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女的,我有时候想,有个孩子也好。”
杜来发说:“黑教授,枉你还出国留过学,观念还这么落后,人家欧洲那里人口负增长,生下孩子来国家养,人家就是不愿生。你真是白喝了那么多洋墨水。”黑雄说:“玩笑,玩笑,我根本不想要孩子。我的夫人也不想生孩子。”雪肤说:“杜老板,难不成你们刚才就在议论生孩子的事?”
杜来发说:“啊,当然不,我们在说你诗集的事。你上次说要给你的诗歌配上相应的相片,我刚才都跟黑教授说了,他说你这个创意还是不错,不过要配照片,还不如请名画家给每首诗配一幅合适的画,这样诗图并茂,保证可以提高你这本诗集的美学价值。”
雪肤说:“你这个创意自然很好,但是有两个问题,首先是这个画家和我的风格要相同;其次是钱的问题,是我付给他钱,还是我们合作,五五分成?”杜来发说:“你说的这些马上就可以得到解答。黑教授,你跟她说吧。”黑雄说:“你的诗我看了,我自信可以为你的诗画出相配的画。至于钱的问题,就是我们合作吧,卖书所得的钱,我们五五分成。”雪肤说:“你的说法我还是同意的,不过,我还要看看你的画才能下定决心。”黑雄说:“我没有带画来,我给你一张名片,以后有空你可以去我家里看看我的画集。”杜来发说:“雪肤你这是外行了,黑教授在国内外都享有盛名,他肯给你的诗配画,那是你的荣幸啊。”雪肤说:“我不是怀疑他的能力,是要看看和我的风格是不是符合。”黑雄说:“雪小姐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今天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黑雄说完,拎起黑皮包走了出去。杜来发说:“雪肤,刚才黑教授在这里,有些话我不好说。现在我跟你说了吧。你的私事,现在是谣言遍地,满城风雨。我早就听说你养了个小白脸,现在听说你把他甩了,又找了一个,有没有这回事?”雪肤说:“我也不想瞒你,我是找了一个,是我招来的摄影师,叫李帅,人是长得极帅,就是太贪心,老要我买这买那,因为我不肯给他买小汽车,他就破口大骂,还把我的侄女推到楼下,我是叫他滚了。怎么了,犯法了吗?”杜来发说:“你这么做是对的,这样的无赖,少沾染为好。我说你,要么正儿八经找一个,要么就一个人,你是个女人,这样做对你不好。”
雪肤黯然道:“杜老板,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有些话,说出来我也不怕丢人,我何尝不想好好找一个男人过日子呢?问题是根本找不到,要我找个老家伙我又不愿意,说实话,我一看到老家伙那脖子上松松的皮,我就起鸡皮疙瘩。”杜老板说:“所以你就要反其道行之,来个老牛吃嫩草?找个小白脸倒贴?现在叫人害了都不知道。”雪肤说:“他还不至于要害我吧,我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杜来发说:“这种无赖,什么事干不出来,你还是小心点。”雪肤被他说得心里发毛,嘴还硬着说:“不会的,他真来我也不怕,现在是法制社会,我就不相信他不怕死。”
正说着,雪肤的手机响了,雪肤打开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读取短消息”,按了OK键,一行信息显示出来:臭婊子,今天半夜会有人来拜访你,还会给你的侄女儿买点东西犒劳犒劳她,我们将会变着花样陪你玩。你天天在家里等吧,今天不来,明天来,随时会来,你等着吧。
雪肤见了,吓得脸色惨白,手不停地抖动着。杜老板说:“怎么了,把你吓成这样?”雪肤结结巴巴地把手机上的信息读给他听,杜老板一听,哈哈大笑,说:“雪肤,刚才还嘴硬,几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这么怕他干什么?他充其量不过是一只小虾米,能掀起多高的风浪。你怕他买凶杀人?他没有钱,凭他自己,又有几斤几两?”雪肤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真的来了,我也打不过他。”
杜老板说:“把信息保留着,你要是害怕,也可以去派出所备个案。”雪肤说:“这种事去跟派出所说,叫我怎么开口呀?”杜老板说:“雪肤,你要是怕丢人,就不要跟他来往。现在事儿出了,你又做缩头乌龟,你呀你,从这件事上你要吸取教训,今后交友要看仔细。”
雪肤说:“我再也不会找男人了。我做尼姑,清心寡欲,全身心写作。”杜老板说:“你要是这样,读者幸甚,出版界幸甚,文学界幸甚。”雪肤说:“讲了这么多,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差点忘了。杜老板,这是我自己画的封面,你看看,如何?”
