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水上飞机()
程大洋心里想,如果舰上还有活人,即使舰长不下达弃船令,也该能看出些名堂了吧?但是他将倍率调至最大,却看不到有活人出现在甲板上。船只渐渐被浓烟和火焰吞噬,没他心里渐渐有了底。
这艘老旧的军舰开始四处发生爆炸,烟雾从各个缝隙中钻出来,火光中舰桥后部桅楼倒下,压住水上飞机。随后两侧152毫米副炮炮塔相继爆炸,仍然没有任何弃船的迹象。
程大洋移动视野,可以看到远处两道浅浅的水下痕迹,正在慢慢接近出云,那是他刚才发射的2枚鱼雷,至少还得等几分钟才到。另一边两艘敌舰开始转弯。他开始有些后悔,他觉得或许发射一枚也就够了。
距离出云最近的长良号上,直井大佐直勾勾看着旗舰莫名爆炸,竟然还引发了火灾,有人报告发生了两次爆炸,但是说不清出云是遭遇了何种打击,看情形不像是鱼雷,船只根本没有倾斜或者进水的迹象,但是甲班以上已经被烈焰吞没。水线上的一排舷窗里也在喷出浓烟,总之情况不好。他催促旗手发送信号,不过眼看着出云第二根桅杆倒下。却始终没有接收到出云的任何通讯,无论是灯光旗语还是无线电。
第三次剧烈爆炸发生在龙骨附近,这次激起了巨大的浪涌,这次可以确认为一次鱼雷攻击,爆炸将整艘破船托起,它落下时,再次发生第二次爆炸,那是第二枚鱼雷到了。
日本海军内部有一种说法,英国船厂制造的船只质量要好于本土制造,当然这种刻薄评论,更多是针对金刚级以及后续舰,不过这艘出云也是老而弥坚的典范,两枚鱼雷并没有轰断它的龙骨,但是掀开了巨大的口子,海水迅速灌进军舰。
在长良号加速赶到跟前的4分钟内,这艘所谓的不沉之舰,就只剩下尾部炮塔一部部分上层建筑还留在海面上。
程大洋和林秀轩一起见证了海面没有任何的幸存者,长良号围绕渐趋出云一圈,没有放下救生艇或者扔下救生圈,也看不到一具尸体飘起来,如果所有人死在船体里,通常就是这种结果。
“哎,这次对历史的扰动大了些,一次干掉了700个。”林秀轩叹息一声,之前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看着屏幕,担心有人活下来,现在总算石头落地了。
“你也别假慈悲说风凉话,真要让那几个鬼子活下来,我看你又是另一副嘴脸。”程大洋冷笑摇头,他当然也能体会到林的心思,真要活下几个,419必然要陷入长期的跟踪和监视中,要是敌人的电台中不再提及那三位生死,势必使得整件事变得没完没了。
“祝贺我们的任务完成一大半。我相信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政委带头鼓起掌来,指挥舱其余人一起拍手。
“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只剩下如何找到办法回去了,我想会从容一些的。”
“不错,我们现在就掉头留着鬼子自己哭丧好了,等确定了春日丸的位置,再设法买设备,上海还有最后3个半月的孤岛期,我们应该还来得及。”
“声呐探测到,鬼子夕云号掉头向山东去了,跑的很麻利啊。”
“管它呢,我们先脱离战场向南,找地方回收无人机。”
“搜索雷达发现西南有低速接近飞行器,时速只有200公里,可能是一架轰炸机。”
“我们不急,等它错过去,预定3小时后实施回收。”
419指挥层三人组立即做出了决定,419掉头向东南驶去,回收毕竟是个麻烦事,得避开主航道。一起完成后,419就直接前往当日穿越的地点,进行海底探测,先找到春日丸沉没位置,然后制定一个打捞或者潜入的计划。
出云号沉没2个小时后。一架4发川西水上飞机,慢慢从出云号沉没地点以南150公里飞过,飞行员无意间看到东面云层上有一点闪光一晃而过,似乎是什么飞行器,不过他并不在意。
这架飞机领受了秘密任务,一早上从岘港海面起飞,直飞本土,但是十分钟前,突然接到新的指令,要求改在青岛海面降落,电报中没有提及这次临时更改任务的原因。
穿着短袖衬衣,刚刚被冻醒的铃木敬司大佐,气呼呼走到驾驶舱内,他醒来后突然察觉到飞机的航线有变,竟然折向西北向了中国大陆,海军飞行员似乎没有想过费口舌向他解释原因。
“喂,为什么改变了航向,我们不是直飞东京?”
“大佐,刚刚接到最新的中国方面第二舰队的命令,要求我们改在青岛港降落,另有任务,可能会耽误一天时间,但是命令没有提及其他。”领航员一边利用沿岸的无线电导航台信重新设定方位,一边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飞机上有重要成员吗?”
“大佐,是否需要与地面再次通话?”
“不必,我倒要看看到底搞什么鬼,难道还有比我们南机关的任务更重要的事情?”
