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房里连把扫帚都没有。
周春雨几次想脱口嚷声:“我们冲出去就是了。”但总算知道这鲁莽之举只会让自己送命,硬生生忍住了。
其实,封海齐心中如何不着急,因为他已经眼睁睁看着停车场里又一个死人变成了丧尸“复活”了。
就在两人越来越失去耐心和信心时,停车场里突然传来一声爆响,接着一阵黑烟窜入天空。
封海齐和周春雨不约而同扑到窗户边,隔着防盗窗外张牙舞爪的丧尸仔细张望着——停车场里的一辆面包车着火了。
封海齐眯着眼打量着:“是自燃吗?还是哪个傻瓜又把打火机拉在车子上了?这样大热的天,汽车在停车场露天曝晒,里面象烘箱一样,打火机能不爆炸吗?”
周春雨却眼睛一亮,急急道:“封所,我们机会来了,这停车场里车子停得这样密集,这火早晚烧到别的车子上,大火一起来,肯定会殃及停车场里的丧尸,就算烧不死它们,火焰和黑烟也会影响它们追捕我们。”
封海齐点点头:“也只有这办法了。”正说着,面包车又发出了一声爆响,一团火花从车头喷溅出来,正好落在旁边的一只丧尸身上,丧尸身上的衣服很快被引燃了,头发也烧着了,整只丧尸就象只火炬在熊熊燃烧,但丧尸还在蹒跚走动着。
封海齐有点厌恶的看看那只“蜡烛丧尸”,又看看依然不停撞着防盗窗的丧尸:“这倒底是什么怪物,连火也不怕。”
他沉思了一下:“小周,我们先把窗户外这个恶心的家伙干掉,省得我们跑出去时被它纠缠上。”
周春雨其实也被窗户外的丧尸不停的撞击声弄得心浮气燥,但听了封海齐的话却连忙劝阻道:“算了,封所,不值得浪费子弹,等会儿我们一出门跑快点就行了。”
封海齐淡淡道:“对付这种玩意儿,哪里用得着枪。”
不用枪?用什么?售票房里啥都没有啊。
周春雨傻傻地看着封海齐走到办公桌边,一把扯下了电话线,用钥匙串上带着的指甲钳剪断了一截,在手里试了试长短。
封海齐握着电话线走到窗户边,打开玻璃窗,向被防盗栏杆挡着的丧尸勾了勾手指头,丧尸一头扑了过来,自然,它的头又一次咣一下撞在了栏杆上。
封海齐闪电般出手了,只见他从栏杆空档里伸出电话线,只一套,就轻松套住了丧尸的脖子,然后一提一拎,把窗户外的丧尸拎得双脚离地,接着封海齐拉紧电话线,在防盗栏杆的上方横架上打了个结,把丧尸象咸鱼一样挂了起来。
丧尸蹬着双腿,双手抓挠着栏杆,身子拼命扭动,把防盗窗户震得两边灰尘直落,却无法挣扎出来。
封海齐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双手,有些不满意:“见鬼,果然这玩意儿是吊不死的。”
周春雨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这要是换成个正常人,封海齐这下子肯定能把对方的颈骨弄断,让他窒息而死。
外面又传来几声爆响,停车场上又有汽车被引燃了。
封海齐对周春雨道:“准备战斗。”
周春雨下意识地立正了一下:“是。”
房间内没有别的武器了,而且周春雨也自认为没有封海齐的手段,弄根电话绳都能对付丧尸,他决定在手里拿条方凳,好歹能挡挡丧尸。
走到办公桌旁,周春雨突然犹疑了一下,他并没有弯腰拿凳子,而是拿起了被封海齐放在办公桌面上的警帽,端端正正又戴回了头上,这才拎起了凳子。
停车场上冒出的黑烟越来地越多,甚至飘散到了售票房里,周春雨连忙闭住呼吸,抢上前关了玻璃窗,他无意间看到,又有丧尸被引燃了,还有些尸体,因为没来得及变异成丧尸,更是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封海齐道:“闭住呼吸,紧跟着我。”说完,打开防盗门,一头窜了出去。
一股黑烟从门口窜了进来,周春雨连忙深吸一口气,紧跟着跑了出去。
封海齐在前,周春雨拎着凳子在后,跑进了浓烟烈焰直冒的停车场,车位之间还是些空隙,着火的车子一时还没有把周边的车子都引燃。封海齐和周春雨为了躲避丧尸,干脆跳到了小车顶上,踩着车顶跑。
