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点了点头,随即命人将自己的宝剑送到了南郡,交给陆逊,同时传话下来,诸将若有不服大都督安排者,可以先斩后奏。
见孙权的态度如此坚决,这些武将们都闭了嘴,但心中却不服气,除了公事,谁都不愿意和陆逊多说一句话,实则还是等于把陆逊给架空了。
大战在即,军心不齐,何以获胜?陆逊心急如焚,为了给这些人一个教训,确立自己的领导威信,急忙召开了军事会议。
“诸将皆以我懦弱畏惧刘备,今日谁敢领先锋之令,前去与刘备一战?”陆逊厉声道。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
同时几个声音响起,一个比一个响亮,潘璋、凌统等十几名战将纷纷出列,拱手请命。陆逊环顾四周,最终选定了潘璋,说道:“文珪将军可率两万兵马,前去一探虚实,若不能胜,即刻退回。”
“不胜不归!”潘璋自信的说道。
随后,潘璋点起两万兵马,傲气的向着刘备的大营而去,此时刘备的大营驻扎在离南郡城二十里外,正在聚众商议攻破南郡之策。
“报!潘璋率两万兵马前来挑战。”
刘备有点意外,自从对战一来,江东始终采用保守的策略,他苦于应对无计,没想到对方竟然发起了主动进攻,分明就是找死嘛!
“何人前去战败潘璋,挫其锐气?”刘备问道。
“末将愿往!”关兴眼睛通红的出列道。
“潘璋乃是一员老将,贤侄莫要犯险!”刘备犹豫道。
“当年我父遇害,正因此人。恳请圣上应允,关兴定要斩其头颅,为父报仇!”关兴郑重跪下,叩头不止。
“也罢,兴儿便去迎战潘璋!”刘备点头答应,有喊道:“苞儿!”
“末将在!”张苞应声道。
“你一并前往,若是兴儿有难,即刻救援,不可令其置险。”刘备吩咐道。
“定不辱使命!”
兄弟二人即刻点起五万兵马启程,正与潘璋相遇一处山下,两军拉开阵势,关兴策马奔出,怒容满面的高喊道:“潘璋贼子,速速奉上头颅!”
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颌下三缕不长的胡须,手握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潘璋惊得周身一颤,还以为是关羽,差点掉落下马。身边的副将急忙提醒道:“将军,此乃关羽之子关兴也!”
“到也有关云长之风姿!”潘璋赞了一句,挺刀策马而出。
“潘璋,汝谋害我父,今日你必死!”关兴高高举起了大刀。
“我并非要害你父,实因马忠鲁莽,方有此误。后关将军陨落,我亦痛心疾首……”
潘璋没忘替自己解释,但关兴岂会听他唠叨,大吼一声,“休得狡辩,看刀!”
随着话音刚落,关兴一挥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一道青光直奔潘璋的腰间横扫而来。潘璋急忙挥刀一挡,两柄大刀顷刻相撞一起,爆响震耳,火花四溅。
从刀上传来的力度看,关兴勇力非凡,臂力和其父关羽不相上下,何况还是龙精虎壮的年纪。潘璋不敢大意,随即刀锋一记翻转,由下至上,冲着关兴的肋间挑了过去。
关兴大刀一记翻转,轻松隔开潘璋的大刀,随后,迎面冲着潘璋,一连挥出几十刀,搅动的两人之间的空气,形成了一股狂风。
作为一名老将,潘璋并不畏惧,手中的大刀左拦右挡,随着接连不断的响声传来,顷刻化解了关兴的猛烈攻击。
“潘璋,我誓杀汝!”关兴暴喝连连,大刀狂舞,又是数十道青光,向着潘璋缠绕而去。
此子综合武力值虽不及其父,但也不容小觑,潘璋心中惊骇,后退了十几步,避开关兴的锋芒。
关兴急于报仇,毫不客气的提刀追了上来,再次向着潘璋发起了猛攻,又是一阵横扫。
潘璋十分冷静,逐渐也看出了关兴的弱点,那就是急于替父报仇,招数上变换不多。于是他一边应对,一边看似随意的激将道:“关将军落得个身首异处,三处埋葬的下场,实非我所愿也!”
