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当然明白李啸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当年面对那场从天而降的洪水的时候,她便有切身的体会,什么好人、坏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
所以在那此后的一段时间内,周梦对钱财异常的渴望,现在回想起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想再当坏人。
“让你不甘心,让你想看戏,现在看出问题来了吧!”周梦嘀咕了一声。
周梦从未想过有一天,争斗会在李啸炎和虎头两人之间产生。
……
李啸炎出了周梦的宅子,就直接去找李如诲,他本因心情烦燥去找周梦,没想到找了后更加烦恼。
望着已经快伸到头顶的月亮,李啸炎心中清楚,他怕是又要过一个不眠夜了。
“现在应该怎么做?”李啸炎自己心中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如诲,同时也将问题抛给了对方。
现在李啸炎进退维谷,要么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与太子相拼命,要么就按照瑞帝已经安排好的路,将消息传给太子。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局,李啸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更为老辣的李如诲身上。
“殿下什么都不做,保持原样。”李如诲沉思了半晌才说道。
“什么都不做?本宫倒是想,父皇和太子能轻易的放过本宫!”
李啸炎说道,发生过的事终是发生了,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都当堂和太子叫板了,然后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肯,太子也不肯啊。
那殿下能做的就只有好人了!”李如诲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头,你说什么?好人?你没病吧!”
李啸炎差点被李如诲气笑,若不是他对李如诲早有了解,准会认为李如诲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
谁不想做好人?如果好人那么容易做,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坏人!
李啸炎如此想。
“如今皇上目光如炬,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拼计谋拼不过,拼实力就更不用说了。既然如此,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么是先贤们所说的正道,做一个好人,一个纯粹的好人!”
“你是认真的?先贤,你们所说的先贤,哪个不是活得潦倒不堪,更别提有什么作为了。”李啸炎不屑的说道。
“至少他们都寿终正寝了,而且直到今天被会称颂,古来有几个帝王被称颂至今的?”
“本宫不是与你在谈道德,谈学问!”李啸炎强忍着不耐说道,他越来越怀疑李如诲变成腐儒了。
“殿下难道忘记了西汉王莽是如何从一文不名到出人头地的,又如何得到汉家江山的?”
李如诲的话让李啸炎眼前一亮。
汉朝王莽自幼丧父,在王氏一族中混得一个惨字,然而就着克已谦让品性名扬朝野,并且感动了大将军王凤,就这样王莽凭着一个“好人”的名声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司马。也凭着“好人”的名声建立了自己的人脉。
从这个角度看,好人确实是可以无敌的。
李啸炎连忙示意李如诲继续讲。
“这世上没有人不喜欢好人,那怕是世上最邪恶的人。”李如诲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用手敲了两个茶几才又接着说道:“当年皇上能够白手起家,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将皇上推上那个宝座,就是因为皇上是一个厚道之人。”
李啸炎对李如诲的话显然不同意,那个时候,能登上皇位的,当然是要凭实力的。
李如诲见李啸炎眉毛上挑,显然不认同他的话,也自觉失言,做为臣子的议论当今皇帝传了出去,那就是杀头的事。
就算没传出去,当着皇子议论皇帝,也是不妥的,然而为了说服李啸炎,李如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所以李如诲马上说道:“当然更重要的是皇上英名神武。当年世道之乱殿下是知道的。皇帝杀臣子,臣子杀皇帝,是常有的事。如果皇上是一个草菅人命的人,当初那些人敢拥立皇上吗,就是因为皇上是一个厚道之人,他们才放心。”
李如诲说道这里心中长叹,只是那些人想不到厚道的人,狠起来比任何人都人狠。
“本宫今日才知道原来圣人之言还可以这样用。反正现在没路走了,本宫也不仿试试”李啸炎拍了拍手说道。
四百四十一、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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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那王质今日自离开宫中,就直接回翰林院的住处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御书房中,典清向瑞帝禀报道。
