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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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强强]-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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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智半生戎马,响当当的硬汉,自认自己做事从来都对得起身上披的军皮、肩上扛的星徽。他有属于他那一代人的牺牲与忠诚、壮志与热血。当理想与不完美的现实真相互相抵触冲突的时刻,他作为一个一肩扛起万千重担责任的男人,他对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他佩服霍云山的勇气,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夫。责任总要有人来担,罪人总要有个人去做。当时让他去缴霍云山的枪,其实比别人去更好,至少他二人绝不会翻脸动手,没把事情做绝。
  楚珣脸孔默然:你们所有人都称心如意吧,就我一个“完蛋”了……
  
  第三十三章 断线的风筝 

  楚瑜是一千一万个赞同他爸关键时刻的英明决策和果断站位;保全家前程;让他一家子今天还能坐在这张桌子上;踏踏实实吃一顿团圆饭。
  楚瑜用筷子一敲碗;大大咧咧的:“嗳我忒么就不明白了,当初那个方阿姨;怎么那么蠢?她怎么就能看上姓霍的那土包子,没看上我爸?咱爸多帅啊;多么风流倜傥!”
  楚怀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隐忍不发。
  楚瑜道:“哎呦喂,我也才知道;原来我这名字还他妈是有讲究的,我爸还惦记他的初恋老情人儿呢。”
  一番话,让桌上其他仨人都气得说不出话,拿这浑小子没辙,没治。
  楚瑜这爹不待见娘不爱的,就是个没脑子的,你当着一家人说这话,能讨着好?能有人心里舒服?
  高秀兰是最郁闷的一个,还不好当着丈夫的面儿发火。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当初起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起个她男人初恋的名,明摆着余情未了,活人果然永远争不过死人。这事她后来才知情,名字也改不掉了,楚瑜这死孩子还如此不着调,拿把刀往当妈的心口上戳,哪壶不开你偏提哪壶?!
  楚珣冷眼看着他亲哥那张浑不吝的脸、轻浮霸道的口吻,再也忍不住:“哥,二武的哥哥,到底为什么被抓的?”
  楚瑜咬着肉饼嘟囔道:“丫不开眼,谁让他去广场闹事。”
  楚珣逼视:“咱大院里好多人都去过广场,为什么偏偏抓他哥哥?”
  楚瑜耸肩:“他让人拍着照片了,有证据呗。”
  楚珣一字一句地逼问:“哥,照片谁拍的?”
  楚瑜:“……”
  楚瑜闷头不说话了,也不想提这档子烂事儿。
  楚珣声音突然尖锐,指着自己的脸:“他妈妈拿擀面杖砍我,他妈妈说咱们家害他们一家子!爷爷爸爸教给过你背后插刀,落井下石?你就一小人!”
  楚瑜没好气地反驳:“没错儿,照片是我找人拍的……可又不是我让霍传军去闹事儿,他自己作死谁拦得住?”
  “啪”得一声。
  楚军长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双眼通红,震惊。
  一屋人鸦雀无声,压抑沉默。
  楚怀智其实早就听到周围风言风语,人前抬不起头来,升了衔却丢了脸面。他一直憋着没拷问他大儿子,今天亲耳听到楚瑜招认真相。
  楚怀智愤怒地问:“你拍的照片?你告发霍家老大?”
  “老子教过你这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吗?!”
  楚瑜也知道这种事说出去忒不地道,让人瞧不起,忙不迭地辩解:“我哪知道霍传军去广场犯禁了,真出事儿了,我原本也没想怎么着他……”
  楚怀智哑声问:“你把照片捅上去了?你找了上面的人?”
  楚瑜一听,脸色通红,矢口否认:“没有,这我真没有!”
  “照片不是我弄上去的。”
  “我忒么就是拍了几张照片,想恶心恶心他。我哪知道……”
  楚瑜在一家人震惊又愤慨的逼视下,终于招认真相:“根本就不是我,是姓侯那小子嘛。”
  “我也拦着他让他别捅大了,可是……我、我、我欠了侯一群的钱,我的货还卡在他手里。”
  “是他看见我拍的那一沓子照片,是他跟霍家老大有仇,霍传军找人揍过他,他想坑霍家一把!”
