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那我告诉你,”他猛地伸出双手抓住我的手腕,“你以为我会和鏦凯一起去美国,其实我想去非洲。” “到那里去干什么?” “干什么都行!” “你以为……”我瞪着他,但忍着没把话说出口。 “对!我就是认为奶奶不在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凭什么?” “因为我是野蛮的猩猩。” “你为什么老是看不起自己!?”我一气之下挣脱他一只手,举起自由的右手劈面打过去。他仰起面迎过来,我的手顿时在空中停住。 “为什么不打下来?” “上一次你也没有,这次……算和了。”我垂下手,也垂下了头。 “你的心跳得很快。” “难道你不是吗?”我一边说一边瓣开他还握着我左手腕的手指。 “人为什么要心跳?”他幽怨地说。 “我真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回北京?” “因为……那里还有爱我的人。” “难道你真的甘心只做一个被爱者?两年前,你说你爱我,我以为你明白爱的责任,找到生存的意义。哼,现在呢?又灰溜溜地跑回来,自怜自恋地说什么‘我呀,我凤鸣要到非洲去创世界,那里才有我的容身之所。’真的是这样吗?你想想吧,人为什么要心跳?如果你还是人类的话,就好好地想想你的心是什么颜色。” “你根本不明白星愿是什么。” “我确是不明白,我也没必要明白。或许如果我明白,我也会像你的奶奶、你的姑父姑母和星鏦铠、星珈玳那样纵容你,但我认识的只是凤鸣,星愿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也少在我面前来星愿那一套。我一直以为你是了不起的人,现在我看清你了,原来是个懦夫。” 他低着头说:“随你的便吧,我也不想在你面前充什么英雄。” 接着一阵沉默。 突然,我们同时抬起头,同时动了动嘴唇,但都打住了。还是我主动说:“你要吃粥吗?” 他点点头,我从柜上把粥拿下来,他马上伸出手接住瓷碗。我看着他安安静静地吃粥的样子,不禁想起那天他看日落的忧伤。“真相的绞索和时间一样狠毒。我希望扔掉包袱却拼死地紧抱着它,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当时就是这么说。一个人究竟能容纳多少悲哀?究竟有谁的胸怀能比天空更广阔?他妄想成为一颗古莲子,真好笑。他由星愿变成凤鸣,由以前的凤鸣变成现在的凤鸣,但都达不到他所期望的超脱。他苦苦挣扎十几年,最终还是我眼前这个因伤口仍在作痛而敏感的孩子。面对着他,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可以顺利地成长起来,而他却还停留在猴子一般的未进化阶段。难道成长的道路真的这么举步为艰吗?然而,成长的意义又是什么?我忽然又想,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可怜的孩子变成大人?要他肩负责任吗?天哪!难道他的包袱还不够重吗?我想到这里,突然惊愕地发现,我为什么这样想?难道我的勇气也在消退吗? 我抬眼看他,这才发现他已经吃完粥,坐在那里盯着我。我先是本能地吃一惊,随即又平复下来,因为这种情景我早已习惯了。我拿起两只空碗站起来,“你好好休息吧,要爱……惜自己。”我说完就走出睡房。 星珈玳在客厅里安静地坐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我蹑手蹑脚地坐在她面前,她沉思起来比凤更加可怕。过了一会儿,她问我:“你有话要对我说吗?”我摇头。她又说:“那你还不回家?” 回家?一种羞辱的痛苦劈面袭来,但她说得对,从一开始这儿就不是我的家,我只是逗留太久的过客。现在既然主人回来了,我还厚着脸皮赖在这儿干吗?“我……” “你没必要顾虑,如果你想留下,就按照你的意愿做。”她淡淡地说。 我摇头,我知道我没必要再介入他们的生活。“不,我很快就走。” “你认为你这种理性很高尚吗?” 我有点愕然,“我从认为自己很了不起。” “那为什么抑制你自己真实的感情?” “我没有这样做,我只是按照我认为正确的去做。” “即使令自己痛苦也没所谓?” “怎么会?正确的路是自己挑选的,并不是别人围出来的。” “那么什么才是正确的?” 我终于明白她想说些什么,“为什么怀疑自己?” 她盯着我,“确是让人羡慕,这么无忧无虑。” “决不是无忧无虑!”我有点按捺不住,“只是……它逼人而来。” “我知道。”她合上双眼,“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可以!”我轻轻地答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我们俩却停顿了似的,没有谈话,没有交流,没有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这种禁锢的沉默最后被凤的出现打破。我吃惊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他没理会我,轻轻地用抱在怀里的被单把星珈玳盖严,然后招手示意我跟他进睡房。他一进房间里就说:“你真是傻傻的,她睡着了你还不知道。” “我怎么想到她这么快就睡着了。” “她昨晚又熬通宵了,所以一坐下来就能睡。” “你怎么知道?” 他把脸凑过来,指着自己的丹凤眼说:“你没看见她的睫毛吗?她一熬夜她的睫毛就会拧成一团。真亏你跟她呆了差不多三年!” “老天啊,我怎么可能老盯着她的睫毛!” “其实这么简单的问题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这只说明你不关心她。” “知道了,知道了,就只有你关心她。”他听了这句话之后突然脸色都变了,我急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他有气无力地说。 “你可别骗我。” “我哪里有骗你!” “那为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瞪了我一眼,我吃了一惊,不禁打住。 “你以后不要将我跟她扯在一起,我并没有义务关心她。” 我更加吃惊,“你怎能说这样的话?难道你不知道她很关心你吗?” “我知道。” “那为什么?” “你不要再问好不好?还有许多事是你不明白的。” “你不说我怎么可能明白?” 他不理我,于是我们俩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气呼呼地赌气。 过了许久,我心软了,对他说:“凤,如果你有把握可以独自解决这件事的话,我当然不会再过问;如果你没把握的话,我真的很希望我能帮忙。”我见他不吭声,于是又说:“凤,有什么事会比你的身世更秘密、更难于启齿?” 他抬起头,眼神很温柔。“伤害珈玳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你跟她恋爱了?”我俯下身问道。 “如果事情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主人啊,世上有许多事情并不是因为爱与不爱的关系而发生的,骑着时间野马的现实往往催迫得人喘不过气来。关于我与珈玳的事,我感到很无奈,我只能说——珈玳是无辜的。” 我不能想象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知道这件事只能由他亲自去解决,即使他毫无把握。“任何人都可以采取主动,我知道我只能说到这个份上。凤,我会支持你的,而且我知道星鏦铠也会。” 他微微一笑,“看来你跟鏦铠混得挺熟的。” “都是拜你所赐。” “哎,”他忽然兴致勃勃地说,“你看过鏦铠的照片吗?” “没有。” “他可是个大美男哦。”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莫大的关系。”他趴到床边,嬉皮笑脸地看着我。“难道你不想见识见识他吗?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一次……” 我也笑着趴下来,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扯开他的脸皮说:“我想你也是时候做做面部运动了,看你的肌肉多松弛呀。你再口没遮拦的话我就用一百个夹子给你做特别护理。” “我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又有什么鬼主意?你说吧。” “你这两只手指用来做血管夹实在再合适不过。” “是吗?那么这两只又怎样?”我伸出左手去拧他的脸。 “唉,可惜鏦铠不是钳工。” “你又想说什么?” “鏦铠要了你却不当钳工,真是入吉尼斯记录的浪费。” 我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恨不得痛痛快快地揍他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只可惜面对着他,我确是黔驴技尽。“你就是喜欢欺负别人。” “你放心好了,鏦铠是决不会赶这种事的,他很会怜香惜玉。” 我听了真想吐,“你给我住口,如果你再说他的名字的话……” “又怎么样?” 我气得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又欺负我。” 他挺起腰,揉着肩膀说:“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不跟你瞎扯了,我宁愿出去陪星珈玳也不想见到你。”我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 星珈玳睡得很熟,她平静的睡相让人觉得即使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也不能侵吞这一屋的安宁。 后来我也倦了,于是把三张木椅排成一排,躺下去没多久我也睡着了。说实在的,那个小凤子竟然要两位lady睡客厅也真够气派。 TXT之梦为您整理 正文 q (起3C点3C中3C文3C网更新时间:2005…4…15 8:55:00 本章字数:6436) “风玲,风玲。” 我迷糊地睁开眼,看见星珈玳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怎么搞的,我仿佛睡了几个世纪,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她黑了,瘦了,头发也长了。我痛苦地闭上双眼,觉得自己又在胡乱地做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手臂,我抖了抖肩膀,“不要吵我。” “到睡房里去睡吧,你这样会着凉的。”这个声音好像不是星珈玳的,难道是凤吗?我睁开眼,眼前仍然是星珈玳苍老的面孔。我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肌肉又更结实了。 “你老了许多。” 她笑了笑,“你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声音有点沙哑,肯定是昨晚睡得不好的缘故。 我微笑着合上双眼,含糊地说:“一看就知道。” 她把我伸出去的手放好,又给我盖好被子。我突然想叫她去看看凤,于是我再次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跃而起,结果一头撞中木椅的扶手。我顿时眼冒金星,心中暗暗叫苦。这下可不是做梦了吧?痛死我了。我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问:“你究竟是谁?!” 那个人弯下腰笑着说:“一定很痛了,不要揉它,过一会儿就会好。” 