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望月,刀光一闪,顿时把倪雄削成首尾两截,并借此躲过了莫林风的剑气。接着罗成挺身刀口直突,刺得老三一个透心凉。瞬息之间,强弱逆转,胜负立判。
罗成第一次杀人,心中一股杀意犹然而起,连带着煞气四溢,使其浑身躁动不安,感觉就要失去控制,他连忙闭上双目收拾心神,稳守灵台一点清明。
前一秒还生龙活虎,这一刻已服尸地上,其余三子看到同门师兄弟惨死,目瞪口呆之余,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五人风里来雨里去,连妖魔聚集的丛林都趟了过来,不料竟在这叫不出名来的乡下地方折损了两人。不过三人都是心志坚毅之辈,片刻之间便摆脱了同门惨死之扰,齐心协力杀向罗成。
罗成挥刀奋力抵挡,虽然全身的煞气已渐渐平息,但是三人的围攻岂是等闲,把他逼的左冲右支,险象环生,节节败退之中,他的身上也接连负伤。
被逼退到崖边之时,罗成运用全身功力使出一招君临天下,钢刀带着滚滚刀气劈向三人,周涛和燕青见状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小子力战之下,还有这等余力,惊愕下两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瞬时在身前形成一道气网,守护周身要害。
而潘梓凌就没那么幸运了,其手中的飞镖早已在力攻之时耗光,对方身上的好几道伤痕便是他的杰作。双掌连推的他,挡不住刀气入侵,一轮刀光剑影之后,只见其衣衫褴褛,发髻散乱,浑身浴血。伤势虽不危及生命,但也狼狈不堪。
罗成暂时摆脱了敌人,借反震之力飘然后退,待落到巨鲸背上,脚还没站稳,他便感到一阵脱力。他心中虽还没解气,此刻却已真气耗尽,自保都还闲吃力,更别说杀敌哩。而周涛和燕青心里十分清楚,刚是那小子的最后一击,对方已死撑不了多久。两人站稳身形后,立即向崖下杀去。
“快走!”
大长老见到敌人呼啸而来,运功使用最后一丝生命之力,瞬间把小雨和罗成震开,接着拔身而起,在两人的惊呼声中,他聚集全身精血,飞跃到敌人近前。只见老人的身躯如同气球般一缩一胀,待胀到临界点时突然爆炸开来。
大长老的生命何其久远,虽然只是残躯,其自爆的威力也不是云中五子的级别所能抵挡。离得较近的周涛为抵挡冲击奋力用左臂抵挡,眨眼之间齐根而断。而其身后的燕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被震得遍体凌伤,真气紊乱,一时间失去了作战能力。
眼看就要落入海中,周涛为保自己一命,闪身拉住同伴的身体,作为垫脚石,踩其背心,借力勉强跃上悬崖,气虚体弱的他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与身旁的潘梓凌简直是一对难兄难弟。
眼见燕青的身体失速掉入水中,图小雨心中不忍,把他拉到小黑的背上。罗成双眼充血,如同野兽般一把推开小雨,踹着昏迷的燕青吼道:“这些人渣,逼死爷爷,禽兽不如,你救他作甚!你救他作甚?”
小雨低头不语,默默抽泣,满脸委屈。罗成不理她的感受,拔出燕青身上的锈刀,就往向其颈脖砍去。
小雨心中既不忍看到罗成嗜杀成性,也不想见到这少年身首异处的其惨状,但是她没有理由阻止罗成,只得无奈的转过身去,她闭上眼睛祈求上天:请宽恕成哥哥,如果将来要惩罚他的话,全都报应在我小雨身上吧。
“哼!”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传来,其声音之大如同在罗成的耳中打鼓般,震的他耳膜生疼。他动作为之一顿,仰头望去,只见一身材妖娆的蒙面女子立于崖前,居高临下冷视着自己。相较之下,矗立在她身旁的两个神秘黑袍人倒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一看这三人的架势,就算罗成暂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知道自己非其中任何一人之敌。深陷绝境,却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如何能伺机带上小雨逃之夭夭。
瞥见遍体鳞伤的燕青,罗成顿时灵机一动,迅速将其拉起,持刀挟持在身前,大声向崖上众人道:“你们这群恶贼,竟然害死大长老,此仇不共戴天。先拿这个小子开刀,让你们偿还些利息!”
