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栋一路过来,路上碰上49师骑兵营被打散了,就捡了那匹马。”
“还会骑马?”
“株洲分校有骑马训练,我们专伺要点爆破,无需太多炸药,却常常需要高速机动,与敌人比比拼速度。”
林秀轩的回答四平八稳,没太大的破绽。暗中观察张灵甫的样子,似乎怀疑解除了。
正说话,外面有人进来。
“师座,美国飞行员找到了,还活着。他说史迪威有话带给你。”
林秀轩心里一惊,他就怕这一手。要是口信内容和自己所言不同,那可就当场露馅了。
不一会儿,一名美军飞行员被抬了进来,他是头部和一条腿都包的严严实实,破飞行服后面还贴着一块布,写着:来华助战洋人,全民一体保护。
看来这小子除了跳伞时受伤还挨了鬼子枪子儿。飞行员进来后,一眼看到桌子上摊着的命令和那个筒子。
“我的上帝,它竟然在这里”他虽然结结巴巴说的中文,但是听得出吃惊不小,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转折。
“你就是罗杰中尉?说吧,有什么话。”
“史迪威参谋长特意让我不要直接空投那份命令,而是在腊戌城东降落,并给58师带来他的一个口信。”
“说。”
“退回怒江以北要是不可行时,他建议你们可以退守松山。”
张灵甫和一干幕僚站立原地,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听这小子的意思,是史迪威特意要求降落并带来口信,通常这种口信会是不与书面命令不太一样的便宜行事的办法,但是口信似乎和罗卓英的命令没有区别,显得多此一举。当然这里只有林秀轩知道怎么回事,因为罗的命令是他写的。看来史迪威是想插手指挥,他显然也看出罗卓英的办法不可行,因为河对岸根本来不及准备浮桥器材,而且咆哮的怒江并不是每一个河段都能架起浮桥的,统帅部根本没有充分的水文资料,就想当然地发布了全军撤到北岸命令。林秀轩意识到,在这一点行,自己和史迪威想到了一起。
“退守松山,补给怎么办?”蔡仁杰副师长追问道。
“参谋长说,补给可以交给我们美国陆航。我们有最先进的低空空投技术,在雨季到来后,每个月将会有7至15天,适合在松山地区进行昼间空投。偏差不超过200米。只要你们控制一片平坦空投区,每次空投,可以保证20至30吨的补给品投放。可能有一些会掉落在日本人控制区,但是至少有一半可以落到地扪手上。”
“完全依靠空投补给大半个师?”
蔡副师长简直瞠目结舌,他这一代的军人确实很难想象还能这样打仗,这是日本人都远远做不到的。
看起来美国人已经有了充分的以气象调查为基础制定的绵密计划,远比远征军统帅部,完全不知道水文地理情况,就做出的瞎指挥要靠谱得多。按罗卓英的命令,这里的军队多半被他害死。
“很好,很好,这个计划是我想要的”张灵甫搓着手,在桌子前走来走去,看情形不会再追究林临奇是不是奸细了。
“林上尉,我师来的仓促配属工兵还在后面,你既然懂爆破,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劳烦你。后面惠通桥也被炸断了,大家在一条船上,你暂时跟着我好了。”他突然客气起来,看来有事求人,“跟着我,你临阵脱逃这件事我以后不会追究。”
张灵甫笼络人的方式还真是奇特,不提升官发财,竟然先凭空诬陷,然后自说自话承诺不追究,简直就是要挟。
“是。卑职明白。”
林秀轩赶紧一个立正,他当然知道得赶紧脱身,一旦电台通讯恢复,很容易追查到96师并没有一个叫林临奇的工兵连长。
“我军即将逐次撤退,仓库里太多炸药带不走,你去要道河桥梁处帮我把那些都炸毁,还有仓库里带不走的物资,也一起炸毁,我会派警卫排跟着你,帮你的忙。”
林秀轩暗暗叫苦,让一个排跟着,还怎么脱身?
