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事?”
“尽快找到严世房和范冲”
“对对”刁鹏一拍脑门,“我都急糊涂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给忽视了。我立即派人去找到两人,然后亲自护送去京城交给严阁老”
“不行”司徒策摇头道。
“为什么?”
“他是命案案犯犯的是杀人的死罪,而且杀的还是锦衣卫同知大人的家人你护送他到京城给严阁老,那不是包庇他逃避罪责吗?锦衣卫魏岳峰魏同知知道了,会跟你善罢甘休吗?将来这件事一较真,你怎么办?”
简单几句话,说得刁鹏额头冷汗淋淋,忙作揖打躬道:“多谢先生指点,要不然,我可就坏了大事了。那该怎么办?”
“找到他们,什么都不要说,秘密带回东厂衙门,然后告诉我,我来处理。”
“好的”
说着话,刁鹏赶紧把桌上的三个卷轴拢在一起,小心地放进了大箱子里,把箱子锁好,大声将门口的东厂番子叫了来抬着箱子,跟司徒策告辞之后便急匆匆离开了。
不知道这着棋会怎么样,司徒策有些担心,但是,既然已经走出去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司徒策回到内衙,贺兰冰并没有问他情况如何,只瞧了他一眼,便已经知道结果了。
对于锦衣卫的龙翔而言,今天是最关键的一天,因为第二天早上日出时分,就是他最后的期限,到时候不能侦破,他的试百户就当到头了,所以,这一整天他都亲自领着锦衣卫四处抓人,按照司徒策给的嫌疑犯的大致情况抓人。到天黑时分,已经抓了上百人到锦衣卫衙门里了。
天黑时分,贺兰冰已经散衙回家了,司徒策吃完饭,正在院子里乘凉,玲珑来禀报说锦衣卫龙翔大老爷来了。司徒策来到后院门外,龙翔满头大汗,一见到司徒策出来,急步上前,长揖一礼:“柳川兄,救命啊”
司徒策听他又来这一招,不禁有些好笑,心想不就是一顶乌纱帽嘛,还没到要救命的时候,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官帽也就相当于一条性命,官帽没了,这活着也就没意思了。
司徒策问道:“怎么样,抓到了吗?”
“抓了,一百二十多位,全在衙门里关着呢,我和邻近两个县的锦衣卫兄弟一起,把整个镇海县和邻近两个县的所有客栈、酒馆包括庙宇等等,凡是有外乡人可能住宿的地方统统搜查了,抓到了这么些个,柳川兄,下面全靠你了”
司徒策道:“好咱们去瞧瞧。”
一行人急匆匆来到锦衣卫衙门,果然,一个院子里黑压压的都是人,钟秉直正在训话,要求嫌疑人主动站出来认罪,否则一旦揪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下面的人很多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只因为身高跟罪犯相似,又说一口京片子,才遭了这罪,若是拿去冲抵罪犯砍头,那才是冤到了家了。有的害怕得低声哭泣,有的甚至吓得尿裤子了。
见到司徒策来了,钟秉直很是激动,好比手里抓了一把奖劵,就不知道里面是否能中大奖。瞧着司徒策,指了指这一大圈人,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司徒策摆摆手,大声吩咐这些人站成排,然后,背着手一个个脸上瞧去。
刚瞧到第三排,司徒策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便是那鹰组杀手蔡耀
司徒策几乎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往他们的脸上看上一眼,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慢慢往前走。
他走完所有人之后,没有看见严世房和杀手范冲。
大网里已经捞到了一条鱼,司徒策顿时心头大定,走回钟秉直身前,低声道:“我能感觉到,凶手便在其中,不过,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我需要做法才能找出他们来。”
“好好”钟秉直急声道,“那就请先生赶紧做法吧。”
司徒策需要拖延时间,要拖四天,给严嵩那边想对策,所以他自然是不会立即做法的,如何应答他已经想好了,摇头道:“这凶手非同小可,很善于隐藏自身的戾气,我必须在日头最盛的时候,才能把他找出来”
“日头最盛?是午时吗?”
