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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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谣- 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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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掩住嘴巴无声大笑,松开手后高兴的说道:“我成富婆啦!”

    他骤然失笑。灿烂无比,白牙晃的比月色还皎洁无暇:“你真要跟老子一起开个烧鸡店?”

    我继续用石头在地上比划,自顾自的开心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当初在乔城被骆元安那家伙占了多少便宜,那么多辛辛苦苦弄的药材才卖给他三十两呢,按照京城的市价,我那匹货至少可以卖三百两啦。不过,如果跟你开烧鸡店的话,还要考虑一下铺子和……”

    他不耐烦的打断我:“你还要不要?”

    我头也不抬,伸手过去接,在空中摸了好半天,抬起头,却发现他双手抄胸,气定神闲的看着我。

    他坐的这块石头是路上捡的,光洁干净,他还特意带去湖边狠狠洗了一遍。如今两腿分开坐着,长发白衣共同垂地,模样妖娆又潇洒。

    我说:“来,给我。”

    他哼一声,张嘴直接咬了口:“手脏不脏?”

    我白了他一眼,直接去抓木架子上的鸡腿。

    他淡淡道:“开烧鸡店哪有这么轻松,而且肯定没你现在赚得多,你不嫌累?”

    “我现在哪轻松啦?”

    我咬了口鸡腿,继续蒙头算钱,在地上写下房租,人工,灶台,锅碗瓢盆,桌椅板凳……

    过去一个月我确实不轻松,两千多两是很多,可我付出的辛苦也不少,光是结扣我就做了不下一千个了。

    而一些好的结扣成本也是高的,普普通通的麻绳棉绳哪能行。比如灵鹤护身结和移星从心结,它们所需要的材料还得是特制的。

    当然,我想要和狐狸开一个烧鸡店不是因为想偷懒,而是觉得,以后我死了,我的巫店也就没了,但是我们一起开的铺子肯定还在的,这多有意义啊。

    狐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过来的,专注的望着我的右手,我知道他识字的,否则当初怎么看得懂我的招聘启事。

    我停下手里的石头,转目看着他,认真道:“要的本钱不多,我们两个人每人拿一千两出来就差不多了,怎么样,开不开?”

    他深深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咬了口鸡腿,回望他,咀嚼两下后咽下,说道:“不过,我什么都不懂,菜色和管理肯定是要你来的,所以每个月分红的话。你七我三也没事。”

    他没有说话,垂眸望着地上坑坑洼洼的文字,火堆静静烧着,他浓密的睫毛好看的像一把潇湘扇。

    安静好一会儿,他忽的低声说道:“你快跟修夷成亲了。”

    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我“啊?”了一下。

    他微微皱眉,眨了下眼睛,眸色既像是在看地上的字,又像是在看遥远的地方。

    我莫名心下一紧,伸指戳他:“狐狸,你怎么了……”

    他转眸看着我。凤目一笑:“这些我也不懂,但是你真的很想要?”

    我被他笑得心里堵得慌:“你没事吧?”

    他咬了口鸡腿,淡淡道:“这样,我出钱买个现成的店送给你吧,你自己去折腾。”

    “啊?”

    他眉目含笑。看着我:“就当是给你的新婚贺礼。”

    “……”

    我发懵了好半会儿,最后很不要脸的说道:“……早知道你这么大方,我就该说合开一家玉器古董店了。”

    “……”

