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反正生意不好,也没什么必要。”
老板娘依旧笑如春风:“姑娘,这些面已被订走,你若还要再吃,只能等明日。”
玉琢大怒:“你是蠢的么?听不懂我家小姐意思?”
湘竹顿时笑道:“你也是蠢得么?听不懂人家老板娘意思?”
夏月楼也插嘴:“大人物我算见识不少,你家小姐有多了不起?口气大的堪比天高,莫不是王公贵族?”
春曼点头:“就是,有本事说个名字出来,看看我们听过没有!”
小青椒不屑讥讽:“我家小姐的名字?你们也配知道?”
我哼一声:“名字不让人念,取来只为写在墓碑上么?”
我们你一句我一句,斗得越发起劲,一群男人在一旁扶额,唯独我师父兴致勃然,不时夸我:“徒儿口才有进步!”
最后骂得狠了,小青椒忽然抓起两根筷子冲我飞来,还在半路便被杨修夷的筷子当空击落,且杨修夷力道过重,筷子仍势如破竹,疾驰而去,瞬息穿透了小青椒的手心和右肩胛骨。与此同时,还有师父砸去的酱壶,顿时酱油从她头上哗啦啦倾下,将她粉颊染的一片通黑。
师父大惊,忙道:“哎呀!老夫只是想将那对筷子砸下的啊!罪过罪过!”
他表情焦灼,很是紧张。我掩唇笑出声,恐怕在场只有我和杨修夷,还有丰叔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看向卫真,他表情很是无奈,我怕黄珞又要拉他下水,到时他会为难,正斟酌要如何开口,听得一个女音娇柔响起:“老板娘,两碗酥秦面!咦,怎么这么热闹呢?”
声音很是耳熟,我回过头去,瞪圆眼睛,又是我那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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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天地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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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正是昨日在客栈和我未婚夫一起闯入的那个女人。她似乎酷爱蓝色,今日换了身衣着,蓝色云影蝶衣,袖口有夹纱花结,衣襟微敞,雪白晶亮的锁骨肌肤若隐若现,上面有着淡淡红斑,像被什么虫子咬了。
丰叔极为热情的说道:“姑娘,这家店的面已经卖光啦。”
那女子柔媚一笑,率先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看来老板娘和你们提过,无碍,我们不在这二十四碗的范畴里。”
我撇撇嘴角,还说看我太过眼熟,说我是什么少时失散的发小。如今我穿上衣服,梳了个发髻就不认识我了。真是一对骗子。
未婚夫在她对面入座,捡起一双筷子,掏出手帕细细擦干,递给她,她温柔接过。两人模样俨然新婚燕尔的甜蜜夫妻。
好在我已打算毁掉婚约了,不然我嫁过去也只能做个小妾,还是个没有正妻漂亮的小妾,那太可怜了。
那边,黄珞在令手下将小青椒送走。湘竹和春曼一结束争吵,便又精力十足的对即将入夏的最新服装款式进行一番探讨。夏月楼频频回眸,不动声色的朝卫真望去,两人目光相触,旋即又各自避开。避开后又忍不住望去,然后又避开,周而复始,反反复复。看的我想拿胶水把他们眼皮对眼皮的粘住。一辈子都呆一块儿。
师父仍是世外高人的幽雅坐姿,端端正正,不时捋一把他的白色长须,一个人在那摇头晃脑,眼眸半眯:“嗯,就是这样。灵山有仙,道风玉骨,尊上……”
说实话。虽然他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我长大的师父,但我实在很想上街敲锣打鼓,呼朋引伴:“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老神经病!”
杨修夷望着远处的阑珊灯火若有所思,挺拔身姿坐在繁华集市中,如玉石拔于瓦砾,仙鹤立于鸡群。
而我就是那拍着翅膀,膀大腰圆的老母鸡:“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
这时,和我未婚夫一起的那个女子抬眼四下一扫,道:“姚娘,今日你这里还真是难得的热闹,似乎有过什么争执,刚才那位姑娘怎如此狼狈呢?”
