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再次庆幸我是个魂体的状态,不管是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还是在黑暗深沉的海底,都于我没有影响。我觉得我真是个最好的间谍人选。
而我在这艘船上探听到的消息则是,章鱼叔叔已经在前一段时间找到杰克船长,要他还债了,前几次那大海怪找到杰克船长,就是因为章鱼叔叔恼怒于杰克船长的不守信用。
要我估计的话,现在杰克船长应该已经到陆地上躲起来了。谁叫章鱼叔叔就是那可怜的不能上岸的小鱼鱼?杰克船长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一点的——只希望别像电影中那么倒霉,再次被食人部落给抓去……
而现在,威尔差不多要为了伊丽莎白去找杰克船长了。
为了搜寻到足够准确足够多的信息,我经常在飞翔的荷兰人上到处乱走。
而最多去的地方,自然就是章鱼叔叔的船舱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和科莉布索女神的纠葛,但看到他谈着那架非常牛逼的钢琴,脸上露出的并不明显的伤感和愤怒,我就觉得心中某块地方隐隐作痛。
如果你爱的人不会爱人?或者说他可以爱你,但他却更爱某些类似自由,类似事业的东西,你该怎么办?
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女神科莉布索的本性就如大海般易变,残酷,无法驯服,她背叛了她和章鱼叔叔的爱,而章鱼叔叔受不了爱人的背叛,便联合他人将她封印。他们之间的爱,太过浓烈,太过令人绝望。
我想,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愿意妥协,不愿为对方妥协,也不愿对方为自己妥协。
那么,我呢?
杰克船长是那种你无法抗拒他的魅力的男人,当你在他身边待得越久,你就会陷得越深。并且,你深知他追求自由的秉性,于是,你的爱中就会带上绝望。
——这么一说,我发觉其实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很明白了,所以每一次船长丢下我之后,我总能很快调整过来。我是谁啊,船长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所以,如果船长对我好,那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如果不好,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想法令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明白归明白,这么细细一想,我发觉还真的够琼瑶腔的……啊哈哈,忘掉它们!
“谁在那里?”正专心地谈着钢琴的章鱼叔叔忽然侧头,视线直直地射向我所在的方向。
我狠狠吓了一跳,僵直地挺着,一动也不敢动。
没、没道理的啊!我根本就没有现形,更不用说发声了,为什么章鱼叔叔这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是巧合,还是因为他总是跟海里的鬼魂打交道,所以能感应到我?
章鱼叔叔面朝我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转回了头。
我这才松下一口气,却再也不敢长时间地待在他的船舱里了。
这几天,章鱼叔叔在继续追踪杰克船长的踪影。当然,他派出了他的大海怪,估计整个加勒比海都翻遍了,却到处都没有找到杰克船长的踪迹——要么上岸了,要么逃到其他海域去了。依杰克船长胆小……啊不,我的意思是谨慎的性格,他为了万无一失肯定上岸了。
我相信章鱼叔叔也一定明白这点了,因为没过几天他就派出了比尔特纳——也就是威尔那可怜的父亲——去把杰克船长拉下海。暴怒的章鱼叔叔似乎没有想到杰克船长和威尔战斗力的差别,更没有考虑到比尔也是不能踏上岸的,直言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就让他在船上服役一辈子。
这实在是个很恐怖的惩罚,我看到比尔皱着眉头,立刻离开了飞翔的荷兰人号。
难得忽然出现个能领路的,我没有犹豫,立刻跟上了比尔。
跟着比尔的路途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他在海底慢慢地走,我自然只能慢慢地跟着,他这样的速度对于我这完全不能认路的可怜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却偏偏不能现形催他走快点。
于是,这样磨磨蹭蹭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七八天之后到达了龟岛。
是的,龟岛。
比尔身为前海盗,自然知道去哪里找一个海盗的信息最方便。
终于到达了我日思夜想的龟岛,我欢呼雀跃之余就想立刻去找杰克船长,但忽然出现的几个人让我的行动猛地一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能勾搭到一起去?!
没错!我看到的几个人,正是伊丽莎白,威尔,以及……莫娜!
这实在是件很惊悚的事情。
我忙左右看看,在没看到贝克特勋爵后立刻松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乱的了,如果再加一个想要干掉所有海盗的贝克特勋爵,就完了啊!幸好幸好,我的运气……哦不,是杰克船长的运气还没那么糟。
庆幸完,我本想继续走我的路,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便定在了原地,看着那几个新出现的人。
既然剧情已经有了改变,我为什么不做得更多,让杰克船长的处境不要再那么艰难了呢?