“正是,而且必须艳阳高照,持续要一个时辰,其间不能有任何干扰,我才能找出他来”
钟秉直嘟哝道:“这么麻烦啊?莫不如拷问吧,我相信,我们锦衣卫的酷刑没有几个能熬得过去一准能把这厮揪出来”
司徒策淡淡道:“我相信锦衣卫的酷刑的作用,但是,就怕酷刑之下,那真凶招了,其他人也屈打成招,真真假假,你如何知道是哪一个?”
“你说过只有三个凶手,抓三个就行了”钟秉直咧着嘴道,不过,话这么说了,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不行,若是一般的案子倒也罢了,事关锦衣卫同知的案子,同知可不是好欺骗的,一旦搞错了,那可比破不了案子还要惨钟秉直讪讪道:“还是找到真凶才行,一百多人,一个个拷问,一是来不及,再者就担心有人屈打成招,反而把水搞混了。还是等你做法找出来吧。”
“来不及啊”旁边龙翔着急地说道,“明天早上,再抓不到真凶,我的官职不保啊”
钟秉直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官职,那是三天后的事情,等第三天中午已经来不及,不过还有两天时间,而只需要明后两日有一天是晴天,艳阳高照,就能做法找出真凶那自己的乌纱帽也就保住了。所以钟秉直的紧迫感相比龙翔要好一些,但是,他总不能不管龙翔的事情,忙瞧向司徒策:“是啊,等到明天中午只怕来不及。今日杨千户已经再次过问案件侦破情况,已经说了,若明日早上还没有侦破的消息,就撤掉龙翔兄弟的职务。这可如何是好?”
司徒策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我这做法只能中午做,其他时辰一律无效。——主要是这凶手太善于隐藏戾气,不借助天地阳气最盛时刻,我的确没办法找他出来。”
龙翔一跺脚,道:“我不能坐以待毙,今夜我连夜用酷刑审讯,让他们说出抛尸地点和藏赃物的地点,抛弃马车的地点,能说出来的,能带着我们找到抛弃的马车的,那就是真的,说错了或者说不出来的就是假的怎么样?”
司徒策心中暗想,这倒是一个去伪存真的好办法,但是,锦衣卫的酷刑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怕要有不少人死在酷刑之下。那岂不是害了人家性命?
司徒策眼珠一转,道:“这法子好是好,只是,酷刑之下收手不住,又或者那真凶抵死不认,一下子把那真凶打死了,那可就找不到了,这案子也就成了没头案了。”
这是完全可能的,而这个结果可是钟秉直最不希望的,他不能因为龙翔的乱来而把自己的乌纱帽也搭进去,当下,钟秉直咳嗽一声,道:“柳川贤弟说得一点没错,要是失手把真凶打死了,咱们还是不知道哪个是真凶,那时候可就真的完蛋了这事须得从长计议”
“卑职会小心的,不会打死人。”
“那也不行”钟秉直很了解锦衣卫的酷刑的厉害,也很了解龙翔,这人看着温文尔雅,出手却十分狠毒,一个收手不住,那可就全完了,所以断然拒绝。
龙翔脸色煞白,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那我该怎么办?”
钟秉直自然知道他所说的该怎么办指的是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瞧向司徒策,眼中满是期待,希望司徒策能帮他想出一个好办法。
司徒策道:“只能这样,明天一早,杨千户必然会来询问结果,那时候告诉他,你们已经圈定真凶,便在这一百多人里,这一点可以打保票,请杨大人再宽限三天,三天之内,一定会出结果,而且就在这一百多人范围内出结果,这样行不?”
