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木盒子,从上面的商标看,原本是用来装冬虫夏草的,但现在里面显然装了别的东西,盒子不大,却沉甸甸的,更古怪的是,盒子的扣子上还挂着一把小锁。
龙王庙里的物资清点到现在,还没有这样珍藏的物事,大家忍不住拥了上来,有人好奇地掂了掂盒子:“好重,是不是金子啊?”
这个白痴想法很快招到了一致的嘲笑,这年头,金子、甚至钻石顶个屁用啊。
“打开看看。”有人道。
沙青在旁边道:“胡闹,这明显是王首领珍藏的私人东西,弄坏了怎么办?”
他一把抓过盒子:“我这就给王首领送去。”说着,也不顾众人诧异的脸色,挟着木盒子,匆匆下了山。
卧室内,不知谁悄悄嘀咕了一句:“不是说一切都归公吗?”立刻有人踢了他一脚,打断了他的话。
车永波不动声色:“愣着做什么?赶紧干活。”
大伙儿一愣:“这都清理完了,还干什么活?”
车永波一指笨重的两张床和桌子椅子:“这些不是东西?还有厨房里的一应用具,洗干净后,全部运走。”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这些粗笨家什,在鄞江镇上要多少有多少,要扛着沿山路搬到石窟去,不知道有多费力。
只不过,车永波是新上任的财务部会计,三个职位中,隐隐还是以他为主,新官上任虽然说不上三把火,可也犯不着得罪他,只得开始拆床。
过了半小时,众人正在忙乱,只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响,却是沙青回来了。
沙青脸带尴尬,把手里的盒子往桌子上一放:“王首领说了,一切归公。”
老俞头知道,这是沙青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他倒也没有趁机取笑,向沙青一伸手:“钥匙呢,打开看过才能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好入账。”
沙青没好气地道:“王首领说,这钥匙时日长了,他自己想不起来放哪里了,反正也就是把小锁,让我们自己弄开就是了。”
车永波走上前来,瞟了一眼挂锁,果然好端端挂着,上面的蛛网还在呢,他一伸手,取过一把剪刀,伸到扣眼里轻轻一橇,装饰意味远远高于保护功能的扣眼就脱落了。
车永波打开盒子,四周紧盯着的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有人脱口而出:“枪!”
枪,一把枪。
封海齐的警用配枪,曾经救过王路,因为打光了子弹,为了取信于王路,而让他保管的枪。
这枪,因为没有子弹,成了一块废铁,就一直塞在了床底下。
但是,现在在场的人,没有一人将这枪视做废铁,虽然用枪打丧尸,一定要瞄准头部才能致丧尸死命,国人绝大多数人没碰过枪练过枪法,更没有足够的子弹练出50米外枪枪爆头的枪法,用枪杀丧尸,还不如斧头管用。
但是,枪就是枪。
握着枪,给人平添一种特殊的安全感。
有心理学家就认为,男性握着枪就相当于握着自己的性器官,肾上腺素会上升,给人一种额外的快感和满足感。
所有人都死盯着枪,有人吞了口口水。
沙青伸出了手:“他妈的,这就是枪?真枪?老子打小到现在只玩过玩具枪。”他颤抖的手指就要碰到黑色的枪身。
就在此时,车永波一伸手,呯一声,快若闪电地翻下了盖子。
他将木盒子往老俞头怀里一塞:“老俞头,收仓库里放好,记得放在大型保险箱里。对了,你以前不是当过兵吗,懂得枪支保养知识,找个时间,擦擦枪,上上油,那枪都快锈了。”
老俞头应了声,抓着木盒子就出了门。
车永波扫视了一圈怔怔盯着老俞头背影的众人:“傻愣着干什么?干活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路王首领将一把手枪归公的消息迅速在人们之间传开了。
关于崖山实施供给制,一切缴获归公,所有人一视同仁,个人不得有私产的消息,早就已经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崖山的一众人因为原来吃的就是大锅饭,对此到没什么特别在意,只是有人开玩笑什么现在是共产再过段时间就该共妻了云云。
但对刚加入崖山的古林镇众人而言,这制度的实施,犹如在他们之间刮起了一场12级台风,虽然王路曾经亲自在他们面前解释了这项制度,还任命了他们其中两位人员担任财务部门要职,可在古林镇众人眼里看来,这一切,都太不可理喻了。他们私下里讨论的结果就是,不是王路发疯了,就是他有阴谋,大大的阴谋。
但这阴谋具体是什么内容,却没人能说出个道道来。可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个阴谋真的真的很可怕。
“一定是他们想趁机把我们杀了,没错,就是这样!”
