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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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谣-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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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握住她的手:“采衣……”

    她抬眸,情绪激动:“初九,义父说的这人是杨公子,对不对?”

    我微愣,并不确定。

    她漂亮的眉目紧蹙成一团,分明该是凄婉娇怜的神情,却变成极不协调的狰狞凶戾:“可是我不敢说,我怕二郎知道!我怕他知道我变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反握住我的手,空荡虚无的双眸望着我,“初九,你是天下一等一的巫师,你也能帮我往生的,是不是?”

    行尸咒属于护身阵,可防世间绝大数困阵和杀人阵,古时多用在奴隶和俘虏身上,用来破阵,当探路石,当盾牌……像她这样,为了混入尸群而对自己施下行尸咒,我到底该说她值还是不值。

    我不知该不该将真相告诉她,说了会让她绝望,不说,给她一缕虚假的希望又有什么意思。

    顿了良久,我终究还是艰难的说了出来:“往生的意思,是帮死人往生,你现在虽然……”我本想说苟延残喘,想想不太合适,干脆掠过,“……但你终究是个活人,行尸咒是极邪佞的阵法,意味着你一旦死掉,你的魂魄会随这具身体一起透明消失,化为凡尘烟火……”

    她身子猛的一晃,双目绝望:“所以,我的宿命……”

    我难过的看着她:“灰飞烟灭。”(未完待续)

    ps:一时兴起,在222章下面加了个恶趣味的小剧场~有兴趣的亲可以回去看看~~~

264 妖中色鬼() 
我尽量委婉,却仍将话说绝了。

    临走前我同她说,虽然不能帮她入轮回,但我可以助她此生长命百岁,陪吴洛白头偕老。

    她一言不发,我闷头走了。

    此后三日,听说她一直闷在房中,我想去看她,但不知可以说些什么,或者说又怕自己给她浇上一桶冰水,想想便忍住了。

    玉弓仍在昏迷,厉诚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每日去他们那儿呆上半个时辰,余下的时间去照料小疯。

    期间杨修夷回来两趟,都与我错开了,不免觉得惋惜,吴挽挽宽慰我,说两情久长何必争一朝一夕。

    我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皮笑肉不笑,没有说话。

    吴挽挽可以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但我却不能把她短命的事告诉她,意外的死亡总比宣判了死刑,一日一日提心吊胆,磨着的好。

    倒是她的身子,我几日观察打听了发现,仍是和唐采衣有关。

    吴挽挽体质世间罕见,极容易被妖魔附身,出生时她家人找高人算过命,在她身上下了层护身罡气。可惜唐采衣去年施了阴气极重的行尸咒,一来二次的接触便将这层罡气破掉了。这短短一年的功夫,吴挽挽应被许多妖鬼附过身,其中一个怕是个妖中色鬼,还是个对吴洛念念不忘的色鬼。

    我可以让师父再给吴挽挽施个护身罡气,但吴挽挽就得远离唐采衣了,看她们感情交好,我有些于心不忍,所以还在想一个稳妥的护身阵法。

    不过想不想得出是一回事。暂时是不会实施的,否则那色鬼不来了,我捉谁去。

    这日晚饭,大约看出我这几日的心事重重,师父一个劲的问我。我将丫鬟们遣走后,把这些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听完后师父觉得唏嘘,大叹悲凉可惜。花戏雪继续啃他的骨头,他一只狐狸确实很难对人类产生什么共情。

    入睡前,小短腿又爬到我的床上,花戏雪有洁癖。把这只短腿狐狸洗的又香又干净。我像昨晚一样把它捞进了被窝里抱着,睡着正香,被它的尾巴扫到脸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抬手揉揉鼻子,发现腕上红绳不见了。挂在小短腿的爪子上,正微微泛着红光,我刹那困意全无,来了!赶紧披了件外衫,抓起小斜包就往外跑。

    神思追到吴府的石苑桃林时,我脚步一顿,玉立在疏影横斜的桃树林里的高挑男子,是杨修夷。

    抬腕望了眼红绳。红光还不算强,那色鬼应该还没上吴挽挽的身,我便挑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凛冽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却吹得他风姿神秀,桃瓣从他月色长衣旁错过,像尘埃拂过境水般绝美。

