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青邱大兄并未湮灭,徐赣并不惊讶,但一听他非要逼徐子麟娶了她女儿,此一惊非同小可,自古人妖殊途,若逆天而为必天诛地灭。
此一道理青邱大兄不会不知,论起大兄在世时虽不是深交也有过往,不曾想如今却要逆天而行,这是何道理?
难道是天谴?
想到此处惊出一身冷汗,问道:“孙儿,你是如何压制体内妖物?”
徐子麟摇摇头忽想起一物,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九子连环锁,指着锁头上的降魔杵道:“自从碰上了它,体内妖物就老实多了。”
徐赣仔细端详倒吸一口凉气,降魔杵并无不同,不同在于篆刻的经文,不过丈许的杵身却篆刻着整篇金刚经,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如何得了此物?”
“主人,此物的来历我知道”白泽回头喝道。
“好,细细讲来。”
白泽即将小楼中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九娘娘是如何中招他并不清楚,但徐子麟如何得到此物,其中隐情却是一清二楚。
“主人,可是有何不妥之处?”白泽问道,徐赣眉宇浮现三根黑线,脸面阴沉的都能滴出雨来,乌云密布。
“不妥,大大的不妥,白泽我虽知你是好意,但此物能压制妖物一时却不能压制一世,而且麟儿体内的妖物是何许人也,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如此下去只堵不疏终有一日必有灭顶之灾”徐赣气急败坏的大喝道。
“啊!主人这可如何是好,小主人都是白泽不好,是我害了你”白泽一听慌了心神,后悔莫及。
“白叔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不怪你,要怪只怪子麟的命不好。”
“小主人”白泽大叫。
徐子麟面带微笑丝毫不紧张,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经历了一场世间冷暖,徐子麟对自个的生死看开了。
他不紧张有人比他紧张,徐赣为保住这个一脉单传的独苗,可说是煞费苦心,如此大的隐患就在眼前,怎能不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万幸未酿成大错,还来的及补救,白泽前往青邱,或许唯有求她才能挽回一切。”
白泽闻言一怔,并未御车改道。
“愣着干嘛!取道青邱,快啊!”徐赣怒喝。
“主人,可曾是忘了,再三叮嘱过今后绝不上青邱山,而且当日把话说得如此决绝,恐怕青邱之人无人会放我等进去。”
“此一时彼一时,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是什么时候,再而言之上了青邱老夫自有应对之策只管上山。”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白泽也只能遵从,驾驭车辇临时改道,下了官道走上了羊肠小道,一路颠簸去往青邱。
青邱山占地不过十里,山势平坦,说是山还不如说是个土包子,此地并无过人景致,也无名胜古迹,如此出名无非是出了妖怪。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青邱女妖天下闻名,许多好事之徒道听途说也罢,杂文野记也罢,总之探幽访秘者多入牛毛,踏遍青邱山一草一木只为一观,但往往事与愿违,得观女妖者凤毛麟角,就算有也多是子虚乌有之事。
不过,近日青邱山热闹了起来,有人而且不止一个常见一女子立于潭水边,以泪洗面。
孤苦无依。
传闻多了,引来狂蜂浪蝶无数,自命分流者也数不胜数,十里青邱山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第51章 擅闯青邱者死()
寒风萧萧一轮残阳似血,时近黄昏。
牛车上了半山腰便无路可寻,若要上山只得徒步,三人下车一路登顶,见了路人自不理会,一路无话。
寻一处僻静之所,见四下里无人,悄悄穿入密林。
天色昏暗,林子里暗无天日,山风窜起遍体生寒,林子里不时传来的夜枭啼鸣,闻之毛骨悚然。
“别怕,有爷爷在”徐赣喝道。
徐子麟并无半分惧意,反倒是白泽畏畏缩缩躲在人后像是在惧怕着什么,“白叔,你怎么了?”