雪肤把画郑重地递给杜老板,杜老板随便看了看,说:“雪肤,你还是安安心心做你的诗人,别想这想那了。封面的事,交给黑教授办好了,他随便几下,也比你这个不知高明多少倍。”雪肤说:“我满腔热忱都被你浇灭了。脑子里的细胞都死了好多个,这样吧,为了赔偿我的损失,你请我吃中饭。”杜老板说:“好说,好说,现在也到了吃中饭的时间,我们就去‘小苏州’如何?”雪肤说:“行。”
雪肤在“小苏州”吃了中饭,招手叫了一辆的士。李帅发的短信让她心里格外害怕。在车上,她想着,是不是应该把黄花送回家,可是又一想,要是黄花回了家,她孤身一人更不安全了。她又想去派出所报案,又不知道到派出所怎么说,想来想去,不得要领。
二十一
夏日的中午热得怕人,人们都躲在家中,路上几乎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道路两旁的知了扯长了声音不知疲倦地叫着。到了“凤凰阁”,雪肤下了车。小区的保安向她问了好,雪肤朝他点点头。
雪肤进了小区,走在人行道上,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的,雪肤走在树阴下,倒不觉得很热。她一路走着,心里怦怦跳着,走着走着步子有点发软,越靠近自己的家,她的心越慌,总觉得家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路边驰过一辆车子,她下意识地遮住脸,生怕李帅坐在里面,汽车驰过去了,并没有人下车。她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疑心是李帅跟过来了,偷偷回过头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头上戴着一顶太阳帽,眼睛上架着一副墨镜。雪肤的心急促地跳起来,两脚都有点乱了,她看着那男人离她越来越近,她只想快点跑回家,可是两脚就是不听使唤,她吓得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直打哆嗦。
眼看着那个男人近了,近了。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了,跟香港电影里的杀手一模一样。雪肤张开口,正准备喊救命,那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长满青春痘的脸。他扬起手朝她招呼一声:“哈喽,你好,你是雪肤小姐吗?”雪肤惊魂未定,身子依在树干上,说:“我不是雪肤,你是谁?找雪肤什么事?”那男人说:“刚才门口的保安告诉我,你就是雪肤,难道是我听错了?”雪肤说:“噢,我知道了,雪肤刚才接了个电话,就打车走了。”
那个男人失望地说:“我不远千里,从外省赶过来,就是想亲眼见她一面,也请她在我这本书上签个名。我是她的忠实读者,我从十五岁起开始读她的诗,可以说,我是读着她的诗长大的。”雪肤听他这么一说,浑身有了劲,说:“真巧,我也是雪肤的忠实读者,我们俩比赛背雪肤的诗,我背上一句,你背下一句,看谁背得多。”那男人说:“这难不倒我,开始吧。”