我在混乱中飞快地思索着,这个人简直就是星珈玳和凤的混合体,如果我不是看见他站起来足有一米九,我还真的会糊里糊涂地睡下去呢。自从凤回来之后希奇古怪的事又发生了,能够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会是谁呢?一个名字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虽然我不曾见过这个人,但我肯定就是他! 我惊叫道:“你怎么长得跟星珈玳这么像?” “谁在杀猪?”房门打开一条缝,凤的脑袋探了出来。他冲我挤眉弄眼,然后狞笑着把头缩回去。 我恨不得立即拿一个一万吨的大铁锤去揍扁他,但在房东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好君子报仇,哼哼哼…… 我问星鏦铠:“星珈玳呢?” “珈儿已经走了,她留下一张便条给你。”他说完就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纸条递给我。 纸上面写着: 谢谢你,我先走。 星珈玳啊星珈玳,你干得可真绝,我暗想,但嘴里却说:“她走的时候精神好吗?昨天辛苦她了。” “她回去会好好休息的,你不必担心她。你要到床上在睡一会儿吗?鸣儿早就起来了。” “我知道!”我盯着房门恶狠狠地说。 星鏦铠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我站起来说:“我不睡了,我去刷牙。” 当我经过厨房的时候,我又不禁惊呼:“昨晚有老鼠吗?罗罗会受不了的!” 星鏦铠急忙走过来说:“不是不是,真对不起,是我弄成这个样子。” 我听了几乎想晕过去,他究竟干了什么来?地板墙壁到处都沾满肉末和蛋液,那些碗碗锅锅东一个西一个地摆满厨房,汤匙筷子就横一只竖一根的,总之连“一片狼藉”也形容不了。如果他是凤的话我一定会狠狠地大骂他一顿,但他是星钅从 铠,所以我只能仰面苦笑:“没、关、系!” “很快我就会收拾干净,你先去刷牙洗脸吧。” 很快?如果能够很快就应该在我睡醒之前把厨房收拾好!我无可奈何地说:“不用了,你去看着凤吧,这里让我收拾好了。” 他显然还想说话,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点点头,转身走了。我抬眼看屋顶,脑海中还呈现他双眼的印象。他们两兄妹的眼睛多么相像啊!但星珈玳的目光像剑一样锐利,而他的眼神像平和的海,广博而强有力。或许他在某方面太完美了,所以在这方面走上另一个极端。上帝啊!我猛抓自己的头发,为什么偏偏要我遭遇这种境况!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空着肚子困在厨房里浪费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我筋疲力尽地走进睡房,竟然看见他们坐在地上下棋。我气得无话可说,只觉双腿一软,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倒。两个浑球急忙跳起来搀扶着我,凤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好像每次我病好之后你都要凑过来病一次。” “不要再在说笑,快点让她到床上休息。” 啊,和床亲密接触的感觉太美妙了,正当我尽情享受这种快意的时候,耳边又响起凤那讨厌的声音:“是不是肚子不争气呀?饿昏了没有?哎,鏦铠,快点弄点吃的来。” 星鏦铠立刻冲了出去,连门也没关,结果我不得不听到厨房传来一阵碗碟摔下来的巨响。凤急忙说:“意外,意外,纯粹是意外。他着急嘛,因为你他才这么慌张。再说那些东西全是不锈钢,摔不坏,啊哈哈哈,放心好了。” 这时候,星鏦铠端着一碗粥进来。我拿过来一口吃下去——老天,这是什么味道?我狠狠地瞪了凤一眼,他把额头一拍,一副无奈的样子。星鏦铠扭头看他,他马上对星鏦铠说:“对了,麻烦你去弄条热毛巾来吧,好不好?” 星鏦铠点点头,又走了出去。凤立即把头凑过来问我:“是甜的还是咸的?” 我皱了皱眉,说:“他在粥里面放了一斤味精!” “哦——嗬嗬嗬,是……创意,啊对对对,有创意,有创意。” 我差点没被他气得吐血。“你不要再在胡说八道!你说,他在厨房里究竟会干些什么?” “他会烧开水呀。”他不假思索地说。 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只好说:“你还是给我——滚!” “鏦铠一来我就……去洗碗。鏦铠,好好地跟她聊聊天,谈谈心,互相了解了解……” 我实在忍无可忍,还没等他说完就一把抓起枕头朝他扔过去。他慌忙拿着碗鼠窜出去,但仍不忘回头做鬼脸。星鏦铠笑着从地上捡起枕头放回在我的背后,“躺下来,不要动气。” 我一下靠在枕头上,忿忿地说:“我才不在意那种人!” 星鏦铠把热毛巾铺在我的额头上,并且用手按着。“我知道昨晚鸣儿说了些让你不高兴的话。” 我暗地里吃了一惊,但仍然赌气地说:“我才没有不高兴。” “是吗?你觉得鸣儿应该去非洲?” “星鏦铠,我不知道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如果他真的认为有去非洲的必要,就随他的便。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他。” “虽然我很了解他,但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把握不准。我知道他确是很需要换一个新环境,如果他想跟我去美国,我会很乐意,但他选择的是非洲。” “为什么要换一个新环境?我看不出这跟逃亡有什么区别!”我尖锐地说。 “或许你说得对。”他轻轻地说。我马上觉得自己的话不妥,刚想道歉,但他又说道:“虽然鸣儿的能力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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