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日军舰队分为两部分,之间没有电台联络,这一特点与威克岛作战时相同;奇怪的部分在于,连续几次庞大舰队调动寻敌,却又并不南下很远,没有超越卡尔瓦多斯环礁,每次只是草草从凤翔号上起飞轰炸机,对莫尔兹比进行袭击,然后匆匆收兵。不知道敌人的行动受到了什么羁绊。
程大洋从敌人航行图上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发现每次出击的虽然航线极尽复杂,但是似乎都围绕肖特兰岛部署,这显然有悖于航母作战理论,航空母舰作为横行大洋的打击兵器,并不需要依托地面基地。它目前行动的这个范围,也远远没有到达珊瑚海,这是历史上日美第一次航母遭遇战时的地点。
他在指挥舱里走来走去,思考各种可能性。
“政委,你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他突然提问,“日本人的阵仗很大,却又缩手缩脚,如果他们不远离肖特兰。美国人大概也不敢靠太近。”
“是啊,每次都裹足不前。”
“所以,他们一定在忌惮什么?”舒平在边上说,一般情况他只提供各种点醒作用的提问,很少做总结性发言。
“不错,舒平说的正是我想搞清楚的。如果想诱骗美军上钩,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存在。目前陆军飞机也在袭击莫尔兹比港,凤翔号出动个十来架,对方未必意识到。不如轰炸一下昆士兰的港口,那就把事情挑明了,澳大利亚举过震动,美国舰队也一定要来救。”
“你们就没有想过,莱城和肖特兰都有水上飞机?而其他内陆机场没有。”舒平说道。
“但是水上飞机对于航母决战能起到什么作用?”程大洋说道。
“我只知道,现在面对的是经由穿越者点拨过的日本海军,所有疑点都不可以轻易放过,而每一个不合常理的疑点后面,必然有合理的解释。”
“机电长。别打哑谜,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水上飞机的航程很远,可以远远越过新喀里多尼亚或者珊瑚海,但是他们仍然不敢前出太远,可见他们对水上飞机的时效性非常看重。目前来看,他们距离这两处水上飞机机场的距离,都没有超过700公里。也就是说他们希望未来的战场处于水上飞机一个半小时的航程内。”
“是不是为了救落水飞行员?”政委说道。
“我不想下结论,我建议在适当的时候浮出水面,用雷达观察一下敌人空中调动。”
“这一点我同意。说不定他们会按照想定的情况,演练战术,无线电偷听不到,但是雷达可以看到。”
“报告,美军特混舰队出现在圣克鲁斯岛附近。”
“还有几天航程。不知道情况会如何演变。”艇长皱眉说道。
“如果我们不出手,当然是凶多吉少。”舒平摇头道。
424敢死队()
程大洋较之他在缅甸的战友提前4个小时迎来了4月28日。当然无论处于战场的哪个角落,日军都在积极地展开攻势,准备用胜利庆祝他们皇帝29日的寿辰。
419的天线监听到,从莱城出发的日军开始通过电台协调进攻路线,协调川口和一木支队,发起夜间进攻,日军在几内亚进攻不顺,百武晴吉的兵力不足,只能祭起夜间作战的看家本领。当然特鲁克的海军对天长节献礼之类的事情,显得不太积极,留守港口各舰只进行聚餐活动,山本想要的是要寻歼美国舰队,这可不像陆军的作战那样简单,要在偌大的太平洋上截击敌人谈何容易,根本不可能算日子。