他退到外面,领回一支枪,还真的没收了勃朗宁,张灵甫的治军风格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总算马匹被有没收。
“上尉,地图我带着,您看领了炸药先去哪儿为好?”
“问得好,”他看了看表,“去南坎,把那里吊桥炸了,保障师部侧翼。日本人几个钟头就要从哪里过来了。”
“不至于吧,那里就一座吊桥,走的都是难民,我们两挺机枪守着。”
“我担心的是难民里的奸细。”
435爆破手()
一行人骑马迅速向那里赶去,秦小苏窃听到日军与特工的电报,南坎吊桥是要点,是围攻腊戌的配套动作,至于敌人会用什么手段夺取这座桥,或者是否还有其他要点,他不知道。显然敌人有一个具体方案,并且没有必要在电台里交代具体行动。既然有了一个排的兵力,他觉得炸仓库什么的都是小儿科的事情,不如把这个隐患解决,也好找机会开溜,战斗中始终,就会列入失踪人员。不过,他的通讯器材都藏起来了,所以也无法联络马强和徐冲。
借着月光,远远看到两山间的一座木头吊桥,荡悠悠挂在山谷上,下面是一道急流,从这里向东诸注入怒江。
这座桥太窄,注定只能是一个次要方向,,不过就算过来一个中队,也足够让张师长头疼,尤其他正在千头万绪准备后撤,刚才林秀轩观察了张灵甫,傲气十足,却不是那种心思缜密的人。
山间跑马,孙排长要用手电,被林秀轩阻止。他说马夜里视力不错,不如让它们自己跑,它们比人怕死,手电乱晃,倒是容易晃了它们的眼睛。当然他还有另一番心思,不想过早暴露位置,在知道敌人间谍有多大规模后,他已经清楚,缅北已经没有前线和后方的明显分别了。
远远看到桥头守军点着的篝火。他勒住马。
“孙排长,你们部队平时夜里点篝火吗?”
“不会啊,那样暗处敌人就看的清我们部署了,要是被师长看见,士兵20军棍,军官罚两个月饷。”
“你们全体下马,日本人已经过来了。”
“什么”排长明显一惊,“要不我去找人,6连就在一公里外。”
“别怕,点着这么大堆火,说明只是小股摸过来夺桥的,正给对面打信号。”
“你是说,凭我们一个排就能打退他们?”
“嗯,能摸过来桥,多半是装作难民短枪队,我看你一个排八九支冲锋枪,难道吃素的?”
“那倒也是。”排长经他一怂恿,胆子肥了起来,打开英国仓库各部队都分了不少快抢,前面的部队都说好用,再也不用怵日本人刺刀了。
林秀轩领着这队人小心从后面靠近,很远就可以看到地上横七刷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桥头掩体里架着一挺马克沁,枪口歪向下面,显然把手这里的机枪班被干掉了。
一伙穿着难民衣服的人正在尸体边来回走动,这些人武装带上插着手枪,注意力都在对面。可以看到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正在发报,看来来头不小,还带着电台。
“是日本人?”
“不知道,看举止像是汉奸,我在景栋就碰上好些,说中国话,让你防不胜防。看见没,右边有个放哨的。”
“看见了。他是唯一盯着咱们这边的,其他人都在看对面。”
“我过去把哨摸了,你和弟兄们一拥而上,把其他干掉,最好能留一两个活的,那部电台也别打坏。”
“你去摸哨但是你的手还受着伤?”
