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鼎革- 第29部分

　　　　你，从大的来说你这是改变祖制，是收揽民心是想要谋反，从小的来说……”

　　　　内心一惊，手中茶杯应声落地，溅得身上到处都是，杨麟连连摇头道：“你，你，你胡说八道，你，你危言耸听，我，我，我是革除弊政，我，我是富国强兵。

　　　　我所作所为有的虽然有违朝廷规制，但现在不是没办法？”

　　　　樊黛云显得非常着急，劝诫道：“汝贞，我知道你是一个正人君子，但你不知道在府城早已经传言四起啊。

　　　　俗话说好人命不长，你做事能不能不那样张扬，你，你总要顾及同僚的感受啊。”

　　　　杨麟长叹不已，自古以来夔州府奉节是川东门户，而緟庆更是川东重镇。

　　　　现在流寇早已经攻占夔州进入梁山、万县一线，威胁緟庆，每日围着地图仔细研究，若能力保緟庆不失，流寇当不会长驱直入深入四川富腹地。

　　　　虽感到大事不可为，但实在心有不甘，杨麟没日没夜训练军队，唯一计划就是在流寇攻略緟庆之时率部援助，力保緟庆不失，或者如此可以阻扰张献忠入寇四钏腹地。

　　　　樊黛云示警只是稍稍在心头留下一点阴影而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第59章　道台检阅（）　
现在正值三月下旬，经过四五个月训练，特别近两个多月的围猎演练之后，军中将士士气如虹，很多小队基本熟练自己训练要领了。

　　　　队列也算整齐，大家动作整齐划一

　　　　大家体能越来越好，不论虎卧撑，跑步都明显好于从前，有的局每日急行军可达到八十里之数

　　　　鸟铳、弓弩射击动作也算标准，娴熟

　　　　震天雷投掷也颇有准星，有的投掷能手可以连续准确投中三十米外的人形靶子

　　　　拼杀搏斗功夫也颇为出众，在训练过程中常常真刀真枪近身搏斗

　　　　……。。

　　　　众人心志颇高，大家一个个坦言蓬州兵可比肩当世雄兵，看大家如此吹嘘虽然知道有点浮夸成份，但毫无疑问也算一支精锐之师，只要再勤加练习数月，多经历战场磨练，杨麟有信心将其淬炼为明末天下劲旅。

　　　　（古人虽然吃苦耐劳，但读书少见识少，一个非常明显例子就是学东西慢，就像抗日战争时期陈诚训练壮丁一样，半个月正步都走不会。

　　　　而在火器时代，火器操作动作更为繁琐，因此一个合格步兵大概需要三四个月，一个优秀火枪手需要六个月。）

　　　　昨天接到道台衙门消息，说川北兵备道龙文光将前来校阅，以商讨征讨土暴子之事。

　　　　全营上下收拾了一番，杨麟一大早与知州徐孔徒等一干人等在山脚下汇合迎接，到中午时分远处乐鼓声响起，远远的看见百余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山脚。

　　　　众人迎了上去，良久才走下轿门，看见一众迎接的将官、地方乡绅，龙文光说道：“汝贞啊，你，你在地方还颇得民心啊。

　　　　老夫前两日在仪陇县的时候知县秦民汤、乡绅一个个都称颂你的功劳，今天到这古城，这些乡绅大概都冲你的面子啊。”

　　　　杨麟内心窃喜，但表面还是非常谦虚道：“末将今日有如此薄名还不全靠巡抚大人、道台大人栽培。

　　　　末将不过乡间一介穷秀才，遭受不明之怨身陷大牢之中，恩师与道台大人不以学生卑鄙，起于乡野之间，拔于里甲之中，如此方能够出来为乡亲们做一点事情，追根求源，这一切还是道台大人与恩师之力啊。”

　　　　龙文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左右搀扶之下重新回到八人大轿之中，由八个壮丁抬着来到大营之外。

　　　　各个大队正在操练，看到众人现身之后，杨麟下令敲响三通鼓，各大队迅速集合，整齐队列点数，并跑上来通报。

　　　　杨麟面有喜色，笑道：“道台大人文武双全，请检阅我蓬州兵吧。”

　　　　旁边知府史谨宸满脸鄙夷，摇头道：“杨麟你一番厉兵秣马的样子，今日道台大人前来校阅各部仍然操练，你也颇为难得哦。”