说完他挥刀欲砍,本来料想自己的举动必定会让敌人关切之下,心神大乱,慌忙救人。他就可以利用人质与其周旋,从容的全身而退。
没想到崖上的那个女子竟然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几息的时间对罗成来说比以往的一天还要漫长,崖上崖下陷入了难堪的沉默,没人有任何动作,连举着刀的罗成也愣住了。
就在这时,蒙面女子果断出手,往周涛的断臂处一个虚抓,几缕鲜血便被她吸入掌心。惊人的是当她向罗成掷出时,鲜血已化为十数根细长冰针,速度极快。
大家的肉眼还没看清楚其轨迹的时候,那特殊的暗器已经串糖葫芦般从燕青右胸口窜进,从罗成后背窜出,接着两人便软绵绵的躺下,皆昏迷不醒,罗成至此完全丧失了一搏的能力,只留下小雨一人来面对这个残酷的结局。
第七章 严刑逼供()
“拿下!”
蒙面女子娇喝一声,左右护法应声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图小雨情急之下张开双手拦在了罗成身前,也许是她的无畏感动了天神,其浑身散发出耀眼的白光,紧接着海面上无数的水柱被激起,电射向飞下山崖的两人。虽然这种程度的攻击不算致命,但持续的冲撞还是把措手不及的两位护法逼退。
“濯!”
燕飞雪冷哼一声,拔剑而下,剑锋微晃便舞出一团剑气,剑气在接近水珠之前便爆炸开来,形成无数条隐形的气龙,一息之内便把所有水柱迫退。
眼看敌人就要近前,小雨已毫无办法,只能闭目等死。而这个时候一直沉寂的巨鲸却动了起来。
一时间,小黑把三人撇下海水,突然从水中拔身而起,一个冲天斜跃,用那巨大的尾鳍对准燕飞雪奋力甩去。
巨鲸的体重不下百吨,这记冲击非同小可,足够蒙面女子喝一壶的。强如昆吾派掌门在空中无法借力之下,也被其反震之力逼的飞退山崖之上,一时间经脉不稳,动弹不得。
小雨哪还犹豫,待到巨鲸落下,赶紧拖着两个昏迷的病号爬了上去,小黑立即奋力甩动尾鳍,拼命向北方游去
骄阳似火,望星崖上蒙面女子望著远去的黑点沉默不语,庞大的气场散发出异样的压力,似乎连流动的空气都凝固住了。整个山崖上热的如蒸笼一般,但昆吾派的门下四人心惊胆战之下却冷汗直流,他们匍匐在地,噤若寒蝉。
崖下的海面上只余一条孤零零的断臂,随着海浪不断拍打着崖壁,数十下冲击之后也被闻血而来的鲨鱼啃食干尽
“回去后你们每人自领十鞭!随本座来!”
蒙面女子轻描淡写的吩咐了声,便转身离去。眼看掌门走远,门下四人这才敢左顾右盼,左右护法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下身的尘土,跟着掌门的脚步追了上去。
潘梓凌见状假惺惺的搀扶起周涛,互相安慰之下,两人恨不能痛哭一场。来此之前,谁能想到云中五子会遭逢如此打击,这下真是阴沟里翻船,声明扫地,可能要在江湖上除名哩
小村午后的喧闹声悄然而逝,乡野田间也少了忙忙碌碌的人影,整个村庄陷入了异样的宁静。而大长老的院中却传出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夹杂着时不时的一声惨叫,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燕飞雪正好整以暇的安坐在台阶下的木椅上,全村老少都被其手下反绑了押送到她近前,跪倒在地。
当村民们得知了大长老的死讯,皆一脸愤恨,只有少数几个孩童因受不了惊吓而瑟瑟发抖。所有村民都被绳索穿葫芦一样棒了一起,犹如待宰的羔羊。
而正中间的空地上,图牧长老被架在临时搭建的邢台上,正被擅长刑讯的右护法抽着鞭子,虽然其身上已被打的没有一块好肉,但是图牧还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看到对方空手而回,图牧心中已经了然,自己的宝贝女儿和那小子肯定已逃出生天,那自己这一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燕飞雪此刻已把面罩拿下,她摆了摆手让右护法退下,对图牧和颜悦色道:“阁下箭法入神,本座十分佩服。你只要说出被大长老拐带的人类孩子在哪,我就把你们全部放了,让你们继续过着原来的生活,如何?”