    为了保险起见,到了半夜,我和狐狸溜进了寺里,打算先将花冷玉和玲珑瓶藏好。结果悲催的发现,这寺庙压根就没什么佛龛,更别提后院的天罡土了。

    于是狐狸不得不跑崇善寺去搞搬运工作。

    第二日。我们的猎物还没来,我和花戏雪便一天都在山上呆着,闲来无事。又热烈的讨论起了我们的开店大计。

    我想了又想,最后表示,店我是不会全要的,资金都由他出我没意见,但我只要每个月的三成分红。

    我还是觉得这样比较稳妥,狐狸说买下来送我。就绝对不会同师父一样租个铺面的,而京城的地契有多贵?这份大礼着实要不起。

    并且。如果他有七成分红的话,那他也会好好管理这个店铺的。以他的寿命,十年,百年,两百年都不是问题,那就等于是我的另一种生命的延续了。

    最后敲定下来,名字叫初雪斋,田初九的初,花戏雪的雪,因为组合了半日,只有这个名字最好听。

    不过,这么风花雪月,白梨清梅的名字,结果人一进去,发现坐在里面的全都是光膀子翘大腿龇牙咧嘴啃鸡翅的人时,会是什么表情?倒也挺有意思。

    不知不觉天色又黑了,我们终于等来了想要的猎物。

    因为害怕左显看到那座破破烂烂的寺庙会怜香惜玉,让蔡诗诗半路回去,所以我们呆的地方离外山很近。

    他们大约是早上上的山,一整日走这么多路也算是快了。

    当时我和狐狸聊得正开心,搁在一旁的春风骨忽的泛出银光,我一喜:“来了!”

    我们忙熄灭火堆,我将春风骨塞在袖子里:“走,这边。”

    来的人有八个。

    左显穿着劲装墨衣,宽肩瘦腰,长发系成一束,比那日所见的儒雅羸弱要俊秀英锐的多,如若不是仍不时咳嗽,我甚至都能相信他是个一流剑客了。

    蔡诗诗也在,大约是四个月的身孕,脸色有些丰盈,多了几缕女儿家的娇媚妩人。

    其余六个,两男四女,四个女的看上去有些功夫,都是丫鬟的打扮。

    我双眉微拢,看来左显对蔡诗诗真的很好,自己这么虚弱了却只带了两个护卫。

    月黑风高,天干物燥,不做坏事,更待何时。

    花戏雪蒙上面纱,朝我看来,我点了下头,下一瞬,他伸手揽着我的腰就朝地上狠狠滚了过去。

    左显的反应居然快于那两个护卫,登时剑眉一凛,长身而起,一个护卫握剑喝道:“谁?!”

    狐狸将我压在身下,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揪住了我的头发,倒不是很重,我却得装作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啊!救命啊!”

    左显同那两个护卫疾步追来,花戏雪拽着我起身,一手捂着我的嘴巴,一手扯着我的头发,在夜色中小心翼翼的躲开他们。

    我又踢又叫:“唔唔!放开……唔唔!”

    “阳儿巫师!?”

    我一喜:“左显么?是左公子么!”

    花戏雪怒喝:“闭嘴!”

    “左公子救我!唔……唔唔!左公……”

    ……

    迅速猫到石罅后,我们赶紧贴着石壁藏好,花戏雪扯下面纱,没好气的瞪我,我捂着嘴巴冲他直乐。

    没多久身后就传来极大的动静和惊呼,一个护卫高声叫道:“公子!”

    我长吁了口气,很好,听动静,三个人都掉陷阱里了。

    冲花戏雪抬起手,他给我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却还是抬手和我“啪”的击了一掌。(未完待续)

324 不打自招() 
帮我对付完那五个女人后,我和狐狸分头行动,他留守原地监视左显,我独自去山洞里审问蔡诗诗。

    洞里有股难闻的衰败味,我狠掐蔡诗诗的人中,好半天她才睁开了眼睛。

    我拍了拍手,在她对面坐下,笑眯眯的望着她:“左夫人。”

    地方不大,她半靠在石壁上,发丝有些凌乱,这样温煦的火光里,她特别好看。虽然是一对男胞的娘亲了,其实她比我还小上一岁。

    她微微蹙眉,愣怔的望着我,眸光从迷离到渐渐清明,忽的瞪大,警惕性的往后退去:“你是谁!”

