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旁边司徒策听了,皱了皱眉,手绢上的指纹不是高氏的,而且手绢上也没有高氏的指纹,这就奇怪了,想了想,司徒策问道:“你打死米二用的铁棍,从哪里拿的?”
“为了杀他,我事先准备的。”
“你从哪里准备的?”
“我……,我买的。”
“那家铺子买的?多少钱?”司徒策穷追不舍。
高氏显然没有想这么细,想了想,道:“很久以前就买的,我忘了才那家铺子买的了。”
“不对,你刚才说了,你为了杀他,才准备的铁棍。这么说,你很早以前就准备杀他了?”
高氏缓缓点头:“从他开始跟别的女人鬼混开始,我就想杀掉他了所以买了铁棍。”
“你把铁棍放在哪里?”
“就放在我住的厢房的炕头下面。”
“这铁棍你用东西包了吗?”
“包?呃——,没有,就是那样的。”
“铁棍一端包什么布之类的没有?”
“没有。”
“你肯定?”
高氏瞧了司徒策一眼,犹豫片刻,才点点头。
司徒策对贺兰冰道:“先把她关起来吧。”
贺兰冰吩咐禁卒将她押下去。人押走之后,贺兰冰问司徒策:“你怎么看?”
司徒策道:“她在说谎,铁棍一头分明包了东西,才没有留下血迹,因为凶手将包裹的布之类的带走了,高氏看到的只是没有包布的铁棍,所以她说没有包,从这一点看就可知她在说谎”
“可是,她说她是坐在凳子上打的,这可以解释帐幔上为什么没有血迹这一点,先前我们也是因为这一点就没有怀疑高氏作案,现在她自己的解释完全可以说得通,那我们原先的推测就站不住脚了,——她坐着可以打死者的,说明她有作案的可能那铁棍上包有布这一点也是我们推论的,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解释理由,一样可以证明她没有说谎,人就是她杀的”
司徒策道:“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呃——,这样吧,我们来做个测试,就知道人究竟是不是她杀的了”
“测试?怎么测试?”
“案件还原”司徒策道,“就是让高氏按照她自己说的方式用铁棍模拟一次行凶过程,看现场遗留的血痕,是否跟她说的一样。如果基本吻合,就证明人很可能是她杀的,如果不吻合,那就证明她在说谎。”
“这个……,能还原吗?”贺兰冰从来没有进行过这种测试。
“试试就知道了”司徒策笑道。在现代社会案件侦破中,司徒策他们刑警队经常要进行这种模拟测试,以确认嫌疑人说的是否符合实际。
司徒策吩咐捕头石猛用布带做了两个颜料包,里面装着棉花,用红颜料水浸泡过,其中一个用木棍挑着,高度跟死者一样。
贺兰冰和司徒策带着捕快们押着高氏又返回了她家。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捕快传讯她的时候,她已经把房门关上了,当下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屋来到院子。
司徒策吩咐捕快将颜料包放在床头,也就是发现床头血泊的枕头位置。司徒策让人准备了一根跟作案的铁棍长短轻重一样的铁棍,交给高氏,道:“你现在把你当时怎么打躺在床上的米二的,重新照做一边”
高氏迟疑片刻,道:“当时我很紧张,屋里又比较黑,看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打的,我已经忘了。”
“你坐在凳子上打这一点,没有忘吧?”
