗。天地之间漂浮着无以计数的虚影和绿色火苗,耳畔充斥着阴冷的低泣和尖啸,令人毛骨悚然。
这绝对不是妖域,绝对不是。
这里是什么地方??
“沧亲王……妖灵族……”
“这就是你们对待先皇的态度?”
“一个牌位都没有,连祖祠都不得进?”
“这就是一个为族群贡献了一生的皇应得到的下场吗?”
唐焱站在山顶,隔着无尽绿海远眺北方,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并渣滓,冰冷刺骨。
妖灵族的云谲波诡深深刺激着他的意识海,妖灵族的真真假假撩拨着他本就烦乱的心境。
尽管清楚世界柔弱强势,更知强者为尊霸者为豪,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想要坦然面对,何谈容易?
唐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切都可以与之无关,但从开始到现在,他经历着‘他’的一切,融入着‘他’的一切,他就是‘他’,‘他’也是他,想要抛开,何谈容易。
四十载风风雨雨,四十年坎坷磨难,四十个风雨春秋,四十年啊,四十年,说的轻巧,弹指一挥,说的厚重,那是用血肉铺就的岁月之路,他早已融入这个世界,融入这个身份,融入了关于他的一切,深入骨髓,刻在灵魂。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已忘却了曾经,忘却了前生浑浑噩噩二十年,只活在今世轰轰隆隆四十载。
正因前世无情,此生重情。
正因前世假义,此生重义。
他就是唐焱,唐焱就是他。
妖灵族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
亲情、友情、爱情、豪情,他珍重、他真实。它们早已在征战中、在咆哮中、在浴血的挣扎中、在癫狂的呐喊中,点点滴滴却又一针一线的缝入了血肉。
从见到唐宸兄妹的那一刻,从唐宸避而不战的那份情,唐焱失控了,无法遏制的失控了。从咆哮唐傅的那份狠,到羞辱唐傅的那份恨,他依旧失控着,毫无理由的失控着。
可是,真的是毫无理由吗?
唐焱的目光在晃动,他的思绪在混乱。
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今天泛滥,好像始终回避的‘逃避’,在今天踉跄回馈。
唐焱曾自问‘我怎么了’?
混乱的情绪就是答案——我……受够了……
此生最难忍受兄弟背弃,亲朋举刀,可唐宸偏偏如此相待,两种极端的表现,碰撞出矛盾的混乱,激起唐焱的犹豫,可连番拷问,沧亲王竟然罔顾了牌位,拒绝兄长划入祖祠,为何?何意!
这一刻,唐焱竟然有一种冲动。他要去一趟一线天,去见一见妖灵族的那些族老,见一见沧亲王。
是真的大义为重,还是私立作祟。
看真的是惊天大局,还是丑恶嘴脸。
“倘若妖灵族拥护的是族群繁衍,忠守的是大局,那么,当龙馗降临,你们是拥护,是背弃,还是残杀?”
“倘若妖灵族对上任妖灵皇的死还心存一份愧疚,那么,当妖灵皇之子降临一线天,你们是选择抵触,还是直接全力拥戴。”
这一刻,唐焱的冲动竟是如此强烈。他不想继续猜测,他要面见沧亲王,他要亲口质问这场阴谋,看清这盘混乱棋局。
这一刻,唐焱冲动着,愤慨着,他要乱了妖灵族,乱了一线天,以妖灵内乱为引,乱了整个北部大陆,以北大陆乱局为引,乱了整个遗落战界。
他要在边南大地振臂辉映,招引妖灵族残部归附兽山。
这一刻,唐焱有种冲动,效仿许烨,以妖灵残局镇守北大陆,引妖灵族新生力量前往兽山发展壮大。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妖灵皇提到的三步指引。
第一步,九杀成皇。第二步,十年之内探访中央禁区。第三步,十年之后,探访魅魔族领地。
妖灵皇提到了三步,却唯独没有提到妖灵族。
是不允许自己去探访?还是……放任的态度?
唐焱取出了唐炎杉给的铁牌,紧紧握在手里,字字铿锵,声声万钧:“我要去妖灵族,我要去一线天,我要亲眼见到沧亲王,我要见到妖灵族各部大将,我要让他们知道,妖灵皇的儿子还活着,血脉已经觉醒,乃龙馗之体。”
“我,要,北上一线天!”
“我,要,回归妖灵祖祠!”
“我,要……回家……”
这一刻,唐焱满目肃杀,心潮如汪洋倾覆。
这一刻,唐焱冲破了所有的枷锁,心灵清灵。
这一刻,唐焱凝望无限远方,视野一坦平途,无惧也无畏。
这一刻,唐焱心里的枷锁碎了,身上的重石碎了,所有的负累与顾虑完完全全……抛开了……
突然的抉择,引动心境升华。
天在变、地在变、世间万物皆在变,你们有你们的顾虑,你们有你们的布局,但我有自己的旅程。什么十年约定,什么阴谋阳谋,与我,无关!
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人生,我自己定!
迷局在前,又能如何,我若昂首阔步,定能抵达彼岸。
唐焱再次呐喊,双眸生辉:“妖灵族,我,来了!”