啊!
关兴仰天一声怒吼,双目之中燃起熊熊怒火,潘璋这句话,刺痛了关兴最不愿意面对的话题,将千钧之力集中在青龙偃月刀之上,力劈华山之势照着潘璋的头顶直劈下去。
潘璋陡然一惊,巨大的压力让他行动都有些艰难,一只手勉强支撑起大刀抵挡。关兴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死活,独臂堪能抵挡住自己这竭力一击。
“潘璋,受死吧!”
潘璋的另一只手却快速拨动马头,原地平移,避开了关兴的猛攻。只因关兴迷失了心智,没有精准判断,更没有想好退路,到底这招扑了空,青龙偃月刀直插地面,没入半米之深。
“贤弟小心!”背后观战的张苞大喊了一声。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潘璋伏在马背之上,手中的大刀突然平移着发力,快如流星一般,冲着关兴的马腿砍了过去。
1119 舍财换命
战马一声嘶鸣,两条前腿齐齐被砍断,关兴立刻从马上落在了下来,潘璋手中大刀继续向着关兴横扫而去,危急万分!
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关兴也很快冷静下来,他借着青龙偃月刀在地上的支撑,战马躺倒之前已然凌空跃起,青龙偃月刀也顺势被拔起,夹带着新鲜的泥土向潘璋的战马砍了过去。
潘璋刚刚收起大刀,胯下的战马却被关兴砍断了一条腿,瞬间歪倒在地,潘璋跳开一步,冷汗直冒。电光雷石之间,关兴已经完成了一系列常人不可能完成的招式,果然是将门之后。
两个人都失去了战马,就在地上又战了十几个回合,彼此各有优劣,综合武力值相当,依然难分胜败。
张苞看着心急,唯恐关兴有何闪失,取出背上的弓,瞄准了潘璋,骤然射来了一箭。
潘璋只顾着跟关兴交战,并没有防备,被张苞一箭正好射中了肩头,不由发出一声惨叫,大刀脱手而出。
失去了兵器的潘璋,满脸惊恐之色,撒腿就跑,关兴哪里肯放他走,拽开大步追了上去。张苞连忙在身后大喊,但是关兴就是不肯回头,此时在他眼里,只有一个人,潘璋,一定要用他的头祭奠亡父!
张苞急的直拍大腿,急忙召集大军,高喊着冲了上去。
潘璋跑回阵中,抢了一匹战马,而关兴一连砍杀了数名江东士兵,也抢夺了一匹战马,继续追击潘璋。
两军迅速混战成一团,因为潘璋受伤,江东大军士气低落,很快就呈现败势,退了下去。乱军之中,潘璋带着箭只顾逃命,而身后的关兴穷追不舍,跑着跑着,潘璋竟然偏离了队伍,进入到一处山谷中。
关兴岂能放过潘璋,目光紧紧锁定了他,一路砍杀,不肯罢休的追了上来。
此时,天色已晚,潘璋惶惶不可终日,疯狂的沿路奔逃,关兴手提大刀,也不管后边的战事如何,坚定不移的追杀潘璋。
跑出了十几里,天已经彻底黑了,潘璋隐约看见前方有个剪刀形的岔路口,就在路边,还有一间草屋,一名老者,拄着拐棍,正茫然的坐在门前。
“老先生,恳请搭救!”潘璋下马跪拜。
“将军何事?”老者不禁一愣,从此人的打扮看,倒也可以轻易看出是名将军,只是年老耳背,听不清说话。
潘璋匍匐前行,凑在老者耳边,连比带划的求救,指指自己的伤口又指指身后,意思是后面有人要杀他。
老者大致看明白了,气喘嘘嘘的说道:“我乃年迈将死之人,如何能搭救将军?况且这茅草房内十分狭小,也并无藏身之地。”
潘璋气急败坏,站起身来急得直跺脚,身后隐约可听见马蹄之声,潘璋不敢耽搁过久,从怀里掏出一块十两重的金子,放在一条路上。
然后潘璋又牵着马走另外一条路,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指指来时的路,又指指金子所在的那条路,叹了口气,然后上马离去,悉听天意。
潘璋走后不久,老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颤巍巍走过去将金子捡起来揣怀里。这对于老者来说,无疑是一笔巨额财富,没想到穷苦一辈子,临了还能过上几天好日子,置办一口上好的棺材,天降贵人啊。
贵人帮了自己,自己能不知道报恩吗?于是老者不顾夜风侵骨,缩着袖口依旧坐在门口。没过多久,关兴急匆匆的追了上来,发现了这处剪刀路,立刻勒住了马。
“刚才可见有人在此经过?”关兴并没有下马,坐在上面不客气的问道。
老者不由皱了皱眉头,刚才那位将军比这小子大一辈,还谦卑的冲着自己又是磕头又是塞金子,所以我还偏就不告诉你!