“胡说,王路要杀我们,干脆不救我们就是了。”
“我看,他们一定是食人族,救了我们,只是想吃我们。以前不是流传过在偏远地区人吃人的传说吗?”
“不可能,食人族只吃老人孩子,健壮的男人女人可不吃,那可是宝贵的劳力。崖山上下有那样多老人孩子,他们怎么可能吃人呢。”
“这倒有理,咦,你怎么对食人族了解得那样清楚,难道你也吃过人。”
“放你妈的臭屁。”
“我妈早变成丧尸了,丧尸从来不放屁的。”
虽然流言到处传,但有件事实大家谁也否认不了——王路,这是来真的啊。
手枪啊,末世的神器啊,他居然交公了!
沙林听到这个消息后,风一样找到了沙青,把他拉到避静无人处:“沙青,王首领上交枪的消息是真的?”
沙青点点头:“是,我当时就在现场。他妈的,老子当时挟着装枪的木盒子,山上山下跑了两趟,硬是不晓得自己带了这样的宝贝。”
沙林重重一跺脚:“我操,真他妈倒霉透了。”
沙青翻了个白眼:“倒什么霉,我后来检查过车永波那混蛋的记录,只有枪,没有子弹,就是一把废铁。”
沙林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兄弟,你傻了啊,要子弹还不容易?车永波那家伙身上就带着少说上百颗的子弹啊!咱们要是弄到了枪,再弄到了子弹,那咱们还不发了,也不用待在崖山了,咱们两兄弟自己找个山村也创个基业出来。王路那种白痴烂好人都能发家,没道理咱们不能啊。”
第五百零二章 该装B时要装B
沙青象看着疯子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沙林一眼,并不做声。
沙林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我留意过,车永波那家伙的防弹背心还穿在身上,虽然不知道王路那白痴为什么至今还不下手抢他的子弹,可这正好是我们哥们俩的机会。我们先联手将车永波干掉,抢了子弹,再去找那个什么老俞头——那个老家伙都60多岁了,就算是当过兵也没花头了,弄死他再抢到枪,咱哥们立刻远走高飞!”
沙青冷声道:“对,然后你再在我背后开上一枪,带着枪支弹药一个人快活过日子。”
沙林一愣:“沙青你这话是啥意思?”
沙青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无人后,压低嗓子道:“你他妈的是猪脑子啊,这子弹也就百十来颗,就算我们弹无虚发,一枪一只丧尸,又能杀多少丧尸?用完了子弹后,你打算怎么办?”
“你以为凭着这些枪弹,能打下一个镇子,一所卫生院再加一座水库电站?你妈的以为这水电站是萝卜白菜,地里任你捡的啊?”
“王路这家伙,除了有实力,还有运气,他比别人先行一步,想到跑到农村来打基业,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手快有手慢无,吃第一个螃蟹的人发财跟在后面的人只能吃屁,你也想依样画葫芦在这农村发展,可你能有王路这样的好运气吗?人人都抱着你这样的想法,为了抢一个电站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带着这么点枪支子弹淌到这摊子混水里,到时候就等着我给你收尸吧。妈的,你死后变成丧尸,老子还得费劲剁你这颗臭猪头一斧子。”
沙林不服气地道:“没准咱们还有运气再弄到子弹呢?”
