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拿着文件的张健冷冷一笑,赤着脚走回了卧室。
利剑番外34
陈东没过几天就要回美国交作业,临行之前拿着眼睛死瞄着张健,等着他说他去送他。
张健进屋洗澡吃饭继续工作,一路下来就给了几个不经意的眼神,一带过还更加忽视他,多余的一句也没有。
机票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更是没吭一声,径直做着自己的事。
陈东走的那天在机场带张健打电话,说:“你狠。”
气得他进机舱时空中小姐以为他带了炸弹上了机,连着瞄了他好几眼。
直到了下了机,交完作业,他爸打的背上的伤还隐隐作疼,张健都没来一道消息。
陈东咬着牙跟吴将打电话,“他丫的狼心狗肺,不是东西……”
吴将冷静地建议:“那你就放了他。”
“你放屁……”寻求共鸣不到的陈东大骂:“做你的事去。”
“兄弟……”吴将沉默两秒,“你少说点粗话,张健都不说了,你老大个人了别尽惦记着他那点坏习惯。”
“靠……”陈东着急,“关你什么事……我说粗话跟他说粗话都没你什么事。”
“是没我什么事,我就说说。”吴将说,“那我做事去了。”
“慢着……”陈东连忙喊着,再叮嘱,“你小心点,他是人精……”
吴将叹气,“就这样了,我心里有数。”
吴将把一件工程不着痕迹转到张健公司时还是有点心虚的,张健有意向房地产靠拢,要地皮,但在这个城里哪个人有胆把地批给他?所以,张健基本就是走投无门……再加上他现在的公司看似也不像资金雄厚的样子,让人有个财大气粗的印象都没有。
他联系了张健家以前的老部下……硬是七拐八弯的把地皮半卖半送的形式给了人,做这个好事硬是花了三个月的布置,做到这步,如果不是陈东心甘情愿,吴将都觉得这事有多傻就有多傻。
陈东为这次的审批又不知在老爷子前讨了多少打,那块地要下来不知是多大的无形资产,陈东还不敢明目张胆地送……做人做成他这德性也算是亏了。
但……吴将一想起张健那性子……那高傲的大少爷如果知道这事,怕是要把陈东踢粪坑都不解气吧……在张健眼里,陈东的这些个事都是蠢事。
吴将一想起张健那骂陈东的刻薄样子,身体抖了抖,赶紧又打了电话叫那上头说:“您帮我可盯着点,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那边的地头蛇连口答应,“成,吴少,我做事您放心……改天喝酒?”
“好,改天改天。”吴将心不在焉,放下电话尽想着如果张健哪天知道自己帮着陈东干这些个蠢事,会不会给自己小鞋穿?
要知道,他可从来都不是大方的人。
吴将再次叹了口气,他不到三十岁,却觉得够心力交瘁了。
邓晨晨被吴将拖出来时,那脸上的笑糁得吴将背上发凉。
“连你都帮他?”他揉着手腕斜眼笑着看着吴将。
“你知道陈东不可能完全把他当兄弟,你伤了他,你再死一次都死不足惜。”吴将冷静地说。
“这也叫兄弟?”邓晨晨干脆一屁股坐下,“那又怎样,你以为老爷子会让陈东那样对我?”
“是不会……但什么时候老爷子真正拦到过陈东干的事?”吴将看他。
邓晨晨扬眉,哼了一声。
“人我都给拦回去了,我们从小长大,你不要这份情我要,但是,我也只能帮你这回,下不为例。”吴将点开了烟,有点抑郁。
“我就弄花他那张脸……”邓晨晨冷笑,“没那张脸,我看陈东还爱他什么爱。”
他站了起来,“你放心,我做事向来敢作收当,不会拖累你……”
“晨晨,我现在是在警告你,不是在劝你……”吴将没看他,任他走。
“无所谓……你想拦,就拦,就看你拦不拦得住了。”邓晨晨站定,回首笑得邪气,“你以为就一个我想弄花他那张脸?”