“没事,白叔没事”白泽敷衍了一句,挺直了腰杆装作若无其事悠哉、悠哉,忽林中窜出一灰影,白泽惊得跳起,吓得不轻。
“白泽,车辇也需人照料,不如你先回去,等事了之后便来寻你。”
“主人!”白泽震惊的叫道。
徐赣摇头道:“无事,一切都会无事,先去吧!”
白泽别无他法,唯有回头原路返回,临行前不忘再三叮嘱一番,徐子麟虽不知其用意,但是冥冥之中觉得此次青邱之行并不简单,甚至荆棘密布暗藏杀机。
白泽走了爷孙二人再次启程,老林内逐渐暗了下来,今时不比往日,天上不见月亮,连平日里璀璨的星辰也躲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徐子麟在怀里掏了半天,找到了白泽留下的火石,拾来枯枝,拔了杂草,引燃做火把之用,不想徐赣拦住灭了火把,弃之不用。
“爷爷这是为何?”徐子麟吃惊的问道。
“麟儿,山上的一草一木皆有灵性,点了火把灵气都会消失”徐赣回道。
“灵气,哪里来的灵气,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不,你看得见,不要用眼睛去看,要学会用心去看,平静的用心去看。”
“平静的用心去看?”
徐子麟眼观鼻、鼻观心,双眼连成一线成了斗鸡眼,嘴上念叨着平静的用心看,可一颗活蹦乱跳的心怎的也静不下来,眼前景物依旧如故都成了重影,并无变化。
徐赣莞尔一笑,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一股暖流沿着脊梁直冲百汇,再由百汇下到丹田丹田重归百汇,连续运转数个一小周天,烦躁不安的心奇迹般静了,呼吸变的有了节奏,一呼一吸之间,眼前的景物变了,变的光怪陆离。
黑暗里出现了颜色,色彩远不止一种,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普普通通的一片叶子,在徐子麟的眼里也变得充满了生命力,每条根茎如一条条丝线连接在了一起,丝线内溢满浓郁的汁液,滚动的汁液,翠绿的叶片都发散着翡翠般的光泽。
草丛在不经意间动了动,草堆里隐隐约约躲藏着一只小兔,兔子毛绒绒的可爱极了,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竖着耳朵十分警惕,小脑袋左摇右晃动个不停,时刻准备着溜之大吉。
草堆上的树梢停着一只夜枭,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似在小憩,徒然伸展了一下丰满的双翅,鼓起的喉部不停颤动,嘴一张,一声枭音随之响起,它扑打着翅膀临空扑击,扑向惊慌失措的田鼠,随即带着战利品展翅飞起,落回树梢,埋头享用着美食。
生命力,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充斥每个角落。
只是平日里不曾关注或者在不经意之间将其遗忘。
山林,生命力充盈的密林,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好美,真的好美”徐子麟情不自禁的大叫。
“日后还有许多美好待你去挖掘,只要用心去找就能找到”徐赣答道。
徐子麟默默的点头,看着眼前不一样的世界,心潮澎湃。
徐赣寻了一段树枝,在林里东一点西一敲,天罗地网般的结界在他面前形同虚设,但他也非只顾着破坏,不想外面的‘狂蜂浪蝶’跟着进来,通过后将结界恢复原位甚至稍稍加了些改动,使得原有的结界更加牢不可破。
徐子麟见爷爷如此并不奇怪,回想当日的莽撞心下感慨万千,原来是有人事先破坏,自个才能闯过这机关密布的迷阵。
不禁暗自庆幸又有些许后怕。