    乌玉墨发轻舞,借着月光时浓时淡,周边夜色寂静,他支颚沉思。姿态高雅,清贵俊美。灼光逼月,不可方物。

    短暂的怦然心动后。我收起花痴,就要出去问他大半夜的不回来找我,立在这里摆姿态给谁看时,两抹身影走近,我赶紧缩了回去。

    秀颀温润的白衣男子是邓和,轻声道:“少爷,如何了。”

    杨修夷沉声道:“地方错了,他给的星序少了两位,得重新排演一遍。”

    “那阵法……”

    “暂时不变。”

    邓和恭敬垂首:“是。”

    杨修夷静望了一会儿,看向另一个男子,正是每日给我传话的那位剑客。

    剑客颌首道:“姑娘睡着了,仍是不满。”

    “说什么了没?”

    剑客顿了顿:“她说要你去死。”

    杨修夷皱眉,而后冷冷一哼,极为臭屁却清冷的说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我磨牙。

    “你仔细点,她狡猾的很,你别被她跟上了。”

    “是。”

    杨修夷转身离开,带起的衣袍在月色下一片雪亮,风华无双。

    我咬咬唇,跟了上去。

    月清如泉,花瓣纷洒,幽美纯净。

    他们在一处树影纷缭的高坡上停下,某个角落隐约可见一道泛着金绚流光的晶墙浮在他们面前。

    杨修夷始终静如冻湖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悦,我好奇的探探脑袋,却见那剑客趴在了地上,从一个角落里爬了进去。

    透明晶墙的另一边没有出现他,看上去就像半截人似的,尤为怪异。

    他钻进去后,邓和趴下,再风采极佳的温润公子这么趴着也是风采全无,而且大约是洞口太小,他把自己缩得很紧。

    我一愣,再看向杨修夷,福至心灵般的想通了一切,忽的就想哈哈大笑。

    难怪这么防着我,也难怪我老跟他错开!这家伙!

    我悄声清清嗓子,打算等他爬到一半的时候唱支山歌给郎听。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声惨叫,我一愣,小短腿!

    紧接着是花戏雪的怒吼:“阿呆!”

    我回过头去,远处石苑桃林里,花戏雪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半跪在地,为浑身鲜红的小短腿止血。他面前的吴挽挽脸色苍白,半撑着地面,眉间那颗我亲手点的朱砂若隐若现,渐渐鲜艳如血。

    我眼睛一亮,成了!

    赶紧翻下土坡,绕开他们,循着神思追去。

    短时间内那女色鬼的修为得减去大半,轻功也是用不了了,我得抓紧时间捉到她!

    但我真是太高估自己了,她就算修为减去了大半,速度也是远胜我的。

    这秒那团红影就在我十丈前,下一秒已经蹿到了二十丈外。

    路过宅院时,一声马鸣长啸而起,趵趵马蹄声奔来,到我跟前后蹲趴了下去。

    我一愣:“小疯,你可以么?”

    它轻声咕咕,温和的望着我。

    我翻身趴在它背上,将泡过月萝湘露,缠成玲珑结的吴挽挽的头发递到它鼻子下,而后搂住它的脖子,它飞快的朝前追去。

    马蹄声惊醒许多人,诸多丫鬟仆从披衣出来张望。

    快到吴府大门时,身后风声掠来,我的腰间一紧,一双炙热的大掌将我搂住,并抱离马背。

    四周响起惊呼,来人带着我凌空旋身,我只来得及看见月色白衣蹁跹如蝶,再下一瞬便稳当的坐在了仍在奔跑的马背上,被困在了他和马缰中间。

    发生的太快,落下时四周的惊呼才响了一半,小疯渐渐停下,杨修夷却猛的一扯马缰,清越喝道:“驾!”

