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自己的私底下的一连串动作,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其实这一局,早在王路还在崖山时,自己就已经开始布置,当初张丽梅提建议被王路训斥,其起因也是自己多次在张丽梅面前暗示大锅饭的种种弊端,可惜啊,王路在崖山的威望太高,张丽梅挨训后,再也没人敢冒头。
幸运的是,王路居然在一次入侵者袭击中失踪了,这就给了自己再一次鼓唇弄舌的机会,偏偏那些所谓的“基层群众”不争气,把客气当福气,做事不上进,大锅饭的弊端越来越引起各部门负责人的不满。
只不过,崖山强力部门武装部却是自己插不了手的,除了王德承会应和自己对赖汉的埋怨外,周春雨和关新根本理都不理自己,说得多了,就扔过来一句“各部门部长是干什么吃的,管几个人都管不好”,这话也只有武装部有底气说,因为武装部内部实施的是军事化管理。至于封海齐那儿,车永波连和他照面的勇气都没有,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在背地里的小动作,根本瞒不住那双逐渐有点老花的眼睛。
车永波借着绩效报告的事儿,成功地将除了武装部和农业部的各部门都串联了起来,甚至连食堂的崔大妈都被他忽悠地签了名,又借着末位淘汰制的失误,形成了事实上的中层干部联盟,而今天,当张丽梅给陈薇送上末位淘汰人员表格后,标志着中层干部向王路一家的独裁统治发起了第一次的反击。
独裁,没错,在车永波眼里,崖山的什么一大二公,原始共产主义,都他妈的是假的,其实质就是王路的封建独裁统治。
这没什么不好,真的,在这末世,独裁才是唯一正确的生存方式。
车永波是举双手赞成王路的独裁的,甚至恨不能亲自为王路黄袍加身,因为王路有强大的异能,在他的保护下,象车永波这样的普通人才能在丧尸的重重包围下生存下来。
但是,王路错就错在既然已经实行了独裁,偏偏还要蒙上一层公有制的温情脉脉的面纱,这、这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车永波坚信,如果王路实施彻底的铁血独裁的话,崖山的发展肯定会更好,那些浪费粮食的无用的废物们早就应该被踢出崖山了,强有力的高效管理会让现有的人力发挥出十倍甚至几十倍的效率。该死,就是以前的一个乡镇小厂,效率也比如今的崖山要高。
当然,王路不可能仅依靠自己管理日益庞大的崖山,他必然要依靠中层干部们,就象封建主一样,给予贵族们更多压榨两足羊的权利,才能维持整个体系的运转。
张丽梅这个傻娘们,她居然担心自己背叛王路,甚至暗中夺位,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车永波早就醒悟,这生化末世就是异能者的天下,而他这样的普通人,只有紧紧抱住异能者的大腿才能生存下来。所以他是真心的拥护王路的统治,谋朝篡位?别傻了,多大的个吃多大的馍,自己真要坐上崖山第一把交椅,晚上睡觉都能掉脑袋。
车永波只不过是希望王路在彻底独裁时,自己这样的“贵族”能获得更多的特权,当然美其名曰是“管理权力下放”或者“增强基层的自主权”,又或者“因地而宜的实施”等等,自己所在的可是财务部啊,这末世立足,一是枪二就是食物等物质,只要打破大锅饭,在物质供应上有了等级和差距,那也就有了自己上下其手的空间。同样的,这就意味着自己有了实实在在的权利。
哪怕是在末世,权利,也是种好东西啊。
车永波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但他很快又站了起来,听说有新来的幸存者上缴了一盒消炎药,得赶快给谢玲送去。特权啊,有了王路一家的特权,才有车永波的特权,所以车永波是真心实意维护王路一家的特权。这与末位淘汰表格、与绩效制度报告以及背后的一连串阴谋无关,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路家。