　　　　杨麟笑道：“大人明鉴，这文武之道本来是想通的，大人进士出身当然知道读书有三余，那么练兵也是如此，也需要勤加练习，不能走过场啊。

　　　　若非寒窗苦读数十年，知府大人虽然天资聪颖也难以高中进士，同样道理，这蓬州兵本为里兵，大家过去不过是山野村夫，如果不勤加练习，到时候如何能上得战场战胜顽敌？”

　　　　众人一阵沉默，良久龙文光摇头道：“这校阅兵马主要是清点人数，防止下面将领吃空饷。观蓬州兵士气正旺，队列整齐，现在有多少？”

　　　　杨麟拱手道：“报道台大人，蓬州兵现在共有四司八局，外加一个护兵小旗一个虎蹲炮小旗一个骑兵小旗，外加军中幕僚与铁匠木匠郎中等人员，目前共有兵马1050人，请大人校阅。”

　　　　在古代军中盛行吃空饷，一些人最初不信跑去点数。

　　　　与其他军伍不同只要是一个人就算，而在蓬州兵里面兵丁不但穿戴整齐举手投足透露出威武之气，就是伙夫郎中也与众不同，绝无良民冒充之理。

　　　　众人颇为惊讶，知府史谨宸嘲笑道：“杨麟，现在各部都在吃军饷，你蓬州兵不过是地方里甲兵怎么反而人数超了？”

　　　　杨麟笑了笑，说道：“现在天下纷纷扰扰，外有辽东鞑子多次入侵中原，内有李自成张献忠流寇祸乱中华，特别是去年五省总督孙传庭兵败河南陕西失守天下震动。

　　　　现在土暴子盘踞川北，张献忠更率领数十万大军与我官军对峙于梁山、万县一线。

　　　　而梁山、万县虽然地势险要，但我料定定然挡不住流寇，我官军与流寇决战之所乃緟庆一线。

　　　　末将为巡抚大人、道台大人谋划，到时候集中全川之力于緟庆一线挡住流寇迫使其无功而返退回湖广行省。”

　　　　龙文光显得不置可否，史谨宸则连连摇头道：“曾英、赵荣贵乃川中名将，现在据守险隘，力抗流寇。

　　　　你居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声言二人必败无疑，如此不知是何居心？

　　　　还有如今流寇李自成现在占据陕西全境随时可能入寇四钏，川军两线作战，难道你要放弃川北不成？”

　　　　杨麟站起来，拱手道：“李自成率部大举东征，即便分派兵马入川也力量有限，威胁甚少。

　　　　张献忠则不同，张献忠这次倾尽全力入川啊。

　　　　民间传言张献忠曾召集众将商讨战略，有人主张顺流直下直取南直隶，其谋首汪兆麟力排众议认为四钏沃野千里，地广人多，民众殷实，想据如刘备、王建、明玉（前蜀高祖，曾经在四钏建立割据政权）故事割据一方。

　　　　张献忠这次来势汹汹，断非往年所可比拟，光裹挟而来湖广之众就达十万之数，若再加上老营，兵马接近二十万。

　　　　曾英、赵荣贵虽为川中名将，但兵微将寡，再加上张献忠来势汹汹，断非曾赵二人多能匹敌。”

　　　　左良玉、曹文诏诸人亦为当世名将，孙传庭、杨嗣昌更为当世帅才，这些名帅名将亦多为李自成张献忠所败，如此观之，我们若再将李自成张献忠视作流寇无疑坐井观天。”

　　　　蓬州知州徐孔徒想了想，问道：“既然你认为川东敌情甚急，为何不上书巡抚道台大人调集重兵于万县、梁山交汇之处以与决战，奈何反而要在这緟庆城呢？”

　　　　摊开地图，杨麟说道：“緟庆上流八十里合州，有渠江、涪江交汇于嘉陵江，緟庆更是嘉陵江、岷江、长江交汇之所，通过渠江、涪江、嘉陵江、岷江、长江水运之便，可将川中兵马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往緟庆，便于我军集结，而緟庆以东山川纵横，补给困难，以緟庆为双方决战之所，实在是百利于我军而不利于流寇啊。

