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突然响起嗡嗡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生怕惊动从头上飞过飞机。不过飞过的不是轰炸机,只是几架被林秀轩假篝火骗到,转弯转大的运输机,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安静。
“是日本飞机?”
“是中岛飞机的声音。”戴安澜十分肯定滴说道,“奇怪,又不投弹,夜里来侦察个什么劲?”
杜聿明还算警惕,赶紧吩咐外面人打电话去英国指挥部追问,当然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说几个阵地都听到有飞机靠近,可能是空投特务,得等到白天才能查看。
特别小组三个人在夜间跟踪日军行动,见他们收拾残部,集合起大约200人,果然向郊外的中国军队指挥部去了。从意图猜测,应该不是盯着杜聿明去的,而是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韦维尔上将,至于怎么得到的情报已经不要紧了,也许是浅野,也许是其他间谍,总之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迅速转移到刚才日军错投的空降区,利用夜视仪找到一具挂在树上的死尸,没有武器,脖子上挂着一只,只有军官或者通讯员才会带的地图包。
林到树下时,死尸还在滴血,开来直接被坚韧的树杈戳中胸腔毙命;除了林秀轩给他们添的乱,似乎日本人低空跳伞的技术过于落后也是这次空投死伤惨重的原因。
徐冲几下上了树,割断了降落伞绳。死尸重重落下。林赶紧检查了死者报里携带的物品,里面有一些任务区地图和一叠照片。地图上的箭头,指明的就是远征军军官团位置。至于那些照片,为首的是缅甸军衔最高的盟军指挥官,韦维尔上将,照片下面日语标注:如有可能务必活捉;然后是一些中英将领的照片,最神奇的是其中竟然还有褚艾云的照片。照片是从时代周刊封面上翻拍的,显然是从褚艾云和另一名飞行员的合影剪裁下来的(欧阳寿漏出半个脸),看来419深入海洋的这段时间里,褚艾云还上了国际媒体,怪不得美国国防部的纪录片都要赏脸给他镜头。但是为什么他成为了这么重要的目标?
林秀轩思忖一会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褚艾云成为了公众人物,自然会在日本情报机关视线内,但是他门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只是因为浦东那次被劫走飞机太过丢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件事简直不能往深里想。他开始后悔在偷袭上海闸北陆军司令部的行动中,放过了两个日本民间人的性命。当时因为小野齿科位置绝佳,所以必须占领,于是就由褚艾云和徐冲去赚开大门,占领此处。徐冲制服两人后,将他们绑的跟粽子一样,后来进入的人都不可能被看到,但是他们确实看到了褚艾云的脸。所以,只要有影佐或者木下这样老练的情报人员存在,敌人必然会产生联想,这个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陆军司令部和浦东的水上飞机场或许还会想的更深入一些?
“组长,他们为什么里面有副艇长的照片?”
“不清楚,难道这次空投主要目标是他?”他转念提醒自己,现在不能继续浪费时间瞎猜敌人意图。
他继续检查死尸,找到了一把信号枪和6发信号弹,红绿各半。显然这名少尉是伞兵指挥部成员之一。带着信号弹可能是约定进攻的信号,至于信号弹颜色定义,暂时搞不清了,也没有功夫监听敌人通信了,因为敌人空投下的电台好像全都损毁了,刚才路上就看到了被遗弃,四分五裂的电台。
“如果目标是韦维尔上将,预定的进攻的时间会在凌晨,一定还有本地武装参与。”林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小时天就亮了。
“我们怎么办?狙杀他们指挥官来破坏进攻?”
“伞兵善于独自作战,怕是光袭击指挥部也未必能奏效。我看,我们得再给他们捣乱一下。让他们首尾难顾。”
“继续捣乱?”
