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扭头对谢玲道:“你哥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幸亏有你在,那天晚上连我也以为你哥已经死了,是你想到把面镜子放到他鼻子边,从淡得不能再淡的雾气上才发现你哥还活着。”
谢玲笑道:“那是哥自己命硬,哪里又是我的功劳了,就算当时我没用镜子发现哥有呼吸,时间一长,哥没变异成丧尸总会被我们察觉的。再怎么说,让我砍没有变成丧尸的哥,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下不得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肉汤吊命
陈薇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真是老天有眼。”说着反握住了谢玲的手:“妹子,咱们什么也不多说了,等你哥醒了,咱们就是一家人。”
谢玲脸腾一下红了,手一甩:“姐你说什么啊。”端起旁边的脸盆就走:“我去换水去。”
陈薇看着谢玲有些失态发僵的背影,这丫头,浑没了那天晚上抓着王路的手往自己胸口摁下去的勇气和决绝。
唉,这事儿还真不好处理,谢玲和自己一家三口的关系实在太复杂,而且,自己嘴上说得漂亮,可也没有当“主母”的心理准备,算了,反正等王路自己醒了后去头痛好了。
陈薇拍了拍王路的小肚子,看到他跨下的话儿抖了几抖,去,你这丑样儿整个儿落在人家花姑娘眼中了,我看啊,你早晚就从了人家吧。说到底,还是便宜了你这死鬼。
陈薇坐在床边——这床和竹席子,都是谢玲不知费了多少力从镇上想法子弄上山的。
陈薇要贴身照顾王路,谢玲又失去了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弩,只好靠着砍柴刀、兽夹孤单一人去镇上和无数的丧尸拼杀。
其中的危险陈薇从来没听谢玲说过,她问过几次,但谢玲总是抿嘴一笑,并不搭腔,但陈薇就是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想来肯定比王路当时一人打怪艰难不知多少倍。
总算王路和谢玲两人当初藏在小镇上一处房屋二楼的物资还在,崖山众人一时不愁吃用,谢玲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给王路找能修养身体的用品上。
陈薇屈膝在床边,伸手细细给王路按摩起来。
王路现在就是个植物人,不能动不能言,营养全靠那根直通到喉咙里的管子灌流质,流质主要是粥上的那层薄薄绸绸的流质液体,以及羊肉汤。
没错,羊肉做的汤。
陈薇咬牙切齿流着泪,把家里那只宠物战斗羊——的小羊给杀了。
说来也真是巧,那只母羊居然在王路昏迷的第二天,自行产下了一只小羊羔。
还是王比安去后山拎水时,想到有几天没给羊喂草了,过去看看它。
没想到拴在树上的母羊旁边居然跟着个小家伙。
陈薇和谢玲赶到后,对着钻在母亲肚子底下吃奶的小家伙也连连称奇。
这真是上天赠给王路的礼物。
眼见着王路只能喂流质食物,营养不良时,老天开眼送上了一只小羊羔。
没说的,杀了。
就连王比安抱着咩咩直叫唤的雪白的小羊又搂又亲,可一想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爸爸,也毫不迟疑地对陈薇道:“妈,快杀了吧,给爸爸煮羊肉汤喝。”
杀小羊简直是场闹剧,陈薇握着菜刀半天下不了手——她连活鱼都不敢剖,再看着小羊水汪汪的眼睛更是手软。
于是换谢玲上,谢玲倒是咬着牙眼一闭,在小羊喉咙上割了一刀,但是小羊垂死一挣,却从按着它身体的陈薇和王比安手上挣脱了。
流着血的小羊在龙王庙的空地上乱跑,陈薇、谢玲、王比安跟着后面大喊大叫却没一个敢扑过去抓住。
直到小羊失血过多,腿一软倒在地上,三人才算“抓”住了它。陈薇看着满地的羊血就心痛——这血原本可以给王路喝的——羊羔血啊,多补的东西。
这时也吃不了后悔药,三人还得想法子处理羊肉。
陈薇和谢玲勉强用菜刀剥了羊皮,一时也没好的处理法子,陈薇胡乱在皮上撒上大把的盐,揉了揉,再放在太阳下晒。
小羊的内脏都掏了出来,心、肺、肝、胃,都是能吃的,原本羊肠可以直接做血肠,可血都浪费了,陈薇和谢玲也不会处理肠子,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剖开了,用清水飘净,做羊肠羹吃。
大块的羊肉选了背上最嫩的,做羊肉汤。
先把肉剁成小块,放开水里焯一下,舀去浮沫,滚一滚,捞出来用清水洗干净。
切姜丝、葱段、蒜头、干辣椒,放到热油里爆炒出香味,再放入焯好的羊肉,依次下酱油、米醋、糖,加上大瓢的水,大锅猛火再转小火,细细炖上三个小时。
等开了锅,老远都能闻到浓得花不开的羊肉香味,肉已经滚烂了,汤更是俨俨的。
陈薇用针筒吸了羊肉汤,灌到王路喉咙里。
至于羊肉嘛,陈薇、谢玲和王比安个个吃得肚子滚圆,天哪,三人有多长时间没吃新鲜肉了?