剧情已经不在,那么接下来就是事在人为,只要想做,没有什么事是一定不能做到的。
而在我思考的时候,比尔显然也已经认出了自己的儿子。伊丽莎白和莫娜都是作男装打扮,弄得脏兮兮的,确实难以辨认,但威尔这个男人,据说跟比尔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比尔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恐怕他化成灰他就能认出他来——好吧,夸张了。
“威尔,你是威尔。”在飞翔的荷兰人号上待得太久,已经有些迟钝的比尔踩着两只水桶,愣愣地向正在向岛内走去的三人组靠近。
威尔立刻发现了比尔,戒备地站到了两位女士的面前,拔剑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被剑指着,比尔的神智看起来似乎稍微清醒了些。他愣愣地看着威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威尔惊疑不定。
“是的。我被迫在飞翔的荷兰人号上服役,是戴维琼斯派我来做事,我现在才能够下船。”威尔对自己的儿子没那么多戒备,直言道。
威尔依然带着怀疑地看着比尔,视线在接触到他脚上的水桶后又迅速地移回到比尔脸上。
“父亲?”这一次,虽然是跟刚才同样的话,威尔的声音却变得有些呢喃,似乎已经相信了比尔的话,“真的是你……”
父子相认的场景因为时间地点的不合适而变得没那么令人感动。
而当相认后,考虑到比尔的情况,四人立刻到港口边的一处浅滩上,继续叙旧。
我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上。
“父亲,我们一起离开吧!”不怎么了解情况的威尔对自己的父亲劝道。
“不,儿子。你不知道,当我对戴维琼斯效忠的那刻起,我就是飞翔的荷兰人号上的一分子了,只能十年上岸一次。除非戴维琼斯肯放我走,否则我必须回去。”比尔摇头,缓缓解释道。
“那我就去请求他放你离开!”威尔坚持道。
“不,你不能去!”比尔有些急了,“戴维琼斯不会给予我们任何慈悲之心的!”
“那要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再回到那艘船上!”威尔皱眉说道。
“帮我完成任务。”比尔说,“说不定戴维琼斯能减少我在船上服役的时间。”
“好,告诉我,那任务是什么?”威尔只能妥协。
“把杰克斯派洛引下海。”比尔道,“他欠戴维琼斯一百年的服役时间。”
“杰克!”一边一直旁听的伊丽莎白惊叫。
威尔和比尔同时看向伊丽莎白。
先是缩了缩,后来似乎想到什么,伊丽莎白又挺直了腰背,皱眉说道:“威尔,你不能那么做!”
可以看出来,当比尔说出任务内容的时候,威尔的脸上也是有犹豫之色的,但当伊丽莎白那么一说,他的犹豫就都消失了,“他是我的父亲,我必须那么做!”
“杰克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能去害自己的朋友!”伊丽莎白针锋相对道。
“但我的父亲,我怎么能让他再受那种苦?”
“为了你的父亲,你就要陷害你的朋友吗?”
“是的!”
“威尔!你……”
看着两人争论不休的样子,而一旁看着的莫娜似乎要插嘴的样子,我觉得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下去了。
看戏也该看够了。
于是,我在离他们两米远处慢慢现形,笑眯眯地挥手说道:“嗨~”
寻找杰克·斯派洛
“你是谁?!”
“……梵妮?”
“啊——”
三声来自不同人的惊呼,交叠在一起。除了有些胆小的莫娜小姐尖叫着抱头蹲了下去,其他人都定定地盯着我看。
我眨眨眼,再次笑道:“伊丽莎白小姐,你还记得我啊。”
如果对方是一个男性,我又是一个风华正茂的“正常”女生,我一定会对自己如此被人记住而沾沾自喜——可惜没有如果。
“伊丽莎白,你认识她?”威尔侧头看着伊丽莎白惊讶地问道。
大概是因为刚刚在争吵的缘故,伊丽莎白看了威尔一眼,没理他,似乎在斟酌着语言,“你这么……特别,我不可能忘记的。”
啊哈哈,我最喜欢被人说特别了——虽然这里的特别追究根本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我懂的。”我宽容地一笑,想起了正事,便在其他人开口前说道,“刚刚你们讨论得很激烈嘛——我觉得去找杰克船长是个好主意。”
“梵妮,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听到我的话,伊丽莎白皱眉问道。
“硬要说的话,我应该算是杰克船长一派的。”
“那你……”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威尔打断了我和伊丽莎白的对话,他的视线在我身上移动了一圈,惊呼道,“你不是人类!”
简直是废话,我要是人类,还能凭空出现么?
我不屑地撇撇嘴,严肃地说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梵妮,你怎么会在这里?”伊丽莎白一步抢到威尔面前,几乎完全挡住了他。
“……是为了屡次被你们打断的事。”我幽幽地说。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旁的比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用有些呆滞的声音说道。
我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不太确定他所说的“这个世界”指的是生者世界,还是这个加勒比海盗的世界。
不过,他就算知道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没什么,反正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生命。
“确实,否则我也不会以这种形态出现在你们面前了。”我模棱两可地说,为了防止再次被人打断,我立刻接道,“让我们来探讨一下正事吧——话说谁让那位小姐歇一歇?”