一路上有惊无险,爷孙二人顺利穿过密林到了潭眼,虽老天不作美,无风,无月,不见一点星辰,无法回顾当日映月美景,但是充满了生命力的水潭,在徐子麟眼里更具魅力,使人心旷神怡。
水中几条游鱼悠哉的游弋,见有人来探出了头来,看上一眼转身一甩鱼尾,水面上波光粼粼,波纹一圈圈的荡漾,充满了诗情画意。
点点鱼鳞上的反光,映在水上,美艳不可方物。
徐子麟出神的欣赏着美景,徐赣似一匹识途老马,辨别了一眼方向,沿着水潭带着子麟往深处走,方走了几步脚下急停。
“天师一脉徐赣,前来拜山”徐赣中气十足的喝道。
音波远远散去,山林并无回应,石沉大海,徐赣气定神闲带着子麟向前走去,沿着水潭的源头一路向前。
溪水里暗藏着一尾金色赤鱬,见二人前来窜出小溪,鱼尾直立,双鳍插腰,毫不客气的喝道:“站住,青邱不欢迎你们,立即给我滚回去。”
徐赣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饶有兴趣的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小妖道行甚浅,化形未化形尚未可知,如此小妖也胆敢阻拦,可笑不可笑。
不理不睬,直接将其无视。
金色赤鱬岂会依从,身子一晃幻化成黄口小儿,徐子麟见了大惊,道:“是你。”
关关光着个身子,指着徐子麟鼻子破口大骂:“还有脸来,我家姐姐如此待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让她伤心欲绝,如今还自个找上门来,好,来了就别想走,兄弟姐妹们都出来,杀了这个不要脸的负心汉。”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里来了,不得了,水里游的、山里跑的、天空中飞的,有一个算一个,一晃身幻化成形,虽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妖但胜在人多,蚂蚁吞象也不是没有过,看着一个个光着屁股蛋子,脸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真不能给小瞧了。
“且慢,尔等可知他是谁吗?”徐赣指着子麟喝道。
“谁,管你是谁,擅闯青邱者死。”
一群小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将此二人生吞活剥了才好。
第52章 一切因我而起()
青邱山,无底洞。
洞中无日月却有一颗明珠,珠子大如磨盘圆如明月,悬浮洞顶,淡淡荧光照亮一方世界。
非是仙境更胜仙境。
亭台水榭,石阁楼宇纵横交错,一条水脉贯穿其中,清可见底,水里几位妙龄女郎正在嬉闹,白足入水,藕臂挥动溅起水珠无算。
青衣红裳穿插其间,古木红花点缀其中,想来仙境亦不过如此。
水中有一女郎肆意撒泼水花,引来众女围攻,水花飞溅,女郎被欺负的狠了,衣物羽化显了原形,逃了出去,女郎们怎肯轻饶了她,幻化身形追了上去,追逐的红花落叶洒满地。
红花丛中有一别致小筑,狐狸儿嬉闹到此忽然止步,摇身一晃变回了女郎,有一女郎刚要上前敲门,其余女郎赶紧拦下劝着离开了。
小筑,坐落在万花丛中满屋生香,有一佳人倚栏而望,墙头一抹嫣红开得红艳,佳人神色凄凉,慵懒的依着窗台,看着花瓣儿徐徐落地,望着那一抹嫣红出神。
“阿离,阿离。”
佳人神游天外,有人呼唤也不知应答,直等一女郎来到跟前轻轻推上一下,恍然大悟。
“风铃儿,可是有事?”阿离樱口微张,呵气如兰。
风铃儿点头,答道:“婆婆要你去一下。”
阿离应了,拖着柔若无骨的身子,迈开慵懒的步子,忽回头问道:“婆婆可有交代。”
风铃儿神情略显慌张,紧着双手连摇,道:“没有,没有交代什么啊!”