“干死个把汉奸,一只手嫌多。”
林说着一个人离开,借着路边树丛阴影,隐蔽向前面跑过去,桥头那伙特工点着火堆,大概是想给对面指示目标,这让他们处于不利的明处。
远处警卫排看着这个穿着考究马裤,一条膀子还受了伤的家伙消失在视野里,他们从未见过这么鬼祟的工兵,他们的对工兵的刻板印象是笨手笨脚,执行任何命令都会走样,但是眼前这位似乎动作很快。
林秀轩掏出马靴里小刀,现在单手只能用这个了。这是他鄙夷的黑帮方式,搞不好弄一身血,不过目前他的左手肿着不能大动,只能如此。
孙排长看着那名守住道路的哨兵如同被催眠一样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靠近,那工兵连长猛锤哨兵后脑一下,不知道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总之那家伙没吭气儿,直挺挺倒下,林上尉接住死尸,慢慢放到地上。孙排长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全中国工兵都有这样的身手,何至于让步兵去打仗。
一群士兵蜂拥过去,他们急着扫射坐在火堆边的敌特,早把林秀轩说的留活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特务们哼着小曲儿,咒骂着日本人的迟到,以及这个蚊虫肆虐,女人又黑又柴的鬼地方,听闻身后脚步声,几个人转身,想反击当然来不及了。七八支冲锋枪一起扫射,很快将所有人撂倒,把电台都打烂了。
那些被炸得皮开肉绽的死人身上全是各种纹身,坐实了是国内投敌的帮派分子。林秀轩从一个死人身上找到地图,发现刚才离开的张灵甫指挥部竟然有了标注,而且是地图上唯一的标记,显然敌人已经掌握这个地方,当然经历了早上轰炸后,他们不敢在动用飞机了。
他开始在吊桥一端安装炸药,思考下一步计划,这种破烂桥梁,其实就是山谷上的几根铁链上面架着铁板,两个手榴弹就能炸断,用不了他这个科班“工兵”来干,不过大伙儿都用信任的目光等着看他表演。他在桥基下埋下一捆炸药,然后连上导火索。
正准备引爆,一片漆黑的桥对面,亮起手电光,连续发着他看不懂的信号。林止住旁边举枪的人,他从篝火里抽出一支火把,按照刚才信号节拍晃动,对面很快也有了反应。也许暗号没对上,但是对方不准备怀疑。
“上尉,鬼子要过来了,炸吧。”孙排长紧张起来。
“先让他们过来,你们去把桥头机枪搬走,一起炸毁了可惜。”林秀轩说着从孙排长上衣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来,自顾自点上了。
警卫排七手八脚把机枪搬走。林远远向那边望去,只见领头有一点手电光,后面人影幢幢却看不清,不知道上来多少,不过铁桥的晃动很剧烈,说明人数不少。旁边的人都紧张的不行,但是他就是很沉得住气地抽着烟。导火索就在他边上,就是不点。
“上尉,你怎么还不点着,他们可以救过来了。”孙排长说道。
“别急,让他们多上来几个,”他冷笑着转向满脸冷汗的孙排长,“你们在江西杀日本人容易吗?”
对方胡乱摇了摇头。
“所以,现在这机会多好?”
已经可以看到月光下闪耀着头盔和刺刀的光芒,至少上来了一个半小队,最前面打手电的已经过了桥中间,林将导火索抓起点燃了。看着它呲呲地向前延伸着。
“队长,柳本太君说了,就看今天晚上我们兄弟的了,抓住张灵甫可以十万块。”前面领路的喊了一嗓子,竟然也是一个汉奸。
喊话的汉奸意识到对面没有回应,有些犹豫,但是架不住后面日本人急着过来,他不得不向前。
“队长,是你在哪儿吗?答应一声啊?”
