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以为呢?”瑞帝问道。
“这臣也不知,夏府尹在金陵经营多年,怕是很多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了。”丞相胡用说到。
“是啊,夏府尹在金陵待的时间太长了。”
瑞帝感叹道,这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养了那么多士,他都不知道。瑞帝很自然的就将那天童晓声带领的五十名好手当成夏中平养的士了。
再考虑到天下第一剑也在夏府,还有夏天的身份,这些都让瑞帝不得不多想。瑞帝早已确定了夏天的身份,只是他见夏天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夏府中,所以他猜测夏天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是当他得知金陵突然冒出了一股不明的势力的时候,瑞帝便怀疑夏天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并且又将夏天和去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联系到一起。
如此一来,不仅夏中平得死,夏家的人都得死!至少夏天得死!
瑞帝如此一感叹,胡用在心中便百分百的肯定了,金陵事毕,瑞帝要开始借事搞人了,而且看瑞帝这个样子,事情搞得越大越好。
“金陵民风一向淳朴,此次却无端掀起这大的风浪,除了那些商人奸猾外,与金陵府尹夏中平的姑息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平日里就与那些商人狼狈为奸。”
“要不然,一个府尹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养士,而且他一个养女就花钱大手大脚,随手一扔就是上千两银子。皇上,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查一查。”
“如今咱们大瑞的官员,一年的俸禄没有多少,个个出手阔绰,这银子都从哪来的?不是贪污国库,就是利用手上权力之便收了商人的好处!这股歪风邪气要不得,长此以往,有损我大瑞的江山社稷,皇上不如以此杀鸡儆猴,杀杀这股风气!”
作为丞相,胡用自然对瑞帝的心思非常了解,知道瑞帝削商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提放他的臣子们被商人用银子控制住,此话真是说到了瑞帝的心坎上。
而且胡用说得忠心耿耿,正气凌然,至于他自己有没有收商家的银子,只要瑞帝不追究,那自然就是没有的!
瑞帝对于丞相胡用此时卖力的表演很是满意,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胡用说道:“丞相说得不错,朝中官员与商人相互勾结的这股歪风确实要杀!”
一百八十五、与虎谋皮()
丞相胡用一听瑞帝这话,心中激动,想到“夏可道啊,夏可道,看你还嘚瑟!”丞相胡用此时心情大好,他这个丞相,文武百官之首,因为夏可道从来都当得不爽。
因为太激动,丞相胡用根本就忽视了瑞帝眼中的深意,把自己当成了干干净净,一身正气的好官。
在京城的另一个宅子里,一场关于金陵的讨论也在进行着。
“肯定出了内鬼,要不然不过是一人小小的产业交接,朝廷怎么会出动一千的禁军,咱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朝廷的预料之中,肯定是有人提前透露消息给朝廷了。”
而对金陵的惨败,齐修平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猜疑。
张正一闻言,将目光移向王夫子。
“天师不必看老夫,难不成老夫还会自己破了自己的局。”王夫子声音平静的不带一丝温度,没有任何情绪。
从去年的抢盐风波开始,所有局都是他设定的,虽然到目前为目并没有引起什么实质性的后果,但是从王夫子的脸上也看不到半点失落或是愤怒!
瑞帝要是这么好对付的,就不会有瑞朝了!
“本次带出来的,全是我天师道的心腹,怎么可能刚一开始就出现内鬼了?”张正一问道,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搜索有谁可能是内鬼。
知晓此事的都是他的弟子与义子,一下子要找出内鬼还真不好找。
张正一都不好找,王夫子并不是天师道的人,而且他从来就只与张正一和齐修平接触,自然也不知道。
齐修平现在的身份虽是周武帝之子,可是张正一并没有让齐修平与那些核心人物和机密有太多的接触,只是让齐修平好好的读书,练武,那些琐碎的事不劳齐修平操心。
所以两人并不答话,相对于天师道来讲,王夫子和齐修平来说基本上都是外人。
“不对,问题肯定出在这个宅子里!”张正一细思片刻陡然反应过来。
齐修平的这个小宅子就是齐修平与王夫子住在这里,配几十个身手较好的护卫。天师道的主力是跟着张正一住在另外一所隐秘的宅子内,地方连齐修平和王夫子都不知道。
如果朝廷知道张正一以及天师道教众的落脚处,一定会派高手来围剿的,瑞帝又何苦用自己做饵诱他出来?