龙翔苦笑:“我就担心杨大人说我们故意拖延时间,不给我们这机会啊。”
“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行就行,不行我也没办法。”
第93章 锦衣卫千户
第93章 锦衣卫千户
龙翔想酷刑拷问嫌疑犯,但是因为钟秉直担心把真凶给酷刑打死,没办法破案而危及到自己的利益,所以断然拒绝,现在司徒策提出这个意见,虽然他以为杨大人不会答应,但是却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现在能指望的,也就是老天爷的眷顾了。所以,只能缓缓点头。
这一夜,钟秉直尤其是龙翔那是彻夜难眠,当然,东厂的管事刁鹏,也是患得患失的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只有司徒策,随遇而安,睡得很是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策又被丫环玲珑急促的叫声惊醒了,起来一问,自然是锦衣卫龙翔来请他了。
这天早上,是决定龙翔官运还能否继续的时刻,司徒策望望天边,东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看来,龙翔最后的时候已经来临了。
司徒策自然不会耽误,匆匆换好衣袍,提着勘察箱,快步来到后院,门外,锦衣卫的快马已经准备好了,司徒策翻身上马,策马来到锦衣卫衙门。
龙翔站在门口,这一次,他没有团团转,因为他已经知道,事到临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紧张的了。
瞧见司徒策过来,龙翔好象走了一夜夜路的人,看见了东方的启明星,激动得手都有些哆嗦了,抢步上前,亲自替司徒策拉住了马缰绳:“柳川兄,你,你可来了”
司徒策坐在马上,并不着急下马:“杨大人来了吗?”
“来了,正在大堂之上等着呢,我已经跟大人禀报了,说真凶就在这一百多号人中间,但是,杨大人说了,若日出之时,抓不到真凶,便将我革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可怎么办?”
司徒策对龙翔的印象很不好,说实话,他并不想帮他的,所以肚子里冷笑:“我管你怎么办?”脸上却也是一副焦急的神情:“钟大人他没有替你说好话?”
“说了可是没用,再则说了,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两天后破不了案,他也跟着丢官,说什么话能让杨大人听他的?”
“那我去说说,但愿能有点作用,如果我说的也没作用,那我也没办法了。”
龙翔都快哭了,拉着马龙头低声道:“这件事现在就靠你了,柳川兄,这杨大人最是信奉道法,如果让他相信你能用道法辨认出真凶,或许就能有所转机”
“他信道法?”
“是的他崇尚的就是道法。经常跟道长们说法论道的。反正距离最后期限还有四天,你先前也说了,就这几天,就能通过道法找到真凶的。要是能再延缓个四天,你一定就能从中找出真凶来”
司徒策为难道:“这个……”
龙翔急切地说道:“柳川兄,你要是能帮我过了这一关,我,我重重谢你”
司徒策压根不想帮他,淡淡道:“不用说这些客气话,就怕我也没这本事啊。”
龙翔见司徒策那神情,还以为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左右看了看,旁边的锦衣卫立即知趣地快步退了开去,龙翔贴着马勃子,低低的声音道:“柳川兄,你要是帮我保住官职,度过这一劫,我谢你白银二千两如何?”
白银二千两?那就是人民币二百万元这个出手可谓阔绰得很啊,想必都是不义之财。淡淡一笑,道:“这笔钱,你怎么不拿去送杨大人,或许他就给你宽限几日了。”
龙翔苦笑:“我试过了,杨大人把我撵了出来,说了,这件事就算拿座金山来,也没办法——这事关系到他的官职,他家里也不缺我这点钱,自然是保官要紧,钱财他是不会在乎的。只要官位保住了,多少钱赚不回来?”
“龙大人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吧?”司徒策调侃道。
龙翔申请颇为尴尬,道:“千里做官只为财,柳川兄。”
司徒策哼了一声,道:“钱就万能吗?钱能买来药,能买来健康吗?钱能买来床,能来买睡眠吗?钱能买来玩意,能买来快乐吗?钱能买来女人,能买来爱情吗?”