前面是几辆大巴车,车身太高,这可爬不上车顶了,带头的封海齐跳下了小车顶,脚刚一落地,一只被烧得衣服全部化为灰烬,身体焦黑的丧尸扑了过来,封海齐一腿踢出,丧尸倒飞了回去,咣一下落到了一辆正在燃烧的两厢私家车里,丧尸挣扎着想出来,不知哪里被卡住了,火焰包围了它,慢慢的它的挣扎越来越弱。
封海齐和周春雨自然不会在旁边看戏,两人连多一眼也懒得看,继续狂奔,前面就是飘流始发点了,从堤坝上跳下溪道,就能跑到管道口了。
封海齐已经跳下了堤坝,周春雨也紧跟着跳了下去,这时,周春雨忍不住吸了口气,一路从售票房闭气到现在,又是剧烈狂奔,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一股烟气立刻窜进了周春雨的肺部。
周春雨从堤坝上落下来时,脚一着地,就是一阵咳嗽,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烟气呛着了他。
在火灾中,很多人不是被烧死,而是被烟气给呛死的。
汽车燃烧时,橡胶、电线、汽油、柴油、泡沫等化学品产生的都是有毒的烟气,对人体伤害更大。
周春雨只吸入了一口,就引发了剧烈的咳嗽。
周春雨这一跤虽然只缓了一缓,却已经惊动了干涸的溪道里的一只丧尸,那只丧尸穿着救生衣,分明是个游客,短袖胳膊上被咬了一个大洞,看来是被咬后刚刚变异的新丧尸。但新丧尸也是丧尸,它向还半跪在溪道边咳嗽的周春雨扑了过去。
周春雨勉强举起凳子,把丧尸挡在了身前,但眼看着挡不了多久了,更多的丧尸从四周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丧尸背后有人嘿了一声:“往这儿看。”
丧尸一回头,一根木棍扎进了它的眼窝。
是封海齐,他一看到周春雨遇险,立刻捡了根落在溪道里的木制船桨,一脚蹬成两截,然后选了一头尖利的半截木棍,趁丧尸听到背后的动静回头时,一扬手捅到了它的眼窝里。
封海齐用劲之大,木棍直透脑部。丧尸僵直地倒下了,正好倒在还半跪在地上的周春雨举着的凳子上。
这,就是一个老兵的战斗力!
周春雨扔下凳子,使劲忍住咳嗽,跟着封海齐,跑到了管道口。
第二百三十八章 抽水马桶里鱼的感受
一只水老鼠在管道里匆匆跑过。李家坑飘流翻水管道并不是一年四季都有水的,也就是在夏天开业时才会充满水,在无水的日子里也就成了老鼠、蜗牛、蟑螂、山蚂蚁的家。
正在奔跑的水老鼠突然停下了脚步,它抬起了头,似乎听到了什么,然后,它一个转身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跑了。
管道的另一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那是封海齐和周春雨正在管道里扭动。
翻水管道很粗,但还不足以让人跪着爬动,封海齐和周春雨只能匍匐前行,肚腹紧紧贴着管道底部,用两只肘部撑着一点点往前挪。
管道底部还有些残余的积水,顶上也不时有水珠掉落下来,管壁内还到处是滑不溜手的青苔,有时还有树枝破布什么的,再加上管道是从山上铺下来的,整体还有着一个不小的坡度,所以封海齐和周春雨爬得并不快。
磕的一声轻响,周春雨的警帽又撞着了管道顶,周春雨暗骂了声,这大盖帽真是太麻烦了。其实不止是帽子,就连身上穿的警服也并不适合在管道内爬行,纽扣、章肩、皮带、口袋,都会在管道里勾着挂着杂物,还不如脱得光光的在里面爬更方便点。
周春雨不知道爬了多久了,管道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周春雨很想摸出手机照照明,但终究忍住了,反正一条道摸黑到底,看不看得见都没关系。
但幸好,他一直能听到封海齐在前面爬行时发出的平稳的呼吸声。
前面的封海齐突然发话了:“小周,这儿有个转弯,你小心些。”
周春雨一愣,怎么会有转弯?这管道不是直上直下的嘛?可再一想,所谓的直上直下真是自己的想当然了,山上的小水库和山下的飘流处并不在同一条垂直线上,走山路上山都有好几处转弯了,凭什么管道就是笔直的呢?