阿离眉宇间浮现三根黑线,深望其一眼,风铃儿闪躲了过去,她明知有事却也不好追问,满腹疑虑的走了出去。
穿过一条长廊,只见院子里多了一位汉子,汉子一身粗布衣裳,负手而立,电光虎目直视着阿离,从未移开过一刻。
“姑父”
阿离轻唤了一声,虎力点头算是答应,暗里对着身后的屋里使了个眼色,若有所指。
阿离见了似乎明白了什么,该来的终归要来,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唯有面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果不其然,姑奶奶回来了。
九娘娘见了阿离眉宇间浮现三根黑线,脸面上阴沉的都能滴出雨来,眼底一抹深寒,让人望之入坠冰窖。
晏婆婆静立一旁,见了阿离急使眼色,阿离早有预料一颗七窍玲珑心“噗通、噗通”的乱跳。
“来了”九娘娘强忍着怒气,喝道。
阿离扑通跪倒在地,低着头道:“我错了。”
“错,何错之有,女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飞了,哪里来的错?”九娘娘气急败坏的断喝。
“不,是阿离错了。”
阿离知道姑姑这次生气了,气大发了。
果然。
“你没错,错在我,我这个当姑姑的就不该管着你,如今多自由啊!想干啥就干啥,我死了才好,就没人管你”九娘娘气的笑了,气的浑身发抖。
“不,一切都是阿离的错,阿离错不该——”
“不该什么,妖丹,千年妖丹,这可是你父唯一留下的东西,你倒好,说送人就送人,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准备一直欺瞒到什么时候,若不是人家自个说了出来,我还像个傻子,傻的觉得遇上好人,无缘无故送你一堆东西,给人当成白痴看,对,是白痴,天底下最大的白痴。”
九娘娘怒由心生,怒的语无伦次,怒的难以克制。
阿离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眼中饱含着泪水,强忍着不掉下来。
“说啊!怎个不说话,姑姑被人家当做白痴,这下你满意了吧!你高兴了吧!我明白你一直觉得我不待见你,对你不好,是,我是管你,但那也是替你死去的爹管着你,换了别人我还懒得管呢!这倒好,管你还管出了不对,出了这么大的事连知会一声都没有,热脸贴上人家冷屁股,被人当作笑柄,高兴了,满意了,心满意足了不是。”
九娘娘牙尖嘴利专往痛处里点,阿离未料到姑姑会发如此大发光火,惊的呆了,只会低着头,受着。
“怎个不说话,觉得自个还有理不成,说话啊!”
“姑姑,阿离错了,阿离不该把妖丹送人”阿离轻声细语的道歉,吓的怕了。
“什么,没听见,大点声”九娘娘大声厉喝。
“阿离错了,阿离做错了,不该送人妖丹”阿离猛地抬头,梨花带雨,鼓足勇气大声喝道。
“错了还敢理直气壮,看来真是翅膀硬了,能飞了,好,让你飞,不罚你今后何以服众,去,到你父亲的坟头上去面壁思过,百年不得离开青邱,否则决不轻饶”九娘娘怒气冲冲的喝道。
晏婆婆猛地一怔,惊喝道:“百年,娘娘是不是有点过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更何况还是青邱唯一正统血脉,望娘娘能酌情斟酌。”
九娘娘丹凤眼一挑,劈头盖脸的喝道:“晏婆婆我还没说你,平日里若不是你惯着她、依着她、护着她,如今她敢如此放肆,我看都是你给惯出来的祸”
九娘娘话一出口立即后悔,可说出来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想收都难。
“九娘,这是哪里话”虎力看不过了大喝一句,九娘娘自知理亏,略显尴尬。
晏婆婆激动的浑身发抖,满头华发都在颤动,眼中溢满晶莹,嘴唇不停抖动,颤声道:“好,看来是老生的错,一切都错在老生,是老生没有尽到教导之责,是老生错了,老生错了。”
晏婆婆激动的手中龙头拐都拿不稳,阿离见了赶紧冲上去搀扶,虎力狠瞪了一眼九娘娘,但并没说什么。
这下九娘娘看了可不乐意了,觉得在场的人都认为她错了,就连自个的丈夫也没站在身边,气的哭了出来。
“好,你们都联和起来欺负我一个,我错了吗?错了吗?月儿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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