典清得到瑞帝的指令,让他跟踪王质,并没有说原因,但典清隐晦的感觉到肯定是与瑞帝出巡有关。
“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过?”瑞帝问道。
“他回府的途中,可能是因为天热,买了两杯冰水,除此之外,再无与任何人接触。那个卖冰水的小贩,臣也派人去查过了,没有可疑之处。”
典清回道,心中却在想,现在谁与您谈过话,出来不饮几杯冰水,都不好意思说和您谈过话。包括典清他自己,现在典清与瑞帝谈了正事,就有种马上离开的冲动。
“嗯,继续观察。”瑞帝听即喜又疑。
“是!“
“对了,令郎可还好,没被吓住吧。”很快瑞帝就将问题转到典清的身上了。
“谢皇上照拂,臣的家人一切安好。”
典清答道,当日他逃亡,全家都被拘押到京,被关到刑部大狱,不过有瑞帝的密旨,也没受什么苦。
“此次让你受委屈了。对了,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你那小宅子可安置得下?南锣鼓巷不是有好几个空宅子吗,你自己选个合心意的,将家人好好安置。”
“谢皇上隆恩!”典清说得感激涕零,心中却是苦不堪言,自己在老家经营了十几年,如今被瑞帝这么一折腾,什么豪门世家梦都付诸流水了。
更重要的不是豪门世家梦的破碎,而是他为瑞帝做了这么多,瑞帝仍是不肯信任他,能不能善终都成问题了。
典清出了皇宫,真想与王质一样,喝几杯冰水压压惊,皇上还是以前的那个皇上,甚至态度还是以前的那个态度,可是典清却觉得瑞帝越来越可怕。
回到府中,典清听到大厅中有人在讲话,过去一看,顿时气血上涌,饮冰十杯也是压不住了。
大厅内,说话的是典夫人与一个腹部微隆的女子。
惹典清生气的自然就是那个女子,特别是当典清看到那女子微隆的腹部的时候。
典雅正在与她的后母典夫人有的没的说着客气话的时候,突然便见一个身影快速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抓起她向外摔。
典雅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立定脚跟。
“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整个典家都差点被你害死!”典清怒道。
典雅气苦的看着自己的父清,却是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典清说得是事实。
“老爷,有什么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雅儿也是知道错了。”典夫人急忙上前拉住典清,生怕他又动起手来。
“一家人?她哪当自己是典家的人了!”
“父亲又何是将女儿当过家人,女儿在父亲眼中只不过是典家的一笔财产而已!”典雅委屈的说道。
“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你这是不把典家弄得家破人亡就不罢休吗?为父在外拿着性命才拼得这份家产,给你好吃好穿好住。你不但不思回报,还为了你那点儿女私情背叛殿家!”
“你以为你能耐,也不想想没有为父你哪有机会去花前月下。你不想当财产,不还是被当作财产送给了人家吗!我告诉你没了殿家,你连财产都算不上!”
典清越说越气,在他看来他努力了大半辈子,却都因为典雅的不知好歹而化为泡影。
“若不是女儿生在典家,又何苦命不由己,被人送来送去!”典雅气苦的说道,若不是在典家,她怎么会卷入这场争斗之中。
“你到现在还不知好歹!不想做典家的人,你就给我滚,从此典家就没你这个人。”典清一边说一边就硬扯着典雅向府外走去。
“老爷,老爷,有话好好说!”典夫人在后面劝道。
“说什么说,以后谁再与她来往就不是我典家的人!”典清一边呵斥典夫人,一边将典雅扯到府外。
“从此典家就再也没你这人,再来就打断你的双腿!”典清扶着门对典雅说道。
“父亲,父亲!”典雅此时见大门马上就要关心,极其不舍的唤道。
“你做为一个女人,就要认命,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随着典清的这句话,典家的大门也极快的关上了。
典雅迷失在典清绝情的脸中,恍惚了好久,又喃喃的叫着“父亲!父亲!”一边举起手想去拍门,然终是又收回手,慢慢瘫软在地上,泪水滂沱。
“回家吧。”方成不知何时来到典雅身后,将她抱起向停在另外一条巷子的马车走去。
典雅一边用力捶打方成一边嚎啕大哭,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方成温言的劝慰道。
“像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自然是不会伤心的。”典雅哭道。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让你或者让我与典家划清界线,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应该高兴才对。”方成仍然轻声细语。
当初瑞帝让典雅与他成婚,方成成只是以为瑞帝是用来敲打自己,恶心自己。
如今看来,怕也是用来敲打典清的。
东阳公主的死一直是悬在方成头上的那把剑,也许哪一天皇上想起这件事了,那他就麻烦了。当然以瑞帝的本事,典家也就麻烦了。
典清的命可是捏在瑞帝手中了,只要哪天瑞帝起了杀心,根本不差理由。
皇帝赐的婚当然是不退退的,但是典清借由方成曾经陷害自己而与典雅继绝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只是这管用吗,皇帝要杀一个人,总是能找到理由的。
方成想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在心中苦笑。
“你不会懂的,你根本不会懂。我没有家了,再也没有家了。”典雅哭道。当初她拼命逃离的家,如今她想回去,却再也回不去了。
