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多,突然被牢门的铁链声吓了一下。突然发现有人出现在水牢门口……
两个家丁打开牢门,拉他出来,不由分说把他抬进一间屋子,扔进大浴盆里,让他洗了个澡。本来肚子饿得够呛,这一泡,险些饿晕过去。接着,两个家丁给他穿上新衣服。何宣道摸着光滑的衣服,论手感实在是最好的面料,心里琢磨着:如此礼遇我,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了?
穿戴完毕,过来两个丫鬟,将何宣道接引到一个花厅,里面摆了一大桌酒席。丫鬟又是倒酒又是递筷子,服侍得很小心。
吃吧,要是有心害我,随便挖个坑埋了就是了,这深宅大院的,没人知道,知道了也是白费。吃吧,不会有毒,没必要浪费这么一大桌子菜,就为了拐弯抹角害我。
酒足饭饱,何宣道双手兜着肚子,有点撑了,坐着看裴寂还耍什么花样。
裴寂没来,银儿来了。
“吃饱啦?嗯,不错嘛,样子还挺俊朗,车在外面呢,跟本小姐走吧。”银儿一噘嘴,转身先出去。
走就走,WHO怕WHO啊,何宣道跟在后面,来到两辆马车前面,二十名左右家丁和丫鬟,在一边等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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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儿说:“你坐前面那辆,我坐后面的,咱们去西五台降香。”
“降香?我跟去干嘛?”何宣道一摊双手,意思是昨天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呢,不明不白的这是干嘛。
“借用你一天不行啊?”银儿瞪着眼睛,假怒道,“本小姐看得起你,别不识好歹!昨天的事情我爹爹还没松口饶恕你呢,还不快快乖乖的好好表现!”
“借用?什么意思,让我干嘛啊?”何宣道继续追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们要见一个人,没我的命令,你不许多说话,我问你你才能说。今天要是表现得好,我就叫我爹放你回家。”
好吧,能回家总是好的,我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宣道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我跟你走。”
“这就对了,扶本小姐上车。”银儿抬起一只手臂,等着何宣道搀扶。
何宣道站着不动,问道:“今天让我当你的丫鬟么?”
“是啊,快扶我上车。”
“既然当你的丫鬟,你刚才干嘛让我坐前面那辆马车?”
“笨死了!别问那么多,快走吧。到了西五台,你也别问这么多,你要是敢多说一句话,我非叫人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我不坐车。”
“你话怎么那么多,绕来绕去的,有完没完?坏我大事唯你是问!”
“我要骑马。我发现我开始喜欢骑马了。”何宣道一副“黎叔”的表情,一板一眼地说,“骑马威风。”
“快给他牵匹马来,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银儿叫道。
“要白马。”何宣道慢吞吞地补充道,故意气她,整治她的蛮横。
“好,白的。”银儿的肺可能都要气炸了。
“不骑白马,打死也不去。”何宣道故意继续补充,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和这个姑娘拌嘴了。
下人迅速牵了一匹白马,何宣道立刻麻利的翻身骑上,看着站在车旁的银儿,道:“怎么还不上车?你到底急不急?”你有求与我,我多少得跩一下吧,谁叫你以前对我那么凶的。
银儿脸色气得通红,只得由丫鬟扶着上了车,合上幔帘,命令出发。
银儿偷偷挑帘看了看何宣道,嘱咐道:“你别心神不宁忧心忡忡的样子,今天做得好呢,不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本姑娘还有赏赐。”
“银儿姑娘,你总得告诉我,我该做什么吧?”
“听我指挥。”
“咳,好吧。”
“别垂头丧气的,给我神气点!”
何宣道骑在高头大马上,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舒坦很多,他努力做出自信的表情,使处于低潮的自我感觉逐渐回复到良好状态。
“对,这个样子还差不多,才不会给我丢脸。”银儿放下幔帘,不再唧唧歪歪。
何宣道一早还为能不能保全性命担忧,转眼之间吃人一敬,不禁真有些飘飘然了,胸中又燃烧起将军气度和独行侠客的浪莽豪情。他心想,要是给我一杆银枪,我像不像白马素衣、玉树临风、冷面寒枪俏罗成啊?呸呸呸,那小子是帅,可惜年少轻狂,落得个短命鬼下场,我是老实人家孩子,我要长命百岁。
隋唐时代,每坊必庙,就是每一块居民区都有寺庙,可见长安佛教之盛行。一行人穿街过巷,浩浩荡荡来到西五台庙。
西五台又叫云居寺,其筑风格与一般佛寺有所不同,它坐西向东,第一台名为降龙观音殿,第二台称五大菩萨殿,第三台为地藏菩萨殿,第四台为弥勒殿,第五台为十二臂观音殿。由山门拾级而上,一台高于一台。
银儿在第一台前韦陀殿前上了知客香,随后遣下人四下散去。不大会的工夫,下人回来了,对她一边汇报一边摇头。
何宣道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也不想问,想要告诉自己的自然会跑来告诉。
下人散尽,又全部聚拢回来。银儿的表情既兴奋又略带隐忧,时而左顾右盼,惶惶不安。
“她在找什么吗?出发的时候她说见个人?这庙里人很多,她找不到那个人?”何宣道心里猜度着,还是没有理会她,但是心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这时候,山门附近的一个丫鬟匆匆跑到银儿身边,低声道:“小姐,六殿下来了……”
何宣道听在耳朵里,六殿下?是李渊的六儿子还是李世民的六儿子?莫非、莫非真的是他?