  ……
  楚瑜臊没耷眼,自己也很没脸,知道这事暴露了。他瞒着家人跟侯一群混成一路,他也知道他爹饶不了他,他也知道对不起他弟弟。他亲弟让姓侯的欺负过他这个给人当哥哥的忒么就是个废物混蛋!
  可是,要说楚瑜这种人,脾气混账头脑发热与人干仗打架是经常事,但他没那么坏。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长那颗精明恶毒的脑子。他跟霍传军不对付,想讹这人,可没想把双方私人仇怨上升到国仇家恨两家人不同戴天。事情搞大了,霍师长霍传军都被抓,他也后悔后怕了,怕把自己也连累进去。
  再者说,以霍师长一贯铁面耿直的脾气,与圈内保守派老人儿不对胃口,得罪了上面,被纠错出事是迟早。这绝对不是一两人能够左右的大局态势,所谓照片证据无非是有心人拿捏在手的把柄,憋着要整倒霍家。
  楚怀智脸色铁青,说不出话,养出这么个坑人败家的种,丢他的脸,陷他于不义,让他无地自容、没面目再见霍家的人。
  他搁在桌上的一只拳头攥得咯咯响,手骨关节肿胀吓人。
  桌上“哗啦”一声!
  高秀兰第一反应她丈夫气急动手打儿子了。
  楚瑜吓得闭眼抬手往后仰怕他爹揍他。
  一张热腾腾的肉饼兜头盖脸摔在楚瑜脸上,油旺旺热辣辣带一股浓重大葱味道。
  “哎呦……”
  楚瑜被肉饼糊一脸,大叫一声,吃惊地瞪着他弟。
  不是楚军长出手,而是楚珣。楚珣掀了盘子,拿肉饼狠狠拽到他哥脸上。
  楚珣咬着嘴唇,面前盛满菜肴的整张桌子都仿佛在抖,眼前一片模糊。
  他现在终于明白传武妈妈为什么拿擀面杖拽他,明白他跟二武之间不能挽回了。
  二武当日最后那一推、那种绝望又绝决的眼神,就是一把匕首切割他的心,把他劈成两瓣,当时甚至都疼过了劲儿,茫然觉察不出疼痛。事后这些天,伤口慢慢在他心上撕裂,隐痛从身体各处肌肉骨缝中滋生、弥散,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生怨恨,厌恶眼前缥缈着香气与温馨气息的一桌“团圆饭”,多么讽刺。
  “你干嘛啊你……”楚瑜一抹一脸油,自己理亏,小声嘟囔一句。
  楚瑜话音未落,全家人都没反应过来,楚珣突然站了起来,两眼通红,动作极快,抄起面前满满一碗他一口都还没喝的小米粥,甩手狠狠浇在楚瑜头上!
  ……
  “啊!!!!!!!”
  楚瑜被热粥浇了一头一脸。这粥没100°也得有85°,这回是真烫着了,蹿起来后撤一大步,嗷嗷叫唤。
  “你、你、你,你他妈有毛病啊你?!”
  “楚珣你干什么!你抽什么疯!”
  楚瑜脸红脖子粗得嚎叫……
  楚怀智和高秀兰都愣住了,瞠目吃惊,没料到小儿子会跟老大当桌动手,而且是这种方式。楚珣无论在外面如何,家人面前一向守规矩,特会来事儿,会讨大人欢心,从来没跟家人红过脸掐过架。
  小珣才多大一个孩子?那么乖巧伶俐的小儿子,怎么变成这样?
  楚瑜脑门和腮帮子都被热粥烫红,起泡了,方才那丁点愧疚心虚转眼烟消云散,气得骂:“楚珣我告儿你你他妈甭找机会就抽风!”
  “我不跟你计较。”
  “你再这样,甭认我当哥,你去认小山东当你哥啊。”
  楚珣站在饭厅里,横眉冷眼盯着他哥,声音嘶哑吼了两句:“谁他妈还认你当哥!我讨厌你!!!”
  “滚蛋,你给我滚蛋!!!!!”
  “你就是一混蛋!!!!!!!”