羊羔肉本来就嫩,又用柴火炖了这样长时间,三人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肚。
一连给王路灌了三天羊肉汤,剩下的羊肉陈薇担心天热馊坏了,全用盐腌了,做成了咸肉——咸羊肉。
也不知道是不是羊羔肉汤起了作用,还是王路本身正在恢复,他的身体一步步好转起来。
谢玲从山下找到了一个配有听筒的血压计——有高血压病人的家庭通常会备有血压计,城里人多买欧姆龙这样的电子血压计,但在农村还是有家庭用老式的听筒式血压计。
陈薇和谢玲两人不怎么会量血压,但用听筒听心跳和呼吸却会。
陈薇几乎每隔一小时就会听上一次,王路的心跳和呼吸越来越有力。
最让陈薇惊喜的是,那天她拔掉的那枚指甲造成的伤口下,前天居然流出了血。
是红色的血液。
是正常人的血液,而不再是黑色的未明的液体。
王路身上的绳索早在谢玲用镜子发现呼吸后就去掉了,虽然当时并不能完全排除王路不会变异成丧尸,但陈薇和谢玲也一致认为冒点风险也值得,再绑下去反而把人绑坏了。
陈薇嫌厨房太气闷,摆卧室吧又想着与王比安同处一室毕竟不方便,就和谢玲一起在大殿上搭了个简易帐篷。
又通气又凉快,活动余地也大,方便两人护理。
对王路也没别的好做的,用药——根本没必要,要真有现在的药品能治疗生化病毒,这天下早就太平了,两人能做的就是经常给王路擦擦身,按摩四肢,打打扇子,因为护理得勤快,再加上谢玲找来的麻将竹席的功劳,王路并没有因为长久卧床而生被疮什么的。
到这一天,王路感染生化病毒昏迷已经第六天了。
他依然还活着。
第一百七十章 大喜事,小便了
晚饭过后,陈薇坐地王路身边给他打着扇子赶蚊子,入夜后气温降了下来,陈薇在王路小腹上搭了块毛巾,免得着凉。虽然说上次把王路感染生化病毒误以为是发烧很乌龙,但小心点总没大错。
谢玲和王比安洗了碗筷又打扫了园子后走了过来。
谢玲隔着帐子道:“姐,今晚我来照顾哥吧。”
陈薇抿嘴笑道:“你下山到镇子上忙了一天了,还是我来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都做熟手了的,可比不得你,明天又要去打生打死的,晚上可得睡好了,养足精神才能下山,要不然,你明天起来哈欠连天的,我可说什么也不会放你下山的。”
谢玲“嘿”了一声:“没事,那些丧尸傻着呢,连我影子都摸不着。”
陈薇停下了手里的扇子,认真地摆出小学班主任的架势:“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你可得记着,现今你一人肩上挑着四个人的幸福呢。”
谢玲最怕陈薇来这手,连忙转移注意力:“我真没事,姐,你都连着五、不,是六天没好好睡一觉了,还是让我来吧,大不了我明天不下山了。”
陈薇刚要说话,王比安早就钻进了帐子,指着王路的胳膊道:“爸爸被蚊子咬了,帐子里钻进蚊子了。”
陈薇连忙低头细看,果然,在王路胳膊和手背上都找到了好几个大包。
崖山上草深木长,多的是大野蚊子,点了蚊香也没用,大家平时没少挨蚊子咬,一咬就是个大包,又痒又痛,就是抹了清凉油,也要好几天才能消下去。
陈薇看到这蚊子叮的包,却是喜上心头。
此前,王路的皮肤就像树皮一样干巴巴的,虽然全身袒露,却根本没蚊子来叮咬。对蚊子来说,王路的身体根本就是没有生机的死肉一堆。
你见过蚊子叮死猪肉的吗?