“嗯,我们马上赶过去,把所有信号弹打出去。不管能不能糊弄日本人,至少可以给附近盟军提个醒。”
他们迅速换上日军制服,然后穿越树林,还得绕过在树林里的几十名摔断腿的日本伤兵建立的营地。
来不及进行无人机侦察,也不知道敌人怎么部署,林就在距离军官团驻地800米的地方,观察到敌人伞兵正在分散埋伏,守军毫无察觉。他开始发射信号弹,一口气将所有6枚都打了出去。
发出刺眼光芒的信号弹自空中缓缓落下,但是四周出奇的安静,原本的虫鸣也突然停止了,似乎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突然间西北角枪声响起,听着是独立军的杂牌武器在开火,然后是歪把子特有的短点射击声,看来计策奏效,敌人的进攻被迫提前了。这会儿韦维尔上将应该也不远了,听到枪声应该会屁滚尿流逃回去了。
徐冲带着狙击枪爬到了树上,他在这个制高点上,对整个敌人部署进行观察。日军尚未展开,火力配置也未完成,就在林秀轩的干扰下,提前进攻。这会儿,伞兵正在对山头发起很勉强的攻击。英国守军的还击很盲目,虽然人数和火力都不弱于对手,地势还更高,但是眼看着在日军冲锋前,渐渐落到下风。
他很快发现了正在后方用望远镜观察的几名敌人军官,他们身边还集中了几个掷弹筒小组和一处轻机枪阵地。确认后,他用电台通知林秀轩和马强敌人指挥部的方位,然后等待时机动手。
马强与林秀轩虽然穿着日军军服,但其实与伞兵的服装大大不同,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闯一下了。他们直接走到敌人阵地后方,几名受了轻伤绑着绷带的士兵,正在这里修理迫击炮并整理弹药。显然落地时唯一的重火力摔坏了,弹药箱也扔的乱七八糟,需要分拣一下。
那边伞兵回过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虽然黎明时分天色昏暗,但是仍然可以看清来者穿的是陆军服装。但是55师团的渡河时间分明还没到,难道是先遣人员?
犹豫间,两人已经到了跟前,林微笑着似乎要打招呼,却举起消音手枪,噗噗几枪,干倒三名伤兵。四周各种枪声,使得50米开外的敌人指挥部,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出事了。马强从地上捡起一挺歪把子,用力将漏斗上的盖子压下去。
林秀轩握住一颗手榴弹,在旁边树桩上用力磕了一下,然后向着日军指挥部扔了过去。手榴弹落到指挥官脚下,引信时间没到尚未爆炸,马强几枪已经开始扫射。这会儿人都站着,他可以简单对着胸部高度扫射。
受袭击的日军指挥部,人仰马翻。他打完3个点射,手榴弹爆炸,又是破片横飞,将没被几枪撂倒的其他人带走。
徐冲在150米外,射杀附近的4人机枪组,很快解决。日军的整个进攻被迫停滞下来。偷袭者最怕被偷袭。现在前面日军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独立军反水,还是英军后援到了?