对呀,一定是他,我怎么现在才想到,真够笨的了。可是,银儿与他私会,为什么拉上我做电灯泡啊?难道让我为他们立传记么?她怎么知道我学生时代作文编得很煽情?
何宣道还在胡乱猜测,银儿焦急地朝他挥手,示意他过来。何宣道摇摇摆摆地走到她身边。
银儿不比平时,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合适了。
“不就是姓李的那小子来了么,你咋了?”何宣道似在询问,又似讥诮。
银儿这时候早已不在意他说什么,对自己是不是够尊敬,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一会摩挲着衣服,一会扶着头饰,问何宣道:“你说我今天好看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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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好看。”何宣道本来想说句英语出来,怕她这个时候听差了,心脏受不了刺激。
“好看就行。”银儿已经听出他话外之音,说着把手自然垂下,极力让自己自然,悄悄叮嘱何宣道,说,“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未来的夫婿……”
丢啊,啥?我是你未婚夫?你这个小泼妇,我可不喜欢,也不敢要。何宣道拔步就走,嘟囔道:“我不干,我可不是你夫婿,你早说我就不跟你来了,说死也不干。”
银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道:“假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才不会看上你!做做样子给元景看的。”
“假的也不行,我不愿意,真的更不行……”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银儿恶狠狠地说。
“你威胁我好多次了,杀吧,我是吓不死的。”
“来不及了,他来了,我,算我求求你了!”银儿口气登时软了,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求我也不行!”何宣道把头一扭,宁死不屈。
“不行也得行!”银儿使劲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让他走不脱。
何宣道大急,道:“你们一对小情人幽会,扯上我干什么?我假充第三者,真要是惹恼了那个赵王怎么处?我死了不要紧,我老婆怎么办?”
“我们不是幽会,银儿已经很久没见过元景了,这次他突然回到长安,也没有来看我。我听说他要到西五台降香,所以就提前赶来了,希望能看见他,更想试试他心里还有没有银儿……”银儿说着,泪水流了下来,竟再也说不下去了。
何宣道闻听此言,全都明白了。可怜的怀春少女,对李元景痴情一片,却不知她心中的那个情郎,现在是什么样的想法,将来还能不能给她依靠……
何宣道把她折磨得够呛,心一软,替她擦拭去眼泪,叹气道:“好吧,我成全你,你别哭了……”
银儿转忧为喜,道:“那,我谢谢你了。”
“不谢,我还有个条件。给我四十两银子做酬劳。”
“嗯,行。”
“我是说,每个月四十两。”何宣道贪得无厌地样子很是气人。
“你这是抢劫。”银儿瞪着眼睛说。
“不是抢劫,是趁火打劫。你回去跟裴大人说,把你家那个钱炉,每月再拨出两天来,给我提钱。”不敲你竹杠敲谁的?这其实是何宣道帮助她的附加条件而非必然条件,能要来就要,要不来就算了。
“太多了,我做不了主,回去问我爹再说。”银儿严肃地说。
“用我就是这个价,还犹豫什么?让我做六殿下的情敌,多么危险的职业!谁让你出门的时候,不和我谈好任务和价钱来着?现在想起来临时抱佛脚,你再犹豫,我改口要八十万两了……”
山门处,一个二十多岁少年被几个平民装束的大汉簇拥着,已经走了进来。
何宣道咳嗽了一声,暗示银儿赶紧拿定主意。
银儿急道:“就四十两,别说话了。”
何宣道不再罗嗦,抬头去看走进来的那翩翩美少年,一身贵公子装束,眉月目星,仪表堂堂,阴柔中透着英武与强劲的霸气。不用问,这人定是赵王李元景了。
何宣道看得出神,渐渐的有点自惭形秽了:这样的人才,才有罗成的风骨,区区在下算什么,如何比得过他?我下面的演出,如何值每月四十万两银子?……
何宣道心下虽有些怯意,但是已经答应帮银儿了,就要装到底,眉头一横,故作潇洒自信状。
银儿假意焚香祷告,拿着三根香默默地装作没有看见李元景进来的样子。也许她心底,真的在祷告什么,憧憬着二人重逢时的惊喜?