陈薇坐在沙发上,瞪着茶几上的一张表格,这是张丽梅刚刚送来的。
张丽梅今天的表现很奇怪,送到表格后,匆匆说了句“对不起,陈老师”就冲出了门。
但陈薇的心思并不在张丽梅的失态表现上,她捏着表格,只觉得这一张轻飘飘的纸,比一块铁还要重。
她能猜得出表格上有哪些人的名字——武装部的提前警告其实早就已经揭开了谜底,只是陈薇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份希望,希望着人们善良、公平的一面。
陈薇迟迟不敢打开茶几上的表格,但她知道,自己拖延不了多久,这次末位淘汰的选举结果,肯定已经传遍了崖山,自己总不能掩耳盗铃吧,各部门的负责人也等着自己给他们一个交待。
陈薇深吸了一口气——这时,梨头摇摇摆摆走了过来,一把抓过茶几上的表格,就往嘴里塞——陈薇吓了一跳,一伸手从梨头嘴里,将已经咬了一口的表格夺了过来,只是表格上已经被梨头的口水打湿了一片。
陈薇一面哄着被吓了一跳正歪着嘴巴大哭的梨头,一面打开表格瞟了一眼,她叹了口气,果然不出所料,王伯民的名字豁然在上,而其他几个部门的人名,也多是自己认识的几个老实人。
第六百八十一章 水库里的丧尸部落
民政部张丽梅做事很仔细,将得票数后三名的人员都写上了,看票数,王伯民等人正是“众望所归”啊,真是讽刺,真是可笑,真是——混蛋!
这些投票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可陈薇又是一阵苦笑,其实也怪不了他们,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要怪,就怪王路留下的这一烂摊子政策吧。
陈薇一边哄着梨头,叮嘱她不要乱啃东西,一边想着,难道,自己真的要实施抽屉里的那份绩效工作制度吗?不,不行,谢玲再三各告戒过自己,不能从自己这里发出反对王路的信号。
当然,自己可以对这次末位淘汰选举置若罔闻,让崖山的一切照常运转下去,但是猜忌、不满、疑惑的种子已经种了下去,难道自己当真能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门呯呯地被急促地敲响了:“妈妈,快开门,是我,陈琼。”
陈薇忙去开了门,陈琼涨红着脸一头冲了进来:“妈妈,末位淘汰制是恶法,绝对不能搞!”
陈薇刚一怔,就见到王比安满头大汗地撞门而入:“老妈,不好了,末位淘汰这玩意太毒了!”
眼见两个孩子都反对末位淘汰制,陈薇苦笑道:“你们两个倒真是心有灵犀,怎么会想到末位淘汰这事,这事和你们孩子可没关系啊?”
陈琼瞟了王比安一眼,王比安道:“让妹妹先说吧。”
陈琼便一五一十将农业部陈老伯和几位老人的分析对陈薇说了,喘着气道:“我把奚加朝和丧尸一送回就赶回家,想让妈妈阻止末位淘汰制。”
陈薇问王比安道:“你那儿又闹出什么事了?我明明记得亲口叮嘱过教育部不搞末位淘汰选举的。”
王比安摇了摇头:“不是老师搞选举,是我们,是我们这些学生。”他一一将学校的那场被腰斩的选举说了,“我想着,如果竺利为了报复我,能故意将林久选上,那各部门选出来的,不见得就真的是孬种懒汉。”
陈薇叹了口气,自己甚至不如儿子王比安决断,王比安断然阻止了末位淘汰选举,避免了林久被无辜受到伤害,而自己,不但没有看出末位淘汰的危害,甚至还寄望它能解决崖山当下的问题,真是的,自己连个孩子都不如啊。
陈薇抖了抖手里的表格:“来不及了,全崖山各部门的末位淘汰选举已经结束了。”
王比安啊地叫了一声,接过陈薇手里的表格只扫了一眼,就嚷嚷起来:“有没有搞错,居然连王伯民叔叔这样能干的人都被选上了!”
