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字中间找,自己是第一百多少名。
大文子的名字也特好找,每回发榜,右下角犄角处一准儿就是他。
他们几人同年级,但只有楚珣邵钧是一个班,其他两个分布在不同班级。霍传武他们班主任原本委派了一个不错的女生,辅导霍同学功课。楚珣背地里出主意,怂恿传武,别让那女生来家里,不要她补课。
楚珣说,你们班王燕成绩有我好吗?
她第多少名,我第几名?
她是你们班班长吗,是学习委员吗?
楚珣心里有小九九,独占欲隐隐地膨胀,也确实底气很牛,斜眼等着传武发话。
传武笑了笑,闷闷地“嗯”了一声,谁都没你聪明,珣珣你全年级第一,美了吧,咨儿了吧?
俩人每天放学一起上自习赶作业,然后各自回家吃晚饭,饭后又顺理成章凑一起,看书讲功课。
开学两周的功课,其实很快就补上了,楚老师脑瓜灵,霍同学学得快。
补课活动被秘而不宣地延长了,俩人还是经常一起写作业。有时候在传武家,刘三采在围裙上擦着手,探头进来跟孩子们说:“小珣儿,甭走了,就家里逮饭吧?”
霍传武爽快一摆头,嘴角挂笑:“逮饭。”(吃饭)
传武妈蒸的大馒头喧呼,比大院食堂炊事员蒸得好。包的大馅儿水饺也好吃,饺子恨不得跟小包子一边儿大,楚珣一顿吃二十个,传武能吃二十五个。
有时也去楚珣爷爷奶奶家吃饭,有小阿姨做饭,然后回到楚珣自个儿家,俩人把房门一关,一起玩儿枪,玩儿变形金刚模型,或者并排躺在床上,肩膀靠着肩膀,看武侠小说。
楚珣看了一会儿找到笑点,把自己看乐了,揪着传武讲故事,结合自身情绪渲染以及灵感杜撰,讲得活灵活现。传武听着,听完低声吐出二字评语,“扯淡”,然后被楚珣扯着脖领子狠命摇晃几下出气。
楚珣不说话,传武也不说话。
就这么静静地看书,他俩能看一个下午……
楚珣喝水呛着了,传武顺手给他捶捶后背。
楚珣困了仰脸打小呼噜睡着了,传武端着他的头悄悄把被子垛撤掉,让他躺平,再垫个枕头,盖上被子,让他睡舒服
楚珣那时特别留恋这种感觉。跟邵钧博文在一起,是他照顾那俩;跟二武在一起,二武照顾他,让着他,任他捏脸揉搓。二武像个哥哥。
赶上周末,大院里孩子一起去大礼堂看电影。
“最新的片子,《红高粱》,看过吗!”
“你们几个还没看呢吧?落伍了吧?特好看!”
军长他们家的大孩子,跟几个小孩面前拔份儿。
部队大院里不仅有特供蔬菜、特供烟酒、特供糕点,还有特供电影。当时放的内参片,好多都是禁片,只有部队礼堂里能看。官方正审查的片子,他们经常能提前好几个月过瘾。年轻人得瑟,看完片子还出去跟外面孩子攀比,我看过哪个,你才看过几个,你没看过?老子全都看过!这就是大院子弟的“份儿”。
事后红遍大江南北捧红几位国际影星的经典《红高粱》,他们在公映前就看了个爽。
四人帮四个坏蛋挤在前排正中的座位。楚珣照例坐中间,邵钧博文坐他左手边,传武坐他右手边。开映之前,一伙人还瞎侃,电影开始以后,银幕上浓重瑰丽的色调悍然逼入眼眶,充斥视野,全场迅速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入戏了,沉迷了。
楚珣以前也没少看电影,国外弄来的禁片都看,看得半懂不懂,但绝对见过世面,然而这一次,是对他触动最大最震撼人心的体验。
苍凉的黄土地,骁勇的汉子,光裸的肌肉,油亮黝黑的皮肤,粗野豪迈的歌声回荡在礼堂上空,整个片子带有某种奇异的原始野性,淳朴且具有强悍的生命力,激荡着人心。