但今天,居然有这许多蚊子来叮,别的不说,在蚊子们眼中,王路就是个大活人。
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谢玲也进了账蓬,细细看了蚊子叮咬的疙瘩开心得不得了:“姐,太好了,这疙瘩说明哥的身体又像正常人一样对蚊子的叮咬有反应了。”
王比安伸出手给王路被蚊子叮咬处挠了挠:“我替爸爸挠挠痒痒。”
陈薇和谢玲则忙着拍打溜进帐子里的蚊子——这蚊子报的喜讯她们已经收到了,现在该送你们上西天了。
入夜后,把王比安送上床,点了盘蚊香驱蚊子后,陈薇回到了大殿。
谢玲也在,给躺在床上的王路打着扇子,帐子里并没有点蚊香,陈薇一直认为蚊香有轻微的麻醉作用,让正在渐渐好转的王路吸进身体里,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谢玲打扇子既是免得王路身上出汗,又是借此赶蚊子免得它们偷袭。
因为怕失了火,帐子里没有点蜡烛,只在大殿前的供桌上远远点了一支,殿内风较大,常常吹得烛火一摇一摇的。
陈薇没有劝谢玲回去睡,反正时间还早,她绞了把盆里新换上山泉水的毛巾,又给王路擦身。
王路的身体角角落落都要擦到,陈薇伸手拎起了那话儿,仔细擦着。
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这话儿什么模样陈薇没见过,金刚怒目的样儿见过,墙头草一样软塌塌的样儿也见过,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至于一边的谢玲,嗯,她也并没有刻意侧过脸去,王路的下身她第一次见面时就“认识”了,此后更是没少见,没办法,为了生存这种所谓的礼仪早就荡然无存了,等到这几天帮王路全身上下擦身时更是被谢玲又模又看了个透透。在谢玲心里,王路现在也就和大商场里的塑料模特一个样——还没人家塑料模特形体好呢。真正是脸都不会红上一红。
陈薇细细擦了那话儿的上面下面里面外面,刚要放手,突然“咦”了一声。
谢玲问道:“怎么了?”
陈薇盯着自己手里的那话儿,犹疑不决道:“刚才它好像动了。”
谢玲一愣,想了想才明白陈薇嘴里说的“它”是什么,连忙放下手里扇子过来:“真的?我看看。”
陈薇像捧着什么宝物一样捧着那话儿,谢玲老学究一样侧着头看了半天,还一点不介意地伸出手指捅了捅:“没动静啊。是被风吹的吧。”
陈薇翻了个白眼,这丫头,什么样的风能把这话儿吹动啊。
谢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抿着嘴一笑:“姐,我看啊,不是它动了,是你的心动了。”
陈薇一开始没明白过来谢玲的话外之话,稍候才听懂,这丫头片子是说她手里拿着王路的那话儿,春心动了呢。
做死啦,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居然拿姐开这种玩笑,真是的,姐难道是见了男人就挪不动腿的骚婆娘?呸,老娘吃过的(次数),比你见过的还多哩。
陈薇又气又笑,摞下手里王路那话儿就想去拧谢玲的嘴。
突然,谢玲唉呀叫了一声:“姐,真动了。”
陈薇一扭头,这次她没看错了,王路的那话儿,真的在一动一动。
陈薇幸福得差点昏过去——这“小头儿子”都醒了,离“大头爸爸”醒来的日子还会远吗?