陈琼小脸煞白:“没想到,没想到,陈爷爷说过的人性之恶全是真的,唉,真不知道这些被冤枉的叔叔阿姨他们有多伤心。”
陈薇啊了一声,她只顾着思考末位淘汰选举给崖山带来的恶果,却忘了,那些被一场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人性之恶的选举选出来的受害者们,在不为人见的角落默默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煎熬。
鄞江镇的街头,朱亚珍正在街上飞奔着,她一头冲进自家的小楼,不顾同居的邻居诧异地视线,急急嚷道:“王伯民,我听到选举结果了,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们、他们……这群该死的没良心的杂种!”
邻居正竖着耳朵凑到楼梯下听着,听到朱亚珍的骂声,悄悄退后了几步,他也是那群该死的没良心的杂种之一。
朱亚珍没听到王伯民的声音,她急奔上楼,咣一声推开门,却看到王伯民坐在靠窗的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把刀,一把正在滴血的刀!
朱亚珍尖叫一声,象头母虎一样扑过去,手一扬打落了王伯民手里的尖刀:“你疯了!至于为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自杀吗?你、你……你难道就想扔下我一个人在这该死的世道挣命。”
王伯民脸色如墙壁一样灰白,他木然地道:“朱亚珍你放心,我不会自杀的,我只是想写封信,给陈薇老师写封信。”
朱亚珍这才发现,王伯民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张纸,上面,是一行行红色的字,他,原来是在写血书。
这个傻瓜,他居然用血书来向陈薇表明自己的清白。
朱亚珍紧紧捂住王伯民手指上的伤口:“你怎么这样傻!何苦为了那些王八蛋作践自己的身子,不值得,不值得啊。”
王伯民握住自己胸口的衣襟,透不过气一样地用力撕扯着:“我知道这样做很傻,可是——可是我不服气,我不服气啊!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在我为崖山付了这样多后——他们却背叛了我!他们居然还是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生死的战友!”
朱亚珍搂住王伯民的头,泪珠滚滚而下:“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相信,陈薇老师一定能理解你,王路,陈薇一家,他们是真正的好人,他们绝不会允许这样不公道的事在崖山发生。”
当晚,王伯民的血书出现在陈薇案头。
陈薇看看血书,又看看旁边的绩效制度报告,痛苦得不知所已,我该怎么办?王路啊王路,你到底在哪里?你何时才能回家?快点回来吧,崖山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你。
突突突,在有节奏的发动机声中,一辆摩托车在四明山脉九曲盘折的山道上行驶着,骑手没有戴笨重的头盔,而是戴了幅风镜,后座上的乘客搂着骑手的腰,在口鼻上围了块丝巾挡风沙,丝巾长长的尾部随风飘扬着摩托车尾,如同一面旗帜。
四明山区的路况很好,基本都是柏油硬化路面,交通设施也很完善,虽然偶尔能看到遗弃的车辆残骸,但并不影响摩托车行驶。
阻挠摩托车提高车速的是盘曲的山路,各种90度甚至180度的大转弯,让摩托车无法尽情发挥它的最大马力。
后座的乘客突然拍了拍骑车的肩,扬指贴着他的耳朵道:“看那儿!”手指处,却见不远处的天空,有烟,一缕一缕的烟。
摩托车缓缓停了下来,骑车摘下了风镜,眯着眼睛打量着半空中的烟:“是山火吗?”
这位骑手,不是王路又是哪个?而后座的乘客也摘下了挡着口鼻的丝巾,正是冯臻臻。
冯臻臻道:“不太像,如果是山火的话,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烟,再说了,这几天天天下雨,没道理会因自燃而失山火。”
王路脸色凝重起来:“难道是人烟?也不太可能,就算有幸存者定居点,也不可能有这样多的炊烟。”这倒是,两人如今看清了,那烟一缕缕的,分明是下面有好几处火头。
冯臻臻问道:“怎么办?”