雪肤说道:“你是高山寒谷的一片红叶。”那男人说:“我是大海深处的一叶白帆。”雪肤又说:“看不见你,我好孤单。”那男人接着说:“看见了你,我好喜欢。”雪肤朝他伸出手去,说:“你好,我就是雪肤。”那男人惊喜地抓住雪肤的手,说:“雪肤,可找到你了。我们班派出我做代表,让我带了千万句祝福的话语给你。”雪肤说:“天太热,我们进屋说吧。”那男人边走边说:“雪姐,我叫王保罗,是成都人,今年十九岁,四川大学中文系学生。我们系里的同学非常喜欢你的诗,我们每周都举行你的诗歌朗诵会,非常想见到你本人。现在是暑假,我们文学社的同学经过抽签,派我来这里找你,把我们的心愿和祝福带给你。”雪肤说:“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说着说着到了家,雪肤站在门口,看到黄花正站在葡萄架下一粒粒摘葡萄吃,看到雪肤,喊了一声“姑姑”,飞快地跑过来开了门。王保罗站在门口看看院子,从包里取出一架照相机,调好距离,对着院子一顿乱拍。黄花对着他大声喊着,说:“你这人怎么随便拍照,这么不懂规矩。”雪肤说:“他是我的读者朋友,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就让他拍一些照片回去吧。”
王保罗拍够了院子,又把相机对准雪肤,雪肤说:“不要着急,现在是暑假,你既然来了,就到我家里住些天,我家里人少,你来了更热闹一些,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有个帮手。”王保罗说:“我没有听错吧?我最尊敬的诗人雪肤,邀请我住到她家里?”雪肤说:“你没有听错,你就安安心心住到这里,开学再回去。”
雪肤正惶恐不安,王保罗的到来对她来说真是天降救星,王保罗呢,能够跟他敬仰的诗人同住在一个屋檐,真是意外之喜。因此这天晚上,雪肤不顾健美教练的规定,不仅喝了几杯红酒,而且吃了一大只炸鸡腿,外加一大碗白米饭。当然,事后她又后悔得不得了,所以晚上对着电视做了两个小时的健美操。第九章
兰仙和小春的到来,让风华的生活走向正轨。而且,他们非常幸运地碰到了一个难得的好人:王大妈。王大妈不仅心地善良,而且热心助人。她看到风华和兰仙经济拮据,就托人给兰仙找了一份事做,就在离家不远的一家街道玩具厂,早上八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五点下班。既不耽误家务,又赚了一点钱。唯一不太方便的是和小春去幼儿园的时间不太一致,王大妈又把这件事包了。
因此,全家人的生活过得井井有条。兰仙早上六点起床,打扫庭院,擦拭家具,出门买菜,给全家做早餐。王大妈一大早起床,带着小春去公园锻炼,王大妈和一帮老人打太极拳,舞玉女剑,小春和一帮小朋友在一旁跳皮筋,荡秋千,或是模仿大人做各种姿势。风华呢,照例是要睡到吃早餐才起床的。七点钟,王大妈和小春从公园里回来,兰仙把早餐也做好了,有时候是甜酒煮蛋,有时候是肉丝粉,有时候是稀饭馒头,再加几碟小菜,兰仙做这些是把好手,一家老小,无不吃得开开心心。吃完早餐,王大妈送小春去幼儿园,风华和兰仙手挽手去上班。风华中餐在照相馆吃,晚餐在家里吃。一家人吃过晚饭,散散步,看看电视,然后上床睡觉,真是其乐融融。
风华这份快乐的生活,有一个不和谐的音符,那就是舒韵。
自兰仙和小春来了之后,风华再也没有踏上舒韵的楼上一步。虽然她每天都找机会要跟风华单独说话,但是风华总是避开她,尽量跟黄兵和李毛在一起。如果身边没有人,他一看到舒韵走过来,就走到店门口和开票的小姐聊天。舒韵心里气得不行,琢磨着要找个机会和风华在一起。
这天,来了一对新婚夫妇要去室外拍结婚照。这种事照例是归黄兵和李毛做的,舒韵却派了风华做。风华没有办法,只好抱了摄影器材上了车子,上车一看,开车的不是照相馆的司机,是舒韵。风华奇怪地问:“金师傅呢?”舒韵说:“金师傅今天请假,我给你当车夫。”风华说:“是不是叫黄兵也来帮帮忙?我一个人怕完不成。”舒韵笑着说:“还要谁帮忙,我不是现成的帮手吗?我开照相馆十多年了,什么事儿我不会干?”风华说:“那倒是,我要叫你一声师傅才对。”舒韵说:“师傅我也不要你叫,你叫我一声韵姐就行,以前你不是常常这样叫的吗?”风华有点窘,干脆不做声。