一群赤膊糙汉子在苍茫大地上颠着轿子,“我奶奶”一身红装,容颜俏丽,“我爷爷”在前头一路高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沈博文热血沸腾地小声跟着唱……
日本鬼子进村儿,残酷的屠杀,嫣红的人血肠子,热血爷们儿将碗里滴了人血的十八里红一饮而尽,摔碎酒碗,誓与鬼子共亡,邵钧情不自禁一手捏紧楚珣,看得激动紧张……
当然,整个片子里,最让青春萌动的男孩记忆深刻的,是那一片红彤彤野性诱人的高粱地里,一场动人心魄的“野合”。
“我爷爷”将一大片高粱杆伐倒,铺平。
穿着红袄的“我奶奶”,仰面倒在一大片高粱杆上,身躯丰满起伏,脸庞艳丽,透出光彩。
楚珣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呼吸急促,银幕上,“我爷爷”居高临下,面庞黝黑金亮,眉目英武,用男人的睥睨的眼神注视着躺他胯下的“我奶奶”,剥下最后一层衣裤,健硕的胸膛洇着热辣辣的汗……
哗。
镜头一转,被和谐了。
少年时代的记忆往往是不连贯的,片段式且充满激情,有些被岁月迅速湮没,有些却牢牢扎根。
那些荡涤着人性最原始、最纯粹欲望的回忆,仿佛拥有生命力,自由散漫地在脑海里缠绕、生长,以至于楚珣直到若干年后,还记得当时无法抑制的青春悸动。
男人扑倒女人的瞬间,高粱杆子顶端晃动着一层炫目的金光,撩拨少年的心弦……
楚珣静静地坐着,喉咙发干,浑身血液沸腾,特别紧张,心虚,觉着自个儿起了坏心。
男孩对性事这方面领略飞快,以前是没走心,如今是一瞬间面前敞开一扇大门,仿佛一下子明晰了电影里那俩人互相扑倒是要做什么。他哥跟他讲过,什么叫“操咱妈”,那就是咱爸惦记咱妈了,想“那个”了。楚珣盯着电影里热汗淋漓皮肤通红的男女,瞬间想明白“操”这个字大约代表怎样奇妙又令人沉醉的过程……
是面红心跳的过程。
是浑身发热血液燃烧的过程。
“我爷爷”粗哑阳刚的声音说道:我把高粱铺平了,她就躺下了,躺下我就痛快了……
也该是年龄到了,某些心思噗噗地发酵,楚珣那时坐在黑暗的礼堂里,下身猛地一热,海绵棒充血,也跟着痛快了。
黑暗帮忙掩饰了他的窘迫,他一动不敢动,一手捂住裤裆,悄悄用左腿压上右腿,把微微异动的家伙一腿给摁回去,害羞地拼命夹着。
他手心发热出汗,不由自主情不自禁,攥住身边人的手。
他攥的是传武的手,对方下意识地,也攥住他,就像以前一样。
楚珣心砰砰跳,缓缓扭过头。他身边的人凝视着屏幕,目光沉静,眼底投射了银幕的光彩。
楚珣的视线抑制不住下移向对方下身。
只看了一眼,眼球发烧。
霍传武也勃起了,老二昂扬,把裤裆顶出帐篷的形状。
而且,这人勃起还不自知,呼吸平静自若,镶了银边的鼻梁和下巴轮廓俊朗。小爷们儿,真心的好看。
第二十章伪中号牙膏
红色的高粱地像一片诡谲绚烂的海洋,蒙住楚珣的眼球。充满张力的各种红,跃动着,扭曲着,嘶鸣着……
整个片子的下半程,楚珣一直沉浸在压抑的隐秘活动中,在椅子上固呦,也不知道是不舒服呢,还是根本就太舒服了。他穿的薄西装裤,挺上档次的纯毛料子,外裤磨内裤,内裤再磨到他腿间柔嫩的器官。布料与皮肤交织出陌生强烈的快感,黑暗中愈发沉迷。
他同时不断地偷瞟霍传武。
仿佛不由自主地,视线离开了大屏幕,眼角微洇朦胧的是传武的侧面。
楚珣看着二武下身的帐篷自顾自地搭了一会儿,慢慢软下去,后来演到某个火辣桥段,这人又硬过一回。
霍传武让楚珣一直攥着手指,嗓音低低的:“你手特别热,发烧呢?”