　　　　即便于此，要击溃流寇需聚拢全川精兵强将方可，否则力有不逮，我四钏将遭受灭顶之灾啊。”

　　　　众人一阵沉默，良久史谨宸问道：“需集合全川兵马？任凭李自成入寇四钏？这，这不是任由土暴子肆掠川北？”

　　　　杨麟沉重的点了点头，笑道：“事有轻重缓急，这川北土暴子不过自守之贼而已，而陕西李自成根基不牢就率大军东征短期内难以侵犯川北。

　　　　张献忠现在业已入川，若不先集中全力将其击溃，而像现在犹豫不决的，到那是张献忠在川东，李自成在川北，官军两线作战，即便孙武再世，大局不可挽回亦。”

　　　　龙文光不置可否，史谨宸嘲讽道：“杨麟啊，老夫不知道你危言耸听目的何在？

　　　　李自成张献忠不过是一介巨寇被你说得神乎其神，李自成张献忠多次入寇想要以四钏为根基结果又如何？”

　　　　众人一听大笑不已，杨麟大声辩解，声言如今四钏虽然东、北两面受敌，但东面张献忠威胁甚大，如果处处防守势必处处受敌。

　　　　为今之计当集中主力挡住威胁最大的一方，否则势必被流寇各个击破，到那时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众人不听，杨麟言语更是多次被龙文光、史谨宸打断。

第60章　强虏为囚（）　
现在正值中午，杨麟请大家用餐，众人以为是单独小灶，谁知道杨麟将大家带到大帐外面，上面摆了三张桌子，下面有二十余张。

　　　　众人刚刚坐下，三百多兵丁鱼贯而入，大家整齐站好，口中高声喊道：“吃老百姓的饭，穿老百姓的衣，保老百姓平安。”

　　　　杨麟站起来，走到前面下令开饭，大家齐刷刷的坐下，然后虎吞狼咽的吃起来。

　　　　看大家吃得非常快，龙文光显得颇为不解，指着问道：“汝贞，怎么将士们吃得如此之快，整个吃饭如同打架一样，这，这也太奇怪了。”

　　　　杨麟指了指旁边香道：“大人明鉴，为了训练将士，末将规定军中用餐时间半柱香功夫，只要时间一到，无论是谁都不能吃了，大家马上离开。”

　　　　指了指桌上才三五个菜，顺庆知府史谨宸显得颇不耐烦抱怨道：“你这杨麟也实在太过霸道了，到其他各部都是迎来送往大鱼大肉的，到你们蓬州兵不但与兵卒同吃同住，而且还与抢水饭一样（旧时形容饿死鬼抢水饭），根本吃不饱啊。”

　　　　杨麟苦笑道：“大人是客，当不在此例，可以继续吃喝没有问题。

　　　　但麟身为蓬州守备千总，当与士卒无二。”

　　　　龙文光寒着脸看了看同行官员道：“入乡随俗，免得让外人说闲话，好像大家从来没有吃过饭似的。”

　　　　当即不顾杨麟劝诫，低下头吃饭。

　　　　香火燃尽，钟声响起，众人放下饭碗，大家齐刷刷站起来鱼贯而出。

　　　　趁着伙夫加菜加饭功夫，龙文光也率领众人下去观看，看到每桌有两个荤菜三个素材一个酸菜一个汤，吃的都是白米饭，现在已经风扫残云看来大家都吃饱了。

　　　　指着桌子上饭菜，龙文光问道：“汝贞，平日弟兄们也吃的这个？”

　　　　杨麟答道：“回大人，平日为一荤一酸菜三素素一汤，今天大人前来校阅，末将为了让将士们知道大人的恩情，特意加了一个荤菜。”

　　　　旁边史谨宸摇头道：“这蓬州兵生活也太好了，洪武爷告诫官员三菜一汤，想不到你们蓬州兵居然以荤三素一汤，比接待官员都要好啊。”

　　　　杨麟笑道：“回大人，官员一天运动量少，将士需要上战场杀敌，需要上战场拼命啊。”

　　　　史谨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什么。

　　　　当天下午校阅各大队演练，火枪齐射，震天雷投掷，工事挖掘，翻阅成功墙，跑步练习等不一而举，让人感到不解的是大家虽然面露异色，但很少当面赞扬的。

　　　　当天晚上在大帐之中与龙文光彻谈到深夜，杨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谈到川东战事，杨麟认为夔门一失流寇长驱而入，现在虽为官军阻挡在梁山、万县一线，但双方决战之地当在緟庆。

