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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块大石先砸到武三通身上,将他砸的骨断筋裂,横死当场。接着又砸到武三通身下的悬岩上。那块悬岩吃不住劲,当即折断跌落。已经化作肉饼的武三通,连同那块大石和那头黄牛一起跌入悬崖下的深谷中。
王桀站在悬崖边上,望着下落的大石,轻声道:“帮你归西。”
杀了武三通,王桀顺着山路继续向前走去,行不多时,山路就到了尽头,前面是条宽约尺许的石梁,横架在两座山峰之间,云雾笼罩,望不见尽处。若是在平地之上,尺许小径又算得了什么,可是这石梁下临深谷,别说行走,只望一眼也不免胆战心惊。
王桀久经生死,心理素质极好,当即深吸一口气,使开轻功提纵术,走上石梁。石梁凹凸不平,又加终年在云雾之中,石上溜滑异常,走得越慢,反是越易倾跌。王桀提气快步而行,奔出七八丈,突见前方石梁忽然中断,约有七八尺长的一个缺口,当下奔得更快,借着一股冲力,飞跃而起。跃过缺口后,王桀继续向前奔去,奔了七八丈,又见一道缺口出现,王桀故技重施,再次跃过。
就这样,奔一段,跃过一个缺口,接连过了七个断崖,眼见对面山上是一大片平地,忽听书声朗朗,石梁已到尽头,可是尽头处却有一个极长缺口,看来总在一丈开外,缺口彼端盘膝坐着一个书生,手中拿了一卷书,正自朗诵。那书生身后又有一个短短的缺口。不消说,这书生自然就是“渔樵耕读”中的最后一人,“读”朱子柳了。
王桀止步不奔,稳住身子,登感甚为棘手。原来朱子柳所占之地正是此地冲要,除了他所坐之处,别无可容足之地。王桀想要纵跃过去,就必须要将他赶走不成。要将他赶走,王桀就必须要跃过去主动出手。但以此处的地势,王桀除非能一招就击杀对手,否则只消稍受阻挡,就会跌入底下的万丈深渊。
“看来这一关是强闯不得了。”王桀在心中暗道
他向朱子柳仔细看去,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头戴逍遥巾,手挥折叠扇,颏下一丛漆黑的长须,确是个饱学宿儒模样。此时,正在读着一部《论语》。
只听他读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读得兴高采烈,一诵三叹,确似在春风中载歌载舞,喜乐无已。
王桀高声道:“在下王桀求见尊师,相烦先生引见。”
朱子柳摇头晃脑,读得津津有味,于王桀的话似乎全没听见。王桀提高声音再说一遍,朱子柳仍是充耳不闻。
王桀知道朱子柳故意不搭理自己,是要跟自己在这里耗下去。耗到自己在石梁上站不住了,主动知难而退。
见朱子柳油盐不进,王桀不禁有些蹙眉,他回想了一遍原著中郭靖、黄蓉是如何通过这一关的,当下冷笑一声,说道:“‘论语’纵然读了千遍,不明夫子微言大义,也是枉然。”
朱子柳愕然止读,抬起头来,说道:“什么微言大义,倒要请教。”
王桀正言道:“阁下可知孔门弟子,共有几人?”
“这有何难?孔门弟子三千,达者七十二人。”
“那你可知这七十二人中有冠者几人,童子几人?”
朱子柳更显愕然:“‘论语’中未曾说起,经传中亦无记载。”
王桀冷笑道:“刚才我明明听你读道: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六得三十,六七四十二,也就是说冠者是三十人,童子是四十二人。两者相加,不多不少正是七十二人。经书上明明写的清清楚楚,你却楞说没有记载,我说你不明经书上的微言大义,难道说错了?”
朱子柳听王桀这般牵强附会的胡解经书,不禁哑然失笑,可是心中也暗服她的聪明机智,说道:“阁下果然满腹诗书,佩服佩服。你要见家师,为着何事?”
王桀道:“在下受他人所托,给尊师送件东西。”
朱子柳警惕道:“是什么东西?你交给我就行了。”
王桀摇摇头,道:“托付我的那人,让我一定要将东西亲手交给一灯大师。”
朱子柳心中不禁起了疑虑:“哦?那是谁托你送东西来的?”
王桀道:“那人曾叮嘱我,不可向外人透露身份。”
朱子柳心中疑虑更甚:“我也算外人吗?”
王桀点头道:“除一灯大师之外的人,都是外人。”
朱子柳道:“你什么都说的不清不楚,我如何能领阁下去见家师?”
王桀道:“孔夫子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下千里迢迢特来拜会一灯大师,可是先生连主人的面都不让我见,就让我回去,这恐非待客之道吧?难道一灯门下都是些像先生这样不识礼数的人?”
朱子柳道:“若来的是朋友,我自然倒履相迎。可若来的是恶客,那我只有将其拒之门外了。”
“你怎知我是朋友,还是恶客?”
“若是朋友,怎么不将一切都说清楚?”
