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散步失败主义的叛徒,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林秀轩下功夫研究过欧洲的主要语言,这些私下谈话,他都能听懂,很明显,船上这些船员之间的分歧并没有完全弥合,这也许和乌克兰船员比例很高有关。这也是自己面对的一个麻烦,也许扎哈罗夫船长更乐意赶紧靠岸,让那些愿意离开的人快走。
船长停下来,严厉扫视嚼舌头的船员,这些火药味很强的交谈消失了,看来船长的威信暂时还在,但是又能压制多久?
林注意到过道里堆放着大量的酒瓶,走廊墙上苏联的爱国主义海报,被撕掉了很多。
他们走进狭小整洁的船长室,坐到了一张小桌子边上。船长打开了墙壁上油腻肮脏的电风扇。
“我不会说中国话,英语也不太流利,不过好在我们要交谈的事情似乎并不复杂。”船长关上门,开门见山道。
“有什么条件,尽管直说。”
“你们的要求不合规矩,在任何国家,走私都不合规矩的。你知道,我的船没有义务配合你们。尤其苏联政府向航线上的每一条船都发布了新的通知,越是在这样艰难的时期,每艘船必须自律。”
林暂时没有话说,他等着下文。
“但是,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船长注视着对面的中国人,“我给你5分钟,你可以说说你的理由。”
他说着转过身,拿过两个杯子,然后转向林,林摇了摇头。他就给自己倒了大半杯酒。
“船长先生,我可以多付一些额外好处给你,和你的船员,或者私下”
林压低嗓子说道,他自然觉得船长让他一个人进船长室,是非常清楚的暗示,如果钱能解决问题,何必增加麻烦。
“不行,在我这里行贿行不通。只要有船员告发,我会被撤职,并且这种事情有损我的荣誉。”船长大喊起来,似乎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关于贿赂的话题。
林一下子有些懵,他预先设想了各种可能性,但是扎哈罗夫的反应还是出乎意料,他一时间不知道船长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是想狮子大开口讹诈一番?
“不,不,扎哈罗夫船长,我们要谈论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请相信我,这样小小的风险肯定值得冒一下。无论是黄金,还是美元,你开个价。”
船长将烈酒一饮而尽,然后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林,就好像林提出的条件,冒犯了他一样。
由于一些技术问题,419放出的第二架无人机赶来的有些晚,没有与离开的那架,形成无缝交接,形成了大约50分钟的情报更新缺口。等它飞到两艘船上空时,419号上的观察员,发现高桥外有了一点新情况,海面上的晨雾渐渐消散后,一艘挂着日本旗子的汽艇突然出现,它在芦苇荡里兜来兜去,好像找不到出去的路。
暂时,这艘小船距离哥萨克号和流星号还很远,不过今天早上大潮,水位颇高,附近的芦苇有可能藏不住红色哥萨克号高耸的烟囱,和里面不断冒出的黑烟——这艘船放下绳梯后,既没有熄火,也没有下锚,。显然并不准备卸货。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操作员可以看到驾驶台上的日军,突然手搭凉棚向那边边看,然后开始指指点点。
419立即通知流星号上待命的吕青山,有一艘敌人一两吨重的小型汽艇,正从1。5公里外靠近,汽艇上的露天驾驶台前面有一挺机枪,可以看到8名日军,从吨位判断,这种船不可能有电台。
突发的事情过于紧急,吕青山来不及通知上了苏联船的林秀轩,他只能通过电台,与站在甲板上,耳朵后面藏着耳机的褚艾云交代两句,然后能赶紧部署战斗任务,之前特别小组已经演练过类似情况的对抗,不过当时准备在吴淞口外对付伪军缉私船,没料到撞到了日本人巡逻艇,当然用3到4把冲锋枪,扫射下面没有准备的敌人,结果并不会有任何两样。
与此同时在船长室里,林秀轩与船长的谈话变得越来越不投机起来。
“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扎哈罗夫船长,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能行个方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码。你一定是搞错,我不是那些普通的走私犯。我们有一些强有力的后台。”
林还在钻牛角尖,希望船长能开出一个价来,这样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这个船长确实让他头大,他没见过这么沉得住气的家伙。
“林先生,你太让我失望了,”船长突然严厉地开口,“我同意壳牌的那些吸血鬼,到这个港湾来和你见面,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崇高的理由,是而不是单纯为了发战争财,而来买通我。当年,我冒着法西斯分子的炮火,为西班牙同志送去大炮,我把它当做崇高的事业我没想到,在中国面临灭亡的时刻,竟然遇到你这样肮脏的家伙,在这里用钱来侮辱我。”
林突然开了窍,他心想:原来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大胡子船长吃的是这一套,为什么不早说?想要崇高的理由,我现在就给你编一个。
“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扎哈罗夫船长,我们急需这批燃油,其实是为了和日本人作对。”
转折有些硬,这必然让他接下来的话听上去像撒谎,好的故事必须有铺垫,这是林这样善于编瞎话的人的常识。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将故事编的圆滑合理一些,而扎哈罗夫显然不是容易糊弄的傻瓜。
121强迫合作()
