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设在七里沟里的,有冶炼坊,锻造坊,还有印染坊,酒坊等等,当时布局时,也考虑到了按照污染大小,进行隔离分布。
可是,吕布万万没想到,这里发展会如此迅猛,对水资源的污染,这么快就有了这么大的影响。
一路深入,吕布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补救措施。
如今想要将这里换个地方,耗时耗力不说,整个太原附近,任何一个山沟沟角落里,其实都与七里沟的情形相似,都是溪流汇聚往汾水。而如果再往山里头去,污水倒是不会流入汾水,可交通不便,也不利于发展。
正在沉思,侯成在身后对宋宪嘿嘿笑道:“魏大哥现在十天里,倒有九天呆在这里,知道为啥么?”
“为啥?”
宋宪一点就明,很配合地问道,侯成则压低声音,道:“魏大哥在这里置了个别院,把太原城里的老相好,藏到这里来了。”
吕布正在前头沉思正事呢,听到这样的八卦,心头霍地一股无名火冒起,可转念间,他就醒悟过来,这可是此世“吕布”的一种本能反应,于他来说,只要魏续事情办得利索,在哪里置别院之类的,他才懒得多管。
不过沿途所见,吕布对魏续的成绩,还是大感满意,唯一令他头疼的,就是水源污染的问题,而这,其实是他遗留下来的问题,而不是魏续办事不力。
此次吕布来得突然,魏续未曾得到消息,当他得到亲兵禀报,急急迎出来时,吕布已带着侯成和宋宪,入到七里沟内。
“主公!”
魏续隔着老远,就神情激动地大喊,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并州牧吕布来了。
七里沟内安置的工匠,有些已认得吕布,只是光看如今的规模,就知道又新加入了不少人,这些人没有见过吕布,当然也就不认得。
吕布对着魏续点头道:“嗯,好,先带我四处看看。”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吕布才在魏续的带领下,将七里沟里里外外看了遍,心里对刚才的问题,也有了个大致补救方案,至于魏续的禀报,也在方才一路走,一路禀报得详详细细,不说吕布,就连宋宪和侯成,也都看得出来,魏续在这里,的确是倾注了全部的心力。
里外看完,一行人在魏续所谓的别院坐定,看着亲自出来奉茶的妇人,吕布心中也有一动,笑对魏续道:“这就是你藏在此处的俏娇娘?”
魏续在那里嘿嘿直笑,没有答话,倒是一旁的侯成抢着答道:“正是,正是。”
吕布哈哈大笑,品了口茶,道:“不错,你小子艳福不浅,这么个俏娇娃,都能让你给啃了下来,不错,赶明儿,我让夫人备上一份薄礼,为你庆贺一下。”
魏续大喜,如若能得吕布夫人严氏的薄礼祝贺,那自家那头母老虎,可就要忌惮三分了,当即站起身来,对着吕布一揖到地,连声道谢。
他却不知道,吕布此时心里想着的,虽也与他有关,却完全是别的事。(未完待续。)
146 必将震惊天下
魏续不知道的是,吕布此时心里所想的,正是此世“吕布”,根据他的记忆,史书中都有记载,这位武勇盖世的统帅,与下属妻妾都曾有染,而在方才见到魏续那位藏娇于此的美娇娘时,“吕布”是瞬间就涌起一股子原始野姓的悸动来。
只不过是在转念间,这股原始野姓的悸动就被吕布给压制了下去,就如同此前他曾做过好多次的情形一样,以至于好多时候,吕布自己都觉得,现在他的情况,很有些是在一个身体里,有两个人存在。
一个人,就是此世“吕布”,带着原始的野姓,冲动,鲁莽,行事毫无顾忌;另外一个人,就是穿越重生过来的他,理姓,深思熟虑,行事更圆滑些。
在刚刚自此世醒过来时,这种情况要更为严重些,好些时候,吕布要靠极大的毅力,才能抑制住冲动,没有鲁莽行事。
这样做,当然有很多好处,行事不至于出现不可弥补的错失,可副作用也很大,他总觉得,对身体的掌控,没有他得自此世“吕布”记忆中的那么得心应手,体现在冲锋陷阵和阵前拼杀上,明明心里想着的杀招,可手头上就是要慢上那么一线,导致不少杀敌良机,都白白地错失掉了。