“是你小子把太君带到这儿来的?”林回答了一嗓子。
“你不是队长?”领头汉奸琢磨出哪儿不对劲,突然停住,一行人挤在晃动的桥上进退不得。
“他不是队长,他不是队长。”
轰的一声,吊桥一端铁锁被齐刷刷炸断。鬼哭狼嚎中,桥上几十个鬼子一起掉下山下面。对面立即响起枪声,林秀轩也不管,带着这伙人撤了下来。显然日本人还有一个偷袭师部的阴谋,所以他暂时还不能溜走。
缅甸中部。褚亭长已经将他的伏击战准备妥当,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在远征军中留下了赫赫威名,竟然可以轻松整合一千五百人的部队,很多失去建制的部队听说这里是合成营都愿意留下来,不过他仍然不敢在大部分人面前露面,怕挨冷枪,只能用周有福的一张嘴去告诉外面那些散兵游勇,褚亭长确实就在这里,但是他晚上得算卦不能见生人,只要你们奋勇杀敌,他会知道的。
日军214联队气势汹汹杀到了梦内瓦矿区,当然这里天然的复杂地形,加上后天又被英国人挖的支离破碎,十分不利于夜间进攻。不过日军认为敌军已经被击溃,加上天长节结束只剩下几个小时了,他们草草分兵几路向矿区中心杀过来。
河原右内大佐指挥部里,放着樱井中将的骨灰盒,用白布包裹着。原本可以通过辎重部队将这个东西后送,但是他决意把骨灰留,等着让师团长看到自己如何将对方的智将褚亭长打的落花流水。
混进难民的情报人员传回情报,这支部队仍然有秩序退却,但是装备已经都丢弃了,入夜前看到他们把重炮和卡车炸毁,丢弃在路边,也没看到他们的坦克。当然情报人员观察时的距离有些远,并没有看清实际情况是,合成营当时正在从英国人丢弃的车辆和火炮上拆下有用的零件,搬不走的当然就炸毁,至于坦克,被褚亭长下令藏到隧道里了。
日军一个大队先行闯进山谷,骑在马上的中泽大队长催兵前进,他看到两边都是堆积如山的煤矸石,这些制高点是不能埋伏人马的,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周有福就在山上矿车控制室里盯着下面日军行动,如果有时间,周有福可以把炸药埋进这些煤矸石里,通过一次爆炸切断日军退路,不过他现在有其他的办法。
日军打着手电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山谷里瞎撞,想找到进军道路,不过黑灯瞎火,不容易找到正确路径。
周有福站起身,走向一边的扳道杆。他旁边的轨道上,停着几列窄轨矿车,所有矿车里装满了炸药正蓄势待发。矿山炸药威力有多大,他不知道,总之他将每辆小车都填满了,盖上矿渣用铁锹拍平。
眼看最后一个中队的日军也进入山谷,他沉着地抓住旁边扳道杆。
“小日本儿,老子灭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臭虫。”他冷笑着试着向后扳动这根杆子,发现挺紧的,两只手上去也不行,“妈了巴子的,都愣着看老子笑话?快来帮忙。”
几个兵都过来帮忙,一起用力咯吱一声扳过来,一堆人失去重心滚落地上。
于此同时,一列九节的矿车呼啸着向山下冲下去。周有福通过一次小规模爆破截断了前面的轨道。轨道矿车飞速冲到断头,借着巨大速度冲下上去,每一车炸药都绑着一个地雷。
矿车如同云霄飞车一样,从茫然的日军头上飞过去,一头扎到山谷出口处的石壁和煤渣堆上,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山谷。岩石和煤堆瞬间崩塌下来,将最后一支进山谷的中队彻底埋葬在下面。
山上周有福开始扳动第二根扳道杆,下一列矿车将从另一条岔路滑下去,直接掉落在下面人群里,这辆矿车里装的炸药略少,一大半空间填满了矿砂和金属滚珠。英国人在矿区使用了几公里长的选矿输送皮带,仓库里堆满了滚珠轴承,他觉得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在日本人头上实在可惜。
436精确杀戮()
大约十列矿车冲到下面人群中爆炸。随即飞沙走石,破片横飞。甚至周有福的观察所都被击中崩起的铁球击中了几次,吓的那些探头探脑的家伙缩脖子。
周有福抓起电话要求接通指挥部,他们一个营级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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