铃木丢下这句话,回到了后面。
这架大型水上飞机被迫改变航向,中午时分,飞临到青岛附近。飞机降落时,铃木注意到附近陆军机场的两架侦察机接连起飞,从飞向大海,飞机上还挂着小型的炸弹,显然不是单纯的侦察任务,港口外遣华第2舰队的小型炮艇四处巡逻,岸上的高射炮全都脱去炮衣,人员就位处于警戒状态,情况似乎很不对头。
他认得出向大海的那些九八直接协同侦察机,属于第3飞行集团下辖的直属第18司侦中队,这意味着机场附近,或许可以找到熟人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飞机停到海军港口后,他的重要客人不愿意下飞机,于是铃木自己下来,直奔沧口机场,在那里找到了第6航空情报中队熟识的吉村大尉打听了一下情况,果然是天大的事情。吉村告诉他出云号早上就在外海遭遇不明国籍潜艇伏击,好像已经沉没了。但是吉村也不清楚让这架轰炸机降落的目的,也不知道是否与出云沉没有关。
铃木又直接向驻济南的第12军参谋部打了电话,获悉并不是陆军调动了他的飞机,而是身在上海的大西泷治郎大佐,紧急协调了海军,让这架飞机临时停在这里,等待夕云号驱逐舰到港接送要人。至此铃木无话可说,因为这架水上飞机也是向海军借的(陆军没有能从越南直飞本土的飞机),自然以海军的需求为重。
铃木毕竟是干情报出生,平息愤怒至于,却又能从如此曲折的变化中,嗅出了一丝诡异。他最近一直在泰国策划各种阴谋活动,不过中国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包括扑朔迷离的重庆军统行动,甚至把第13军军部都被炸了,他预感到自己飞机被紧急征用,或许与这些事情,连带出云沉没都有一些关联。
他在港口一直等到这天傍晚,终于看到远处有一艘驱逐舰靠岸,随后一艘港口汽艇,从军舰上接下了几个人,向这边过来。他发现坐在船头的一个穿便服的家伙他还认识,竟然是影佐祯昭,不过2年不见,影佐似乎老了10岁,并且显得疲惫不堪,与以往精明干练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不是最近碰到强硬对手了?
在日本情报界内部,针对汪伪展开工作的梅机,与后起的专门针对东南亚工作的南机关,地理上并没有交集,不过因为都是从事策反工作,也有一些人员交流。实际上,1早在938年底,在河内展开的拯救汪精卫的行动中,铃木与影佐还有过一段合作经历,所以铃木很清楚影佐的作风,到底有什么事能把影佐磨成这个倒霉德行?
再看躲在影佐身后的几个家伙,并不是军人,可以看见他们外面裹着毯子,里面穿着囚犯的衣服,但是又没有戴着手铐。一个个目光呆滞,噤若寒蝉的样子。
一脸疲惫的影佐到了水上飞机舱门边上,才发现有人从里面生出手来一把将其拽了上去,他抬眼看去竟然是熟人,于是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来。
“铃木君,没想到是你?他们只告诉有一架从岘港来的水上飞机。”
“将军,我也没想到会是您搭乘这架飞机,看来旅途不会太寂寞了。”
两人弯着腰,在狭窄的机舱内握了握手,影佐注意到机舱里还有其他十人,但是那些人似乎不愿意与陌生人打招呼,都假装睡觉低着头。于是两人借了一步,到了机尾侧面机枪附近说话,好在这架四发飞机够大,可以提供两名特务私下谈话的空间。
“我听说飞机上还有四个位置,我这里有三个人需要紧急送往日本。”
影佐说话的时候,那他身后的几个人,已经爬上了飞机,坐到了另一边铃木客人的对面。但是其中有一人坐定下来也不消停,一直神经质地东张西望,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们完蛋了,司令部被炸上了天,出云也沉了飞机会爆炸的飞机会爆炸我不要一亿日元了我也不要圣战了我要回家。”
“将军,这位”
“哦,这个浅野有些神志不清,不过放心,他不是那种会乱来打人的家伙。”
影佐随口搪塞了一下,铃木的好奇心被进一步激发起来。
189到达本土()
“没想到,您和大西还有一些交情。”
“想必你也知道,上海最近除了一些变故,我和大西大佐,也是因为这些变故才有了一面之缘。”
影佐苦笑一声,除了变故这个词,他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
“上海的变故?我听说,在河内策划行刺汪主席的陈恭澍被你的人抓到了?或许可以撬开他的嘴?”
“不,我不觉得他或者重庆的军统与整件事有太大的关系。哎最近一个月发生事情,还是一言难尽啊,”影佐叹息一声,“那感觉就好像一片巨大的乌云遮住了旭日,让我异常惶恐,早上我眼见着出云沉没,更加坚定了这样的判断我现在脑子很乱,没什么头绪。”
影佐下意识摇起头来,似乎想从噩梦中挣扎醒来。
“对了,那三位又是什么人物?”