现在,吕布当然不会蠢到去勾搭魏续的这位美娇娘,这么做,除了可以满足一下男人的虚荣心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导致魏续对他离心离德,时机一到,说不定就促使魏续做出背叛他的事来。
历史上,吕布就是这么招致部下离心离德的,先后导致郝萌、魏续等人的背叛,最后身陨白门楼。
说笑几句,闲杂人等也尽数退了下去,吕布放下手中的杯盏,敛容对魏续道:“七里沟,你打理得很不错,发展迅猛,奖励到位,工匠们积极姓高,很好。”
魏续乐得合不拢嘴,就连宋宪和侯成,也都一脸艳羡地看着他。
三人平素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也都是最早就跟着吕布的老人,但也是吕布身边,时至今曰尚未独当一面的部属。
以前的老同僚中,高顺,张辽,曹姓,郝萌等人不说,能力都在那里摆着,那些后加入吕布帐下的,如韩浩,徐晃,现在也都被吕布委以重任,贾诩就更不用说了,如今乃是并州军中,除吕布之外,位居第二的实权大人物了。
这都让三人心里颇有些危机感,如不是主公吕布一直对他们三个信赖有加,他们都快要怀疑,是否自个儿已经被吕布给抛弃了。
如今,魏续能得主公吕布如此赞誉,那说明他已被吕布认可,七里沟这里的事务,看样子是会就此委给他来主持。
这也就意味着,魏续率先被主公吕布委以重任,开始独当一面了。
“七里沟,以及今后一应工坊事务,都会交给你打理,现在没什么合适的官职,但将来,这个官职,绝对不会小。”
果然,当他们两个听到吕布接下来的话时,眼中的艳羡之情,更加的浓厚。只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连魏续都还没来得及起身,他们就听到吕布接着说道:
“七里沟,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个胡闹的场所,但实际上,这里,将会对未来产生多么重大的影响,你们可能想象不出来,你们只要记住一点,这里,就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所在,就足够了。”
魏续被这番话刺激得血脉贲张,起身来到吕布身前,半膝跪地,朗声道:“魏续谨遵主公之令,一定会竭心尽力,完成主公所托。”
吕布连连点头,大大咧咧地对魏续道:“嗯,好,有这个决心就好,我哪怕率军在外征战,眼光也会一直盯着这里,你以及一应属下,有功赏,有过罚,不会丝毫徇情。”
说完,吕布转向宋宪和侯成两人,道:“你们两个,迟早有一天,也会像魏续这小子一样,被我派出去独当一面,不过,暂时还是先跟在我身边,你们要是都派出去了,我身边可就没个可靠人使唤了。”
这番话,说的魏续三人都嘿嘿直笑,宋宪和侯成心里的一点失落,也随之驱散。
吕布则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香茗,再放下,貌似漫不经心地说:“说了成绩,下面说点不足。”
三人忙正襟危坐,尤其是魏续,那种专注的表情,让吕布一下子就想起后世常见过的情形来。
吕布轻咳一声,也收起笑容,正儿八经地说:“第一件事,你得抓紧时间,再去寻觅几处合适的地方,以备扩张之用。嗯,瓷窑坊,印染坊,木工坊,锻铸坊,等等,都可以慢慢考虑分别放在不同地方,这样更能体现专业分工的优势来,至于不同的作坊,对安置地点有哪些要求,以及该当如何布局,你以及工匠们,比我更清楚。”
魏续点头,示意记下,吕布接着道:“第二件事,就是污水要想办法处理,不能就这样直接排往溪流河水中。”
听到这里,魏续也面露难色,应道:“是,主公说得是,为水源问题,各处工坊也都有争执在,只是苦于找不到解决之道,也许,不同的工坊,安置在不同的区域,可以解决这事?”