李元景从身边的人手中接过三根高香,点燃后走到香气缭绕的炉前。
李元景的眼神中沉淀出忧郁,他的头向左转了一下……
银儿的脸,几乎同时向右转了一下,一向娇蛮的她,娇羞若莲……
在他们相视的一瞬,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同时颤栗了一下,一瞬间,李元景的脸上溢满了惊喜和幸福,失声叫道:“银儿!”
银儿脸红红的,稍稍停一会儿,又闪开去,矜持地回避相视的一瞬。
一种情愫自然生长……
“银儿,是你!”李元景急把手里的香递给身边的随从,双手一下子抓住了银儿的手!那种表情,哎呀,跟见到某位明星偶像一样。
一声呼唤,银儿触电一般,心旌一摇一摇的,连心脏都突然收缩了一下,激动和兴奋让她快要晕厥。这是她梦里千百回梦到的场景呀,一年多了,终于,终于变成现实出现在眼前。
何宣道心里纳闷,不是让我冒充你的男朋友,好好气气这个没良心的赵王么?逼他和我竞争,让他来抢……咋的?眼看今天这事要完美收场吗?怎么不用我了么?那出场费怎么算?说的高尚一点,我不是非要那几个钱,再冠冕堂皇一点,银儿现在晕乎乎的思维暂时终止什么都忘了,肯定不记得刚才和我议定的事情,我得替她把把关,试试这个赵王到底对她真心还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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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自重。”何宣道上前一步,使劲在李元景手上一拂,将他的手打掉。
李元景一呆,望着何宣道,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平生不识陈近南,纵称英雄也枉然。在下就是何宣道。”何宣道正色道。他自己实在没有高贵的身份,可以在赵王面前炫耀的,情急之下,先来了一句和自己毫不相干的诗。
“哦,哦,哦。幸会。”李元景的脸色变了变,旋即恢复正常,问银儿道,“他是谁?”
“他,他,他……”银儿说不上话了,本来背诵于心的强硬措辞,此刻全都跑到九霄云外了,随着心上情郎的出现,压抑心中许久的积怨,也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看着银儿的样子,何宣道抢着道:“银儿你不好意思说,那么我来说。我是银儿未来的夫君,你是什么人?”他明知故问。
“什么!你是他未来的夫君?”李元景睁大了眼睛呆立着,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
“是啊,我一有媒妁之言,二有聘礼,三有婚书,只是和银儿还没有拜堂成亲而已。”何宣道继续说。
何宣道说的有板有眼,此时此刻,李元景不得不信,问银儿道:“当真么?”
“当然是真的。”何宣道再次替银儿回答,“司空大人亲口许诺,岂能有假?”
李元景摇着头,眉毛都散成了八字形,伤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你爹爹明明在我父皇面前,将你许给了我,为什么要出尔反尔?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银儿此时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虽然看他伤心的样子十分不忍,仍然狠心地道:“是我爹出尔反尔,还是六殿下言而无信?君既无心我便休……何郎,我们回去吧。”
何宣道看出这对欢喜冤家其实是分不开了,心里很是欣慰,却不知两人为什么要互相折磨,直到现在还在互相折磨……呵呵,不管了,听她的,我们这就返回去,看你李元景怎么办?
“银儿,咱们走。”何宣道右手扶着银儿,左手一甩袖子,走出山门,留下李元景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银儿一步步离开,心想,如果他这次不追来,我发誓今后永远都不见他。
李元景没有追来,站在那里摇头,自言自语:“时过境迁,罢了罢了……”
何宣道一行人离开西五台,不见李元景追来,不禁心慌,今天的事办砸了?
一路上,银儿不时掀开幔帘向后张望,希望看到李元景策马追来,然而她没有看到。六殿下为什么不追来呢?难道他就此放弃了么?想着想着,心情好不失落,降到了冰点。
遗憾的是,李元景一直没有追来,看来,他对何宣道和银儿演的这场戏信以为真,他被迫放弃了。
回到裴府,银儿直奔闺房,啼哭起来。她心里很后悔,要是不试探李元景,也许不会有今天不可收拾的局面。
裴寂好生劝慰,也不起作用,银儿她娘死得早,他一个老头子实在不大懂少女的心思,巨大的代沟是无法逾越的。
银儿只是哭,只是说:“爹,他不要我了,我永远也不见他了……他真不要我了,怎么办。”
看来,玩笑开大了,要知道,李元景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有雄才大略,对于女人,几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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