由此推出,问题一定是出在齐修平所在的宅子内。
“看来师傅是怀疑我和王夫子了?”齐修平冷冷的说到,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并不像张正一的其他弟子一样对张正一恭敬。
张正一也早已习惯了齐修平的这种天生的高傲,只是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王夫子。
“少主稍安勿躁,天师的猜测很有理,更何况咱们这所宅子里并非只有咱们两人知道此事。”王夫子看了眼齐修平说道。
“师傅最好查清楚,我可不想还没有参加科考就被朝廷抓去。”齐修平冷冷的说到。
齐修平的话一出口便让张正一感到了极大的不安,若是这个宅子里的人出了问题,那么齐修平和王夫子现在还好好的,唯一的可以解释的就是瑞帝在放长线,钓大鱼,这个大鱼自然就是张正一他自己了。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若真都是被瑞帝看在眼里,张正一瞬间一身冷汗。
“或许问题并不是出在咱们身上!”王夫子捋了捋胸前的白须说到。
“先生何出此言!”张正一急切的看着王夫子,他希望王夫子能说出一个足够说服他的理由。
“老夫猜想知道咱们计划而不知道天师的落脚处的,怕只有老夫和少主了。老夫和少主既然无可能,那么就是别人身上出了问题。朝廷多是能人,由细枝末节猜到事情的发展并非不可能。”
王夫子说道,在这府中,知道这次计划而又同时知道张正一在哪儿的怕是只有负责府中守卫的张封了。张封是张正一的义子,对张正一忠心耿耿,也没有任何叛变的理由。
张正一听了王夫子的话,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金陵一役败得这样惨,若不是从哪冲出来的一群黑衣人,金陵也不至于如此!”张正一又将话题转到正题上来。
“来武师兄不是将那群黑衣人说得很厉害,自己还不是跑出来了。”齐修平冷哼一声说到,对张来武明显的表现了不满,指责张来武为推卸责任才将对方说得那样厉害的。
“这事为师自有道理,少主早些休息,好准备明日的科考。”张正一有些不悦的看了眼齐修平,随后与王夫子打了声招呼就离去。
待张正一走后,王夫子将案几上的茶端起抿了一口,然后看似随意的说了声“过犹不及。”
“可有?”齐修平不以为意,他似乎更专注意把玩手中的茶杯。
“以公子的智慧和身世,高傲点无可厚非,但是高傲的像个蠢货,那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王夫子也不看齐修平,说完了又抿了一口茶。
“那先生教我怎么做?像当初他对我父皇一样,条狗一样对他毕恭毕敬?他就不防备我,不忌惮我了?”
齐修平淡淡的说到,此时的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平静到让人以为他根本都没有任何情绪,这种表情,也只有王夫子能见到。
王夫子愣了愣,齐修平说得很有理,张正一找齐修平只是想利用他的身世,拉一些力量,比如王夫子就是因为齐修平才会帮张正一谋划的。
张正一虽然说得好听,打着周武帝的旗号行事,说辅助齐修平这个周武帝之子光复大周,世上可有这样的好人?
若张正一真是那样的好人,就不会处处防着他和齐修平了,对于天师道来讲,他们永远都是外人。
齐修平的身世决定了无论齐修平如何做,张正一都会提防齐修平,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当他和齐修平再无用处时杀掉他们。
既然如此,齐修平做为周武帝之子,那还不如拿出高傲的姿态来面对张正一,至少落得个爽快。
“是老夫多言了,不过咱们现在与天师道合作,搞不好就与虎谋皮了,少主还是小心谨慎为宜。”
“那就要看谁是虎了!”齐修平冷冷的说到,眼神中透出连王夫子也不懂的自信。
这自信让王夫子对齐修平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仿佛齐修平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齐修平。
不过王夫子并没有深究这种感觉,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报仇,报复当年那些背叛周武帝的人。
“夏可道,马上就轮到你了!”王夫子在心中激动的说到,他的这股复仇的情绪比齐修平来的更为热烈。
一百八十六、处置()
二月初九,对瑞朝的所有人来说,最大的事便是科考。
往年科考的当天,早朝上最大的事就是有关科考的安排的,然后早早的退了朝,各忙各的。这一次也是一样,大人们一开始谈的也是有关科考的,不在这一次许多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仿佛都盼着快点将有关科考有关的杂七杂八的事谈完,好快点进入下一个环节。
大臣们已经从各自的渠道了解到了金陵现在的局势。
虽然春天刚开始,但是大人们都心知有了朝廷从中确插一扛子,金陵商人的春天已经结束了,与之相应的是他们的钱袋子也会慢慢的变空的。
但是大人们毕竟是大人们,笨人是不会成为大人的,至少在目前的瑞朝是这样,要不然在瑞帝眼皮子底下是混不下去的。
在他们意识到自己将要失去一笔宝藏的时候,他们又赫然了发现了一个更大的宝藏,那便是那些既将归朝廷所管的那些商业,只要将这个美差攥到自己人手中,或是在哪个关节处塞一个自己人进去,那要多少银子都没有。
各方势力都磨刀霍霍,连夜演练了不知道多少次,虽然昨日也有些人受到了丞相胡用的警告,不要吃相太难看,不要希望太大。
丞相胡用也在想着这事,昨日当他们隐晦的谈完夏中平的事之事,胡用曾出言试探。瑞帝一句“朕自有安排。”就将胡用挡了回来。
胡用虽然不知道瑞帝是什么安排,但是从瑞帝的态度来看,一定是不会轻易让人沾染的,这事得从长计议。
所以胡用现在虽然也是盼着科考这一事快点翻篇,但是他等着的却是等会如何攻击夏中平,顺带攻击夏可道,这不仅是他自己的事,也是瑞帝的事。
夏可道也在等着胡用对他的攻击,他此时犹如一个等待最终宣判的罪人。
“臣有事启凑,金陵府尹夏中平,蒙皇上信任,经营金陵多年。却不思报效朝廷,擅作威福,草菅人命。不仅如此,臣还听闻夏府尹与金陵当地奸商勾结,收受贿赂,为了一已私利,置国家利益不顾,对那些奸商一直姑息妥协,从而导致金陵大乱。夏中平行径辜负圣恩,罪不可赦!”