老者受了潘璋的金子,懒洋洋的手指另外一条路:“有一人一马,朝着那边去了!”
关兴追山潘璋心切,甚至忘了道声谢,策马继续追了下去。身后老者鄙夷的唾弃,拄着拐棍进屋去了。
一直追到了天明,关兴也没发现潘璋的影子,查看了一下方向,十分不甘的独自回了大营。
关兴的这种做法,在理论上是应该受到处罚的,刘备念在关羽的面子上,并没有太过责备,只是强调了一句,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潘璋狼狈的逃回了南郡城,并没有拔下那支箭,就这样带着向大都督陆逊请罪。陆逊只想用这种方法让众人引以为戒,也没有责备潘璋,让他抓紧去处理箭伤。
潘璋这一战,让江东损失了五千兵马,也让这些战将们深刻的意识到,刘备的大军人多势众,绝不可轻敌。
南郡城事关重大,这段期间,陆逊所做的事情之一,就有深挖护城河和加固城墙,如今的南郡虽然不比襄阳,但想要攻破,也绝非易事。
经过一番商议后,刘备再次将阵营向前推进了十里,展开了对南郡的进攻。
先锋吴班率人前去搦战,陆逊根本置之不理,任凭吴班喊破了喉咙,就是不派一兵一卒出城。
既然对方不肯出城,吴班等人在刘备的指示下,对南郡城展开了强攻,铺天盖地的士兵汹涌而至,搭桥过河,试图攀登城墙。
陆逊对此早有防备,战略防御物资准备了无数,光是箭矢就准备了上百万支。一连攻打了几日,刘备的大军在城上如雨的飞箭压力下,竟然连护城河都没能通过,反而因此损失了上万兵力。
“圣上,不能再强攻了,还需另思良策。”谋士程畿匆忙建议道。
“有何良策?”刘备当然也不想这么打仗,郁闷的问道。
“不如诱其大军出城,我方暗自设伏,趁机攻入城池,南郡一举可得。”程畿说着,脸上还露出些小小的得意之色。
刘备点了点头,一番商议后,命吴班带领八千老弱士卒前去南郡城前,喝酒猜拳,晾晒衣服,高声咒骂,摔跤作乐。
南郡城中,凌统找到了陆逊,主动请命道:“大都督,吴班率弱兵在城下戏耍,分明视江东无人也,末将愿率领一军,生擒吴班。”
1120 有违仁善
陆逊沉默了半晌,摆手道:“凌将军,刘备此乃诈我等出城之计,莫逞一时血气之勇。”
“若是任由其如此凌辱,我军将士必生怯懦之心,久而久之,斗志将失。”凌统还是气不忿,红头涨脸的争辩道。
“也罢,明日你便率五千兵马出城,冲击吴班等人,若遭遇伏兵,不可退回城中。”陆逊道。
听陆逊这么说,凌统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不能退回来,岂不是要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陆逊这是啥意思?之前的潘璋打了打败仗,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为何偏偏针对自己?