图牧一言不发,脸上露出了嘲弄的微笑。燕飞雪见状给右长老打了个眼色,那黑袍人直接走进人群,把图刚小鸡般拎了出来,架到图牧面前。因为被拎着头发,图刚感觉痛苦万分,面部也扭曲起来。
燕飞雪对着图牧笑吟吟的说道:“少年何其无辜,却要为不相干的人而枉死,作为族中长老,你忍心吗?”
图牧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厉声骂道:“呸,你这恶妇卑鄙无耻,罗有道真是有眼无珠!”
燕飞雪惊怒之下,眉毛倒竖,挥起一掌便拍向那倒霉孩子。图刚见到这个美丽的女子,二话不说就向自己动手,吓的张大嘴巴,就要喊出声来。
这时一个黑影霎那间挡在他身前,硬是接下了这必杀的一掌。昆吾派众仔细一看,都惊讶不已,原来挺身而出的是本派的左长老李瑞海。
只见他黑袍被掌风震得四分五裂,露出一身短褂,两条手臂肌肉膨胀,青筋暴起,双足因为要抵受那强大的冲击已深陷地下。
向上望去,李瑞海的头发和胡子已经全白,但是脸色红润皱纹微露,太阳穴高高拱起,一看就是个深不可测的横练气功的高手。
李瑞海擦掉嘴角的血丝,对着燕飞雪不卑不亢的说道:“本门乃名门正派,仁义道德是底线,私下行刑已是不妥,欺凌弱小,滥杀无辜的话与妖魔何异,传出去岂不是要让江湖同道耻笑。请恕属下莽撞,我觉得还是需找“那个孩子”为重,不相干的人还是饶恕他们吧!”
门下众人听后大多也点头表示赞同,不待燕飞雪发话,右长老扔下图刚,抢到其面前说道:“仁义也是人类之间的仁义,跟妖魔鬼怪讲那些有用吗?况且他们绑架了“那个孩子”,现在还不知悔改,简直死有余辜?就算找到了孩子,这些俘虏也要按常例处理!”
“仇黑,你个老匹夫,混淆视听,蛊惑掌门,老夫跟你拼了!”