湘竹闻言。抬头道:“世上有句话说得好,叫自作孽不可活!”
黄珞刚令人将小青椒送走,朝我们望来,冷冷一笑:“不是要知道我是谁么?我乃锦龙堡黄三小姐,不算什么名门望族,也并非达官千金,不过江湖友人给了些面子,封了家父一个益州商主的称号罢了。”
她自报家门,状似无谓,语声却十分得意。我看向丰叔:“商主是什么?”
“就是一个地区或者州府的江湖商会推选而出的老大。”
“有什么用?”
他顿了顿。道:“多半为黎民百姓发善意,行善举。平日里接济穷人,收留孤儿,若出现旱灾、水灾等,商主会发起募捐,送粮赈灾,往往比官府要有效率。”
我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倒是些良善之辈。”
“不错。”
我转向黄珞。她将我们的对话听在耳中,神色更为傲然。我顿时冷哼:“什么接济穷人,收留孤儿,真是说得好听。昨日便有人在街上拿鞭子抽打乞丐。叫手下殴打路人呢!”
她弯眉一皱:“你说什么?”
我看卫真一眼,他淡淡坐着,面若无波,目光简静,完全不在状态。我想了想,算了,逞这口舌之快毫无意义,也许还会累及他,不说也罢。我道:“没什么,既然你是善人子女,我不跟你争吵了。吃面吧。”
玉镯冷笑:“瞧你这话说的,倒是你大度相让我们了?别怪我说的难听,今日你们若不给青椒姐姐磕头道歉,这辞城虽大,我也能让你们无处可藏!”
眼看湘竹又要大骂,我忙呵斥:“坐下!跟狗吵什么!”
我极少这么凶她,她顿时一愣,然后埋怨的瞪我一眼,在原位坐下。
那玉镯又道:“如此是怕了么?既然知道怕了,便赶紧磕头,看你是个坐着轮椅的残废,你就算了,且喊几声姑奶奶饶命,我也权当青椒姐姐领了。”
她平日得为虎作伥到何种地步,才有如今这跋扈姿态?分明我们人多,且将她们一个丫鬟弄得焦头烂额,都被人送走就医了,她理应乖乖闭嘴才是,怎还不知进退。
过了许久,她一人仍在骂骂咧咧,自鸣得意。我心中居然有些窃喜,终于有个比我还笨的蠢货了。我的自娱自乐多半放在心中,自我享受就好,她却嚷嚷讲出来,还一直讲啊讲,真是丢人现眼。
我转过身子,回首之际,看到未婚夫正和那名女人温柔低语,两人模样太过柔情蜜意。想是昨夜在客栈定是颠鸾倒凤,一番巫山**过。心中又忍不住泛起恶心和鄙夷。这男人,他究竟有多少红粉知己?他在我梦中说的那些软语温言,是我因幼时记忆产生的妄想么?可他却真的来宣城寻我了,是何原因?他忽然在辞城出现,又是因为什么?
我皱眉思索,百感交集,不得其解。
良久,老板娘终于将面汤端来,我们一看,齐齐傻眼,好小的一碗,连块肉丁都无,汤汁闻着无味,别说五十文,便是五文都不值啊。
那边春曼和湘竹还想两人共分一碗,如今看来,三碗还不够一人填饱肚子。她们估计也没了劲头,将那碗端去给了丰叔。
我将面条捞了捞,着实少得可怜。我说:“师公以前该不会是纨绔子弟吧?”
师父微微一顿,看向杨修夷:“师尊好像也姓杨。莫不是你祖宗?”
杨修夷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话特别少,淡淡看了师父一眼:“吃面。”
我好奇道:“师公真的是你祖宗么?追溯起来,应该是爷爷的爷爷了吧?”
他不做声响,提筷夹面,我撇撇嘴,也开始吃面。
面条白嫩晶莹,柔滑细腻。放在嘴中一番咀嚼,劲道很好,口感十足,很有牛肉的嚼劲,但是味道有些苦闷。我再吃了两口,味道又变得复杂,我顿时一愣。竟有雪山灵芝的香气,不可思议的又捞起一团,这味道太过熟悉!我喃喃:“怎么又变成蜜豆糕了?”