    我披着头发,蒙着脸,一笑:“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的我满意了,我自会放你离开,若是回答不出来……”我指了指一旁的水潭,“那边过去有个小悬崖,会不会葬身在那,就看你自己了。”

    她循目望去,轻眨了下眼睛,再朝我望来的眸色多了丝坚定和阴狠:“恐怕我无论回答什么,你都会杀了我吧?”

    “别想那么多。”我摸出纸笔,墨笔沾了沾口水:“呐,先说说沈云蓁是怎么死的吧。”

    她身子一颤,双眉皱得更紧:“她当真没死?”

    我趴在石台上,斜看她一眼,赞许道:“演技不错,继续。”

    “你是何意?”

    我支起腮帮子,懒懒的看着她,她唇色泛白,脸上写满不安,却又在强装镇定。颤声道:“你是沈云蓁派来的吧?”

    我撇嘴:“我才不要告诉你。”垂首写字,“一看就知道沈云蓁跟你的死有关系了,不然你干嘛那么紧张。”

    她扶着洞壁慢慢爬起,警惕忐忑的看着我,我又道:“你出不去的。这里被我设了六个阵法,大罗神仙也进不来。”

    她怒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云蓁的尸体哪去了?”

    她胸膛剧烈起伏,眼眶渐渐发红,别开脑袋,望向洞外的幽深夜幕:“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她一顿,回过头来:“难道沈云蓁真的死了?你不是她派来的?”

    我尽量装作一副慵懒模样。手指点着石台:“现在是我在问你,她的尸体哪去了?”

    我绝对想不到她的脑袋那么会拐弯,静看我良久后,她竟浮起一抹苦笑,眼泪潸然:“我知道了。你是凌孚派来试探我的,他特意叫我来竹君县,再让你来吓唬我,他还爱着那个女人!哪怕那女人那般对他了,他也放不下,对不对?!”

    如果不是因为她怀着孩子,我真的很想直接用入魂香去她梦里,可是因为肚子里有个胎儿。说不定我这一去就去了那胎儿的神思意识之中。

    关于投胎,众说纷纭,有说是出生那一刻投的。有说是在怀胎的那一刻投的。但不管如何,她肚子里的小家伙生灵肯定还没成形,我这么贸贸然误闯,一定会造成很可怕的后果。

    我问:“左显叫你来竹君县,是说的什么原因?”

    她泣不成声:“他没说,只说是来祈福。”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垂下头,哭道。“无论我为他付出多少,他都忘不了她。他为什么就那么爱她?我生下相儿和思儿,为他在家中争取了那么多,他为什么都看不到我的好……”

    我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我不爱管姻缘的最直接原因,是刚下山时在宣城接了个单子,那姑娘与她的心上人在书会上认识,一见倾心,结果没多久那书生就移情别恋了,姑娘找我挽回这书生的心,在我的店里哭了整整三个时辰。最开始我和湘竹极为同情,又是哄又是劝,结果到最后,她反复唠叨,哀怨,抹泪,第二天又跑来,第三天再跑来……整个店都被她弄得神经衰弱了。

    这一方面我就特别钦佩陈素颜和夏月楼,多爽利的姑娘,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得不到会伤心,但绝对不会哭哭啼啼,更不会伤害别人。

    蔡诗诗仍在哭诉,这跟我想象中的她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耐心听着,终于在她近乎崩溃的自言自语里听到了关键的话,我神情一凛:“你刚才说,你给沈云蓁下的药是从谁那儿弄来的?”

    她一顿,抬眸朝我看来,警惕的望着我:“我什么都没说!”

    我飞快提笔在纸上写下“顾茂行”三字,伸臂将纸页递到她跟前:“你是说,这人主动给你药,让你毒害沈云蓁?”

    “不是!”

    “他跟左显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

    “那他跟沈云蓁是什么关系?”

    她捂住耳朵大吼:“我怎么知道!”