山本在于浅野的交谈中,得知了历史上日军胜势衰退的转折点,除了中途岛海战有一些运气因素外,其余都是明显昏了头的战略失误。日军扩张到达极限后,犯了大忌在两个方向分兵,导致新几内亚和所罗门全都因为兵力不足而失利,新几内亚的盟军反攻,甚至比瓜岛更早了一两个月。
如果以史为鉴,42年的4月底,已经到了不能出现丝毫差错的十字路口,山本知道必须放弃一个方向用兵,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一点上他与浅野的想法暗合,就是集中力量攻占莫尔兹比港,这样就可以获得进一步进攻澳大利亚的跳板。战略上,美国不会坐视澳大利亚被攻占,可以调动美国舰队将兵力投入到这一带。这样一来,联合舰队利用优势寻歼敌人的机会也会大增,浅野甚至乐观地认为,在南太平洋用兵,可能诱发美国海陆军将领间关于指挥权的矛盾。牧野对于集中兵力的看法持赞同态度,当然他认为可能挑拨美国军法矛盾的想法,纯属浅野想多了。
凌晨4点,一架孤独的大型水上飞机飞过,夜间它无法飞的太低,但是正好可以演练夜间无线电导航。
十几公里外,419的对空雷达,清楚地看到敌人水上飞机在演练无线电导航,因为可以听到导航台的通讯,大部分关于气象问题。从对话中可以发现这架飞机很关注新喀里多尼亚以西的海况,那里并不在日军掌握之中,似乎不是为降落做准备。当然如果是为了侦察,它出动的也有些太早了。
419继续保持监视,白天这艘潜艇不能浮出水面,因为她无法在水下使用雷达,不能预先知道上浮海面上是否有飞机。但是在黎明前浮出水面,就可以通过雷达掌握上万平方公里的空情,视情况再潜入水中。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后,双方侦察机陆续从各自占领的岛屿机场起飞,开始了例行的刺探,419从这些飞机的航向中判断自己是否有必要下潜,这个时代的飞机实在太慢了,在雷达屏幕上移动如同慢动作,所以有足够的时间来预测是否会对419构成威胁。
远处海面上,那架大型水上飞机还在徘徊,航迹分析,它一直在转弯,控制着大约1500平方公里矩形区域,显然不是导航训练那么简单,有几次看到它降低了高度,使得419一时失去目标,但是随即它又拉起。似乎是在进行低空投弹训练。等到第二架同型号飞机到达后,这架飞机才返回肖特兰,第二架仍然在同一片空荡的海域做曲线飞行。
通过艇艏声呐可以确定,那个区域没有双方舰队,至多只有几艘日军潜艇,有一艘在潜望镜深度,另两潜的深一些。这些潜艇的航线与水上飞机并没有什么互动,当然从通讯技术角度看,这个时代要进行飞机与潜艇间协同,也是不大可能的,即使在未来,也很少有这种需求。
程大洋最先看出敌人可能不是在演练协同,而是在演练反潜,双方约定了大致区域,然后进行攻防。看起来,日海军想定的战场环境,需要时刻保持至少一架的反潜兵力存在,但是奇怪的是,没有探测到日军水上飞机发射过雷达波,按说太平洋的空中反潜与欧洲相比如同小儿科,日军的雷达技术远远不能满足反潜需要,一是无法小型化,二是信号处理技术落后,即使装上雷达,也很难探测不到波浪间狭小的潜艇帆罩,如果不用雷达,那他们演练个屁啊?
