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眼,也不动声色的快步跟上去。
由今天的这番谈话看来,李氏当真是蓄谋已久了,而且十分懂得揣摩人的心思。
毕竟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她知道一味的逢迎,只给自己宣扬夺下侯府管制权的各种好处自己也未必就会信她,所以开口反而先迂回了一下,先把她的野心和对萧氏等人的敌意抖给自己知道,让自己去权衡。
所以现在,她先说她自己对侯府也有需求。
这样一来,她们合作就是利益均沾,反而十分的合理。
可是分明——
她压下易明威的亲事这本身就已经暴露了她的野心。
什么合作?这女人分明就是欺辱着自己涉世不深想要拿她当枪使用,然后把整个侯府给吞了。
果然是好一个的如意算盘。
前面易明菲被周妈妈拉着一通急走,本来也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听到李氏唤她,急忙停下来,铺了帕子在路旁的山石上坐着等候
李氏和明乐落下去好远,等到两人一前一后追上去的时候易明菲已经歇息的差不多了。
李氏摆摆手示意易明菲,“你和你妹妹先走着,我缓口气就来,这年纪大了,就是不比你们姑娘家的。”
“好吧,那周妈妈你陪着母亲吧。”易明菲不疑有他,欢欢喜喜的拉着明乐的手就继续往山上爬去。
李氏落后一步,看着明乐背影唇边慢慢爬上一丝冷笑。
“夫人,谈的怎么样了?”周妈妈看见她的表情,心里多少也是有数,却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不过一个丫头片子,我还拿捏不住她那点小心思么?”李氏冷声一笑,鄙夷的撇撇嘴。
“那是,夫人这些年在府里韬光养晦等的就是这一日,区区一个九秀,自然是由着您来拿捏的!”周妈妈谄媚笑,笑的一张脸上都是褶子。
“话虽这么说,可你别太大意,这个丫头,精着呢。”李氏不悦的瞪她一眼,想了想,又补充,“对了,秀那里你可记着千万别给她透露任何的口风,她是个藏不住事儿的,省的回头说漏了惹麻烦。”
“是,请夫人放心,奴婢心里有数!”周妈妈急忙应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已经过了晌午了,夫人,咱们也快走吧,秀中午饭都没吃。”
“嗯!”李氏点头,一边看着前面易明菲欢快的背影不由的重重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当真是一点也不像她。
四个人,分了两拨且说且笑的继续往山上走,足足走了两个半时辰,眼见着就差几十步就要踏上广月庵正门前面的平台,后面不知道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轿子横冲直撞的从山脚下被抬上来。
一顶红衣形,四人抬,后面跟着二十四名提剑的护卫。
四个轿夫都是统一短打扮,人高马大,健步如飞,抬着轿子也如履平地,口嚷着“让开!让开!”一边风驰电掣般从山路上一扫而过,带下脚下一路的风尘。
明乐拉着易明菲急忙退到一边,还是难免被扑了满脸灰。
“这是什么人这么无礼?也不怕坏了佛门之地的清净。”易明菲小声的咕哝着掏出帕子擦脸,一边已经皱了眉。
明乐的目光随着那轿子一路看过去,心里隐隐觉出些异样的情绪来,但见那轿子在庙前落地,一群人似是拥簇着轿子里的人进了庙门,又暗笑自己多心。
“快看,是秀们来了!”明乐和易明菲相携一路慢慢的走过去,提前候在那里的采薇、听蓉等人急忙快跑两步就要迎上来。
然则还未等几人跑近,那红衣形旁边已经飞窜出几道迅捷的影子直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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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公主那边完结之前这段时间,这文我尽量保持日更五千吧~
第066章 血线()
眼花缭乱中有银色的冷光突闪。
采薇和听蓉等人齐齐刷白了脸,脚步僵在半途。
明乐眸光一敛,顺手将易明菲往后推开两步。
易明菲一个踉跄,被自己的裙子绊倒,摔在地上。
而同时剑锋逼近,一柄薄且宽的精工软剑已经压在了明乐的颈边,之前抬轿的四名轿夫组成一道人墙将她困住
“秀!”采薇回过神来,惊呼一声就快步奔过来。
“滚开!”一个轿夫抬手一推将她掀翻在地。
“采薇,采薇姐姐你没事吧?”听蓉和听兰两个手忙脚乱的去把她扶起来。
“没事!”采薇爬起来,手臂上蹭破了一大块却顾不得,推开两人的手就又要朝明乐扑过去。
那轿夫不耐烦的再次将她一把挥开,粗声粗气的吼道,“咱们只要这个丫头,不想死的都给我躲远点。”
几个人手里都是真刀真枪,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采薇被他喝住,在原地踟蹰着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哎呀!听兰你拉着她点!”听蓉也不是太能顾得上她,一跺脚吩咐了听兰一句,自己跑过去把同样跌在地上的易明菲拉起来,担忧道,“七秀,您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没事!”易明菲惊魂甫定的摇摇头,见到人群里明乐被制住,就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皱眉对四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轿夫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在这佛门清净之地掳劫官宦人家的秀吗?还有天理王法了没有?快放开我九妹妹!”
