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出租车很没有眼力见的停在了范畴的前面，大灯一闪，下来一个司机。
“哥们，大半夜的打车不好打吧，亏了碰上我，来来来快上车……”
说实话，范畴现在真有点想上车，可是摸了摸兜，好像兜里就下午买菜剩下的五块六，别说坐出租了，骑驴都不够啊。
咬了咬牙，范畴冲那司机喊：“哎哎，别挡道啊，我们这比赛呢。”
那司机一愣：“比赛？大半夜的比什么赛？”
“新运动，午夜马拉松！”
……
东方渐渐发白，范畴终于耷拉着舌头跑回了家，一冲进门，还保持着跑步的姿势，就见吕布和窦娥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范先生，昨夜成绩如何？”窦娥关心的问。
“嗨，那都不是事，对了，你们怎么起来这么早？”
“哦，吕大哥说他饿了，让我起来陪他聊天……”
“饿了啊？等着，我出去给你们买早点……”
范畴二话没说，转身又跑了出去，直奔五百米之外的早点摊……
第9章 吕布难养
范畴拎着三份早点，已经差点四肢着地爬回来了，这一宿过的，不在家好好睡觉，黑灯瞎火上外头跑了十多公里，还带了十九个鬼回来，这事要搁到前些天，范畴打死都不相信自己能干出来。
“范先生，你好像很累啊。”吃饭的时候，窦娥一边闻一边问道。
“废话，能不累么，都是让你们阴间给闹的，好端端的让我去抓鬼，抓鬼就抓鬼吧，还得干运动员的活……”
范畴虚弱的小口喝着豆浆，抱怨着，眼睛瞟着正冲一根油条运气的吕布。
为了让吕布打消来到阳间只吃肉的理念，范畴决定先劝他把这根油条吃了。
倒不是范畴抠门，就不给吕布肉吃，问题是，要按阳间的吃法，一天三顿饭，一顿饭三五斤肉，动物园里养老虎也就这个标准了吧？再说了，老虎还能带动门票收入了，谁闲着没事给范畴几十块钱上这来看鬼啊？
“吕哥，这个叫油条，可好吃了，下油锅炸的，你看，焦黄焦黄的，又酥又脆……那个，在人间吧，早上都不吃肉，那样太油腻对身体不好，都是吃点清淡的啦，养胃的啦，你可以尝尝嘛，反正不要钱……”范畴就跟哄挑食小孩似的。
吕布瞪着眼珠子犹豫了半天：“那好吧，我…尝尝……”
说着，吕布皱着眉把鼻子凑了上去，轻轻的，闻了一下。
“嗯？好像很香啊，啊，满嘴流油的感觉……”
范畴眼睛一亮：“再尝尝，再尝尝。”
这回吕布鼻子用力抽动，使劲闻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不错不错，我就喜欢这种满嘴流油的，嚼着就是香！”
范畴乐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笑眯眯的看着吕布一根一根的把他面前的油条也都吃光了，果然，剩下的就是又干又硬的面团了。
“啊也，不好意思，范先生，我把你的也吃了。”吕布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本来早上就不怎么吃饭，你要是不够，刚才窦窦吃的没怎么利索，你就都收拾了吧。”范畴摆着手，心说你只要不提肉就行。
吃过早饭后，范畴没有像往常那样坐下码字，而是……去了银行。
其实，范畴也不是穷的叮当响，一个月稿费最少也有一千多块，房子又是自家的，他又没什么社会交际，吃穿又节俭，按理说怎么也有结余才对。
范畴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不动的，每月固定往里最少存八百块，雷打不动，不管自己紧成什么样，也要按时存款。还有一张是活期的，一般存自己的零花钱，他给自己的规矩是，取一百花一百，一百块钱坚持一礼拜，并且坚持记流水账，今天，是周一，范畴取钱的日子。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范畴家附近就有银行，很快就回来了，只不过这次他取了两百块，因为多了两个人，不对，是多了两个鬼吃饭，而且他还打算，以后每天晚上，给吕布都弄点肉吃，不过看看这月卡里的余额，就剩250块3毛8了。