就在陈薇和谢玲满怀希望的注视中,那话儿突然射——射出一股尿液来。
王路小便了。
陈薇两眼哗一下流出泪来——动过手术的人会大便小便,就是他身体恢复的信号。
这段时间王路虽然始终昏迷着,但陈薇和谢玲想法方没法在给他喂流质,也一直在关注他的消化排泄情况。虽然是流质,不见得有大便,但小便总该有吧。可这6天下来,王路愣是一滴液体都没排出。
只可能存在两种情况:
王路的身体极度需要外来营养物质,所以把灌入的流质都彻底消化完了。
王路的身体机能没有完全恢复,还无法正常排泄。
如果是后者就糟糕了,废物积在人体内也是会产生毒素的,尿毒症也会死人的。
但今天,王路排便了,他的身体畅通了。
各项机能正在缓慢的,但却是全面的在恢复。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终于醒了
谢玲也意识到了这点,她一把握住陈薇的手,声音都打颤了:“姐,哥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陈薇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住谢玲。
6天6夜啊,徘徊在生死之间的6天6夜啊,如果不是时时想着要为了王比安而活下去,光这压力就能把陈薇逼疯了。
哪一个晚上,陈薇不是躺在王路床架边的席子上,瞪着眼睛盯着房梁难以入睡,指望着王路会突然睁开眼,嬉皮笑脸地对她说:“老婆,我只是吓吓你的。”
今天、今晚,终于守得云开见月出。
陈薇和谢玲两人又哭又笑,好半天才想起来,得赶紧给王路擦擦身体。
擦身体的时候,又有了新的喜讯——王路放了个屁。
没得说了,曙光就在眼前!
陈薇和谢玲互相支撑着,坐在席子上盯着王路,指望着他下一刻就能睁开眼。
夜越来越深,王路却再没了新的动静。
谢玲最先支撑不住,在席子上蜷着身子睡着了。
陈薇强打着精神,一个哈欠一个哈欠打个不停,她看看已经入睡的谢玲,又看看身边竹席子上一动不动的王路,突然冒出个荒唐的主意——也许这样子也能验证王路的身体机能有没有完全恢复。
这主意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内心一发而不可收拾地疯长着,虽然陈薇知道这事儿太荒唐,可怎么也止不住这念头不再翻着泡儿的冒出来。
管它呢,多年夫妻了,有什么事儿没做过,更何况,这是为了救王路。
陈薇决心已下,悄悄爬到王路身边,扭头看看沉睡中的谢玲,见她并无动静,这才弯下腰,用自己的嘴含住了……
没一会儿,陈薇就抬起了头,轻轻喘息着,脸色酡红,如饮了一大杯生啤一样,心里是满满的满满的欢欣——
那话儿高高地翘着,在夜晚微带凉意的空气中精神抖擞,怒目而张。
它醒了!
浙江省首府曾经发生过一起离奇的案子,一个男人把女人告了,告她把自己灌醉,违背自己的意愿,强干了他。法院的判决是男人败诉。理由是,现代医学证明,男人在失去意识、没有自己强烈意愿的情况下,是无法搏起的。你硬了,说明你愿意,你愿意,那就不是强干。这则新闻让全国人民开怀大笑,同时也普及了一下生理常识:男人只有醒着才能硬。
王路硬了,王路醒了。
陈薇扑到床头——王路的眼睛还是紧闭着。
有那么一刹那,陈薇很想再激励激励那话儿,让它喷发。没准那样就能让王路彻底清醒过来。
但也只是一转念,王路的身体毕竟太虚弱,稍稍的刺激有助于他的机能恢复,要是兴奋过头了,那可真是和《红楼梦》里照着风月宝镜精尽而亡的贾瑞一个下场了。
陈薇心情大好,调皮地伸出指头弹了下晃来晃去的那话儿,转身又去调了碗葡萄糖水,给王路灌下。
王路的身体在消化,在排泄,补充营养才是硬道理。
忙碌完这些事,陈薇打了个哈欠,挨着谢玲倒头就睡。这几天她嘴里说着不碍事,其实早就累坏了,如今心情舒畅,很快就安然入睡。
谢玲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了头挨着头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