沙青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是猪你就是猪,这子弹要真这样好找,王路他们自己不会去找啊?还等着我们去捡漏?你忘了我们以前在市区里到派出所、武警中队、军分区找枪弹的经历了?妈的,那些地方早被人家翻得底朝天了,你连根子弹毛都没见到,还连累得我被人家打了好几顿。”
沙林想起过往的经历,有些尴尬,沙青一早就劝他不要去那些地方,两人对甬港市人生地不熟,找派出所还要翻地图,哪里有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熟悉地理,等两人费劲周折找到地儿,连个屁都没有了。
可沙林还是有些不死心:“可浪费这样的机会也太可惜了,你、你不会真被这个不值半毛钱的什么出纳位子给迷了眼吧?怎么的,你真想在崖山混日子?”
沙青恨爹不成钢地瞪着沙林,最终叹了口气:“我也是看在多年兄弟的情份上对你说这些话——听我一句,收起这份心思,在崖山好好过日子吧。”
“王路首领那些话中,有一点我很信服,那就是一盘散沙是不成了的。”
“这末世刚刚开始时,大家伙儿还能各自为战,自己养活自己,可现在这世道已经变了,不一样了。你看看,丧尸身手越来越灵活了,智尸更是逆天的存在,而基地那样的幸存者团体,更是压得我们这样的孤魂野鬼没有容身之地,不抱成一团,早晚是个死字。”
“崖山这地方,我看不错,就算是王路首领口不应心,可看他做的事儿,倒还公道,能在这样的上司手下混饭吃,也算是我们哥们运气。更加不要说,我一到崖山,就给了我一个官当,凭着我们两人的身手,这今后的日子差不了。”
沙青拍了拍沙林的肩:“我最后跟你说一句,你真以为那仓库是不设防的?老俞头一把年纪好对付?我告诉你,放枪的那个保险箱我见过,半人多高,死沉死沉,有密码有钥匙,钥匙还是两把,一把在我身上,一把在王路首领身上。”
“兄弟,你如果想找死,尽管来找我要我那把钥匙。”
沙林看着沙林扬长而去,呆了半晌,才喃喃道:“人家不就是有点想法嘛,怎么着,想想也不成啊,切,今天像我这样打那手枪主意的人,这镇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呢。”
沙青并没有听到沙林的嘀咕着,对这个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他是再了解不过了,一遇事情就爱冲动,咋咋呼呼往前乱冲,可被人泼了凉水后,又很快就会泄气。
沙青劈头盖脸训了沙林一顿后,知道他是肯定不会再去干傻事了,沙青如今急着要办一件事,一件能讨王路欢心的事儿。
沙青已经明白了王路为何一直强调公有制的原因了,不就是在打车永波身上那批子弹的缘故嘛。
王路不愿意用强力手段夺得车永波身上的子弹背心,于是曲里拐弯整了个一切物品都归公的公有制出来,甚至还将自己秘藏的手枪也交了出来,不就是想借此将车永波手里藏着的子弹给引出来嘛。
车永波交出子弹还好说,如果不愿意交,那时王路就有了正当的理由收拾车永波,而且也不会引起古林镇众人的不满,大伙儿只会觉得车永波活该,不识抬举。王路让车永波一个独行客突然坐了高位,原本已经招人妒恨——徐建国一家五口早明里暗里不知说了车永波多少风凉话,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冷,上山摘果捡人便宜等等,到时,王路以车永波拒不上交公物为由头,杀人夺子弹,没有一个人会替车永波说话。
好手段,果然是好手段,能占据一方身为首领的人,果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有了枪,又有了子弹,到时候王路爱把枪弹给谁就给谁,就是给了他自己佩戴,旁人也没有二话。
当然,王路要是真这样做,稍显粗暴了点,杀人,夺物,总不是什么好事。从沙青到崖山以来,看王路办事的风格,还是比较坚持光明正大的。
所以,沙青决定再送王路一份人情,以全王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虚荣心。
沙青决定去敲打敲打车永波,让他知道,他的子弹背心并不是件秘密,还是早早主动把它交公了事。
秘密只有不为人知才有价值,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常常成了催命符,易招杀身之祸。
车永波至今没上交子弹背心,还不是以为自己的秘密不为人知,如果被自己捅破了,他聪明一点就该晓得,王路肯定也知道了,人家之所以没强行动手,只是留着点脸皮而已。这脸皮脸皮,给你脸你才有脸,真不要脸起来,那可是连命都没了。
然而,沙青在镇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车永波。沙青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车永波不会是不告而别了吧,自己能猜到王路的心思,车永波难道就想不到吗?他厮肯定是不舍得自己那子弹背心,干脆一走了之。
车永波啊车永波,你这糊涂蛋,王路既然知晓了你有子弹在手,又费尽心思布了这样大一个局,难道还能让你溜了?你出走崖山之日,就是你挺尸的日子!