这样不行，等崔命再来的，得跟他要工资，否则等再来几个，就养不起了，这鬼吃饭不比人吃的少，尤其是吕布，整个一藏獒！人都说吕布难养，果然难养啊……
范畴心里想着，回到了家中，却发现昏暗的家中，电视剧居然是打开的，这可是新鲜事，他这电视一个月都难得打开几次，码字为生的人，也很少看电视，再说了，网上什么讯息都有。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吕布跟窦娥正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中央戏曲频道。
“这，谁打开的啊，连这都会？”范畴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是、是我，我看范先生打开过一次，所以就记住了。”窦娥柔柔的说。
“还挺聪明的嘛，不过看这个没意思，我觉得你们应该看看新闻频道，那里有助于你们了解当今社会，看看这几百上千年，中国大地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范畴拿过遥控器，随便换了个台。
其实他是担心，万一一会戏曲频道再演个窦娥冤啥的，勾起窦窦的伤心事。
不过他一看这个台就傻眼了，新版三国，正演到吕布被缢死白门楼，何润东正在那喊呢：“大耳贼……”
范畴赶紧又换了个台，这个更不能让吕布看到，这人本来心眼就不怎么大，万一怨气冲脑门，再来个厉鬼现身就坏了。
吕布斜着眼睛看了看范畴，范畴心里就有点发毛，心想难道他刚才已经看出来了，没想到吕布却说道：“我看厨房水盆里有条鱼，怎的不做与我吃？”
“……那是观赏鱼，不能吃！”
就这么的，吕布和窦娥就在范畴这里住了下来，窦娥不必说，一直柔柔弱弱，但要说做什么事，一点都不含糊，而且很要强，很能干，甚至已经能帮范畴下厨房做点简单的活了，比如说用法力让土豆凌空悬起，削个皮啥的，她还挺不好意思的说，来阳间的时间还比较短，再过一些日子，就能真正的像人类一样，拿起各种物体了，不必像现在这样，每次想开门都得用法力，要是一伸手就穿过去了。
而吕布就是纯大男子主义，成天无所事事，除了总惦记吃肉，唯一的兴趣就是坐在那看电视，而且范畴还发现，吕布还挺有心眼，似乎一直在寻找那天一闪而过的三国，不过范畴心眼更多，他早就把那个台给删掉了，但他也犯愁，就盼着别的台可别重播。
范畴好像又恢复了以前宅男的日子，这两天在窦娥的帮助下，着实写出了不少好故事，杂志社那边的过稿率是刷刷的上涨，连主编都开始qq私聊夸他了。
除了，吃饭的时候有点肉疼，或者说是疼肉，吕布一天三顿肉被剥削成一天一顿，可这一顿肉少于三斤吕布压根就吃不饱，或者说吃不够，眼看着刚过去三天，范畴手里这毛爷爷的脸就从红色变成了绿色，又变成了蓝色，最后变成青色，就剩一口气了…
范畴有点愤愤，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范畴一肉尚不饱，何以还二十万？
崔命啊，你快点来吧……
结果这天晚上，崔命还真来了，不过第一句话就问：“屋顶上那些蹦极僵尸怎么对付？”
我了个去，都打到屋顶了，这位还真是游戏天才，范畴一脑门子黑线的把方法教给了崔命，崔命乐了，连连点头：“好好好，果然是好方法，我走了……”
范畴赶紧一把拉住他：“崔哥，别走啊，你是不是又忘了上来干啥？”
“嘿嘿，我就是上来问问你这关咋过，你的客户正在政审，大概明天才到。”
“还有政审…那我管不着，不过，我得跟你说个事儿，我快养不起他们了，就吕哥自己就能赶上一头藏獒，我这小身板不抗他祸祸啊，能不能跟陆判官商量商量，发点工资待遇啥的……”范畴一脸期待。