　　　　为今之计当集合全川军力于川东一线，以阻挡流寇长驱直入深入腹地。

　　　　第二天启程送道台龙文光，一路之上看到道台衙门亲兵铠甲鲜明，一个个都携带短刀利刃的。

　　　　龙文光正襟危坐马上，突然说道“杨麟练兵有方，屡次向巡抚陈大人与本道台献策有功，现奉巡抚陈的口谕，调杨麟为巡抚衙门经历司经历，以参赞军务。

　　　　从今以后，蓬州兵归顺庆府守备府节制。”

　　　　杨麟大惊，半响也没有反应过来，良久说道：“道台大人与恩师抬爱，末将感恩戴德。

　　　　蓬州兵虽少，但也算精锐，要不末将将军中事情分派一二，再上路不迟。”

　　　　旁边谯应瑞以军务繁忙为由催促，要求马上上路不得停留。

　　　　越来越感到事情不对，杨麟怒道：“到巡抚衙门赞助军务本来是喜事一桩，你你催促这样急，那里是升官，这分明是罢官啊。”

　　　　众人一怔，谯应瑞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这个书呆子终于开窍了，仗没有怎么打就半灌水响叮当，就认为自己是诸葛孔明在世？

　　　　你以为是升你官，这就是罢你官。

　　　　现在地方官员乡绅接连弹劾你，巡抚大人道台大人认为人才难得才没有当场抓捕，你可好不但不知羞耻，反而摆出一副诸葛孔明在世的样子，教巡抚大人道台大人用兵点将。”

　　　　杨麟恍然大悟，整个人汗如雨下，想到袁崇焕毛文龙故事赶忙跪下告饶道：“道台大人明鉴，末将年轻虽然行事张狂，但末将贡生出生熟读圣人之数，当明白忠君报国的道理啊。

　　　　末将一心维护地方安宁，末将一心剿灭土暴子，末将实在不知得罪何方权贵竟然如此污蔑末将，现在居然要罢官治罪。”

　　　　跟随兵将也慌了神，大家纷纷跪下高声请求道：“大人，千总大人是难得一见的清官是好官啊，大人可不要受小人蒙蔽错怪千总大人啊。”

　　　　龙文光叹息道：“老夫本不想点破，以为大事还有转圜之余地，现在事情既然挑明了，老夫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这几个月不断有地方官员、地方乡绅向巡抚衙门、道台衙门举报你。

　　　　这些乡绅、御史说你杨麟改变祖制，在地方建立什么乡公所，委任保长与衙役在地方横征暴敛，说什么保长一年可以领三十余两银子，衙役可以领二十两银子。

　　　　说你战场上隐匿钱财不报，贪墨公款啊。

　　　　说你杨麟在地方横行霸道，公然欺凌知州、知县等地方官员，在地方庇护灾民，鱼肉乡绅。

　　　　更有人说去年侯家庄被吃大户这事乃你一手策划所为啊。

　　　　说你杨麟在地方上邀功，派出兵马前往大山围猎，惊扰神明，败坏地方风俗。

　　　　说你杨麟在地方上扰民，每天训练兵丁喧哗数里之间都可听闻。

　　　　更有人说你邀功地方，日夜练兵，威逼地方，恐酿成兵祸啊。

　　　　这些有的虽然夸大其词，但我等身为朝廷大员不敢不查啊。”

　　　　杨麟大惊，别的都可以辩驳，这邀功地方，日夜练兵威逼地方，这可是根本无法自证清白啊，看来对方这次想尽办法要将自己往死里面整啊。

　　　　想到这里，杨麟声泪俱下哭泣道：“大人明鉴，末将之心肝胆相照，这些事情有的是捕风捉影，有的是公然污蔑啊。

　　　　末将受一点冤屈不足为奇，只要到按察使衙门辩驳一番想来无妨。

　　　　如今流寇大兵压境直逼緟庆，末将担忧的是緟庆不保，如此张献忠数十万大军必然长驱直入深入我蜀地，若是那样，千里沃土，大明数百万百姓将惨无天日啊。”

　　　　谯应瑞讽刺道：“你以为你是谁，除了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