李瑞海老当益壮,脾气相当火爆,抡起臂膀就要上前动手。
“够了,你们退下!此次本门损失惨重,云中五子两死一残,还有一个不知所踪,昆吾刀也遗失了,你们现在还有心情内讧,回去后给我好好反省。”
燕飞雪厉声说道:“发散人手,在村内再仔细搜寻一遍,一个时辰后撤离,全部俘虏押回昆吾山,本座自会处理。”
说完她冷哼一声,拂袖走进了大长老的木屋。
既然掌门已经给了台阶下,李瑞海也只能默认了这个事实,他转头离去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仇黑一眼。这个老匹夫自从燕飞雪做了掌门后处处跟自己作对,挑拨离间乃是家常便饭,如果不小心应对,将来极有可能栽在这个小人手里。老人家对昆吾派将来的命运实在是没有把握,但凡有机会,定要先除去此獠。
而对手只是隐藏在黑袍中,阴森的嘿嘿冷笑,旁人根本猜不出这个神秘右护法的所思所想。不过昆吾派的左右长老之间不合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派内众人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大家接到掌门的命令之后各司其职,迅速地行动了起来。只是份属于不同阵营的弟子默契的各自结伴,形成了数个小团体。这种情况由来已久,连本派掌门燕飞雪对此也是一筹莫展。不过至少在外人看来,昆吾派的整体实力和门下弟子的执行任务能力都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只要想想昆吾派能穿越妖魔盘踞的丛林,来到这方外小村撒野,便知道这个门派的底蕴是何等的深厚
第八章 剪刀,石头,布?()
茫茫大海之上,巨鲸背着三人缓缓向北而行。远方海天交接之处,咸鸭蛋似的红日只露了半个脸儿,红彤彤的洒满了整片大海。
如此美妙的景色,图小雨却无心欣赏,只是静静的跪坐着垂泪,泪珠闪耀着夕阳的余晖,一颗已颗如夺目的珍珠滴落在罗成的脸颊上,又缓缓流淌而下。
这个少年背负着太多,而一直乐观的生活到现在,当下却静静的躺在那里。他紧闭着双目,安详的脸庞放佛流露出一丝微笑,让小雨感到格外的伤感,那胸口的伤口是如此之深,让少女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办法来救治,难道罗成要做着美梦走向生命的尽头吗?
经过简单的治疗后,燕青已经醒了过来,他背对着两人站立在鲸鱼的尾部,心中也是思绪万千,内心深处的矛盾让年少的他也无法释怀。难道是师傅的失手吗?显然不是!其实在他心里也明白,有些时候自己是可以被牺牲掉的,只是在他这个年纪,他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和师傅朝夕相处了十数载,那种牵绊怎么会说断就断
海风吹散了三人的长发,在落日的余辉中飘荡,在诗情画意的美景的映衬之下,更显得现实之无奈,如果是三个至交好友在外野游,该是多么惬意的享受
“我死了吗?我不能死!”
罗成躺在一片绿色的草原上,抬头便是蓝天白云,徜徉其间,舒爽畅快。不过他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觉得眼皮发沉,昏昏欲睡。他只得不断的问自己,才能让自己尽量不睡过去,因为他心里还有一丝清明,只要睡过去,那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忽然间情景一变,周围顿时暗了下来,一个蓝幽幽的洞府从前方的平地上冒出,出现在罗成的面前。
洞口耸立着两根粗大的红色圆木,上面镶了块牌匾。罗成仔细一瞧,黑底的匾额上书写着四个血红大字‘幽冥地府’,而幽蓝的光亮隐隐约约从洞中流露出来。
正愣神间,一黑一红两个怪物从洞中飘出,不一会儿便悬停在罗成面前,红鬼手指一点,罗成的身躯便直立了起来,犹如操控在别人手中的扯线木偶一般。
红鬼阴森的说道:“我俩乃地府勾魂使者,罗成,你的时辰已到,跟我们走把!”
罗成闻言茫然望去,只见眼前的两个怪物都头顶白色独角,身穿蓝色长袍,一个胸前印着红色“勾”字,另一个则为“魂”字,长袍底下没有双足。看到这里,罗成哪还不知道自己大限已到,饶是他如何挣扎,身躯却纹丝不动,偏偏自己还有意识,这种情况想想都会让人发疯。
看到罗成呆立不动,黑鬼甩出条锁链往他头上一套,转身欲走。黑鬼矮而圆滚,脸上五官都挤在一起,他一手持着铁钗,另一手牵着铁链,略显滑稽。
脖子受到拉扯使得罗成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他大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已经死了吗?”
红鬼身材修长,长着一张马脸,留着山羊胡子,闻言便皱眉头,活像一个私塾先生,但他右手却持着大鉄戟,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他制止了同伴的动作,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地府的老大地藏王手上有一本天书,记录世间每个生灵的名字,包括出生和死亡的时辰。小子,地府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听过没有?你当然是已经死了!”
旁边的黑鬼听了就不乐意了,他停下脚步反驳道:“谁说他已经死了?应该说他快要死了,只要咱们还没把他的魂魄带到引魂殿交给老大,那他就还没有死!”
红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