传武伸手摸摸楚珣的额头,手掌碰到他时,静电了一下,黑暗中仿佛有噼啪溅射的小火花,一股强烈的电流般的快感直窜到楚珣小腹和鼠蹊部……
楚珣忍无可忍,从睫毛下瞟着传武黑亮的眼,用压到最低彼此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你下边儿,起来了。”
传武猛一低头,默默地按掉昂起来摇头晃脑的小老二,没吭声。
两人好像都心虚,蓦地撒开手,各自端正坐好,看电影。
实际上,后面再演的什么,影片的结局是什么,俩人都完全没有看进去……
左手边那俩家伙,完全没注意右边俩哥们儿在干什么。
沈博文兴奋地盯着电影,盯的是身材丰满性感的“我奶奶”巩俐,后来是沈大少这么多年心目中膜拜的女神。
邵钧喉头涌动,也很兴奋,然而视线朦胧再次聚焦之时,他盯上了“我爷爷”,北方纯爷们儿宽厚健美的身板,古铜色皮肤,糙汉子的脸……
电影散场,楚珣从黑黢黢的礼堂出来,头一个先往厕所跑。
其他几人跟着也去上厕所,就看楚珣一头扎进一个小隔间,关上门。
沈博文顺便踢了一脚门:“嗳,大的?”
楚珣含含糊糊在里面“嗯”了一声。
其实,楚珣哪里是拉大号,是内裤里的东西别扭着,生怕朋友瞧出来,在隔间里鼓捣。即便再铁的哥们儿,自己逐步发育的身体上产生这种疯狂质变的令人窘迫的物理化学双重反应,而他还不太清楚其他几个小混蛋是否与他同样享受着羞愧并舒服痛快着的初次经历,这种隐秘不敢抒发的情绪让他心虚得发抖。
他指间摸到一丝黏腻腻的东西,透明的,从他昂扬半勃的器官头部吐露出来,只流了一丁点儿,并不多,结果让他手忙脚乱,一下子弄翻了手纸卷筒。卷筒哗啦哗啦转动,卫生纸撒了一地,隔间外面都听见了……
沈博文吼了一嗓子:“你干嘛呢?”
楚珣回道:“大号呢,纸卷掉了。”
沈博文特无聊地弯腰低头,想顺着挡板空隙往里看,被传武从后面搂住,拎走了:“你别看,出去等。”
沈博文嘟囔了一句:“我看看他干什么呢……”
霍传武心想,你看什么?他光腚蹲厕所你也看?你想偷看他屁股?……
沈博文才没惦记看楚珣,小珣的屁股他从小看到大,腻歪不腻歪啊?
楚珣早熟,心理生理都较一般男孩成熟。普通男孩待到十四五岁才有这种顾虑,楚珣妈甚至都没意识到儿子这方面的变化,还没来得及给他启蒙男孩子的生理卫生知识。
学校里教得就更隐晦,所谓的生理卫生课基本都在看小人书、开小会儿以及男女同学嘻嘻哈哈哄笑声中虚度,什么都没学到。
楚珣自个儿也悄悄翻字典,查他好奇的东西。那时候没电脑没网络,能查资料的就是字典词典。老师让他们翻字典预习生字生词,他悄悄在位斗下面翻别的东西……
他晚上在洗手间里洗漱,把身上脱光,站到凳子上,让自己的身体袒露在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转过来,扭过去,欣赏了一把。
楚小二从小臭美,觉着自己长得特好看,皮肤白皙。
长得还没他好看的人,他打心眼儿里真正喜欢不起来。你还没二爷好看,二爷都不稀得看你。所以他喜欢钧钧,也喜欢二武;邵钧漂亮,霍传武帅气。
他用手掂了掂胯下娇嫩的东西,浅粉色的,于是又拎起一管小牙膏比着量,跟小牙膏长度一样,好像有点儿短小?
楚珣脑补以前去大澡堂洗澡,见过他哥和他爸那玩意儿的尺寸,确实比他的大。洗手池上摆着不同长度的三管牙膏,小号、中号、大号,楚珣比对着,设想着,果然他是60克小牙膏,他哥是120克中号牙膏,他爸爸肯定是那管200克沉甸甸的大牙膏!