    滚烫的胸膛贴着我,杜若馨香芬芳了万顷月色。(未完待续)

265 噩梦重现() 
在我十二岁时,有一件特别羞于承认的事,我甚至将它当做罪恶感,每每看到师父都觉得愧疚难当,这件事就是想和杨修夷共乘一骑。

    那时我心智开窍不久,一日下山卖晒干的药草给山脚村民,恰好一家阿婶在做糯米糖龟,热情的留我,我便干巴巴等着。

    等到暮色四合,星夜辽阔,阿婶包了糖龟塞到我怀里,我将将往山上走去,刚走出杏花林时,身后马蹄趵趵,杨修夷带着四个随从乘风踏月而归。

    我回眸的那一瞬,便觉得心神为之激荡。

    那夜月清风和,千里银白,杏花浩浩如雨,肤色如雪的紫衣少年驾马驰骋,意气风发。到我跟前时,吁的一声,骏马人立而起,他身姿端挺如竹,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含笑望我,唇角讥讽上扬,潇洒的好看。

    那时我审美并不健全,不懂欣赏他一天月色下的绝色眉宇,却为他的风姿所惊艳,为他的风华所摄魂,为他的风采所颠倒。

    风猎猎而来,清香四溢,花瓣扰乱了我的视线,他哂道:“这么晚了才回去,就不怕小玉揍你?你若肯求我,本师尊考虑拎你一程。”

    我人生的第一次狗腿就没出息的给了他,我愣愣道:“好,我求你。”

    自那之后,我心心念念着他的马上英姿,师父问我为什么成日魂不守舍,我说想要看人骑马,他老人家当即为我露了一手,结果我对杨修夷越发的心心念念。

    不过那时年幼痴傻,记不得多久。后来跟他在一起了也没想起这回事。

    今夜算是误打误撞,我开心的抓着他的胳膊,往他怀里靠去,长街人影寥寥,我们狂奔的马蹄声清脆有力。他策马控缰的本事绝对高过师父,至少我的屁股没被癫成六瓣。

    德胜城不设城墙,一路无言,我们追至城外,皓白月色将漫山遍野披了层清美朦光,云霄上夜鸟激越飞过。鸣声锐利。

    神思渐渐摸寻不到红影的踪迹了,我摸出状似凤尾钗的九宫尺,指向东边清野:“在那!”

    马头掉转,追逐途中,我胸口蓦然一钝。忙道:“停下!”

    杨修夷当即勒马:“怎么了。”

    我双眉紧蹙,摸着心口,神思清澈空灵,但胸口的沉闷之感让我快透不过气。

    我极轻道:“感觉不太对。”

    他的手横过我肩膀握着我的手:“胸口压抑?”

    我抬眸望向前方一棵年岁上百的老榆树,莫名的想法冒了出来:“杨修夷,我想上去。”

    他搂着我纵身跃起,我攀着他的腰肢,足尖点在树梢上。摇摇晃晃。

    长风横过青萍,四方八野尽收眼底,夜雾时而像燃着墨色的云澜。时而像莹然洒落的露珠。我们立于高空中,如若不是杨修夷的滚滚热流,我可能就此被寒风吹做一座冰雕了。

    安静良久,他出声:“初九?”

    “嗯。”

    “还闷么?”

    我后靠着他的胸膛,喃喃道:“杨修夷,我像来过这里。也是这么俯瞰着……”

    “什么时候?”

    “并不遥远。”我皱眉,“我确定我来过。那边应该有座竹楼,叫安风阁。门口有副不太工整的对联,上阕有月,有酒,下阕有个天地……快带我去看看!”

    他沉吟道:“风露枕月,且把酒盏对天聊。丹青不老,涂画天地千世传。”

    “你也见过?”

    黑眸浮起疑惑:“初九,你仔细想想什么时候来过?”