  楚瑜:“……”
  楚瑜被吼得怔住了,完全被他弟弟怒极疯魔似的气势震慑住,快要不认识他弟了。楚珣脑顶一头软毛都炸起来,眼睛是红色的,眼神暴躁,凶狠,肩头燃起火苗的焦味儿,一头小公狮子,那架势就是想咬人切了人。
  当晚一顿团圆饭,肉饼和米粥泼了一地,桌翻椅倒,一家人不欢而散。
  楚珣没理他爸妈,回自己屋把房门反锁,钻到被窝里,用被子蒙住头……
  楚军长去书房拎了一根特粗的棍子,走出来,兜头盖脸,把他大儿子揍了一顿。
  楚怀智以前也打过老大,但从没打这么狠,这回是真憋着一口气,这些日子积压一腔郁结之火,往死里打,打得楚瑜嗷嗷叫着满地爬最后痛哭流涕跟他爸爸跪着求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楚瑜身上道道红痕都肿起来,眉骨鼻子脸都打爆出血。
  高秀兰哭着扑上来夺棍子,“你别打了,再打就把儿子打死了啊——”
  楚怀智自己手骨也爆了皮,洇出血,右胳膊打得太狠小臂上青筋蜿蜒暴凸。
  他觉着自个儿对不住霍云山,也对不住他小儿子,让他最在意的人对他失望寒心。他眼睛通红地吼,“我他娘的现在就是个罪人!老子不忠,不仁,也不义!”
  ……
  ******
  当年冬天,霍传武和他妈妈搬离这座大院,离开北京。
  霍云山作为戴罪之身关押在秦城高干监狱,高官政治犯人身待遇其实相当不错,只是失掉了前程和自由。
  霍传军是个冤的,为自己的一腔热血冲动付出了代价,关押劳教了十八个月,事后发回原籍遣回老家。他也没受到过分为难虐待,只是个人档案被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一辈子抹不掉。霍传军放出去时十九岁,已经完全是大小伙子模样,身材宽阔硬朗,眉目深沉冷峻。人生经历这一场大变故,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眉眼间浸透成熟沧桑。这人没参加高考,没机会上大学,趁着九十年代开放大潮,直接下海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楚珣当时听哥们儿说,霍传武在离开前一天,一个人爬到菜站后身红砖垒成的城墙顶上。
  那是他们司令部四个小坏蛋在一起打牌,扯谈,并排坐看夕阳的地方。
  夕阳下坐着少年孤独的身影,侧面的弧度像一尊永恒静止的雕塑,与西山红日的光辉熔化在一处。
  传武缓缓低下头,像是想起什么,想起某个人,静静地回忆,随后将脸埋进双膝,弓起的后颈脊背微微颤抖……
  楚珣当天在景山上课,正坐在课堂上,窗外的风景某个瞬间在他眼前风云变幻,晦暗不见天日。
  啪……楚珣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楚珣举手站起来:“老师,我,我东西掉了,丢了。”
  他无视老师和所有人诧异的目光,扭头跑出教室,一路跑出学校,跑上大马路。
  景山高干子弟校园里行走着各式各样身份隐秘的便衣,或者说是保镖,在课堂上“陪读”,陪太子公主读书。
  楚珣他们班也有一名便衣陪读,年轻干练的小伙子,姓林,名叫林俊。这小伙子每回上课坐最后一排角落,盯梢保护的目标任务就是珣公子。
  林俊跟着楚珣跑出去,楚珣扭脸冷冷地威胁对方:“小林,带我去火车站。”
  “你不带我去,我今天让你的‘目标任务’毁灭消失,让你丢饭碗坐牢。”
  小林带他开车飚至火车站,楚珣冲下车头也不回,跑过人潮汹涌的候车大厅,心沉到谷底,身躯仿佛被拥挤的人群拖拽着滑向漩涡深渊……
  楚珣不用去看大厅里屏幕显示的客车时刻表,像被一块磁石牵引着,一路闯关,从检票员眼皮底下钻栏杆钻进去,冲上站台!