门一关,吴将就揉头,喃喃自语:“一辈子的兄弟?你当陈东真狠不下心?你以为张健就有他现在表现得那么弱势?傻兄弟……被算计了还以为自己是心甘情愿。”
张健拿到了一块新地皮,其中曲折有一点,但不大。
尽管是以别人的名义买的,但这是他在渤市的第一步发展,他叔知道他拿下时,长舒了一口气,在视屏那边长舒了一口气。
“你把钱是用来拿这个的?”张临成这时才想起。
“不是。”张健淡淡地说,抬眼看他叔,“我是走投无路才卖的。”
张临成看着他哑口无言。
“但是,如果天下掉烙饼,我也不会不捡。”张健笑了一下说,“帮我派两个助手过来。”
“我这两天会解决。”张临成保持着一惯的对张健所作所为的不闻不问。
晚上上网时,通讯的那边陈东率先跳出来,一个小人在拿着斧头在乱砍……陈东做的新图案,曾经花了一小时对张健解说各个涵义。
亲吻,生气,愤怒,暴躁,你要多爱我,我很想你,你是混蛋,你别生气,原谅我……一共九十多个图案,陈东说都是想他时他又不接他电话时无聊做的。
拿着斧头乱砍说明陈东很不爽……并且,他要求抚慰。
张健关掉对话框,继续连线新请的公司律师解决他的问题。
陈东又发了个愤怒的……头发爆立的小人拿着喇叭在暴吼……出来说话。
张健扬眉,拿起电话,拔了键。
那边很快接起。
“你他妈的给老子安静点,我在做事。”
说完就挂了电话。
手机又响起……那边问:“那你什么时候理我?”
张健最恨他耍无赖,当下就把手机扔到旁边床上不再接听。
对话框里又跳出一个鞠躬的人,旁边中文字一行,“你什么时候理我?”
这人不要脸了……不打发他估计他就得烦死他,张健看着线上等待的律师。
二点。
他打了两字,送了过去,果断再次关掉对话框。
陈东二点打来电话,一分都没差,张健刚从浴室出来,拿着布在擦头发。
“你没说要送我。”电话里的陈东头一句就是抱怨。
“你烦不烦?”张健不耐烦地说,“我要睡了,有屁赶快放。”
“你好歹一公司的老部,怎么老说粗话?”陈东嚷嚷。
“滚蛋。”张健冷然地说了两字,准备挂电话。
“等等……”陈东像是知道他的举动,连忙说,“我跟你说,这段时间你小心点,那啥,邓晨晨好像有点……你自己注意点。”
张健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陈东,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什么人?”啪地一下,关机,顺便室内的电话线也给扯掉。
谭少跟他那个叫得肉麻的大哥哥的未婚妻打了一架,张健说:“你要不要来我这边?”
谭少奇怪:“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来不来?”张健再问一次。
“来,刀山火海也来。”谭少咬牙,当天下午就抱着小包上了飞机赶到了张健身边,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们情比金坚爱比火旺。
谭少脸上全部被墨镜和帽子给挡住了,但下巴处还是看得见几处抓痕,见张健看见他问都没问,心如猫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张健开着车冷淡地摇头,“不感兴趣。”
谭少“切”了一声,然后主动交待自己的八卦,“打我是打赢了,但我还是输了……”他烦燥地揉自己的头,“我哥煽了我一耳光……瞅瞅,这就是他打的。”谭少把墨镜一摘,帽子往上一拉,“肿老高,这都多狠心啊。”
张健看他脸上一点伤心也没有,撇过头继续专心开车。
谭少也觉得无聊,说:“都习惯了,争风吃醋这么多年没一次成功,现在连点心酸都没有了,我就一贱人,自己都快看不起自己了。”
他又笑嘻嘻地吻了张健的脸,“还好,我看你日子过得也没比我好,心里就好过多了,见着比我不好的,我心里特别高兴。”
张健不搭理他,谭少干脆连帽子也摘了,肿着一张猪脸兴高采烈地翻着张健车上的盘片换音乐。
陈东知道谭少住张健住处时在美国的房子里暴跳如雷,“你给我把电话给张健……”
“张健在洗澡。”谭少乖乖地回道,再轻脆地咬了口苹果嚼着。
陈东疯了,“谭恋知,你再不给别说我不给你哥名字……”
谭少从床上蹦起来,嚷嚷,“叫我谭少,我是谭少,你知不知道叫人啊……”他最恨自己那蠢得要死的真名,这都多少人没人敢叫了,就陈东这种没心没肺缺根筋的人敢啊……难怪张健老叫他蠢货。
他“砰”地一声把玻璃门打开,说:“你男人电话……”
赤裸的张健淡定地把浴布裹到腰部,拿过手机,“什么事?”