突然,肩上的火灵儿通体发光,绽放出万丈神辉,照耀天地万物,挤退了天幕混红,为群山万壑撒落层层光晕。
呀?火灵儿奇怪的看着自己,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但它能感受到自己不一样了,感觉到……唐焱……不一样了……
就好像突兀之间,升华到了全新的层面。
又好像恍惚之间,蜕变到了新的阶段。
火灵儿越发奇怪,越发惊喜,它握着小手,仿佛握住了世间万火;张开手臂,仿佛拥抱整片世界;凝望苍穹,仿佛融入了这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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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1章 一念天变(2)
这一刻,唐焱凝望北部大陆,握拳、凝眸、咬牙,无惧更无畏,豪情与战意在胸腔翻滚,枷锁层层剥落,全身血液在滚烫中沸腾,龙馗血脉在炙热中自行唤醒。
而血液深处,源于许专诸的骨族气运突然觉醒,全面复出,绽放出层层神辉,在不同的部位、在全身的区域,沸腾了。
仿佛千万骨族子民在唐焱血脉里睁开了双眼,阔步而出,发出了呐喊,振武着双臂,此起彼伏,豪迈又激烈。它们的声潮,它们的光辉,它们的呐喊,引动了唐焱全身血脉沸腾炽热,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活力,在蒸腾着唐焱的这具肉身。
而这些,唐焱并无注意,他的意念完全聚焦北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浸在他无意间引发的境界升华中。
但他所无意,蜕变却是轰轰隆隆。
妖灵血脉在升华、龙馗之灵在凝练、幽灵青火在蜕变,骨族气运在发威,一切的一切,毫无征兆,却轰轰烈烈。
“咿咿……呀呀……”
火灵儿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变化,发出稚嫩的声音,她的模样在变化,身体在变大,虽然依旧精致小巧,只有巴掌大小,但显然是在从小女儿向少女迈进。
变化,太剧烈。
血魂树被惊醒,自行显化,差异的看着火灵儿的变化。
这一刻,地狱世界的混沌边缘地带正全面崩塌,但这不是毁灭,而是扩展,无限度地延展,天在高,地在长,世界在膨胀。
地狱世界的领地面积在一层一层的延展,成片成片的新生。
这一刻,无尽地狱下起了火雨,无以计数的冥火铺天盖地的飘洒,照亮了地狱的黑暗,点亮了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
仿佛亿万萤火虫,又像迷蒙的光雨。
但是千万孤魂没有惊悚,更没有逃避,它们呆滞在原地,无论是天上的地下的,裂缝里的还是沟壑里的,全部停在了自己的位置,凭借着本能在释放着自己,承接着漫天飘落的冥火。
仿佛那不是毁灭的火炎,而是生命的火种。
将会带给它们莫大的机缘。
罗刹静了、鬼僧静了、阴司静了,所有的鬼主,所有成型的鬼物,全部都安静了,它们停在了原地,停止了活动,忘乎了所有,同样在释放着自己,承接着漫天的冥火。
这是一种本能,承受着地狱蜕变带来的莫大好处。
“发生了什么?”邪祖凝望高空,伸手捧着一片一片的火雨,它们自行融入自己,带来无法言语的美妙感觉,仿佛无数的生命融入了自己的身体,要洗尽铅华、要脱胎换骨。
“以前从未遇到过,更没有记载。”酆都鬼域,任家全体惊醒,凝望高空,接纳冥火,仿佛无形之中有个声音在召唤、在安抚。
嗡嗡嗡,鬼院深处,死灵泉突然沸腾,喷薄出层层泉水,接纳着天地间的冥火,每一次的喷涌,都伴随着一群群婴孩的出现,是血肉之躯,却有死灵鬼体,它们……正是任家新生代!
因地狱异变,死灵泉受到滋润,它们提前降生。
南部火狱里的金焰灵龟一族,全部安静,贪婪的吞噬着漫天冥火,仿佛吞噬着天材地宝。
源于对火焰的敏感,上到金老和金吾,下到普通的幼龟,全部安静的吞噬,贪婪的吸收,接受着突如其来的淬炼。
冥火漫天,飘落在大地与荒原、黑山与冥河。
天火飘舞,引发地貌无声变动,引发无数地狱植物疯狂生长。冥花摇曳、鬼草丛丛,地狱世界在充实着自己、装扮着自己。
如果曾经的地狱是个空空荡荡的盒子,空有轮廓,只有轮廓,如今却像是一个上苍之笔在纵情的泼墨作画,又像是一个天神之手在静心的布置着它、充实着它、点缀着它。
一条条鬼路在铺就,一条条冥河在成型,一个个鬼洞在搭就,一片片鬼域在圈划,还有奇异阴森的泉池、老坑、鬼桥,甚至于冰冷阴暗的石屋。
冥火照亮地狱,滋养着万鬼。
无数的孤魂野鬼在承接冥火之后发生蜕变,要么诞生了意识,要么充实了自我,要么空洞的身体燃起了冥火之眼,又或是滋生出了可怖的利爪。
总而言之,唐焱在不知不觉间冲破了心灵枷锁,抛开了所有负累,境界在升华,自我在升华,连带着幽灵青火和地狱世界得到了史无前例的蜕变。
这一念的顿悟,是在恍惚之间,却像是过了千年万载。
这一刻的升华,是在转瞬之间,却又像是过了悠悠岁月。
一意万载,一念天变。
“怎么回事?”直到唐焱回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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