“工资？”崔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范畴，“地府的钱你能花？我倒是能给你，不过你要拿出去那可又是假币，跟你说，工资没有，经费自己想办法，反正在命和钱之间你选一个，别忘了，还有个无价之宝七窍玲珑心呢。”
“我看我够呛能活到换心了……要不，你告诉我这附近哪块地下埋着金元宝啥的，或者你给我整个古董啥的，不过明朝以前的不要，那都不让卖……”
“行了，你也别犯愁了，你崔哥我能不帮你嘛，早看出你为难了，所以，等你下个客户来的时候，也许应该能够帮助到你……”
崔命对着范畴眨了眨眼睛，嘿嘿笑着隐去了身形，回地府了。
下一个客户，明天？
范畴心里好像有了点希望。
不过，会是谁呢？
第10章 有眼不识泰山
送走了崔命，范畴继续开始四处抓鬼。
这两天晚上，他一直没闲着，不过再没遇到十几个鬼聚会的情况了，最多一次才抓了四个，算下来，也有三十多个了，任务进度那里却还是1％。
所以这天晚上，范畴发了狠，每次都出一次任务就回家，这样效率太低，抓一次不过瘾，继续抓，于是，这天忙活到后半夜两点多，一共抓了三波鬼，数数居然有十四个，任务进度也变成了2％，但是再想继续发动阴玉环，却被提示每天只能搜索三次。
2％了，努力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技能会升级，范畴心里有点紧张和期待。
不过这样白天晚上连轴转，范畴也有点吃不消，以至于第二天中午才起床，眯缝着眼睛走过客厅，窦娥在看电视，用手指虚按着遥控器，操作的还很熟练。
再走进厨房，范畴就吓了一跳，吕布正蹲在地上，幽幽的看着那条鲫鱼发呆。
“吕哥，大白天的蹲这干啥呢，这边也没窗帘，小心阳光……”
吕布缓缓抬起头，幽怨的看着范畴说：“我饿了……”
范畴浑身一个哆嗦，伸手就去拉吕布，他怕吕布抓起那鱼就给生啃了，可是却拉了个空，手掌从吕布的身上穿过，就好像抓了一团雾气一般。
范畴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说道：“反正这鱼不能吃，你等着，我去给你弄吃的。”
跑回屋子里，范畴翻出两张银行卡，怔怔看着左边的，里面只有可怜的250块3毛8了，距离下个月发稿费的日子，还有大半个月，很显然，不够了。
再看看右手的，这里面……有整整36000块，可是，这几年，自己再艰难都咬牙挺过来了，从来没有动过这里面一分钱，难道这一次……
不行，这是救命的钱，绝不能动。
咬了咬牙，范畴还是把左手的银行卡放了起来，只带了另一张。他想，实在不行，就去求杂志社提前把这个月的稿费发出来，或者借也行，总之，那张卡不能动。
走到厨房用塑料袋把小鱼装了起来，拎着就出门了，他实在是对吕布不放心。
大约二十分钟后，范畴走到了江边，默默的把小鱼放进了江水中，看着它渐渐的游走。
每个周日的上午，范畴都会这么做，然后下午再去超市买另一条小鱼回来，养一周，然后再放生，他从来不吃鱼。
可是，鱼肉也是肉，一想起吕布盯着小鱼那眼神，他就浑身发毛，所以，虽然还不到周日，他还是提前把小鱼放掉了。
其实，范畴已经把一日三餐缩减成两餐了，早上就带着窦娥和吕布吃豆浆油条，中午不管，忍到晚上再吃一顿肉，当然，那肉只有吕布吃，他和窦娥吃青菜，要不说，窦娥是个非常聪明懂事的女孩子，就连青菜也只是吃一点点，她总是说，在地府里三天一顿饭也没觉得怎样，现在每天能吃两顿，所以一点点就够了。
这天晚上，吕布照例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手指虚按在遥控器上，不时的换着台，不知是不是还在找三国的电视剧。
而范畴已经上了床，不是他要睡觉，而是…窦娥需要阳气了。
这种感觉很是有点给人家侍寝的意思，而且吕布在旁边一会看看窦娥，一会又看看他，一脸坏笑，看上去不怀好意的样子，也不知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这让范畴很是忐忑，不是为窦娥，而是为吕布。