“天理王法”红短衣打扮的健壮轿夫笑的猥琐而狂妄,说着却是目光一厉,透出十二分的阴狠,冷冷道,“这片天底下的王法管不着咱们,不想死的就别多管闲事,滚开!”
易明菲被他骂的红了眼,那轿夫却已经不去理她,扭头看向明乐,大笑一声道,“怎么?你是不是也要跟咱们先讲讲天理王法?问问咱们是什么人?”
光天化日之下,这般目中无人胆大妄为的,现在整个盛京之内也就能找出一个人来,根本不用多问明乐心里已经有数。
“你们是什么人我没兴趣知道!”明乐的表情平静,眼中并无一星半点的惧意,唇边始终一抹薄笑,倒是带了几分讽刺之意。
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被她处变不惊的模样震住,愣了一愣。
半晌,有人哈哈一笑,“咱们主子要见你,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吧!”
明乐脚下未动,而是拿眼角的余光斜睨一眼那人压在她肩上的软剑,漠然道,“把你的剑拿开,你们四个人,还担心我能跑了不成?”
那汉子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一丝鄙薄之意,心里一恼,倒是乖乖的收了剑,抬手就要往她肩上推,怒声道,“走!”
明乐一个闪身往旁边让了让,轻巧的避开,皱眉道,“你们主子是要‘请’我过去叙话的,我自己会走,不用你们动手。”
那汉子一愣,但转念一想,主子的确是只吩咐把这个丫头弄过去,却没说格杀勿论,大抵是真有什么话要说的。
他心里愤愤,终于还是垂下手去,冷哼一声。
四个人仍是困成一道铁血壁垒拥簇着明乐往广月庵的大门内走去。
“秀,别和他们去
!”采薇情急之下一个箭步往前追去。
“别跟着来!”明乐冷着脸,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又侧目飞快的扫了眼要上来劝阻的易明菲道,“先送七秀去厢房休息,我去去就来。”
说完都不等几个轿夫再催促已经先行一步跨进门去。
“这——这可怎么办!”易明菲心急如焚,捏着手里的帕子不知所措。
采薇心里却是懊悔怎么今天没让长安跟着来,思忖之下,心一横扭头就往庵里跑。
“采薇姐姐,你干嘛去?”听兰以为她是要去找那些凶神恶煞拼命,急的大声叫她。
“我去院子里找人帮忙!”采薇头也不回的答。
这边几个人带了明乐,完全不顾佛门之地的清规,迎着一众僧侣和香客们诧异的目光横冲直撞,直接往后院禅房的方向走去。
广月庵因为建在半山腰上,往来须得费些时间,是以便由京中信徒们捐献银钱在庵里僧侣们居住的禅房后面又开辟出来大片的院子,供晚上来不及下山的香客歇息用。
几个人没有进正殿,而是在正殿门前拐了个弯儿,穿过两道拱门,越过僧侣们的禅房直接进了后面的一间清净雅致的院子。
那院子不是太大,里头一株百年老树郁郁葱葱的枝桠盖过了将近一半的面积,洒下一地阴凉的倒影。
树下一副半旧的石制桌凳,纪红纱守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坐在正对门口的那尊石凳上冷冷的盯着刚进门来的明乐看。
她今日穿了一身简练的红色裙装,浓烈的色彩对比之下,更衬托出肤色白皙容颜姣好。
二十四名护卫,一个不落,以一个扇形的结构杵在她身后。
那四名轿夫则是把易明乐往院子里一推就一字排开,用健硕的身子把大门堵了个严实。
“易明乐是吧?”纪红纱坐在石桌后面,一脸的倨傲表情,冷冷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让我好找!”
这个女人的身份,是昨天她的人尾随纪浩渊得来的。
那日殷王府里出事之后,她彻底激怒了纪浩渊,被那个向来温文尔雅的哥哥关在驿馆十多天连门都不让她出。
好在是她这一次也聪明,压根就没费劲让自己的人去查那个让她吃了暗亏的女人的来历,直接暗中买通了纪浩渊身边的人,让人盯着纪浩渊。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一奶同胞的哥哥了,即使他口口声声训诫她说什么大局为重不让她在大邺的盛京闹事,但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个大方的人。
尤其是那个女人虽然侮辱了她,却也间接着让纪浩渊吃了瘪。
纪浩渊那人被人捧着习惯了,向来骄傲,这次他在一个女人手里吃了亏,即使不能找回来,但依着他的性子也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自己一个交代。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有所动作,只要守株待兔的等着就行。
然后果不其然,昨天纪浩渊就约了这个武安侯府的九秀在广运茶楼见面
纪红纱正为自己的智惑洋自得,想着今日就能报一箭之仇,心里就有点压抑不住的兴奋。
明乐将她眼中那种疯狂而执着的念头看在眼底,也不是十分在意,微微颔首道:“成安公主好兴致,也是上山拜佛来的吗?”