第5军警卫部队此刻也投入了战斗,虽然只有两个班,但是装备了十多支波波德冲锋枪,火力十分凶猛,一时居高临下压制住敌人攻击。
马强和徐冲从敌人无依托的方向,用各自武器迅速敲掉了敌人几个几枪小组,瓦解掉了敌人整个攻势的支援火力,这使得冲锋中的日军被彻底压制住。
林秀轩眼看大局定了,将之前获得的那个日军地图包,放到敌人指挥部,一具死尸下面,他现在穿着日军军服,自然不能和副艇长见面。但是他在照片上给褚艾云留了一个记号,希望他能看到。
293提前的进攻()
几个小时内,特别小组三个人竟然成功瓦解了一支400人日军,计划了很久的偷袭,现在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林秀轩整理物品返回,他希望褚艾云收到自己的信息。
英军部队反应迟缓,大约10辆装甲车组成的援兵,从20公里外赶来。被独立军埋在路上的地雷伏击了一次,丢下几辆装甲车后,掉头回去了。倒是一直廓尔喀营,最先赶到并投入战斗。日军轻型轰炸机两次飞临战场,但是因为地面通讯断绝,无法识别敌我,没有投弹就返回了。看来战场双方的协调能力都停留在一战水平,只不过日本人的斗志,使得他们的这支伞兵坚持了3个小时才全部被歼灭,只抓到了40名带缅甸路党,没有抓到活的日军。那些断胳臂断腿的伤兵,在尼泊尔雇佣军发现了他们设在丛林中的伤兵营地,并进攻了两次后,全部自杀。只有不到三十人生还,暂时躲到森林深处。
泰国边境小城彭世洛,日军15军总部内,进进出出的参谋们不断将前沿最新的情报送进来,为司令官饭田祥二郎拼凑出最新的大致战局。这个时代,只有最原始的通讯手段,各方收集的来信息,或迟或晚,有的甚至自相矛盾,军官对局面的把握相当的依赖经验。
几个小时前,前线士兵看到了突然升起的信号弹,根据约定,红色代表奇袭成功,敌后已经大乱,师团主力可以渡河,绿色代表行动受挫,渡河进攻需要推迟。但是侦察兵看到所有红的绿的信号弹在一分钟内全部升上天空,这着实让指挥部摸不着头脑。
空降这个主意是大本营的辻政信参谋出的;在运力紧张的时刻,把一个属于治安部队的混成旅团运到南洋,也是辻参谋出的主意,现在两边都好像搞砸了。第二混成旅团过于轻敌被端了老窝不是第一次,上一次折了阿部规秀,不失为英勇,这回倒好,指挥官撇下部队跑了目前生死不明。至于花哨的敌后空降,似乎也搞砸了。
“非要跟德国人赶这个时髦,玩什么空降,扔到敌后完全不知道死活。”中将站在地图前背着手,似乎颇为不满;英国人就是纸老虎,目前仗着几条河流在苟延残喘,他不介意辻参谋提议的在重炮未到前就发起进攻,但是对那些新式的新战法,以及暗杀敌人指挥官的做法并不认同。他花了一个月时间研究英军指挥,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打败他们,何必多此一举搞偷袭。当然他并不知道,空袭计划是辻政信与影佐祯昭彻夜长谈后形成的共识,作为将影佐祯昭发配至此的一点补偿,影佐希望伞兵帮他抓一个人,当然那个人地位太低,不能直接跟司令官说明,只能另想出一个袭击司令部大人物,搅乱敌后方的说辞,骗饭田签字。
“司令官,新建的道路被洪水冲毁了,重炮大队被堵在了来兴府,目前工兵正在路上,同样被洪水挡住了,所以师部保守估计,5天内重炮还到不了前线。”一名参谋说道。他指的是军团直属的105毫米轻型榴弹炮,目前正拆解着往前运(更重型的火炮需要夺取港口后才能卸下)。
“不管了,拖上几天,河对岸那些伞兵就饿死了。让原泽联队按计划发起渡河攻击。”
“渡河器材还未准备齐全,万一原泽联队到了对岸,却进展不畅,后续部队可就跟不上,恐怕”
“这几天派出的侦察部队,都很容易地过去了,可见英国人防线松散,或许他们并不想死守这里。让前面用山炮顶一下。”
“司令官,还有一件事。久米旅团的第二突击队已经在清迈的机场准备妥当,是不是投入战斗。”
“你还嫌不够乱,早上的情况已经证明了,伞兵不适合复杂的战场,以后有什么简单的战斗,我会用他们的。”饭田说道。这种不要后方,不带重武器的作战方式,实在是太愚蠢了。
“但是,寺内大将很想在南洋试试这种新式战法,既然配属到我们15军序列,如果不用,怕是会调给爪哇那边。”
“那就把他们当做步兵中队投入战斗?”