正当夏可道恍惚间,便听到了丞相胡用肯强有力的声音。
丞相胡用都亲自上场了,那么夏中平真的是罪不可赦了!
墙倒众人推,更何况夏可道在朝中的人缘真的不怎么样。于是朝臣们暂时放下了对银子的幻想,加入了对夏中平的“十恶不赦”的研究与声讨,并且在丞相胡用有意识的引导到,不知不觉的把夏可道一并捎上了。
夏可道听着耳边嗡嗡的声音,一言不发的就跪下,即不申辩,也不认罪,如一只可怜的丧家之犬。
此时的夏可能也确实无话可说,只有摆出可怜劲,希望能得到瑞帝的同情了。
“夏卿,你可有话讲?”瑞帝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跪在那里已经有些恍惚的夏可道说道。
“臣无话可讲,愿皇上明断。”夏可道说完便以头触地,他彻底的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权力。
辩解有什么用,金陵发生叛乱是事实,发生叛难总是会死人的,找出几条人命安在夏中平身上还不容易。
至是与奸商勾结,那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以往这些事根本不是事,因为夏家唯一的靠山就是瑞帝,也是最大的靠山,现在夏家的存亡,也不过是瑞帝对夏家态度问题,如果他的靠山要抛弃他,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所以夏可道将问题抛给了瑞帝,他心目中的明君。恍惚中,夏可道想起了除夕那晚,夏天问他“若皇上为了天下苍生,要牺牲夏家,你可有怨恨?”
他怎能没有怨恨,金陵之灾明明是瑞帝惹起的,现在却要加于他夏家,现在看这情形,瑞帝是要拿夏家开刀了,不仅仅是罢官的问题!
夏可道的话一出口,大殿安静得不能再安静,那些攻击夏家的官员们都低着头,张着耳躲等待着瑞帝最终的宣判。
他们时不时的看着爬在地上满头白发的夏可道,又偷偷的抬头偷瞄龙椅的位置,心中也五味杂陈,他们即希望瑞帝让夏家马上消失在瑞国,又怕瑞帝这样做。
夏可道对瑞帝可谓忠心耿耿,不知道为瑞帝背了多少锅,至于金陵的事情,那更是再明白不过了,若瑞帝真的让夏家消失,那么他们这些臣子说不定哪天也会莫名的消失的,免不了有兔死狐悲的感慨。
“下手太重了,显得刻薄寡恩,下手轻了,恐又达不到自己的目的。”瑞帝也在思索着,脑海里却又闪现出了昨晚虎头来找他的情景。
瑞帝和丞相的谈话,虽然声音已经很小了,却总是瞒不过守在外面听力敏锐的虎头。
“皇上准备怎么处理夏家?”虎头问得直截了当,清澈的双目直直的看着他,自从成为皇帝后,再也没人敢这样盯着瑞帝,只到虎头的出生。
瑞帝太喜欢这个儿子,所以将这个儿子保护的太好,从而也将虎头养成了单纯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瑞帝这个自小就在大小阴谋中滚打的帝王偏偏很欣赏这种性格,再加之对虎头的愧疚,对虎头的这种就是在平常家里都显得不甚礼貌的谈话方式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
“自然是依法办事。”瑞帝答道。
“那么夏府尹不会死,夏天不会有事对吗?”虎头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和祈求。
“那得看他们自己了,若是夏府尹罪不致死,自然也不会死的。”瑞帝有些艰难的说道,内心却又将夏中平,夏天的罪加深了一层。
夏家必须灭,夏天必须死!瑞帝心中暗暗的想到,因为他很是恐惧怕虎头变成男版的周皇后,只有夏天死,才有可能断了虎头的念头,只是不能由他出手。
“金陵府尹夏中平治理不当引起叛乱,先革职查办。至于众卿所指的草菅人命,收受商家贿赂等,朕会安排在金陵的晋王彻查此事。”瑞帝一语定锤。
彻查,凡是为官的有几个经得起彻查的,那个手上是干干净净的?这只是瑞帝的一种委婉的说法,大人们如是想。总而言之,夏中平是完蛋了。
而瑞帝,永远都是温和的瑞帝。
一百八十七、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人们对此毫无异议,瑞帝即达到了他们的意愿,又让他们觉得不是那么刻薄。不过接下来的事就让许多人不满意了。
瑞帝直接给了吏部尚书一个名单,让他安排名单上的人马上进宫面圣,说是为即将接手的商业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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