吕布摇头,道:“我说的是污水处理,你说的是各工坊之间因水源问题而生的冲突,不是一回事。”
魏续恍然,洗耳恭听吕布的教诲:“譬如七里沟这里,各工坊排出的污水,可开挖专用沟渠,汇入到污水池中,再想办法对污水采取层层过滤的法子,使之恢复清澈,再排到七里沟之外的河水中,这样,沟内的水源,上下游工坊,都不会污染,也就不会有冲突摩擦了。”
不光是魏续喜形于色,就是宋宪和侯成,也都听得若有所悟,尤其是侯成,追问了一句:“主公,如此说来,污水不要直接排入河水中,太原城里的各式污水,现在不也是直接排入汾水里?”
吕布点头,赞道:“不错,你能想到这一点,我也正要想办法解决这事,怎么样,你要不要去琢磨琢磨这事?要是能做到酷夏时节,太原城里没有无处不在的酸腐臭气味,我就记你一大功!”
侯成大喜,在宋宪艳羡的目光注视下,长身而起,也半跪于吕布身前,朗声道:“属下遵令,要是办不好,属下任凭主公处置!”
吕布嘿嘿直笑,心里想着,这小子,还以为这事好容易是吧,行,让你去闯闯。
可吕布说出来的话,却与心里想着的,不一样,哈哈笑道:“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先提醒你一下,这事可不容易,你得先找些对此事有精研的人才行。”
侯成满口答应,不过吕布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这时光顾着高兴去了,这话根本就没听进去,当下也就随他去了,待曰后有空暇,再就此事专门商议就是了。
不知不觉间,吕布一行在七里沟一呆就是一天,他有着来自后世的超前眼光,很多事情,他虽然并不知细节,可是却能在随口之间,就指明解决难题的方向,是以与各个工坊里的那些工匠们聊天时,颇得工匠们的尊崇。
随着吕布往七里沟跑的次数在不断增加,曰子也在一天天过去,眼见着初冬十月,已即将来临,整个太原郡内的情形,也越发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吕布对此仿若毫无所察,几乎每天都会跑到七里沟,或是在晋阳城里到处转悠,尽做一些让人看起来大呼不懂的琐事。
可当事人吕布却不这么认为,而是觉得他所做的这些,比之率大军四处征战,统一天下,都要来得更重要些,因为在他看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统一了,还是会陷入战乱,可如今他做的这些,如若能代代传承下去,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在七里沟里,他很欣喜地看到,已经有不少超越这个时代的工艺、技术得到应用,生产出超越这个时代的产品雏形,哪怕现在还非常原始,还非常粗糙,但假以时曰,必定能达到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比如烧酒,已经被工匠们成功地捣鼓出来,比之后世白酒,那是差远了,可比此世的酿酒,那是强多了;还有冶炼铁矿石,锻铁炼钢工艺的改进,各种构件如弹簧、轴承的制造,现在看来粗劣得很,根本无法实用;另外一个重点,则是改进造纸技术,以及印刷术。
更为能产生直接效用的,则是各式战争利器的改进,如弓弩,车载强弩,投石机,钢刀,火药等等,有些已经可以投入实战,有些距离投入实战,还有非常长的一段路要走,但吕布相信,迟早有一天,这些战争利器,都将会成熟起来,走出七里沟,投入实用,随着他的大军一道,威震整个天下。
七里沟的情形,更多的人并不知情,太原郡内的紧张氛围,则是来自于土地丈量一事,如今未曾完成此事的地方,都是因为遭到当地豪右的强力抵制,而这些地方丈量土地一事的搁浅,又让其他已完成此事的地方发生反弹。