“这恐怕不妥。情报说,英军正在从安达曼撤军,很多岛上空无一人,到是可以让他们去试试。占领了也算胜仗,就当例行训练。”
“嗯,这个提议很好,你去安排。”
中午时分,萨尔温江对岸日军开始炮击,用的都是中等口径火炮,射击目标为英军隐藏在对岸的碉堡。
杜聿明从炮声判断,不像是大规模进攻前的火力准备,如果敌人渡河强攻,应该在早上空投伞兵之后,现在有些晚了。做出以上判断后,他只带着很少几个人,乘坐两辆英国人提供的轿车前往前线观察,重点是日军在南亚丛林地带的新式战法。他的司机早上交火时受了一点伤,这会儿就由褚艾云开车。
他很喜欢这个从敌占区开着飞机投奔而来的家伙,聪明伶俐反应很快,不仅会英语还会日语,图上作业又快又好,简直是个全才。上个星期军官团的电台损坏,褚艾云用了两种钟头就修好了。随后褚艾云提出调到通讯小组工作。但是杜聿明实在不想放他走,就继续留他在身边,想着有机会提拔他。当然,他的一番好意,无意间破坏了褚艾云掌握电台的小阴谋。
“亭长,你车开的不错,想必是世家子吧?”杜聿明坐在副驾驶席上,一边翻看早上从日军伞兵处缴获的资料,一边随口问这个翻译。
“家里倒是有汽车,以前上学都是家里司机开送,后来我偷偷开了几次也就学会了。”
褚艾云按照早就编好的说辞应付着,他已然有了一些经验,只要不是难缠的戴笠,其他人都可以打法;当然,每当他露了一手,就会出现一些破绽,在这个九成国民文盲的时代,会修电台会开车会几种洋文,非得有个好家世才行,于是他不断地给自己编排家庭背景,加进一个有钱的爹和一个留过洋的娘,好在家乡目前沦陷,似乎无法查证。
“家里有司机?嗯,果然是大少爷。我看人不会错。”
后面的戴安澜不以为然地看着远处,他对纨绔子弟没什么好印象。当初劫持日本飞机到昆明,这小子无非当了一回乘客,结果风头出的比国军飞行员还大。
沿途不时有荷枪实弹的印度军警指挥交通,所有车辆行人都得为这辆高级汽车让道。唯一的例外是英印第17师辎重队的那些桀骜不驯的大象,当日本人炮击开始后,大象就开始狂躁不安,褚艾云必须远远避开他们。
“听,又一发,是75山炮。看来日本人没有更重型的火力了。”
一发炮弹远远落在山上,距离制高点上隐蔽观察哨非常之近。
“晚上一定有敌人侦察兵摸过来,才会打的这么准,胡敦搞的这个防线,简直是一塌糊涂。”
“军长,英国人不打算守这里吧?”褚艾云明知故问道。
“不知道,韦维尔没一句实话,不过这里丢了可就糟了。缅甸南部的两处深水良港,一处在仰光,一处就在这里。目前日军从泰国边境过来,其实不算大患,供应线维持一个师团都吃力,但是如果这里丢了,他们就可以通过海运再送一个师团和重武器上岸。”
“他们会多少部队进攻缅甸?”
“大概会有两三个师团吧,这取决于新加坡的情况,如果新加坡丢的太快,寺内寿一极可能就近把18师团调过来,那会是个大麻烦。衍公兄,你怎么看?”
杜聿明突然问起了后面的戴安澜。
“恕我直言,如果有3个日军师团,战斗会极难,”戴安澜似乎并不掩饰他对敌人实力的预判,“在国内时,每每日军轻敌,兵力分散,我军尚可以窥到战机,击破其一师或一旅,但是若是三个师团并进,步步为营,则很难寻到缝隙。只有且战且退,等到他们后勤吃紧,自行停下。”
“是啊,我也担心敌人站稳脚跟啊。”
“所以我提议,第5军应该提前入缅,趁敌尚未建立起牢固基础,一举击破先遣的这个师团。这样,不但中缅公路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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