王路沉声道:“这山道就只有一条,想绕路也不可能,我们过去看个究竟吧。如果真的是一个大型的幸存者定居点,我们正好可以拜访一下,这里离崖山只有一天多的路程了,如果能多结识一些朋友也是好事。”
冯臻臻紧了紧搂着他的腰:“小心。”
王路点了点头:“我明白,如果有危险,我们开了摩托车就跑,对方也不见得能追得上。”
王路驾着摩托车,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刻意降低了速度,同时警惕地打量着道路两边——如果有大型定居点,对方一定会放出警戒线巡逻,自己可不想被同胞给伏击了。这年头杀人夺财是很常见的事,象崖山这样来者不拒的定居点实在是个另类。
然而一路行来,并没有看到丝毫人类活动的痕迹,路上的野草长得极茂盛,甚至从柏油路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几只小松鼠正在路中央寻食,直到摩托车驶近,才飞速的逃离——如果有幸存者巡逻,这些天性胆小的小家伙不可能大模大样在路上乱逛的。
但越是如此,王路越是警惕,事有反常既为妖,眼看着就要回家了,可千万不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前面是个小山头,山道在那儿有个近90度的转弯,视线较为开阔,王路停下了摩托车:“我走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冯臻臻点了点头,并没有把摩托车熄火,而是自己跨上驾驶座,准备接应王路——王路在小路下村稍教了教冯臻臻,她就能驾着这辆老旧的摩托车在山道上飞驶了,王路一个劲儿夸她“有车感”,毕竟大多数女人是“车盲”加“路痴”,如陈薇是开车一年后,才知道玻璃清洗的功能的。
王路顺着山壁悄悄摸了上去,到拐弯处时,伸着脖子向外探看着,冯臻臻盯着他的背影,却发现他的动作突然一僵——有情况?!冯臻臻刚要给摩托车加油门,却见王路转过身来,向自己招了招手,他的脸上有点惊讶之色,但是并没有受袭击的恐惧。冯臻臻有些不解,但还是开着摩托车靠了上去。
冯臻臻来到了转弯处,下车,大步走到王路身边,然后,她就知道为什么王路脸上有惊讶之色了——在山口处,可以看到底下的风景,那是一个水库。
是的,那是一个水库,正在建造中的水库,坝体完成了小半就停止施工了,偌大的库区内并没有蓄水,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无匹的盆地,几条溪流缓缓从盆地中央流过。
但令王路和冯臻臻惊讶的并不是这个半完工的水库,而是水库底部,有着一个一个营地,营地上空飘着一缕一缕的浓烟,而那营地里,密密麻麻拥挤着的,是丧尸。
无穷无尽的,数以十万计的丧尸。这处水库,居然成了一个规模难以想像的丧尸聚集地——不,何止是聚集地,这是个部落,一个大型的丧尸部落。
在市区里,看到10万,甚至数十万的丧尸并不出奇,可是,这里却是深山老林之中啊,王路突然想起了那古怪的尸潮,那些浩浩荡荡从市区而来消失在深山里的丧尸,想来就是这个水库部落丧尸的来源。
面对丧尸,再多,王路也不在乎,他对冯臻臻道:“别怕,有我在,再多的丧尸也伤害不了你。”
冯臻臻冲着他温柔地一笑,轻轻嗯了一声,一双灵动的眼睛满满是“你是我的大英雄,我信任你”的意味,王路心情大快,手一挥:“走吧。”
其实的确没有什么危险,水库位于群山的谷底,山道是盘旋水库而过的,水库底的丧尸群可无法轻易地爬上山道来——你什么时候见过山道直接通到水库底的。
王路回到摩托车旁,戴好风镜,正要招呼冯臻臻上车,一直站在山口看着水库底群蚁一样的丧尸的冯臻臻突然道:“我们去那儿看看好不好?”
王路一开始还没有会过意来,等想明白冯臻臻话中之意是想到水库底看看时,吓了一跳:“这有什么好看的?”他觉得自己回话太生硬,又温声道:“就是一群丧尸嘛,也就是数量多点,臭烘烘的,我在小路下村可闻够这个味儿了,你是真不知道,每次谭樱夫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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