青春期的小子,某些方面心思一旦开窍,就如同春天的野花夏天的野草,蹭蹭蹭在心底疯长……
不久后一个周末,霍传武来楚珣家,拎着一盒书,俩人互相交换着看。
天气晴爽,风从阳台吹进来,整个客厅宽敞而明亮,心情平静,火热的暗流在平静外表下涌动。
楚珣百无聊赖坐沙发上看了一会儿,蹦下沙发,说:“看看我哥有什么好东西。”
霍传武略微惊异地瞅着楚小二进了楚瑜的屋,翻起来了。
楚家这哥俩,要说性情脾气不太一样,某些零星癖好还是能看出一家养出来的,比如,楚瑜喜欢翻弟弟的屋子,楚珣也喜欢翻他哥的东西。区别就是楚瑜比较浑不吝,明着翻,招他爸妈爷爷奶奶骂;楚珣可精了,干坏事都是偷着干,趁家里没人,慢条斯理儿将他哥屋里东西一件一件摸排检索一遍。
他哥的书包扔在床角,楚珣从书包里翻出一盒录像带:“这什么片子?”
传武也凑过来,俩人都没看过,不认识。录像带是从香港流过来的盗版电影,翻录的,外面地下音像店里能淘到。当然,楚瑜不用去外面淘,他们大院公子哥儿有路子,经常能让朋友从香港国外带水货进来。录像带封面是一片红,海报造型具有典型八十年代港产片的粗糙俗艳风格,男女交缠造型奔放,迅速就让楚珣眼球发干,回忆起那天在大礼堂里的燥热……
电影名字是《潘金莲香艳传奇》。
盗版质量特别烂,声音听不清,滋滋剌剌地响,图像色彩浓艳。
俩人一边看一边琢磨。楚珣说:“这演的什么啊?人名儿跟《水浒》一样一样儿的。”
霍传武说:“演的就是《水浒传》,潘金莲不是武大的娘子吗,武松该出来了。”
又看了一会儿,楚珣问:“武二郎怎么还不出场?”
霍传武说:“开药铺那个……西门大官人……他出来了。”
再往下看,片子越演越不对,越来越离谱。头戴花翎眉目妆容英俊的西门大官人嘴角卷出一抹淫荡的笑,邪气四溢,撩开衣服,里面是光溜溜的胸膛,没穿小衣。这厮将潘金莲摁在一张大圆桌上,剥开女人的衣服,胡乱地亲吻着,揉捏着……
楚珣深深咽一口吐沫,这东西他第一回看,而且,这片子演得可比《红高粱》自由奔放得多。《红高粱》里“我爷爷”居高临下霸气四溢地注视“我奶奶”,裤腰带一松,下一个镜头就转向天边一轮讳莫如深的红日头了,可是这个片子,西门大官人衣服撩开,才真正进入主题。
二人在沙发上沉默着,但是都没上去关掉录像机。
霍传武哼道:“俺妈,是这玩意儿。”
霍小二的口头禅“俺妈”,其实就跟北京人嘴里带出一句“妈的”意味差不多,代表男人内心最纯粹最直接冲动的口语词汇,一定与男人娘胎里带出来的恋母情结有关系。
楚珣斜眼看哥们儿:“你以前看过?”
霍传武不置可否:“……”
楚珣心怀不轨地追问:“到底看过没有?你也学坏!”
霍传武嘴角一歪,眼底神色意味深长,难得露出一丝坏样儿。
俩人都不好意思,但是又都有男孩的好奇蠢动心态,互相拿胳膊肘捅对方,打打闹闹。
电影里潘金莲露出丰满的乳房,半推半就,一步步让男人得寸进尺,声音愈发淫荡。还别说,女演员长挺漂亮的,身材靓绝。
传武很男人地端正坐在沙发上,两腿敞开,歪头看电影,脸上也没多少兴奋激荡的表情,爷们儿淡定着呢。
楚珣原本靠在二武肩膀上,后来又枕到对方大腿上,横躺着,摆成个赖了吧唧的绵软姿势。
楚珣品评道:“嗳,这女的,像不像咱们美术老师?”
传武皱眉想了想:“比美术老师眼睛大嘴大……那个也大。”
楚珣又说:“西门庆可真不是东西,等武松回来就把他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