谭少上下打量他的身体,吹了声口哨,走了。
“谭恋知怎么在你这里?”陈东口气依旧很冲,但听得出来已有所控制,很显然不想吵架。
“就住几天。”张健轻描淡写,“还有事吗?”
“你……马上叫他走。”陈东气绝。
“没事我挂了。”张健重新打开淋浴头,把手机放到了洗手台上。
手机在震动,电话响个不停……大晚上的谭少提议,“去吃火锅吧?”
“嗯。”
依旧是张健开着车,他把手机打开放在前面扩音听着……陈东在那边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在他间隙喘气间谭少吃着薯片好心提醒陈东,“你别中他的计,他是叫我过来刺激你的,他不是个好人,你要知道。”
纯良的谭少并没有陈东有些松懈,反倒警觉地问:“你们在哪?”
“车上。”扮演乖乖版的谭少有问必答。
“去哪?”陈东知道时差的北京时间是多少,深夜十二点,在一个小时前他是打电话提醒张健早睡的。
“吃火锅。”谭少在预演下一步他要向他大哥哥要展示的乖小孩风貌。
“吃什么火锅……”陈东彻底吼叫了起来,“你他妈的破胃还要不要了?你忘了你刚做完手术……你就不能不让我不操……”心字还没完,就断了。
谭小心眨着眼睛看着掐断电话的张健,塞了口薯片,说:“那还吃不吃了?”
“你不是想吃吗?”张健拿出根烟抽。
“那是……我想得不得了……一直都没吃成。”谭少可不管别人死活,这可是张健答应的,又是不他逼的。
张健不再多话,平静地开着车。
只是没安静几秒,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他这么缠人?”谭少一脸羡慕,“我都不明白你在瞎计较什么,怎么说他的心都是你的,可比我强多了。”
他转过脸,真正好奇:“张健,你一直都在抑郁什么?”这样的人,这样的在意,还不值得他开心吗?
张健笑了一下,云淡风轻地问:“你要他的心干什么?你不是最恨他吗?”
谭少僵住,缓慢回过头,把薯片放到旁边,看着窗外依稀的霓虹灯淡淡说:“张健,你活得太清醒,看得太明白,难怪日子不好过。”
利剑番外35
谭少尽管一直活得勇猛,但无奈越不怕死的麻烦就越多……张健正在开会,就听见人打来电话,说谭少车祸,生死垂危。
张健说:“我马上过来,谢谢。”
他出去了趟会议室,叫助理带上钱,说:“多少钱都无所谓,把人命给我救回来。”
说完进了会议室,继续开会。
谭少手术完进入病危房,等待进一步的宣告,或许终结,或许还会继续活着折腾。
张健守了一晚上,下巴冒出青茬,接班的助理来了,他回到公寓洗了个澡,接着去公司。
工程要钱款跟机器要全部到位,他需要一步一步都在他接受的范围内得到妥善处理。
他年轻,没来得及培养信任的左右手,没太多钱,不能挥霍,没权力,一直都在起步……什么都是缺缺缺……他有的只是时间,跟别人一样的时间。
谭少的事他没担心多少,事实上他也不用担心……谭少三天后就醒了过来,人还活着。
张健晚上去看他,谭少要死不活躺着,说:“活过……来,老子还是一条好汉。”说完呲牙裂嘴。
张健躺在另一张病床上,说:“七辆车撞了六辆,你是唯一一个头破血流还能活着的。”
谭少听到自己英勇事迹感动得眼泪汪汪,最后想抬手煽自己一耳光证明不是作梦……抬不起来,只好作罢。
张健蹲他床边,说:“你欠我的,以后还,别急。”
谭少真真正正地摸不着头脑,不耻下问:“我欠你啥了?”