“这个当然记得,我是说做当时究竟坐在床边的什么位置,我忘了。”
“这个好办,咱们就把凳子按照一般可能的位置摆放,多摆几个地点,你一个个测试。”
第56章 两个疑点
第56章 两个疑点
于是,凳子按照可能的位置摆放了几处,高氏分别坐下,然后用棍子多次击打床头沾了红色颜料的包裹。沾了红颜料的铁棍随着高氏扬起的铁棍,将粘附的颜料在帐幔上飞洒,形成一道道的血痕。
随后,司徒策又把另一个用木棍挑着的包裹立在地上,也就是从墙上飞洒的血痕判断死者应该站立的位置,让捕快蹲在地上,手握木棍,再让高氏站在墙对面,用铁棍猛击沾有红色颜料的包裹。
因为从案发现场墙上血迹的形状判断,墙上血迹是呈扇形飞洒的,由此可见,当时铁棍击中头部是正侧位右上方向左下方击中的。
司徒策让高氏击从各个不同的站立角度击打之后,在墙上又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测试完毕,司徒策让所有人退出屋外,说自己要用法术查看。于是,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司徒策关上房门,从勘察箱里取出微型数码相机,调出凶案现场图片,比对帷帐里和墙上的血痕,发现有很大差异,高氏击打后飞洒的红色颜料,跟现场血痕行走路线不同
也就是说,按照高氏的身高,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击打出的飞洒血痕,跟现场的都不一样,由此可以推断,死者不是高氏打死的
司徒策把贺兰冰叫了进来,说了自己“做法术”查出的结果。
贺兰冰道:“既然不是她,那就一定是罗仁,我先前就怀疑是罗仁,把他也拿来测试一下吧?”
“不行,测试只能印证人犯说的话是否符合常理,不能作为证据使用的。所以,如果罗仁不承认杀人,就算我们让他进行测试,结果跟凶案现场一样,仍然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因为个子差不多的人,击打出来的痕迹都是差不多的,无法进行同一认定的。”
贺兰冰道:“要让他承认也不难。”
“哦,你准备怎么办?”
“瞧我的就行了”贺兰冰神秘一笑,推门出来,吩咐将高氏押回大牢关押,然后回到大牢,提审罗仁。
罗仁戴着木枷,坐在凳子上,有些茫然地瞧着他们俩。
贺兰冰将几张供词递给他:“喏,看看吧,这是你高姐姐的供词她已经承认是她杀死她丈夫的,因为她对丈夫已经彻底绝望了。”
罗仁颤抖着手接过供词,诺诺道:“我不认识字……”
“好,我念给你听”说罢,贺兰冰将高氏的供词读了一遍。又给他看了画押。
罗仁脸色煞白,想了想,一咬牙,抬头道:“高姐姐说谎,这件事不是她干的,而是我杀的”
“你?”贺兰冰故作诧异状,瞧了一眼司徒策,悄悄得意地眨了眨眼,“人是你杀的?”
“是”
“那好,你说说怎么杀死的米二。”
“我前面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后来说谎了,那天晚上我坐在椅子上,假装睡着,发觉高姐睡着之后,我就悄悄的起来,轻轻拉开门,然后来到屋里,米二没有关门,我推开门进去,发现米二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我就用铁棍猛击他的脑袋,他爬起来想跑,我又打了几铁棍。他就倒下了。就这样。”
一旁的司徒策追问道:“铁棍从哪里来的?”
“铁棍?嗯……,屋子里就有,我看见了,顺手拿的。”
“你既然准备杀他,为什么不事先准备凶器?还要临时在屋里找?你又怎么知道那屋里有铁棍?如果没有呢?你又准备怎么杀他?”
面对司徒策一连串的追问,罗仁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想了想,道:“我开始不准备杀他的,我只是想进去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让他以后对高姐好一点,高姐很难得,他应该珍惜才对。我去了发现他睡着了,见屋角又有一根铁棍,就临时想跟他这种人只怕说不清楚,不如直接打死他算了,所以就动手了。”
“死者脸上盖的手绢呢?谁盖的?”
“是我,我看着他脸上血淋淋的,就拿了一张手绢盖在他脸上。”
“手绢哪来的?”
“呃——,我自己的。”
“你的?你用了多久了?”