“即便是夫妻、父子也有不方便见告的事情,更何况是朋友?”
“你不像是朋友。”
“这不过是你的臆断,如何能做得了准?”
朱子柳想了想,说道:“咱们现在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样吧,我出三道题目考考你,若是考得出,那就引你去见我师父。倘有一道不中,只好请阁下从原路回去了。”
王桀道:“如此再好不过,请出题。”
朱子柳道:“第一道题是一道字谜。我这里有一首诗,说的是在下出身来历,打四个字儿,你倒猜猜看。”
王桀点了点头,示意他尽管出题。
朱子柳捻须吟道:“六经蕴籍胸中久,一剑十年磨在手。杏花头上一枝横,恐泄天机莫露口。一点累累大如斗,却掩半床无所有。完名直待挂冠归,本来面目君知否?”
他刚吟完,王桀就笑道:“这有何难,‘六’字下面一个‘一’,一个‘十’,是个‘辛’字。‘杏’字上加横、下去‘口’,是个‘未’字。半个‘床’字加‘大’加一点,是个‘状’字。‘完’字挂冠,是个‘元’字。这道字谜的谜底就是辛未状元。我说的可对?”
朱子柳闻言一呆,他本以为王桀就算能猜出这字谜,也要耗上半天时间,岂知王桀竟似不加思索,随口而答,不由得惊讶异常。他又哪知王桀早知他的身份,先知道了答案,再来解迷,自然容易。
朱子柳见王桀随口就答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字谜,便误以为他聪明绝顶,心想不可不出个极难的题目来难难他。四下一望,见山边一排棕榈,树叶随风而动,宛若挥扇,他是状元之才,即景生情,于是摇了摇手中的折叠扇,说道:“我有一个上联,请阁下对对。”
王桀点首道:“先生请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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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面见一灯()
王桀从没有学过古文诗词,对于对对子更是门外汉。朱子柳所出的这个对子既是应景,又迎合自身,颇为难对,以王桀自身的水平自然是对不出来的。可是奈何王桀看过《射雕》原著,这对子对他根本就毫无难度,朱子柳话音刚落,他指着朱子柳头上戴的逍遥巾道::“好,我的下联是:‘霜凋荷叶,独脚鬼戴逍遥巾’。”
在石梁对面平地上有一座小小寺院,庙前有一个荷塘,里面有些荷叶已经枯萎,那莲梗撑着一片枯凋的荷叶,极像个独脚鬼戴了一顶逍遥巾。王桀这下联也是既应景,又与朱子柳身上的某些特征向映照。
朱子柳听王桀讥讽自己作独脚鬼也不动怒,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不但对仗工整,而且敏捷之至。”
王桀微微一笑,道:“请先生出第三题吧。”
朱子柳心想:“寻常对子是定然难不倒他的了,我可得出个绝对。”猛然想起少年时在塾中读书之时,老师曾说过一个绝对,数十年来无人能对得工整,说不得,只好难他一难,于是说道:“我还有一联,请阁下对个下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接着,他又补充道:“这一联本来极难,我也对不工稳。不过咱们话说在先,阁下既然对不出,只好请回了。”
但岂料他刚一说完,王桀就笑道:“这有何难?我的下联是:‘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朱子柳大惊,站起身来,长袖一挥,向王桀一揖到地,说道:“在下拜服。”
王桀回了一礼,笑道:“现在可以让我去见尊师了吗?”
朱子柳哼了一声,转身纵过小缺口,道:“请罢。”
说实话,朱子柳出的这三个题目都难度颇高,正常情况下,王桀是不可能答的出的。可是,怎奈朱子柳出的这三道题和在原著中给黄蓉出的题一模一样,对于看过原著的王桀来说,在朱子柳提问之前,就已知道了他问题的答案,这种情况下,朱子柳就是出再难的题也是枉然。
表面看去,朱子柳给王桀出的这三道题和在原著中给黄蓉出的三道题一模一样,是王桀的运气好,但其实则不然。任何一个人的任何行为都不是偶然产生的,而是受到他的性格、思想等多方面因素影响的必然。
在相似的条件下,一个人总会做出相近的选择。对于朱子柳来讲,现在所面临的状况,和原著中郭靖、黄蓉来求医时的状况差不多,在几乎完全一样的环境下,他会提出和原著中一样的三个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王桀提气跃过缺口,在朱子柳先前坐处落足一点,又跃过了最后那小缺口。
朱子柳见王桀在石梁上履险如夷,心中也自叹服,他一边引着王桀向平地上的寺庙走去,一边随口问道:“我见阁下武功不凡,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王桀闻言一愕,心想:“你这可问着我了,我哪有什么师承?不过我若照实对他说没有师父,他只怕不信。索性已经山寨了黄蓉的答案,不如连她的师承也一起山寨了吧。”于是便开口道:“家师洪七公。”
朱子柳闻言大惊:“原来是九指神丐的弟子,难怪武功文才都这般不凡。是你师父派你来的吗?”