    “那就是跟你有关系咯?”

    “没有!没有!”她激动的瞪着我,“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你别问了!”

    我冷笑:“要想找出这人,其实也不难的……”

    “姑娘,姑娘!”她蓦地扑过来,却撞在了困阵晶壁上,她哭道,“我求求你不要去找他,也不要告诉凌孚,他会害死我的相儿和思儿的,他们也是凌孚的儿子啊!”

    “你把沈云蓁害死后,她的尸体呢?”

    她彻底崩溃,哭道:“我不知道,沈云蓁是他抱走的,那些私奔的线索和马车也是他帮我一起安排的,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

    她跪在地上:“姑娘,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知道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去害沈云蓁。可是她已经死了,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也放过我的相儿和思儿吧!凌孚身体羸弱,你若告诉他这些,他会受不住的!他已经活不长了,我年纪轻轻便要守寡,这已经是我的报应了!姑娘啊……”

    我被她哭得心烦。解开阵法走了出去,在洞口挑了块石头坐下。

    月色疏朗,树枝更疏朗,山风有些冷,尽管胸前贴了块暖玉。我也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衣衫。

    先前还觉得蔡诗诗不容易对付,起码比春曼要难缠,结果压根用不着我吓唬,她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怕的一塌糊涂。

    “我真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蠢,又蠢又胆小。”

    忽然想起的清冷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抬起头。一身暖冬大袍的沈云蓁抄胸靠在一旁,唇角挂着抹冷笑:“你也想不到吧?”

    我点了下头。

    她淡笑:“她这样的姑娘见过很多大场面,但真正的经历世面却很少,有副自以为是的坏心肠,做的却净是蠢事。”

    “你怎么来了?”

    “昨晚就来了。看你们聊的那么开心,我懒得去打搅你们。”

    她抬眸看向月色,没有什么光彩的眼珠子泛起一阵凌湖烟雾般的水汽;语声淡淡的说道:“他竟然为人父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唇角讥诮,“我没事去打听这个做什么,看我死后他们过的多如胶似漆?”

    我微微皱眉,看向远处。

    安静好一会儿,我问道:“顾茂行你认识么?”

    “没听过。”她耸了下肩,“但也不奇怪了。我小的时候被人害过不止一次,都是些我不认识的人。只是没想到最后我竟然死在了这样一个蠢女人的手里,一世英名尽毁于此啊。”

    一世英名……

    我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从轻鸢打听到的来看。沈云蓁有的可不是什么英名。

    也许是沈老先生知道她活不久的原因,所以自小便对她极尽宠爱,是将她培养成了知书达理的姑娘,但也给她养了一身的恃才傲物,眼高于顶。

    不同于寻常姑娘的骄纵,沈云蓁是发自骨子里的狂傲。这一点跟杨修夷很像。可是杨修夷不会看谁都不爽,但据说沈姑娘心胸狭隘。喜欢挑人毛病,挑的近乎愤世嫉俗了。

    别的不说。就凭她如今二十四了,还惦记着及笄那年公孙婷泼在她身上的墨渍来看,我觉得她的心胸跟我狭隘到一块儿去了。区别就在于,我记忆不好,容易忘,她记忆强悍,忘不掉。

    “田掌柜,你刚才说要找到顾茂行不难,你真的能找到他么?”

    我点头:“应该可以吧。”

    “说说?”

    “我想蔡诗诗一定是进了左府以后才开始害你的,所以这个顾茂行必然在左府呆过,不管他现在还在不在左府,总是有人对他有印象的。他用过的东西如果还在,那很好,如果不在,我也可以找人画出他的面貌,再用慎澜万相谱找出他。”

    “这是其一,其二,如果他有避尘障,或者远离了关东,我们只能使计将他引出来了,蔡诗诗不是说他会来杀那对男胞么?”

    “这样可行?”沈云蓁皱眉道,“他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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