“很长时间了。”
贺兰冰在一旁直皱眉。等司徒策问完,吩咐先把罗仁带回监牢。对司徒策道:“他已经承认了杀人,这就行了。没必要问这么多。”
司徒策现在已经开始知道,古代审案,口供被称为“证据之王”,只要有口供,没有其他证据也能定案。这就使古代的刑侦人员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要人犯招供,案件就了结了,所以,听到罗仁供认是自己杀的人,贺兰冰已经松了一口气,因为罗仁的身高跟假定的凶犯是相符的,不会因为像高氏那样身材太高而会擦碰到帐幔,也就说是,他的口供跟案发现场可以吻合,至于刚才铁棍的来源问题,罗仁的解释贺兰冰也觉得是说得通的。
司徒策摇摇头道:“这罗仁好像在编谎”
“编谎?为什么?”
司徒策叹了口气,道:“这案子只怕没这么简单。唉怕就怕既不是高氏杀的,也不是罗仁杀的”
贺兰冰一愣:“不是他们两?那他们承认杀人做什么?”
“我担心的是高氏误以为人是罗仁杀的,因为感情原因,而愿意替他顶罪。同时,罗仁也怀疑是高氏杀的,同样的原因,也希望给高氏顶罪,这一来,他们俩都是冤枉的。”
“冤枉的?”贺兰冰狐疑道,“如果是高氏杀人真可能是冤枉的,但是若说是罗仁杀人,我觉得不冤枉。他的供述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嘛”
司徒策笑了笑,道:“这案子还有两个疑点没有查清”
“两个疑点?”
“嗯,第一个,盖在死者脸上的蓝色手绢,上面提取的指纹,即不是高氏的,也不是罗仁的,那又是谁的?”
“呃——,会不会是别人先留在手帕上,被他们俩拿来盖在死者脸上。”
“不对,罗仁说那手绢是他自己的,而且用了很长时间了,如果真是这样,在手绢上我用法术肯定能提取到他的指纹,但是没有连一枚指纹都没有这就证明手绢根本不是他的也不是高氏的,或者说高氏也没有碰过那张手绢,因为手绢上同样没有高氏的任何指纹这些我都用法术检查过了。说明手绢不是两人的,而且两人也没有碰过手绢”
贺兰冰柳眉微蹙,缓缓点头:“如果盖在死者脸上的手绢不是他们两的,那又会是谁的呢?又怎么到了死者的脸上?”
“这就是本案没有查清的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是罗仁提到的把他惊醒的扑通声,还有脚步声”
第57章 不是巧合
第57章 不是巧合
贺兰冰有些不以为然:“这个不算什么,他自己也说了,他当时睡着了,惊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听错了。所以当不得真的。”
司徒策摇头道:“这声音能把他惊醒,应该就不是睡梦中的事情,而且,随后他还听到了脚步声,这是他清醒之后听到的,这再用睡梦来解释就解释不通了。”
“这倒也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案发当晚,除了他们俩和ji女小悦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曾经来过”
“这个人才可能是真正的凶手如果这两个疑点没有查清楚,就草率定案,这案子是经不起推敲的”
贺兰冰缓缓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继续查——可是现在该怎么查呢?”
“提审高氏”司徒策道,“将实情告诉他,她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贺兰冰道:“你如何得知她有事瞒着?”
“很简单,他既然喜欢罗仁,叫他到屋里陪她,为什么不前不后,偏偏选米二被杀这一晚呢?”
“或许是巧合呢?”
“这也太巧了吧?就算是巧合,她叫罗仁到屋里,仅仅只是她说的,因为喜欢罗仁,而把他叫到屋里陪她一夜?两人却什么都没有做?”
“这个,做不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人瞒着怕出丑呗”
“不是”司徒策摇头道,“如果两人真的勾搭成奸,按照一般的逻辑,作为一个女人,不可能知道丈夫在家,偏偏把情郎叫到家里来过夜从高氏被米二殴打这一点来看,她在米二面前是弱者,管不了丈夫,所以不可能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再说了,她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妇道的一个女子,怎么一下子就把一个大男人叫到家里来奸宿呢?而且当夜丈夫还在家这太不合情理了吧?”