周春雨很快爬到了转弯处,那是个20来度的转弯,弯度算不上大,只是转弯接口处处理得不是很平整,接口处管道还有些破裂了,破碴口扎得胳膊肘有些痛。
周春雨松了口气,他原本有些担心转弯处度数太大,人会卡在中间,20来度的弯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继续前行,又经过了两个转弯处,前面透出了一线亮光——就要出洞口了。
周春雨兴奋地加快了爬行——这全封闭管道里的压抑感可真是太难受了。
周春雨从管道口爬出来时,被阳光晒得一眯眼,封海齐在外面拉了他一把。
周春雨面前的是一个小水库,水库堤坝上有座小房子,那就是翻水站,其实就是个泵房,泵房从水库泵出来的水经过一段明渠进入管道。封海齐和周春雨正是从明渠爬出来的。
这儿地处偏避人烟稀少,本就不是游客会来的地方,翻水站电源打开后也不需要人驻守,所以山下烽火连天,这儿却静悄悄的。
一只丧尸都没有。
封海齐和周春雨前不久刚上来关过电源,所以对翻水站很熟悉,这时又重新打开了电源,立刻泵机轰鸣起来,渠道里很快灌满了汹涌的水流。
两人等水冲了一阵儿,好将飘流段的溪道填满,同时,将里面的丧尸什么的都冲走。
毛估估差不多了,封海齐对周春雨点点头:“我先下去了。”说着,没有丝毫迟疑,头前脚后,钻进了明渠,只一眨眼,就消失在管道里。
周春雨被封海齐的利落劲儿整得一愣,这老家伙,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吗?简直比儿童公园里玩滑梯还轻松,就差问周春雨一句“还想再来一次吗?”
周春雨苦笑,虽然自己是警校毕业的,但警察和战斗部队到底还是差了一大截啊。别的不说,那份从容自己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周春雨深吸了一口气,刚要钻进明渠道,突然眼睛一亮,小跑了几步,从翻水站外捡起了一样东西——一把铲子。
好家伙,这可找到武器了。面对着刀枪不入的丧尸,这手里空落落的实在不得劲儿。
周春雨挥了挥铲子,太长了点,管道里不好带啊。他倒过铲柄,在地上跺了一脚,将长柄铲子变成了类似工兵铲的短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周春雨又捡了只塑料袋来,把身上的手机、对讲机都裹上,这才回到明渠,学着封海齐的样,头前脚后,钻进了明渠。
入水后,周春雨虽然闭着眼,也能感觉到眼前一暗,自己再次进入管道了。
翻水站的水很急,管道本身又有坡度,周春雨光凭感觉就知道自己正被水流裹着向下直冲,速度还很快。周春雨放下了心,他有心里默默开始计数“1、2、3、4……”
周春雨下水时,有意识地把铲子抱在了胸口,背部贴着管道底部,脸朝上,以免胸口的皮带扣啊、纽扣啊、铲子啊,阻碍自己的速度。
一切顺利,全身上下都被水裹在一段管道里的感觉很恐怖,有点像自己被抽水马桶冲下去的感觉,以前陈佟冬养的金鱼死了,周春雨就会把死鱼扔到抽水马桶里冲掉,自己现在就是那条鱼。
好在周春雨还是分辨出了两外转弯的管道,也就是说,前面再经过一个弯道,就能很快冲出管道了。
自己数到多少了?100还是110?节奏有些乱,差不多也就2分钟。还算好,因为自己是被水流冲下来的,所以并没有耗费多少力气,这又节省下了不少氧气,应该能安全到达出口。
周春雨刚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突然,有一样活物撞上了他的脸,那活物身体在周春雨脸上反弹了一下,然后有样尖锐的东西挠过周春雨的眼皮。眼皮破了个口子,出了血。
这个口子很浅,划破的伤口也不大,甚至不需要处理,等一会儿自行就能止血。
但周春雨却吓坏了,在经历过丧尸横行后,他的心理一直高度紧张着,这一下,让他以为管道里也有了什么经历过生化危机后变异的生物。周春雨的身体在管道里剧烈扭动,原本胸口朝上的姿势经过胡乱的挣扎后变成了胸口向下,咔一下,在经过最后一个弯口时,周春雨的皮带扣卡在了转弯处。那里,本是两段管道的接口,接口的水泥没处理好,出现了碎裂,时间一长,水流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口,皮带口正好卡在了破口处。
周春雨手中的半截铲子几乎是同时,从原来竖着举在胸口中,在胡乱的挣扎中变成了横放在胸口,咔一下,卡在了管道两端。
周春雨整个人被堵在了管道里!