虽然沙青和车永波不对付,甚至还暗地里出卖了他以讨好王路,可想到车永波真要死了,心里还是有兔死狐悲之感,他一跺脚:“妈的,这都是命啊,姓车的,来年的今日,兄弟给你烧纸。”
此时此刻,王路正在家里,和陈薇一起给梨头换尿片,因为今儿一早起来没有尿不湿,等不及王比安去找财务部三巨头领来,陈薇只好用旧布临时做了尿片代替。
梨头如今人大了,拉尿拉屎前自己会哼哼几声,以示“早请示晚汇报”,可今儿因为换了不熟悉的尿布,梨头有点不习惯,居然没有哼哼,结果一泡大便都拉在了尿布里,等陈薇发现时,那便便连腿上都沾上了。
陈薇连忙和王路一起给梨头脱衣服换尿布,谢玲忙着张罗热水擦身子,怕梨头着凉,大家只能挤在卫生间里,开了浴霸和油汀取暖。
梨头人大了,这便便也臭多了,王路掂着个满是大便的尿布,薰得直皱眉。
谢玲一边绞热手巾递给陈薇,一边打开王比安新领来的尿不湿,准备给梨头换上,还得躲着王路手里的脏尿布,不禁埋怨道:“你就折腾吧,好端端的搞什么公有制,一切归公,你看看你,连梨头用尿不湿,都要打报告,见鬼了,这崖山上下,除了梨头,还有谁用尿不湿的?更过份的是,我听说财务部连大伙儿送陈琼的礼物都收缴了,这共产主义也不是这样搞法的,这是抄家灭族啊!”
王路不敢搭嘴,嘿嘿笑着,逃一样溜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后传来陈薇的声音:“妹子,你也别怪你哥,他也难啊,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总得装个样子出来。你看以前新闻报道,这黄皮香蕉骆大使,就多会装样子,谁不知道堂堂超级大国的大使有什么待遇,他非要自己拎包住便宜旅店吃路边摊,他怎么就不到伊拉克利比亚玩这一手呢,他能在咱们国家吃路边摊骑自行车不被人体炸弹炸死,恰恰说明咱们国家幸福平安啊,可偏偏还有那么多没脑子的人会相信他捧他的臭脚丫。这该装样子的时候,就要装。那些男人不是说什么莫装B装B被雷劈吗?可该装B时不装B,更是傻B。”
谢玲失笑道:“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陈薇笑道:“还不是卢锴那小子,他那张臭嘴,整天乱哇哇,如今的高中生啊,都被社会影响坏了。”
王路在外面苦笑着摇了摇头,向客厅走去,却看见封海齐正坐在沙发上,陈琼忙着给他端茶递瓜子花生。
王路老着脸皮道:“哟,封部长,有空上门啊?陈琼啊,把瓜子花生撤了吧,咱们要一切归公啊。”——王路对封海齐恨得牙痒痒,不是封海齐不愿意用暴力收缴那车永波的子弹,自己何苦这样麻烦的打一通太极拳,整了个公有制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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