贺兰冰脸色凝重,道:“没错,就算两人勾搭成奸,也应该是在外面找地方鬼混,最大胆也应该是趁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叫到家里来。绝无丈夫在家还叫来的道理。——这么说,那晚高氏叫罗仁来,是另有隐情?”
“对这个隐情或许就是解开这件案子的一个关键必须查问清楚。”
“好咱们再提审高氏”
“她要是死活不肯说呢?”
司徒策沉吟片刻,道:“我想我有办法让她开口”
“什么办法?”
“你的办法”司徒策笑道。
两人再次吩咐皂隶将高氏提押出来。司徒策道:“高氏,我们现在认定,杀人的不是你,而是罗仁”
高氏急声道:“真的不是他,是我杀的,我都说了。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好人?”贺兰冰道:“你们两勾搭成奸,也算好人?他杀人,你也脱不了干系,一并都要处罚的”
高氏道:“那就处罚我一个人行了,怎么判都行,砍头都可以,真的与他没有关系。”
司徒策道:“你先别着急,其实我们也怀疑罗仁是冤枉的,你也一样,人可能不是你们杀的,原因很简单,你们说的矛盾百出,一些关键疑点都存在问题,所以,我们怀疑你们两误会了,都以为是对方做的,都想帮对方顶罪,其实,你们两可能都不是真凶”
“啊?”高氏一声惊呼,“你说什么,不是,不是罗仁杀的?”
司徒策缓缓点头:“很可能不是,但是,现在他已经招供了,而且现场有他的血脚印,这就已经可以定案,一旦定案,他铁定会被处死。你想帮他顶罪是做不到的,因为我们已经基本排除了你作案的可能,虽然我们怀疑他是冤枉的,但是,要想洗脱他的冤屈,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真正的凶手整个案发过程你都在院子里,你或许可以提供线索,帮我们找到真凶,只有这样,才能救罗仁”
高氏原先一直很焦虑,对衙门的询问不太耐烦,现在,心上人可能面临死罪,不能不让她重新审慎处理这件事了。
高氏道:“我该怎么帮你们找到真凶?”
“你先认真回答我,那天晚上你叫罗仁去,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别说是你害怕,叫他陪你。这个理由太牵强现在你必须实话实说,才不会误导我们,才能尽快找到真凶否则,倒霉的就会是罗仁”
“我明白了,我一定说实话。我叫罗仁去,是,是让他帮我一起杀掉米二”
司徒策和贺兰冰互望了一眼,心想这个理由还靠谱,贺兰冰道:“为什么要杀他?”
“罗仁喜欢我,他对我很好,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好过,这么体贴关心我过,其实,我期盼我的男人能给我的并不多,只要他真心对我好,哪怕他没有钱,哪怕他是个小二甚至乞丐,只要真心对我好,我宁愿跟他沿街乞讨,风餐露宿,吃糠咽菜,心里也是甜的”
司徒策心里有些好笑,这种想法太天真了,要知道,只有爱情是不够的,生存的基础问题没有解决,爱情之花迟早必然凋零。不过,对于恋爱中的人,尤其是女人这种情感动物,一旦陷入情网,什么都不顾了。
贺兰冰道:“你少扯这些没用的,说当晚的事情”
高氏瞧了她一眼,道:“我在说我为什么要想杀他,不算是没用的吧?”
贺兰冰一愕,道:“好好,算你对,你接着说”
高氏道:“这件事我想了很久,这样的日子我再也不能忍受下去,我想过跟他私奔,但是,我不想过偷偷摸摸见不得天日的日子我要堂堂正正地做他的娘子而他是不会休我的,我也不愿意被休。所以,我必须杀掉米二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死。不让人怀疑到我的身上。那天下午,我让罗仁晚上来陪我,就是想跟他说这件事,只要他同意跟我一起杀掉米二,我就死心塌地跟他一辈子可是,他来了,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