周春雨拼命想伸手去够皮带,解开它,却发现因为铲子的阻挡,手根本伸不过去,有心把铲子抽出来吧,管道内壁太窄,胳膊肘稍一动就撞在了管道壁内。
周春雨拼命撕扯着身上的警服,想把衣服扯掉,进入脱掉裤子,但夏季制服虽然单薄,可被水一浸湿后,反而更加坚实,根本不是徒手能扯破的。
周春雨很快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只是让自己被卡得更紧,极度恐惧中,他嘴一松,咕嘟吞进了口水。
有过溺水经验的人都知道,只要呛进一口水,想再闭住气就难了,不由自主的咳嗽会强迫你灌进更多的水,直涌进你的肺部。
周春雨踢腾的双脚在管道壁上踢出咚咚的闷响,他的动作越来越轻,眼看着就要活生生淹死在这管道里。
封老头,老子被你害死了。——这是周春雨脑海中闪过的最后的一个念头。
周春雨不知道的是,害他陷入死亡险境的并不是封海齐。而是一只水老鼠。
这只以管道为家的水老鼠被封海齐和周春雨惊动后,逃到一个角落里躲了起来,在翻水站重新启动后,水老鼠也被冲进了管道,自然,水老鼠是不怕水淹的,但它在水里游动时,却撞在了冲下来的周春雨脸上,当时周春雨吓了一跳,水老鼠也同样吓了一跳,它的脚爪子一划拉,正巧划拉到周春雨眼皮上。
堂堂龙观乡派出所的干警却死在一只水老鼠手里,周春雨知道真相的话,估计哭都哭不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咔咔连响,紧接着轰一声,周春雨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水的压力一轻,旋即胸口下传来一阵吸力,一股强大的水流把他往一个洞里拖,这时,原本卡住他让他不得脱身的铲子又救了他,让他死死卡在了原地。
一股空气扑面而来,周春雨连咳带呛得吸入了一大口。
管道里的水少了近一半,管道破裂了,水泄漏了。
原来,管道接口处长年漏水,虽然水量不多,但长年累月也在地基下掏空了一个大洞,接口处的管壁裂缝也起来越多,周春雨被卡住后,剧烈挣扎下,管壁终于破裂了一个大口子,管道里的水通过裂口涌了出去,新鲜空气则反灌了进来。
周春雨其实并没有受伤,只是心慌之下乱了手脚,这时呼吸到新鲜空气,头脑为之一清。
皮带扣随着裂口的出现,已经不再受卡,周春雨一扳铲子,铲子也脱落了,周春雨在少了近一半的水流带动下继续下滑,顺利过了弯口,没一会儿眼前一亮,整个人被冲出了管道。
一双稳健的大手扶住了周春雨:“没事吧?怎么化了这样长时间?”
周春雨哇哇地吐了几口清水,咳嗽着道:“没事,我们快走。”
封海齐早就备好两件救生衣,这时帮着周春雨套上,又扣上顶安全帽——警帽不得不扔了,扶着他往飘流水道处撒腿就跑。
这时,在先前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