杨修夷皱眉:“分明是臭豆腐。”
师父仰头把汤喝光,点滴不剩后抹抹嘴巴:“胡说,是鲍鱼!”
丰叔凑过脑袋:“怎么我这碗是白玉仙汤?”
夏月楼轻笑:“奇怪了,我这碗是凤尾香饼,这分明是面食。怎么会有糕点的味道?”
我嘀咕:“难道每碗都不同?”
丰叔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巧妙之处,心中想吃什么,便尝到什么,难怪叫天地面!”
杨修夷点头,沉吟道:“天之高也,无物不覆。地之广也,无物不载。心之辽阔,却可藏天地,吸万象,吞日月。纳宙宇。将心中所想全付诸于面上,当真神奇。”
我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想想还是闭嘴好了。
师父趴在桌上,广袖长袍及地,以手肘托腮,另一只手剔着牙缝。全然忘了此时高人该有的清闲雅姿,一幅无赖的酒糟老头模样。他懒懒的开腔,说道:“要是有人吃面时忽然闹肚子,又憋着不去拉。那吃到的岂不都是屎味?”
我们:“……”
“对了。”他又掉头看向杨修夷,“你刚才说什么味道来着?臭豆腐?”说完和我对视一眼,我们顿时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笑得快岔气时,师父边擦老泪边道:“你刚才在想什么?臭脚丫?茅厕?我才不信你会喜欢吃臭豆腐!”
丰叔忙跳出来维护他家少爷的伟岸形象:“怎么不可能!丫头不也爱吃臭豆腐么!我家少爷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能因为杨修夷实在不食人间烟火,他面孔光洁如玉,眉眼高雅,一身清冽风华,如高山流水,天外飞仙。把他和专在市井街边才能出现的臭豆腐联想到一起,这感觉莫名的就想我让大笑。
杨修夷心狠手辣的朝我看来:“有这么好笑么!”
我摇头:“不好笑啊,哈哈哈哈!杨修夷,你刚才在想什么?”
丰叔气得快来掀桌了,顿时怒道:“你还笑!还不是你这个死丫头,那边写着什么田初九臭豆腐,你忘了?”
我边笑边不假思索道:“你的意思是,他要吃我呀?他又不是妖怪!”
丰叔冷冷一笑:“你才知道么?我家少爷想吃你可是想很久了。”
话刚说完,他屁股下的凳子猛的朝后移去,他顿时摔在地上,屁股砸地,“啊哟”一声,少顷,却揉着屁股笑呵呵起身:“丫头,懂丰叔意思了么?”
师父古怪的朝我望来,神色有些严肃。
我回望他,目光怯怯,知道他不喜欢杨修夷,应更不喜欢我和杨修夷往来。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去看杨修夷的神情。
丰叔的意思我当然懂,这世间有种说法,就是男子和女子做过那档子事后,也可以称之为,男子把女子吃干抹净。丰叔说杨修夷想吃我,那,那就是说……
我忽的心跳加快,再难控制,忙端起已空空如也的面碗装作喝汤。眼角余光悄悄往杨修夷脸上瞟去,由于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脸颊和耳根,红彤彤的,在白皙肌肤上十分好看,如梅瓣落入雪地。
他可能有所察觉我在偷窥,骤然回眸,朝我望来,黑瞳炯炯发亮,有着逼人灼热,似滚烫的岩浆,从我心口注入,将四肢百骸烘得一片柔软无力。
第九十九章 五女夺玉(一)()
从面摊出来,约莫已亥时。
灯市越发喧闹,过往之人如过江之鲫,有挑担吆喝的行脚小贩,有粗布麻衣的市井街坊,还有许多锦绣繁衣的大户小姐和轻摇折扇的书生公子。满目火树银花,流光璀璨。
丰叔笑道:“辞城夜市,果然名不虚传,大家莫走散了,今夜定要好好玩上一把!”