铃木的话题又回到了那几个怪人,看着那三位,个个显得垂头丧气,身上透出一股子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些人”影佐将嘴凑到铃木耳边,“都是精神病,不过么还有特殊的战争价值,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精神病,会不会乱来?”
“放心,不用捆上,不过如果他们待会儿说了什么,千万不要当真。对了,你这次回大本营,一定也是要紧事情吧?”
影佐似乎不愿意多谈这几位,把话题转向南机关这边,他们两位都是涉及各种机密的特务头子,谈话并不不转弯抹角,提问没有顾忌,反正对方不改说的也绝对不会说。
“那些位,都是缅甸独立运动的主将,是近卫首相特别邀请的客人,你知道,英国人很忌惮这一手,另外,大本营也希望他们能参加陆军大学本月举行的兵棋推演。”
“对缅甸用兵的兵棋推演?这么说与泰国的攻守同盟快签订了?他们同意提供前进基地了?”
“还差一些火候,泰国人还想观望。”
此时,浅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拼命裹紧自己身上的毯子,仍然瑟瑟发抖,他这种奇怪的状况自然引起了注意,他对面一位学生模样的人,小心抬起头来偷看了他几眼。
“我认识你,”浅野突然傻笑起来,“你是昂山将军,缅甸独立之父。”
那边影佐停下与铃木的谈话,悄悄关注起浅野。
那边的青年被浅野问得是一脸的茫然,也许是听不懂日语,也或者是被近似的姓名发音唬住了。
“我很仰慕您,当然还有您的女儿,他在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浅野说着眯缝起眼睛,显得一脸的陶醉“是啊那种上了年纪女人特有的气质,格外吸引我。”
浅野彻底从恐惧中放松下来,也变得越来越不着调,不过他身后的影佐似乎并不急着制止,这让铃木敬司也不好说话。
“我去过缅甸很多次,实际上有三次,亲眼见到过她,当时她刚刚解除了软禁,那真是三生有幸”
一直不说话的牧野也忍不住轻轻咳嗽,制止住了浅野继续瞎扯。
那边被突然搭话,完全无措的年轻人瞪了浅野一眼,然后带着一脸的狐疑,将头转向另一边。
“呵呵,我说过了,他就是神经不正常,他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影佐压低声音说道。
“是吗?”铃木张大的嘴久久没有合拢。
“对了,这位是不是叫昂山?”
影佐问道。
“确实有一个不常用的名字叫昂山,仰光大学的激进学生,独立组织的宣传干部,但是并不是什么很出名的人物,即使在缅甸也没有几个认识啊?知道这个名字的就更少了。”
“也这个昂山有女儿吗?”
“据我所知没有。”
“你看,疯子的话是不能信的。”
有飞行员推上了一侧舱门,外面4台飞机螺旋桨开始旋转起来,很快噪音变大,交谈无法进行下去。随着飞机在水面上开始滑行,刚刚放松下来的浅野再次变得恐惧异常,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继续发抖。
相隔近1000公里外,419已经赶到了当日被巨大海底漩涡裹挟的地带,不过由于没有卫星导航系统,无法精确定位,加上那一日撞见日本南下舰队,而来不及对海底进行测量,现在只能在很大的一片区域进行搜索。航海长通过天文导航,大致确定的区域有数百平方公里。
当然419上全体人员心情已经放松,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不差最后花些时间找到那艘没长腿跑不掉的沉船了。
会议室内,决策三人组以及另外一些部门长,都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对过去一个时期的工作进行总结,原本林秀轩的小组从租界回来就要进行的工作,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政委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后,轮到林秀轩做他的报告。
“同志们,我想说,我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能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深入到完全陌生,空前残酷的环境里;在一没有组织,二没有足够情报简单说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不能不说,这是我们整个集体的功劳。有那么几次,如果没有419技术兵器的及时发射,我们登陆小组几乎遭遇到了绝境。所以,我想讲讲这次行动中,总结的一些经验,对我们接下来一个时期的工作,一定会有相当的指导意义。”
林秀轩手上也没拿张纸,完全即兴发言,遣词用句好像颇为谦虚,但是与会者可以感觉到一思也藏不住的得意。
“什么叫几乎遭遇绝境?分明已经遭遇绝境。”程大洋打断了林秀轩,“还是别先说经验,说说教训吧。”
“关于教训,我想放在第二部分”
“我觉得林处的主要问题还是在于轻敌。”航海长陶建设抢先发言,也不管林秀轩说完没说完,“登陆以后不到24小时,就差点栽在一个乡村汉奸手里,以为敌人没有现代化的通讯侦察手段,就无所谓了。”
“对,没错,是有些轻敌。”
众人附和着点起头来,这里都是程大洋的人,没有谁太买林秀轩的账。
“我也提一点,”政委含笑着接过话头“林处在克服轻敌这个问题上,后来是做的好的,但是仍然有一些主观经验主义。总以为靠金钱收买可以解决一切。但是我们面临的情况异常复杂,经验主义必然要栽跟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用黄金解决的,关于这一点,教训深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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