    “好,我仔细想想……”

    我看向远云天幕,幽幽浮空中像有双勾魂的眼睛在九天之上窥视我,狞笑着,杀意肃然。

    转瞬,我的脑中掀起万丈寒水,沉沉的压了下来,将我瞬间吞没。

    身子一颤,我恻然道:“杨修夷,我想握着你的手……”

    大掌立即覆来,他低头在我额上一吻,语声轻柔:“我在这,别怕。”

    温热的掌心抱拢着我,我捏住他的大拇指,而后闭上眼睛。

    思绪渐浮渐沉,一细白光骤亮,像炸开的烟花般刹那刺目,强光平息后光影渐暗,剥漆般从周野落下,只留细碎的余光。

    余光中,四周沉闷压郁,浮动着青黑的湖水,我站在水中,茫然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她四肢被沉重的铁链捆锁,身子臃肿,惨白如石灰的肌肤上斑斑点点,被水泡得像是会随时炸开。

    她已经死了,双目圆睁,神情狰狞,难辨容颜,睁突的眸中布满恐惧,绝望,寒冷。

    我蓦然心悸,转身离开,像阵清逸的风般漂向了水面,浮上了空中,轻如云烟,无影无踪。

    正是细雨脉脉时,岸边无数清丽佳人执伞缓步踱行,一群年轻俊朗的公子嬉笑着打闹而过,一个稚嫩的男子笑得灿烂:“赵小姐!我大哥看上你了!”

    我好奇的看着他们,忽的一阵剧痛震得我神魂欲碎,一股极强的引力袭来,我沉浮空中无所凭借,被狠狠的扯拽了过去。

    山河城镇骤然疾驰,云霞于身边狂乱翻卷,眼前画影急颤,谁家的炊烟,谁牧的牛群,谁吹的笛音,谁撑的青舟?

    最后我跌在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峰上,一个身着巫袍,轩昂矍铄的中年男子迎风跪在远处山脚,一旁立着一位螓首娥眉,秀色如月的年轻女子。

    女子手中捏着竹埙,曲调苍然肃穆,沉如石鼎,空如钟鸣,豁有天地开阖清扬之意,凌有四野扶摇乘风之境。

    我飘向山峦高处俯瞰,山涧极旷,翠林伏叠如海,一潭千顷湖水宛似天地铺就的明镜,映着山色,水光一片澄澈。

    远处有辽阔的平野湿地,一个老汉在一座雅致的竹屋前喝的酩酊大醉,正提笔作画,模样疏狂。

    我就要去看看他在画什么时,女子吹奏的曲乐忽的升至激昂处时,一阵水色般的气旋平地而起,宛如长风,掠向四面,我被卷了下去,沉沉落在青莲般的阵法里。

    随着我的跌落,阵法盈起皓然清光,中年男子神色一凝,眉宇欣喜,唱了一段模糊的巫词。

    我被阵法困住无法抽身,他却还在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天光由晴岚转为暮色暗影,他总算结束了长篇累牍,冲我行巫师大礼,而后轻吟:“砚徵冒犯,请上仙宽恕则个。”

    我仍飘在阵法里,他眉目庄重,隐然一股悲悯:“此间陡生灾难,蒙上仙不弃,还望……”

    就在这时,青莲阵法外一股清气飘然而至,我抬起头,四只云鹤悠然飞来,拥着一团紫色绛云,苍老的笑声传来:“砚徵,你招的究竟是我还是这阵法里的……咦,这是什么,神魄?残灵?仙魂?”

    中年男子一愣,那紫气落在我身侧,似在打量我,片刻后,他对那中年男子道:“知道你爱念叨废话,我特意来晚些,看来你这阵法挺抢手,就让她帮你吧。”顿了顿,“你这义女灵根慧骨极佳,如此被你害掉,可惜可惜。”

    语毕,不闻中年男子的苦求,翩然随风而去。

    我发觉阵法破开,便也抽身离去。却有一股极闷的感觉袭来,耳边响起靡音哭泣,一只蓝光魔爪将我揪回了青黑湖底。

    四周全是水,压得我痛苦难熬,周身因窒息而剧烈颤抖,张开嘴巴,满口满口的湖底冰泉灌入进来,我的肺泡里有东西溢出,是一线稀薄的血沫。

    难受的感觉让我冻僵的四肢终于恢复气力,我死命挣扎,妄图挣脱一切,耳边传来一声清冽急促的叫唤:“初九!”

    谁在叫我?

    我慌乱的呜咽急颤,一双大手摁住我的双臂:“初九!”

    苦闷沉痛之感将我压死在水里,永不得脱身,我抵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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