二十二
那对新婚夫妻坐在后排,都化了浓妆,男的把女的搂在怀里,不住地抚摸,极恩爱的样子。舒韵说:“坐好了。”车子一溜烟开动了,不一会儿到了玉溪公园,大家下了车。风华扛着三角架,舒韵手里举着反光板,新郎扶着新娘,新娘手提裙裾,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这个公园极大,游客众多。舒韵对那对新婚夫妻说:“你们自己选景,看中了哪个景点,我们就在哪里拍。你们一共要拍三张相,那就要选三个景点,先到处看看,有个比较,挑最喜欢的拍。”
他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把大半个公园都走遍了,一直走到人工湖的柳树下。新娘说:“这是花中选花,心更花了。我都走累了,满头满脸的汗,脸上的妆都要花了,就在这里拍吧。”舒韵说:“你倒真有眼光,在柳树下拍,最有意义了。柳树象征着相思,依恋。你们在柳树下拍,是一个好兆头,你丈夫一定会永远想着你的。”新娘对新郎说:“你会吗?”新郎说:“舒老板不是说了吗?杨柳依依,我也依依。”风华叫他们站到柳树下,摆好姿势。舒韵手里举着反光板站在一旁。风华喊了一声:“一二三,茄子。”“咔嚓”一声按了快门。新娘笑着说:“这么快就照完了,我刚眨了下眼睛。”风华说:“放心,在你眨眼睛之前已经拍了,保证漂亮。”
舒韵说:“下一个景点,我们去那湖那边,把那对交颈嬉戏的天鹅照出来怎么样?”新娘说:“这又有什么典故?”舒韵说:“传说天鹅是极为重情的动物,通常只有双宿双栖才能生存,如果失去配偶,另一只也会不食而死。”新娘说:“真感人,那我们就过去吧。”四个人来到天鹅的雕像前,新娘学着天鹅的样子,搂住新郎的脖子,把脸贴在新郎的脸上,说:“亲爱的,你会像天鹅一样对我不离不弃吗?”新郎把嘴唇贴在新娘的眼角上亲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风华飞快地按了快门,把那对夫妻卿卿我我的样子拍了下来。新娘反应过来,埋怨说:“你不打声招呼就拍了,拍出来不好看怎么办?结婚照我一辈子只照一次,又这么贵,要不好看不是糟蹋钱了?”风华说:“包您满意,不满意的话,我们免费给您重拍。”新娘笑起来,说:“这还差不多。”
最后一张相,风华建议他们到公园的最高点去拍,背景是巍峨的玉溪山。他们把车开上了山顶,新郎和新娘并肩依偎着。他们左边是一块天然的大石,右边是一块空地,他们身后,就是气势雄伟的玉溪山。那玉溪山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真有点仙山福地的感觉。拍完之后,新郎说:“这里拍有什么意义?”风华说:“背景取那座山,气势非凡,是表示你们的后代前程远大。”新郎连连点头,说:“想不到照相也有这么多的学问。”舒韵说:“今天你们的相片拍得非常好,现在我送你们回家,三天后你们来取相。”大家上了车,舒韵把车开出公园,把那对新婚夫妻送回家,夫妻二人连声道谢,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舒韵调转车头,朝城外驶去。风华有点奇怪,问:“舒韵,我们不回照相馆?”舒韵说:“不要说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汽车在马路上飞快地行驶着,不大会儿,就驶出城区,拐上一条山路。风华说:“这是去哪里?”舒韵说:“你今天辛苦了,我带你到旅游区去玩玩。”风华说:“我不想玩,我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