突然间外面有人砸门,打断了林的下文。不等船长开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嚷嚷:“船长,不好了,有日本人来了,他们可能要登船检查。”
“什么?”船长转过脸对着林,显得十分平静,“好吧,既然日本人来了,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的船文件齐全,而且没有干任何违法的事情,希望你也能说服日本人。据我所知,他们可是以顽固和粗暴闻名。”
说着他甩下林秀轩,走出船舱,林只能紧跟着他倒了甲板,果然看到河岔口的日本汽艇,正加快速度向这边两艘大得多的船开来。船头站着一个腆着肚子,傲然挺立的日本兵,他的腋下夹着一支和他差不多高的步枪。
驾驶台上的日本宪兵,开始晃动手电,示意要检查。林感到很奇怪,为什么419没有提前发现?为什么宪兵会出现在这里?除此之外,没有看到附近有别的船。他转向几十米外的流星号,看到甲板上拎着箱子的吕青山向他点了点头,看来一切准备就绪了。
虽然流星号实质上还没有进行任何违反日本人港口规定的行为,但是船上上装着潜艇零件,是不可能让日本人登船检查的,看来鱼死网破的一战很难避免,至于扎哈罗夫船长和他的船员们,林突然意识到,如果强行将他们裹挟进来了,看着这几个急着投胎的日本人如何的下场,反而有利于自己的计划。
小汽艇开到苏联轮船下,可以看到一共8个鬼子,全是陆军,其中2人带着宪兵袖标。日军看到苏联船头上现成的软梯,于是他决定先上这艘船。两名带短枪的宪兵和2名背步枪的士兵爬上了船头。其余人站在下面船里,看着另一边流星号上,面无表情的船员。
日本人显得异常跋扈,并不考虑自己人数上少得多,上了船就大喊大叫,喝问两艘船停在这里是不是要进行什么不轨的行动,然后勒令红色哥萨克号主机停车。
吊着烟斗的扎哈罗夫船长走过去打招呼,林紧跟在一边,他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把手枪,不过他还得等一会儿,看看日本人说些什么。
日本军曹大喊着要船长停掉主机,并拿文件给他看,但是双方语言不通,林凑过来表示他可以当翻译。
“船长,他让你停掉发动机,然后给他看船籍文件。”
船长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向日本人。
“太君,船长说他可以立即把文件拿来,并且关掉主机,您稍等一下。”
“你这个家伙还会说日语?”
比林秀轩矮一个头的日本兵,突然扭住他的脖领子,喊道。
“是的,还会说英语。我可以和船长沟通。”
宪兵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然后松开了手。自这名宪兵上船后,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中国人最可疑,他本想待会儿严查一番,没想到自己凑过来,还会说日语。
船长去驾驶台找船籍文件的时候,日本军曹围着林转起圈来,视线一刻没有离开他,林也觉察到,他的这种反应绝对有问题,他似乎见过自己。
“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你这个家伙,”不知道是过度自信,还是缺乏城府,这个日本人把想法说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在苏联人的船上?”
“太君,我和这艘船,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仅此而已。”
林笃定的说道,他注意到,那边流星号上的几个人的脚边都放着装冲锋枪的箱子,由于居高临下,下面的日本人根本无从发现。前面几步外,褚艾云点头哈腰,给背步枪的鬼子点了一根烟,那个日本人顿时眉开眼笑。
宪兵头子半转过身,突然右肩抬起,这是要掏什么东西。论拔枪,他绝对快不过林秀轩。
林一抬手,一枪打中军曹后脑,尸体重重摔倒;褚艾云同一时间趴到甲板上抱住头,他比其他苏联船员,更早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反应神快。
叼着烟四处张望的日本兵,赶紧将步枪从肩上甩下来,但是已经晚了,林比他快得多,一颗子弹直接命中了他的肩头,第二枪打中胸口。再转身向第三名日军
与此同时,站在流星号上的吕青山,突然从下面日本人看不到的地方,拎起一把汤普森冲锋枪,居高临下,向汽艇上4名无处躲藏的敌人开火,这时候,油轮上的俄国船员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四散逃跑起来。
林打空了弹夹,放倒了三名敌人,然后冲向最后一名慌张过度,无法拔出手枪的宪兵。他确实偏爱小巧的手枪,不过这些武器每次都给他留下一些麻烦。
他一脚将这名鬼子踢翻在地,然后抡起一边沉重的锚链,向敌人头部砸下去。日本人顿时鲜血横流,失去了知觉,一边吕青山刚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捡起日军步枪,递过去,林抄起抢来再补了一枪。
那边流星号上三把冲锋枪的扫射也早已经停止了,汽艇被一阵猛扫,打出200多个洞,这会儿已经开始漏水,四具日军尸体飘在缓缓下沉的汽艇中。流星号上的三名船员,手上拿着白烟缭绕的冲锋枪,正往下看是不是需要补枪。
林来回走动,检查所有四具日军尸体。他刚才以一敌四,仍然很好地注意到了一些细节,没有将其中2名宪兵的军服打坏。
另外,他开第二枪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那名军曹其实并不是准备掏枪,而是准备打开身前的皮革挎包,想拿其他什么东西,但是当时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行动,只能提前动手。
他走过去,踢翻尸体,拾起那只挎包,然后从里面翻出一张放大的照片。奇怪的是,照片上的人像其实只是一张素描,画着一个带着礼帽的家伙。林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眉有些眼熟,然后他发现人像素描的一边有一个潦草的签名,写着一个木字。
“这个人是你?”