从图拉吉起飞的美军4架p38侦察机,两两相隔20公里,开始贯穿所罗门海的侦察,比前几天多了一倍,观通站判断其中一架会从419上空飞过,程大洋没有多余选项,只能命令下潜,放弃了对日军水上飞机的跟踪,即使你是一艘超越时代的核动力潜艇,也只能选择避开他们,这是潜艇注定的命运。
下潜后,他与舒平和政委进行了一次讨论,政委仍然认为这是一次拯救落水人员的训练,所以集中潜艇和飞机在40x40公里的区域内,这两样兵器在本时代确实也肩负救人的任务,政委的猜想也不乏合理性,尤其声呐并没有监听到水上飞机投下任何东西到水面,通常演练反潜反舰,不会省略投弹环节,但是程大洋觉得日军没有重视人命的传统,至少不会让水上飞机干这个活儿。舒平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置可否。
根据声呐探测,美军舰队仍然在谨慎靠近中,列克星敦号在马莱塔岛以北游荡,约克城停留在圣克鲁斯,另一艘航母暂时消失。也许图拉吉起飞陆航的侦察机加倍,就是为这些航母打前站。日军电台里遮遮掩掩地透漏着给凤翔号下达的命令,凤翔号似乎不知道自己在棋局中扮演的角色,仍然卖力地袭击莫尔兹比港,而美军大约是嗅着这些气味一步步走向日军陷阱。
同一时间,缅甸腊戌城外,日军部署在制高点上的12门直射炮,赶着一早太阳升起,开始对城外的远征军阵地进行射击。
渡边正夫中将,没有急吼吼发起进攻,昨天他用了大半天研究对方阵地,他本人是土工作业的行家,所以能从对面这支军队挖掘壕沟的深度和后火力点交通壕的完备程度,判断出对手不容小觑;74军名声在外,对付这样的敌人不能靠猛冲猛打。所有中国军队的弱点,都在于直射火力薄弱,所以就应该通过坑道步步紧逼,让他们前沿的火力点,在试图封锁挖掘路线的过程中暴露出来,然后用直瞄火力加以摧毁。
一晚上56师团的工兵将坑道向58师173团阵地推进过去,夜间,敌人除了打照明弹没有其他办法。到了白天则更绝望,只要那些民国二十四年重机枪开火时间稍微一长,日军的步兵炮就可以迅速寻着蒸汽将其摧毁。
张灵甫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改变了战术,不,应该是换了指挥官。他整夜等着日军趁夜进行万岁冲锋,结果一晚上敌人忙着挖坑,一点儿也不急着来拼命,到了白天开始拔点,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那些92步炮虽然可以归入低膛压曲射炮,但是1公里左右的距离上,弹道相当平直,好的射手可以打进永备工事外八字射击孔,更别提野战工事了,其炮弹威力还很大,机枪阵地前的土堆夯的再坚固也不顶事,一两发就炸坍了。
眼看着敌人逼近防线,同时将阵地上机枪掩体一个个拔除,张师长毫无办法,一早上他报销了16个机枪小组,大部分情况下,机枪手被埋到沙土里,机枪被炸成零件状态。
坑道里的日军逼近到70米左右就不挖了,这是中国军队手榴弹够不到的距离。鬼子们打出一排掷弹筒,然后跃出战壕发起攻击,第一道防线早已经没什么像样火力了,草草抵抗了一下就告丢失。
占领防线的敌人更是利用74军挖的交通壕,向第二道防线逼近。张灵甫下令部队退守第二道防线重新组织。
他通过望眼镜,远远看到敌人步炮从隐蔽处推出,被分解后由人扛着,向下一个阵地进发,恨的牙痒痒的,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只有八门迫击炮,没有战防炮,单靠火力无法对抗敌人稳扎稳打战术。
他在指挥部背着手走了几趟,看起来,只有最后一个下策了。
“郭副团长。”他大喊一声。
“有!”头上绑着绷带的173团副团长郭文初到了跟前。
“敌人炮兵进入阵地还有些时间,你去各连挑敢死队,把第一道防线夺回来,凡黄埔十四期以后的全部自愿加入,其余士兵自己选吧。”
“长官,这些学弟们,可是基层栋梁联队的骨干,切切三思啊?”