窦娥还好，毕竟是女的，范畴心里也能接受，可这要过两天吕布也需要阳气了，难道跟他一起抱抱睡？范畴一想就毛骨悚然，如果要是窦娥和吕布同时需要阳气，那他就得在中间，到时候，他冲哪边睡啊？
不过一个温柔的声音适时的出现，打消了他的烦恼。
“范先生请放心，吕大哥是男人，虽然是阴魂，但可以吸收少量阳光补充阳气，不像我是纯阴之体，很怕阳光，只能从范先生的身上获得，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慢慢的凝练出类似真实的身体，好好的，享受这一年……”
范畴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放心了，只要吕布不打他的主意就好……
接着，一个软软的身子就靠了上来，冰冰的感觉，同时，一双冰冷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胸膛……
很是有些真实的感觉，看来，窦娥已经快要成功了。
“咳咳咳……”
范畴都有点要昏昏入睡了，忽然耳中传来了咳嗽声，睁眼一看，崔命正站在屋子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窦娥一下子就飘了起来，小脸一红，隐到一边去了。范畴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爬了起来，却很是兴奋的叫道：“崔哥你终于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崔命这次难得的没抓着手机玩游戏，也嘿嘿笑道：“我看你是想客户了吧，嗯，这几天知道你辛苦了，不错不错，继续努力，给你介绍下，这是你的第三个客户，泰山！”
“泰…泰泰泰…山？人猿泰山？”范畴目瞪口呆的看着崔命，“这怎么还有外国人？”
“谁说是外国人，正宗的中国人，比你大好几千岁呢，赶紧过来见见面。”
范畴纳闷的走了过去，这才看清站在崔命旁边那位，果然黑头发黑眼睛，中等个，挺瘦的，看上去岁数不大，就是目光有点发呆，斜楞着，看着像心眼不怎么多似的。
“这是哪国的泰山？”范畴挠着头问。
“鲁国的。”那人忽然说道，然后就不吭声了，眼睛斜视四十五度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还得崔命给介绍：“泰山嘛，鲁班的徒弟，后来被逐出师门那个。”
那个泰山又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师傅后来又收我了。”
范畴一拍脑门：“有眼不识泰山那个？哎呀我去，鲁班是木匠的祖师爷，那你就得是祖师爹啊……”
这句俗语“有眼不识泰山”中的泰山，可不是山东的泰山，更不是外国那个人猿泰山，说起来，还有个小典故。
话说，鲁班是天下木匠的祖师爷，手艺巧夺天工，非常高明，传说他能用木头做成飞鸟，在天上飞三天三夜都不下来，可这样一位高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当时鲁班有很多徒弟，其中有个叫泰山的，看上去有些蠢笨，学艺一段时间后，也没什么长进，于是鲁班将他扫地出门。
几年后，鲁班在街上闲逛，忽然发现许多做工精良的家具，很受人们欢迎，鲁班就问这人是谁，如此厉害？有人就告诉他：“就是你的徒弟泰山做的啊。”
鲁班不由感慨地说：“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有眼不识泰山，泰山来了！
几个人说着话，泰山的眼神还是不动，呆愣愣的盯着一个地方，不过范畴往旁边挪了两步，就发现这泰山的眼睛就跟着挪了一点，再动，再挪……
最后范畴才发现，原来这个泰山眼睛斜视得很厉害，他要想看你，基本得往一米之外看，刚才应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