扎哈罗夫船长不知何时到了林秀轩背后,他甚至比林自己更早半秒钟认出了这张画像画的是谁。
“是啊,我说过,我们就是来和日本人作对的。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
现在他无需铺垫了,甚至无需编造一个蹩脚故事了,一个神奇的转折出现了,当然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如何封住这艘油轮上这些目击者的口。
“你们”
“我们是抗日游击队,这些之前不方便说,现在么你也看见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保证会把事情处理干净,日本人短时间内不会知道,但是时间长了我不知道,我建议你不要去壳牌油库卸货了,立即离开这里。”
说话间,那边流星号上,已经有人下到下面日本人汽艇上,将尸体捆上铁块,沉入江里,显得非常老练,不一会儿,河面上的血色就变得越来越淡,最后看不见了。
“看来,我们没有不合作的理由了?”船长说道,语气中透出一丝恐惧。
“没错,你可以告诉你的船员,是我们用枪胁迫你们的。你们什么也不用干,这些尸体,还有甲板上的血,我们会处理。”
说话的功夫,吕青山带着几个人爬上了苏联油轮,其中三四个还背着冲锋枪,显得气势汹汹,似乎要接管这艘船,所有船员都不自觉闪避。
“看到那边那个人了吗,”林一指褚艾云“他会操作起重器,你只管清点甲板上的货物就行,还需要你放下油管,我的轮船油库能装90吨。一切都会解决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听着不像某种胁迫,他知道船长痛恨法西斯分子,这应该是合作的基石,仅仅恐吓怕不解决所有问题。
“林先生,附近的日本人会靠近吗?”
船长小心问道。
“我们都侦察过了,河道很安全,附近没有可疑的船只。”
船长不再多说什么,或许这是他期望的结局,只是来得太剧烈了,或许是他只是害怕林手上的机关枪,总之一切开始按照林的要求运行了,暂时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要求。
122船上有叛徒()
红色哥萨克号上的油管,开始直接向流星号油罐输送燃油,流星的油箱设计的过小,只能解决二分之一。剩下的需要装卸油桶,就要看褚艾云的速度了。特别小组迅速接上消防水管,开始冲洗甲板上的血迹,所有日军的死尸,被绑上重物扔到河里,当然吕青山没有忘记留下两件宪兵军服和臂章,虽然染了血,但是没有破洞。他们麻利干活,并不与苏联船员交流,那些船员们躲在一边,看的胆战心惊,谁知道这些人最后会不会杀人灭口?这艘船只有不到30名船员,真要那么做也并不困难。
一切开始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林再次找到了坐在船舷边上抽着烟斗,一声不吭的船长。
船长目前仍然保持合作,他必然感觉到了自己被胁迫,林知道自己不可能派几个抢手常驻船上,所以他必须想办法稳住他,最好让他立即回头,别去壳牌的码头多耽误一两天,那样很容易出问题。
“扎哈罗夫船长,希望这不会让你们陷入险境。”
这次他突然用俄语说话,让船长吃了一大惊。
“没想到你会说俄语?”
“是的,我去过俄国,只不过那时候,俄国并不被称作苏联。”他仰起头望着桅杆上那面红旗。
船长怀疑地望向林秀轩,如果他所言非虚,一定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去的俄国。
“我很抱歉把你和你的船员卷了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战争。我们并无恶意,只是为了我们国家的解放而战。”
“我可以理解这一点,”船长悠悠点头道,“实际上,这样更让我感觉,我们远离战火中的祖国,而进行的这次远航有了意义。不过,我的船目前的处境我担心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
“这取决于你的船能多块离开。我们的游击队遍布上海周边,不断打击日本人,他们每周都会有5到10人失踪,所以不会为了一个军曹不见了,而展开特别的调查,但是2、3天后就不保证了。我不想隐瞒我的想法,如果您和您的船员能够尽快离开,对大家都好。”
“你想让我违反合同?不不,这绝对不行。我们与壳牌的4000吨合同代表着国家的商业信誉,苏联目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