我指了指不远处依然在尖叫的莫娜。
最后,上前安慰她的是威尔同志。
乱七八糟的事都搞定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女神科莉布索的故事?”我咳了一声,故作神秘道。
几人显然都不太明白我提到这个的目的是什么,老海盗比尔倒是接口了,“我知道。海之女神科莉布索易变,残酷,庇佑信仰她的海员,惩罚对她不敬的海员。”
“确实是这样,但你们知道她和章……咳,戴维·琼斯之间的恩怨吗?”我点头,再问。
众人皆摇头。
于是,我长话短说,“女神科莉布索和戴维·琼斯曾经是一对恋人,戴维·琼斯帮助女神照料海上的灵魂,而女神则答应跟他十年一会。但身为海之女神,可想而知科莉布索因为易变残酷的天性而没有履行约定。因此,戴维·琼斯陷入了痛苦的绝望之中,最后因爱生恨集结了第一届海盗公会封印了科莉布索,自己却受到诅咒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对于这个故事,众人显然有些吃惊。
女神和人类的爱情故事,多么奇妙,但结局却是那样无奈悲伤。
然后,有人提出了异议:“你怎么知道的?”
是好奇宝宝伊丽莎白小姐。
“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我神秘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威尔提问。
“别急,接下来就是重点了。”我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才接下去说道,“虽然当年戴维·琼斯将科莉布索封印,但他依然是爱着她的。所以,只要将科莉布索带到戴维·琼斯跟前,就能让他乱了阵脚,我们也就能趁机拿到钥匙,取得他的心脏威胁他了。”
我一口气将我的预谋……啊不,是我的计划和盘托出。
老实说,这么多人里面,我最不放心的应该是比尔。他真的在船上待了太久的时间了,我怕他一时脑筋不清楚去告密什么的。
“你确定这可以成功?”威尔看了他父亲一眼,问道。
“不说确定,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有的。”我说了句废话,然后继续忽悠道,“你该有一颗用于冒险的心,完成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好!我们立刻去找科莉布索!”威尔说,“但……被封印后的科莉布索在哪里?”
“这个……恐怕就只有杰克船长知道了。”我答道。
电影中的场景本就是跳跃性的,我哪里会知道科莉布索被封印后的身体,那个十分性感的女巫提亚?多玛在哪个小岛上?
“威尔,你们不可能战胜戴维?琼斯的。”比尔出声阻止道。
“不,父亲,我必须一试!”可怜的威尔想方设法地要改变自己父亲的主意,“我不能让你再留在那艘船上!”
好心地把时间留给这对父子,我示意伊丽莎白跟我退到一边,指了指莫娜悄悄问道:“那姑娘怎么回事?”
“她是贝克特勋爵的妹妹。”伊丽莎白解释道。
“然后呢?”这我早知道了。
“你知道贝克特勋爵?”伊丽莎白惊讶地看着我,见我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贝克特勋爵接管了皇家港,手里有我,威尔和杰克船长的逮捕令,最后是莫娜帮助我们逃了出来。”
“……我想莫娜小姐一定很喜欢特纳先生。”我忽然想起了坎伯兰公爵和威尔的外貌上有一定的相似度,不由得猜测道。
听到我的话,伊丽莎白有些吃惊地看了莫娜一眼,不做声了。
而此刻,那对父子的争论已经到了尾声。
威尔说服了他的父亲,准备为了自由冒险一番。
这是个好结果,我感到万分满意。
然后,我们几人便决定分头行动,就算将龟岛翻个底朝天,也要将杰克船长找出来——如果他在这里的话。而当我将海港边大致搜寻一番后,我确定了这一点——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黑珍珠号正安静地停靠着,船上只有两三个仿佛是看守的人,其他船员都不在,更不用说杰克船长了。
比尔不方便上岸,就留在海港边,莫娜小姐就是个千金大小姐,太娇气了,肯定无法忍受龟岛上那一群的臭男人们,也留守。所以最后上岸找人的是我,伊丽莎白,威尔三人。
跟伊丽莎白和威尔分开后,我先是漫无目的地找了一圈,然后忽然想起了曾经跟着杰克船长到的那个小旅馆,忙循着记忆找到那里。
不过可想而知,赖掉房费的杰克船长也不敢再回来,我自然是扑了个空。
又绕了一圈,我发觉前面的酒吧里忽然起了阵骚动,心中一动,忙飘了过去。
打群架对于龟岛的人来说大约是常事,一旁路过的人都管自己做着事,连一眼都吝于施舍。而这个小酒吧里,此时简直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还是八宝粥那种的!
你打我一拳,我刺你一眼,酒吧中的酒鬼们不分你我,不分男女,打得火热激烈,如果不想受伤,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