当初弃如敝履的,如今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典雅兜兜转转的走了一大圈,所得到只是一个教训,就是典清最后与她说的那句话“认命”,因为她没有任何资本与这个命运相抗衡。
方成也许真得不明白典雅的伤心,但是他明白一件事,典雅今后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一人了,想到这里方成竟有些开心,同时充满了希望,他从不后悔自己的所做。
四百四十二、怠工()
“蜀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之天师道在蜀州经营数百年,而民众被天师道邪说所欺骗,不知皇上圣明,上上下下皆信奉天师道。今张正一虽亡,但其子必以此来增加蜀州百姓对皇上的怨恨,从而达到激励人心的目的。”
“若我朝现在对蜀州贸然用兵,必将激起蜀州百姓更大的仇恨,哀兵难胜。不若假以时日,待蜀州气数待尽,皇上再派大军征讨”
在沉闷的大殿上,小太监丁零有些尖锐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有的臣子低头不言,木然的站在那里,仿佛在听着与他们不相干的事。偶尔也有人抬头去偷看瑞帝,然后又迅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再就偷偷的四处环顾下,看看周围的大臣,猜测这是谁这么蠢,这个时候给皇帝泼冷水,不要命了。
也有臣子,听的愤怒之情跃然于脸上,若不是在大殿之下,若不是有皇帝在,恨不得马上找这写奏书之人理论理论
瑞帝靠在龙椅上,眯着眼将下面的群臣的小动收尽收眼中,其实不用看他也能猜到下面是什么情景。
那些四处偷看或是一脸木然的一定是那些老臣子,那些愤然的一定是他新提拔的年轻人。
不过,让瑞帝感到愤怒或者是无奈的是两种截然不同反应的人,在蜀州问题上都表现出惊人的默契,那就是打,马上去打。
不同的是老臣子像是做命题作文一样,先抛出观点,然后东拼西凑一些圣人名言,来支持这个观点,洋洋洒洒一堆,乍一看很有道理,细看不知道在说什么。
年轻人显然热血多了,在他们看来,蜀州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怎么打都是赢,马上去打。至于契丹蛮夷,皇上已经把他们狠揍了一顿,他们还敢来吗
瑞帝看这些奏书看得满心的惆怅,有种把那些老臣子一个个都拉出去砍掉的冲动。
想到这里,瑞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也有人曾经这样干过,不过失败了
当初那人也是权纲独揽,结果便是臣子们的消极怠工,于是那人就很干脆、很艺术的将那些消极怠工的臣子砍了,提拔了一批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来主政。
那批年轻人倒没让那人失望,只是之后的反噬太大
现在看到根本无法与当年相提并论的年轻人,瑞帝不知是喜是忧。
更让瑞帝生气的就是丁零念的这封奏书的主人,游靖。
这个时候,尽然说蜀州气数未尽,这是不想出征还是避嫌
瑞帝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游靖的脸上,游靖也是一脸木然,也并没有四处张望,仿佛他与这封奏书并无关系,或者是这朝堂与他没关系。
丁零念完,有些同情的看了游靖一眼,心想这游尚书也是,不随大流建议皇上御驾亲征,非要特立独行。
“众卿听清楚了,议议。”瑞帝说道,语气平和,不过明显带有不悦之色。
“写这奏书之人是奸臣蜀州自古就是受我中原管制,如今贼道已死,据说现在主政的是个黄口小儿,正是进取的好时机”
“对,皇上英武,我大军所向无敌,当年一口气破太原,收燕云,契丹蛮夷望风而逃,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蜀州”
“如机收复蜀州时机大好,却有人在此动摇军心,定是居心不良”
先是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再就是持重的老臣都对这封奏书以及上书的人进行了猛烈的批判。
“嗯,左边的卿家怎么没声音。”瑞帝问道。
刚刚强烈批判的都是居右的文官,而武将皆是低着头不言语。
刚刚武将们从瑞帝的眼神中已经知道这奏书是谁,虽然他们觉得游靖多事,但同为武将当然不可能跟着文官们来打压自己人的。
当然了,在他们的心中,那些文官是厚颜无耻,不停的侵夺他们的利益,现在又是为了批判而批判,自从那场朝堂之上的文武官厮打之后,大家都心中憋着一口气呢。
不过武将们写奏书也都是要打,请皇帝御驾亲征,现在总不能再改口吧,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游靖就自求多福了。
现在瑞帝问起,正当他们在想如何应会瑞帝的时候,游靖出列了,说道“这奏书是臣上的,臣坚持蜀州不可操之过急。”
“刚刚诸位大人的话,游卿没听明白你还是认为朕没能力拿下蜀州”瑞帝问道。
“皇上亲征,自然所向无敌。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皇上的万金之躯。而且上次皇上离京不过数月,便引发了京城的骚乱,现在民心稍稳,不可再反复折腾。”
文臣们本已拉开了架式准备申讨游靖,可是一听游靖提到京城的搔乱,皆是动了动嘴将已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心中皆恨游靖又把这事拉出来,这事简直是他们心中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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