  他看到了他的二武。
  霍传武身后拖着几件超大的硬牛皮箱子,沉甸甸的。那是他们全家人来京几年再带走的全部回忆。传武扶着他妈妈迈上车厢台阶,自己再去拖那些箱子,在列车员帮忙下把箱子全部拎上去。
  霍传武没有左顾右盼,没有回头再找人。这人左手食指中指之间夹了一颗烟,狠命抽了几口,把烟抽完,唇间最后一口烟雾留给这座城市,然后让烟蒂飘落在地。
  “啊——”
  楚珣的嘶喊淹没在列车启动时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中,车轮碾着他的心滚滚前行。
  他疯狂地奔跑,双眼模糊,喉咙哽咽,追逐着一节一节从眼前滑过的车厢。
  列车在视野尽头处消失,留下两道青灰色冰冷的铁轨,仿佛碾压在楚珣心底永远不能磨灭的伤痕。
  他一路再慢慢地走回来,一块地砖一块地砖往复徘徊寻找,终于找到霍传武临走丢在地上的那颗烟头。
  他把烟头捡起来,放在鼻尖用力地闻,回忆对方身体里的味道。
  他知道他失去了他最喜欢的男孩。二武走了,不会再回这个伤痛的城市,两人恐怕再也不会见面。
  楚珣念初中,大部分时间在学校里照常上课。
  他们“玉泉路三少”铁三角搭帮结伙,又是同在一校,互相有个照应学校里不怕被人欺负,时不时还能合伙欺负别人,即便在贵胄如云的景山,也混得恣意潇洒,如鱼得水。
  楚珣异常的地方就是,他经常无故“失踪”,每学期至少失踪一次。而且,每一次班主任都替他找好各种理由,楚班长病了,楚班长代表咱学校参加区教育局组织的活动去了,楚班长作为国际交换生出国了,等等等等。其实他们老师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干嘛去了,邵钧沈博文更不清楚。
  楚珣缺课回来,照常考试,仍是全年纪前几名尖子生,从来不会落榜,不会考场发挥失常。
  课本他其实不用怎么看,习题不用做,大段大段课文过目不忘,领悟力逻辑思维能力与记忆力超出常人,只是为了不过分暴露目标,没有跳过级、没去天才少年班十五岁上大学什么的。
  最开始分别的两年,楚珣不间断给霍传武写过很多很多信。
  每一次写信都想好是最后一次,但是下一次仍然忍不住提笔,想把埋藏的心事和委屈跟对方倾诉。身旁也没别人可以诉说,只能写给心里那个男孩。
  “二武,你走三个月了,有想过我吗?我今天又实验成功新的能力,我用意念力把小药瓶里的胶囊药丸移动出来,不用打开瓶盖不用捏碎瓶子,真的,不骗你。你要是回来,我就表演证明给你看。”
  “二武,我今天在学校门口买了一个煎饼果子,想起你妈妈烙的大煎饼,蘸大酱,卷大葱。你在火车站丢掉的那颗烟头,我还留在小铁盒里,烟味早散了,现在闻起来……就是你身上的味道。”
  “二武,练功特别累,一累就难受,出很多汗,抽筋,夜里抽筋抽醒了,腿疼,睡不着觉,就想起你。你还想我吗?”
  “二武,北京又下雪了,结冰了,我去龙潭湖找你玩儿,可是你没在……我明年还来这里等你。”
  “二武,雪化了,开春了,你老家山上的荠菜长出来了吗?你上回说带我去挖荠菜,说话算数吗?”
  ……
  楚珣也曾经忍不住,把信寄了出去。
  军方实验任务的规矩他都懂得,他不应该给外人写信,尤其不能将个中细节透露出去,不能暴露身份,可是他没有别人可以说,快要憋疯了。
  贺诚和楚怀智都发现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坏,远不如幼年时乖顺听话。楚珣经常无缘无故发火,暴躁易怒,拒绝练功,不愿意与周围人交流,还找茬跟他的贴身保镖小林闹别扭,学会张口骂人凶人。珣公子每年有固定一段生理躁郁期,秋冬季,通常持续一月有余;有人搭理就发火,没人理他他就抑郁。
  楚军长平时忙于军务,极少回家。只有楚军长每次到家,爷辈父辈在堂,楚珣才会跟一家人坐一桌吃饭。
  高秀兰私底下跟她老公汇报:“你都不知道,你和老爷子不在跟前的时候,咱家小的,从来不上桌吃饭,跟大的那个不说话。明明是在一间屋檐下,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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