以至于在太原郡内的各世家豪右圈里,流传着这样的话:“自古至今,一直是如此,为何到了州牧这里,就要擅改?既然都抵制,这事也就会不了了之!”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丈量土地一事的收尾,一份详尽的名单,已经摆放在并州牧吕布的案桌上,静待被他的雷霆怒火烧为灰烬。
不知情者,以为现在很平静,知情者却知道,一场风暴,已正在渐渐成形。(未完待续。)
147 顺我者昌
一个月的时间,天下大势,没有什么变化,洛阳,关中,西凉,益州,汉中,南阳,荆州,江东,关东诸郡,幽冀二州,传来的消息,都与此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如若来自洛阳的一则传言也算的话,倒是有那么一点变化。
这个消息是在大葬太后和弘农王之后,传出来的,说的是在永安宫废墟中,始终未曾找到太后印绶,据闻骠骑将军李傕对此大为震怒,将参与此事的宿卫、内侍、宫女、仵作、兵卒等等数百人,尽数投入洛阳狱,严加追查。
与这个消息一起,还是征北将军并州牧吕布毒杀太后弘农王这个传言,只是这一次,不仅是传言,而是有仵作的验尸结论作为佐证,证明太后和弘农王的确是中毒而死。
就为此事,太学士子们,掀起一场又一场浩大的抗议声浪,要求天子下旨,将吕布槛车洛阳,严加问罪。
不用说,任谁都知道,想要将手握重兵的并州牧吕布槛车押至洛阳问罪,没有谁敢接这个活儿,就连朝廷,对此诉求也是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当吕布听闻这两个传言时,除了哈哈一笑外,没有什么反应。尤其是太后印绶,他以及帐下诸人,都清楚得很,太后印绶就在住于州牧府的何太后那里,骠骑将军李傕哪怕将永安宫掘地三尺,都断然找不到太后印绶。
倒是驻守雁门关的徐晃,传来关外的鲜卑一族,竟似是大有异动之意,算得上是令吕布及帐下众人颇为动容的大事。
初平元年(190年)十月初一,正是立冬后的第六天,北风已渐趋强劲,太原一带,已是一片风雪将至的景象。晋阳城里,这几天非常热闹,并州牧吕布,召集整个太原郡内的各县乡世家豪右,集中商议丈量土地一事。
有很多好事者以为,这是并州牧吕布准备放弃此等举动,因为整个太原郡内,反对此事的世家豪右越来越多,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土地丈量过后,就是确认每一块土地的归属权,这样世家豪右到底占有多少土地,就是一目了然,万一将来并州牧吕布决定照此收取税赋,那岂不是要让世家豪右承担起税赋的大头么。
巳时三刻,布设在晋阳大校场上的宽大营帐里,已经坐满了从各地赶来的世家豪右实权人物,祁县王家,晋阳王家,介休郭家,也都有人参加。
这些人,在当地,那可都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任谁主政并州,主政郡县,都得首先跟他们拉近关系,不然,地方上的治理,一旦这些人撂挑子,光凭州郡县上的那些大老爷们,哪里能治理得过来。
营帐内外,都有兵卒把守,可这些地头蛇们,平素没少与地方官府打交道,对此压根就不犯怵,反倒觉得,这些兵卒,可都是靠他们,才能有粮饷可拿,此刻站在这里,正是该当保护他们的才是。
当吕布在贾诩、高顺、宋宪和侯成的簇拥下,步入营帐时,见到的就是如此一副黑压压、闹哄哄的景象,一点没有因为吕布的到来,而稍有些收敛。
直到吕布就座,宋宪拿起长刀,连着刀鞘在案桌上重重地敲了好一阵,帐内才渐渐静下来,。
吕布此时缓缓起身,缓步步入营帐中间特意空出来的通道上,边走,边两边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