张健说:“你这条命,我请了三个人守着来的。”
谭少看他半晌,狠狠的扭了下头,“该,人情。”
他这头一扭,人也给扭焉了,人也睡着了。
张健得以在晚上安心回去住所。
陈东打了几个电话,张健都没接,直接按掉。
吴将跟陈东说了谭少的事……陈东咬牙半天,说了个“狠”字,扔了电话直接跟导师去了一个交流会……交流会密闭式,十天半个月免不了,陈东想,我也让你急急找不到人的滋味。
工作起来其实很少想到张健……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要不,他不是留学美国,而是在国内跟张健继续耗着。
陈东有时候也很茫然,这样爱他哪天会不会一觉醒来就会觉得陌生?毕竟……成不了他的全部,陈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张健的硬壳他用持之以恒的方式一直在撬着,陈东怕哪天他用尽全力都撬不动了,就这么算了,不管放不放得开张健,他都想算了。
每当恨张健恨得不行的时候,他就这样想……大不了我不爱别人了,我也不跟他在一起,看他怎么样……看他还折磨不折磨我,看他还看着我围着他团团转对我冷笑不已。
这样一想,心里就好受些……只是第二天醒来时张健不是可以放手的忘却的人,他犯贱一样的情不自禁地去想念他,尽管只有短短几分锺,但他还是会在那几分锺让张健的脸,他皮肤的温度,他平静下那随意流转的眼神,还有他的倔强骄傲暴躁冷酷,全都会在那几分锺里过一遍。
日以继夜,不明显,但是,也无法褪色。
他恨就只能恨,张健是个冷心冷情的混蛋。
他甚至想,张健不爱他。
陈东非常不喜欢那时自己的不自信。
张健有半个月之久没接到陈东任何方式的骚扰,他后知后觉想起,从公文堆里抬起头,看了手机一眼。
他想再埋首公事……建筑方案出来了,第一批集资也入帐了,房销也开展了……很快,他就可以为公司挣到一笔可观的钱,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帐户里,只要他把这个文件仔细看完确对无疑签上字就OK了。
但他又看了眼手机……他放下手中的笔,面无表情拿起电话,拔通号码。
对方无人接听,转到答录机。
“嗡”一声,张健断了号码。
谭少的电话接了近来,他说:“闷死我了,你给我找个漂亮少年来给我解解闷……”
张健说冷静地:“我会把号码跟名册送过去。”
他按断通话,继续拔打陈东的私人电话。
还是转到了语音信箱……张健冷笑了一下,把文件从头至尾又再次小心地看了一遍,签上字,拿了外套穿上。
走之前,他跟吴将通了电话,说请他吃饭。
吴将应邀而来,他也算是英俊的男人,自信充满智慧,张健一直都在想,这样的人一直屈于陈东之下供其差谴,不过就是当年陈东为他挡的一刀,果然,这世上人的命,并不是自己就可以力挽狂澜的,有时候,命运注定了的东西,你就算想逃脱也是求救无门。
他们坐的还是包厢,等上了菜,张健把一直抽的烟掐熄,开门见山地问:“你能联系到陈东?”
吴将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啊”了一声。
“我打不通他的电话……”张健随意地夹着菜吃了一口。
“啊,这个……”吴将掏出手机,拔了号码,听了半晌,说:“转到语言信箱,是不是有事?你要不要改天再打一下……”
张健忽视吴将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