“能都能有了白晃晃的银子,还愁没女人爱?这么多钱走马灯似的换都没问题啊”
“庸脂俗粉,有啥意思”
龙翔一愕,立即会意,道:“对对,柳川兄是宁吃仙桃一口,不啃烂梨一筐呵呵呵,这羞花闭月,端庄贤惠的女子,那也容易啊。——这样,小弟几个月前,在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卧云阁’,得知他们的头牌花魁柳儿要从良,啧啧,这女子生的是那个美呀,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床上床下,样样精通。今年才十八,厌恶了烟花柳巷的日子,要从良了,那老鸨也是个开明人,也不阻拦,只是开价五千两白银要者竞价。当下便又若干人争先要替她赎身。小弟也是仰慕已久,花了整整这个数才弄到手的”说罢,龙翔伸出拇指食指张开,比了比——“八千两白银而且还弄了些手段,挤掉了几个跟我玩命攀价的,这才得偿所愿。此刻正从京城往咱们镇海县过来,说话间就到。”
司徒策冷眼瞧着他,已经猜想到他会出什么馊主意了。
果然,龙翔干笑几声,道:“只要柳川兄帮小弟抱住官位,这柳儿,也是兄长你的了”
古代拿女人做礼物赠送他人,是非常常见的,特别是文人墨客之间,更是一种风尚。司徒策却是不能接受的,想讥讽他几句,却又找不到适当的话,也懒得跟他废话,抬头看天,道:“若再不走,太阳就要出来了”
龙翔以为司徒策已经答应,禁不住大喜,急忙松缰绳,扶着司徒策翻身下马,两人快步穿过宽阔的演兵场,来到正堂大厅。
演兵场上,黑压压的一大堆人,却是这两日抓来的嫌疑人,一个个低着头,神情紧张,哆嗦着。
大厅里,钟秉直和几个锦衣卫总旗等已经到了,一个个垂手而立,大厅正中,端坐着一个瘦瘦的老者,两条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不时放出精光,一手撑着扶椅,一手搓着三个钢球,叮当直响。眼睛阴森森盯着大堂门口。
这老者正是锦衣卫千户杨钧
他身后站着四个标杆似的护卫,一个个膀大腰圆,腰杆挺得笔直。
龙翔抢步先进了大堂,撩衣袍单膝跪倒,道:“禀大人,镇海县刑名师爷司徒策司徒柳川先生来了,司徒先生道法十分高明,院子里这些嫌疑人,便是司徒先生做法找到的线索,把人抓来的。”
杨钧把目光慢慢移到了司徒策身上。
司徒策上前躬身一礼:“参见千户大人”
杨钧没有理睬,只瞧了一眼大堂的窗户,已经有金色的晨曦落到了窗棂上部,金灿灿的,开口道:“龙大人,时间已到,人犯在哪呢?”
龙翔额头冷汗早已经跟黄豆一般滴答往下掉,斜眼看了看旁边的司徒策。
杨钧哼了一声:“这么说,人犯还没影子了?本官说话从来算话,既然到点了还没有抓获,龙大人,你这试百户……”
“等等”司徒策一摆手,上前两步,道:“千户大人,人犯就在外面院子的一百多号人里,只要再给我四天时间,我一定能将他揪出来”
杨钧这才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你是司徒策?”
“正是”
“嗯,本官听说过你的名号,上回钟大人失察,手下人私自贩卖火枪,就是你侦破的,给了我们锦衣卫好大一个耳光,嘿嘿,这耳光打得响亮啊”
司徒策心头一凛,不知道这杨钧这时候说这事是什么意思,听他这话,有点像反话,可是,他堂堂锦衣卫千户,如果要护短整治自己,早就动手了,也用不着拖到现在才说。现在不能软,必须硬,这件事自己没错,不需要服软。
司徒策瞧着杨钧,背着手淡淡道:“我是个刑名师爷,破案是我的本份,王子犯法尚与民同罪,其他人就更不能豁免。如果大人觉得我做得不对,我悉听尊便”
杨钧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看不出来,你胆子还不小。”
“胆子小了当不了刑名师爷。”
“嗯,”杨钧缓缓点头,“听说,你擅长使用法术破案,对法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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