“守不住腊戌,我们绝没有苟活贪生的道理,要死先从黄埔生开始,他们死光了,你去填,你死了,还有我。”
“既然如此,我愿意亲自带领敢死队把阵地夺回来。”
“很好,有如此革命气概才能压住日寇气势,你去吧,把英国人仓库里冲锋枪都发下去,记住,务必靠近敌人,让他们的火力投鼠忌器。”
“放心吧师座。”
郭文初匆匆下去挑选敢死队,按照中国军队惯例,敢死队要在身上挂满手榴弹,随时准备冲进敌群同归于尽,这种自杀战术在中日双方间经常性使用,其他交战国则鲜有听闻。有时候使用这种战术,仅仅只是为了展现己方对死亡的蔑视,以此来震慑对手,有时候则具有一些战术价值。
很快一支六十人的敢死队组建完毕,没有誓师和口号,立即投入了复夺战壕的作战。一名班长背着8颗手榴弹,扣上一顶日本钢盔从交通壕冲向敌人。
一堆日军以为战线稳住了,正挤在一起分发香烟,他们对国军的战壕还不熟悉,也没有预料有人会这么快反攻。中国士兵冲进人群拉响手榴弹,轰的一声,将围绕一挺歪把子的半个小队日军炸的东倒西歪。这一壮举立即鼓舞了其余士兵,他们纷纷抄起斯登冲锋枪从壕沟里向前冲锋。在这样的堑壕战中,双方的交战距离不超过几十米,这是日军步枪弹不容易发挥停止作用的距离。
425腊戌之战()
74军历经太多恶战,对战壕挖掘颇有心得,防线后方后方通道很多,还挖得很宽,以便反复争夺,日军即时占领表面阵地并进入堑壕,却因为对通道不熟悉,又缺乏通讯手段,不容易立即组织攻防。反而,中国军队利用四通八达交通壕,在壕沟内进行攻击,日军直射火炮就发挥不了作用。
当然,如果张灵甫不祭起自杀队,单单依靠完整体系,以及大量的斯登冲锋枪,或许也可以完成防守,不过敢死队的作用,似乎集中在精神层面上,既提振己方士气,又抵消对手气焰,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在防守行将崩溃的时候,这样一批死士,可以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渡边师团长通过望远镜观看进展,双方战斗进入深沟后,就看不太清楚。只是发现,几次自杀爆炸把自己的队伍堵住了,进而敌人好像展开反击了。
他预感到了一丝不妙,敌人的表面机枪阵地确实被自己敲掉了,但是敌人的自动火力却不见减少‘他见过很多中国军队在最后关头,使用毛瑟手枪队来建立坑道内支撑,但是这支部队好像掌握了很多冲锋枪?他猛然惊觉,在那样狭窄地带作战,自己的炮火和部队的白刃刺杀优势,似乎都受到了很大限制。
郭文初副团长带着队伍猛冲过去,他自己也绑了七八颗手榴弹,原本准备找个鬼子人堆撞过去做个表率,但是情况发生了一些始料未及的变化。
刚才转过岔路口正撞到一个小队敌人,就在不足十米外,鬼子呐喊着要冲过来拼刺,他都把手榴弹拉弦拔掉了,但是转眼间十几个鬼子都被身后的弟兄撂倒了。他发了一会儿呆,才意识到身上的手榴弹在呲呲冒白烟,赶紧抽出来,扔到死尸堆了,把几个重伤呻吟的炸死了。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必自杀,也能占到上风,敌人依旧是那股凶狠劲,但是训练和战术上的优势不见了。他回忆着刚才的一幕犹如慢镜头,敌人张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冲杀过来,然后如同破衣服一样左右摆动,倒在地上,似乎手上的家伙的原因。他以前也带过短枪队在堑壕里作战,通常只能挡住一两个,后面的一定能冲到跟前。
原本的173团只在团部直属连配置了两个排的冲锋枪,用的德制花机关,基本就是原先手枪队的升级,作为团部警戒部队使用,有时候也用来救急,用来弥补机关枪不足地段的火力缺口,但是现在敢死队每个人手有了一支斯登冲锋枪,这是以前不敢想象的奢侈。他低头看了一眼斯登冲锋枪,这个丑东西还挺厉害的。
他昨天翻查英军仓库时,才第一次看到这种简陋到丑恶的武器,当时不敢相信这是英国人能造出来的东西,完全像是铁匠铺攒出来的玩意儿,比阎老西造的烧火棍还不如。但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这支丑枪亲切起来,自己或许可以不必这么早和鬼子同归于尽。
队伍跟着他慢慢向前凑过去,踩过炸的乱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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