“不回便不回!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畏惧!”凌统也上了倔脾气,扭头就往外走,大不了一死,也得为江东将士争口气回来。
“凌将军无忧,我对此早有预备。”
身后的陆逊哈哈大笑,随即上前拦住凌统,附在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出了一番话,凌统心中大喜,直夸大都督当世奇才,之后欣然领命而去。
第二天上午,吴班率领老弱之兵,如法炮制,依旧在城下毫无秩序的戏耍。而陆逊为了向诸位将士证明刘备此乃诱敌之计,率领一行将士来到了城楼之上观望,陆逊自信的认为,经过这次之后,将士们便会对他心服口服,从此团结一心,才有可能击退刘备大军。
南郡的西门骤然打开,吊桥放下,凌统率领五千精甲骑兵,高声呐喊着冲着吴班冲了过去。
吴班没想到凌统竟然真敢出来,而且还带的是骑兵,不知为何意,急忙提刀上马,召集众人迎战。
凌统根本就没想单独跟吴班对决,率领大军,直接冲进了阵中,见人就杀。这些老弱之兵,怎能抵挡住这些精锐骑兵,很快就损失过半,仓皇逃了回去,而他们的逃亡速度也不够快,不少人背后中刀中枪,死在当场。
吴班心急如焚,几次冲到凌统跟前,但凌统虚晃一枪就跑,根本不与他交战,反而像是末日来临一般,抓紧一切时间追杀那些老弱兵士。
眼看这些士兵一批批倒下,吴班心疼不已,却又急的眼珠子都红了。
随着一阵鼓声响起,张苞、关兴率领五万人马,突然从一处山后冲了出来。凌统知道上当了,按照之前和陆逊商议的,立刻下令,骑兵掉头就往后退去。
张苞、关兴岂能放过这种大好机会,在后方穷追不舍,定要活捉凌统。
然而,就在此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南郡的城门已经关闭,吊桥也被拉了起来。凌统带领的骑兵被拒之门外。
城楼之上一片哗然,众人急急向陆逊求情,要么增兵要么开城门,不能将凌统等人弃之不顾啊。陆逊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知道是计策,虽看不透,但也闭上嘴巴,紧张的关注下面发生的一切。
此时再想借机冲进城门,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张苞高声喊道:“凌统,城中已弃你于不顾,何不早降?”
“哈哈,张苞小儿,待你抓住本将军再言不迟。”凌统哈哈一笑,率领骑兵,绕城奔逃,径直向着东侧而去。
“凌统临危不惧,怕是有诈?”关兴不由皱紧眉头。
“哈哈,我等数万大军岂能怕他!”张苞自信满满,率领着大军,全力追赶。
虽然实力有差距,但凌统的骑兵速度却十分惊人,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足足追赶了两个时辰,从西门追到了东门,张苞、关兴等人突然发现,凌统的骑兵竟然消失了。
仔细勘查了一番,这才发现了几条隐藏的地道,凌统等人已经从地道返回了城中。张苞、关兴不敢冒然进入地道,只好将此事汇报给了刘备。
这些地道,正是当年周瑜进攻南郡之时挖下的。当然,有几条还是曹仁的杰作,陆逊进入南郡之后,重新修正了这些地道,目的很简单,万一南郡出现了问题,也好有个退路。
刘备听到了汇报,也想起了这件事儿,想要通过地道进城,根本没可能,对方肯定从另外一端做好了准备。刘备只好命令张苞、关兴等人先将这些地道的出口堵死,我进不去,你也休想从这里逃出来。
诱敌出城之计已经失败,还损失了五千兵马,将士们多有怨言,说的难听点,这等于拿着老弱兵士当诱饵啊,当初的仁善何在?
刘备也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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