她说着,便是微笑着四下里将各处人墙扫视一圈,然后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款步上前,在纪红纱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坐在了她对面的石凳上。
纪红纱原来就是满心的怒气翻腾,这会儿更是被点爆了一样,几乎控制不住,可是——
眼前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知道事情败露,难道她不应该诚惶诚恐跪在自己面前求饶?最不济也该试图逃走的吗?
可是她居然从容不迫,连招呼也不打就坐在了自己面前,还慢条斯理的倒了随从为自己准备的好茶来喝。
“你——”纪红纱愣着,半晌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哦!”彼时明乐正在专心致志的品茶,似乎很有些回味那茶香,冷不丁被她打断,想了一想才像是突然察觉自己忘了什么,于是扬起脸来冲着纪红纱一笑道:“见过成安公主殿下!”
她嘴里说着见过,却是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
新仇旧恨涌上来,纪红纱一怒,猛地拍案而起,“什么见过?你这个不知进退粗暴无礼的贱丫头,见了本宫都不知道要跪地行礼的吗?”
“抱歉三公主,我的礼你受不起。”明乐手里捧着茶杯,至始至终保持着一个半纯真半明媚的笑容不避不让的望着她,“虽然您贵为公主,天之骄女,却是大兴的公主,而我这个臣女,即使身份低微,却非您的子民,我若拜了你,也是看在我朝陛下的颜面之上,礼数到了也恭敬不足,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拜礼,想必公主这么高高在上的人也是不屑的吧。”
她们之间,现在可谓是深仇大恨。
明乐料准了纪红纱今天来者不善,但也正因为来者不善才却未必会跟她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计较,所以反而随意自在的很。
“我倒是忘了,你还生了张巧嘴!”纪红纱阴测测的一笑,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起明乐的脸来。
因为心中怨恨,她下手便十分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里。
痛则痛矣,明乐始终都是笑着的,淡淡说道,“公主,我这张嘴呢,一紧张就容易不太牢靠,想来公主叫我来也是有体己话要与我说的,您看是不是让您的这些侍卫退后几步,免得一会儿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彼此尴尬!”
明乐这么一提,纪红纱马上就想到那夜殷王府中她中了媚情蛊之后的丑态。
头脑一热,她整张脸瞬时涨红,恼怒之下只想立刻下令把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杀了泄愤,但也终究——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这个喧人,让她就这么死。
纪红纱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的这些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即使站的稍微远点,要制住易明乐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丫头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她的目光阴郁,盯着明乐的脸,片刻,挥挥手道:“你们都往后退出去十步开外!”
“是,公主!”面对明乐这样一个总是笑容满满的小丫头,这些所谓高手们也都十分自负,当即就领命往后退到了房檐底下。
明乐扫了一眼,一边以长安的出手速度做标准估算了一下这十步之遥一个顶尖高手扑过来所需的时间。
而同时,对面的纪红纱却为她的样貌深深的震撼。
凤眼桃腮,眉如远岱,唇色水润带着诱人的蜜色光泽,尤其是那一双眼,即使这般平淡笑着的时候,眸子里也是光影灼灼,不细看或许不能发现什么,但凑近了却是有种潋滟的光彩摄人心魄。
这少女不过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却生了这样一张妖娆而俏丽的脸庞,待到他日长成,却不知道又该是怎样的倾国之姿!
总有这么一张狐媚的脸在他面前晃荡,也难怪宋灏对自己一直不屑一顾!
这样想着,纪红纱手下力道不觉加大。
“公主,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说吧!”明乐敏锐的察觉到她眼中突显的杀意,作势抬手去拉她的胳膊,却瞅准了机会撞在她肘部的麻穴上。
纪红纱手臂一麻,下意识的松了手,却只当她是无意中撞了自己,只就恨恨的瞪了明乐一眼,没有多想。
“你想好好说话也不是不可以,”纪红纱冷笑一声,弯身从短靴的靴筒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漫不经心的在明乐面前晃了晃,“先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是个威吓的意思!
她身上居然带着匕首?倒是省事不少。
“公主想问什么?”明乐心里一笑,便不再拿目光去瞥她头上那几根发簪,目光有些沉郁的在那匕首上打转儿。
纪红纱只当她是终于知道怕了,脸上冷笑便又得意几分,冷声道,“你和殷王是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对宋灏不死心,当真是个成不了大气候的女人罢了!
“公主怎么会这么问?”明乐皱眉,有些不解其意道,“我和殷王殿下自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纪红纱闻言,心中一喜,紧跟着又是一怒,匕首一横指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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