王桀正想一口应下来,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道:“不是,是另一位前辈让我来的。”
“这样啊!”朱子柳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暗中却放下心来。
朱子柳知道洪七公为人光明磊落,若是他派人来,断不会如此神神秘秘,什么都不让说清楚。刚才王桀若是一口应下,说是洪七公派他来的,那朱子柳当即就会认定他是在说谎,他来找一灯一定是不怀好意,说不得就要提前做准备了。
适才朱子柳那样问,也是怀有试探之意。而王桀也很快察觉出了他言语中的陷阱,没有上当。
“对了,你从山下上来,可曾见过我的三位师兄了吗?”朱子柳突然又开口问道。
“见过了。只是我对他们三位多有得罪,还望他们不要见怪才好。”王桀语气轻松的道。
听王桀的语气并不沉重,朱子柳便以为王桀只是和渔樵耕三人起了一点小误会,于是便道:“我那三位师兄都是大度之人,断不会因为一点误会就对阁下记恨在心的。”
王桀心中好笑:“但愿如此吧。”
说话间,两人走进庙内,朱子柳请王桀在东厢坐了,有小沙弥奉上茶来。
朱子柳道:“阁下稍候,待我去禀告家师。”
王桀道:“先生请便。”
朱子柳当即走出厢房。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时分,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说道:“施主请随我来。”
王桀随小沙弥入内。
那庙宇看来虽小,里边却甚进深。两人走过一条青石铺的小径,又穿过一座竹林,只觉绿荫森森,幽静无比,令人烦俗尽消。
竹林中隐着三间石屋。沙弥轻轻推开屋门,让在一旁,躬身请王桀进屋。王桀见小沙弥恭谨有礼,向他微笑示谢,然后走进屋内。
只见室中小几上点着一炉檀香,几旁两个蒲团上各坐一个僧人。一个肌肤黝黑,高鼻深目,显是天竺国人。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朱子柳侍立在他身后。
见到这一幕,王桀哪还不明白这位长眉僧人就是一灯大师。他上前施了一礼,道:“弟子王桀,见过一灯大师。”
一灯大师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扶起他,笑道:“七兄收得好弟子,我这劣徒说……”说着向朱子柳一指,“贤侄的文才武功,俱远胜于我的劣徒,哈哈,可喜可贺。”
王桀道:“大师谬赞了。”
一灯大师道:“我与你师父已有十多年未见,他还好罢?”
“我师父他现在天天吃得好,睡的香,再好不过了。”
一灯哈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接着又道:“我入定了三日三夜,刚才回来,你到久了罢?用过了斋饭没有?”
王桀道:“劳大师挂怀,弟子也是刚到。上山前,弟子已经吃过饭了。”
一灯点了点头,道:“平日我这里少有人来,只有我和几个弟子在,难得贤侄你来了,一定多住一段时日。对了,还没问你这次上山有什么事?是你师父派你来的吗?”
王桀摇头道:“我这次来和我师父并无关系,是另有他人托我送样东西给大师。”
一灯大师道:“哦,是什么东……”他刚说到这个“东”字,冷不防砰的一声,王桀双掌一齐击上他小腹。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一灯武功之深,虽已到了从心所欲、无不如意的最高境界,但哪能料到这位刚才还温言细语、笑脸相迎的洪七公弟子,竟会对自己忽施袭击?毫无防备之下,结结实实的将这一掌的掌力全部吃下。
王桀在得了裘千仞的一身功力之后,武功比之一灯只差一线,这一下全力出手,当即将一灯击成重伤。只见一灯坐到在地,猛地喷出几口鲜血。
朱子柳和那天竺僧人蓦地见此变故,也都惊得呆了。那天竺僧人不懂武功,不能上前相助一灯一臂之力。朱子柳立刻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师父……”跳将过来,伸出右手食指,一指点向王桀。
王桀冷笑一声,右手握拳捏紧,一拳迎了上去。
王桀这一拳乃是这几日他新练的一项《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名为“大伏魔拳”。此拳稳实刚猛,威力宏大。王桀虽然只是初学乍练,还不纯熟,以之对付同级别的高手还有些不足,但对付武功与他相差甚远的朱子柳却已是绰绰有余。
王桀刚一出拳,朱子柳就知其非同小可,自己硬接不得,急忙将手指缩回。
朱子柳所练的“一阳指”实是一门不弱于“大伏魔拳”的神功绝学,练到高深处甚至威力还在后者之上。可奈何朱子柳功夫练得还不到家,面对王桀的“大伏魔拳”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既然空手不是对手,那便动兵刃。只见朱子柳从从袖里取出一支竹管羊毫,在空中画了几个虚圈儿,施展出了他的独门功夫“一阳指书”,径向王桀脸上划去。
王桀侧头避开,但见对方身法轻盈,招数奇特,当下不敢抢攻,要先瞧明他武功家数,再定对策。
交手数招,王桀只觉对方出招之奇,简直匪夷所思。但见对方毛笔摇晃,笔锋在空中横书斜钩,似乎写字一般,然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