我抬眼,目光横过熙熙攘攘的人海,一片欢声笑语,盛世太平之景,这气氛着实令我欢喜,我推开心中百杂念想,最先欢呼:“好!我要吃穷杨修夷!”
他回眸一笑:“来啊。”
我哼一声:“你给我等着!”
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折扇,摇啊摇,一派潇洒,闲闲道:“等着就等着。”
我们随着人流而走,沿路不断被我喊停,有时要上一杯煮酒,有时令湘竹去买些糕点糖果,没多久又嚷着要去路边小摊,挑些钗宝首饰,胭脂香粉,多半送给夏月楼,再挑一些给春曼,偏偏无视湘竹,对她的不满嘀咕也装聋作哑。
穿过这条长街,灯火更加琉璃瓦彩,一群孩童提着彩灯,糖葫芦串嘻嘻哈哈迎面跑来,有几个停在我身前,明亮的眼珠子好奇的眨啊眨,一个容貌漂亮的小姑娘问:“姐姐,你的脚不好吗?”
我笑道:“不是脚,是腰,别怕,姐姐还能走的。”
她将手中糖葫芦递来:“姐姐,那你的腰早点好哦!”
我心中一暖,将她端俏的五官在心中一番勾勒:“谢谢!”
她和几个同伴笑嘻嘻的跑走了,我咬一口糖葫芦,味道酸甜,爽口清润,我举起来递给杨修夷:“今天都你请我,来,我也请你一次,不过只准咬一颗!”
其实我只想逗他。哪想他真的张嘴一咬。笑吟吟的咀嚼两下:“不错,挺甜的。”说罢伸手夺走我的糖葫芦,又不客气的咬掉一颗。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杨修夷,你……”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竹炮声和锣鼓声,许多人影纷纷朝那跑去,以我爱凑热闹的脾性,自是按捺不住,忙兴高采烈的非要去看上一看。
推开层层人群,是一座高大酒楼。楼宇占地极广,横宽约有八丈。楼前搭一方宽阔平台,高出地面两尺,铺以红色软毯,看模样像是有场盛大的宴会。
我激动道:“不会有什么歌舞戏剧可以看了吧?”
丰叔顿了顿,摇头:“今日四月二十六,不是节庆之日,也非什么伟人祭日。”
我一愣。恍然想起自己已许久未去关心日份了,只知道每天都在变暖,衣衫穿得越来越薄,虫子也越来越多,没想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这么多天。
想想这大半个月,我多数是在昏迷和赶路中度过,心中不由惋惜,当初师公说我短命的谶言又重回脑中,我曾经还发誓说要过好每一日呢。如今却又将大好光阴虚度了。
伤春悲秋之时,有两排模样俏丽,衣着统一的女子娉娉上台,站在擂台边缘,而后一个臃肿肥胖的中年女人带着四名清秀女婢缓步而来。她衣着富贵,珠光宝气,举手投足雍容富态,五官其实生得不错,无奈赘肉太多,遮了美貌。
她在台中站定,抬眼扫过偌大人海,随后双手抱拳,朗声道:“辞城乡亲,各方外来友人!承蒙各位照顾,才有我大香酒楼的今日兴隆,小女金湘梦,这厢谢过各位了!”
说罢,端起一旁侍女托盘中的酒碗,一饮而尽。
她的声音铿锵坚定,掷地有声,这碗酒喝的豪气冲天,气魄十足。台下顿时掌声四起,我也不由心中一赞,期待下文。
“我金湘梦虽喜爱热闹,但绝不喜欢被万人瞩目,心胸谈不上多广,但一些小人流言多半入不了耳中,更别说放在心上给自己添堵。今日之所以站在此处,只因我妹妹的一句话,她说小人流言不要紧,但就怕小人流言再传下去,会混淆大家视听,失了明辨是非之力,变得愚昧荒唐,可笑蠢钝!我金湘梦到底还呈着各位的情,索性就站出来挽救下各位的智力,毕竟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