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雪晴怔愣片刻才慢慢反应过来,愕然张了几次嘴却都没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啊,从来也不知道动动脑子!”雪雁恨铁不成钢的用力一点她的脑门,板着脸道,“现在王爷不在京城,真要出了什么事,我们连个帮衬着的人都没有,越是在这个时候,王妃这里就更是要步步为营,半点空子也不能漏给别人去钻,知道了吗?”
“哦!”雪晴闷声应着,鼓着嘴垂下头去。
“行了,你们也别逗她了,王妃身边也就我们几个人,若是人人都工于心计,不是叫王妃心里添堵吗?”长平见她情绪低落就笑着出来打圆场,“好歹还是留一个性子活泛的,解解闷也是好的。”
雪晴闻言立刻展颜,笑嘻嘻的过去抱住她的胳膊晃了起来,对雪雁扬眉挑衅道,“就是就是!我是心肠好,才不跟你们一样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
几个人都被她逗的忍不住频频发笑,屋子里的气氛融洽又热闹。
伺候着明乐梳妆妥当,外面夕阳西下,已经初见暮色。
“时候不早了,去叫周管家备车吧。”长平看一眼远处的天色,又回头对明乐道,“这个时间宫门应该已经开了,我们恐怕是要迟个一时半刻了。”
“没关系!我们不着急。”明乐无所谓的弯了弯唇角。
雪晴先行一步,去找周管家备车,采薇又取了披风给明乐披上,确认她的妆容打点妥当无甚纰漏一行人就施施然出了们,往大门口走去。
入宫赴宴的行程是早几日就已经定下来的,是以周管家那里也提早就有准备,雪晴只去说了一声,他便立刻命人把打点好的车马拉了出去。
“王妃,属下亲自护送您进宫,随行的侍卫都已经安排好了,请王妃放心。”大门口,赵毅走上前来拱手一礼道。
宋灏一走,这整座殷王府就只为明乐一人存在。
他执意随行明乐也不反对,抬眸看了眼停在前面的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却是说道:“叫侍卫们护送前面的马车带着雪雁和采薇他们先走,你和长平随我走一趟,进宫之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赵毅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却是没说什么,只就慎重的点头安排下去。
“王”雪晴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雪雁一把捂了嘴,硬拉上车。
采薇随后跟上。
明乐则是带着长平上了后面的马车。
前面的马车被重兵护卫着缓缓出了巷子,赵毅匆匆换下身上的侍卫服,另外带了两名心腹一并护卫着明乐乘坐的马车从巷子的另一侧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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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动身就晚,再加上路上又安排了一段小插曲,是以待到明乐的车马抵达宫门天色已经全黑了。
其他各家的马车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陆续到了,宫门空旷,只就她一人姗姗来迟。
“见过殷王妃!”守门的侍卫纷纷跪地行礼,一个等在门内预备接应的内侍已经在呵欠连天的打盹,闻言猛地惊醒,迈着小碎步迎过来道,“奴才给王妃请安!柳妃娘娘刚还派人来问过,还因为王妃是有事不来了呢!”
“只是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劳娘娘费心了!”明乐神情淡漠的看他一眼,举步朝候在旁边的软轿走去,“公公久候了,我们走吧!”
“是,请王妃上轿!”那内侍殷勤的急忙跑过去亲自替她打开轿帘,尖着嗓子嚷道,“起轿!”
四个小太监抬着小轿款款而行,清门熟路的连过二道宫门,往内宫方向行去。
这夜七夕,也称女儿节,所以由柳妃提议的这场宫宴就只针对命妇和高门闺秀。
为了应景,这日宫中的景物布置也都与往昔不同,不仅披红挂绿点缀一心,更命内务府准备了千姿百态的花灯悬挂于御花园和各宫内外,就连几处湖泊水塘里也都飘着浅粉色光影朦胧的莲花灯,一眼看去,整座皇宫却是褪去了往日富丽堂皇的外衣,显得格外瑰美多姿。
时值夏日,宴会的场地便直接定在御花园里。
彼时离着正式开宴还有小半个时辰,各家的命妇小姐们或是带着丫鬟游园赏灯猜灯谜,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谈天的,当然了借机往柳妃身边凑着巴结人的更是络绎不绝。
与之相对,易明心和荣妃、成妃这些人周边就要冷清很多。
“瞧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就好像皇后之位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一般,当真是不知所谓!”易明心低头摆弄着指甲上新图的丹蔻,语气鄙夷的斜睨一眼湖心亭里被众人拥簇而坐的柳妃。
“现在皇上对她的那个肚子宝贝的就跟什么似的,若是来日她真能诞下皇子,皇上一高兴,真就把皇后之位给了她也为未可知。”荣妃垂眸浅啜一口茶,眉尾上挑,眉目之间也是诸多不屑和鄙夷。
“就凭她?她也配?”易明心闻言不觉的怒上心头,横眉道,“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出身,不过是个下等的舞娘,离着下等的娼妓不过就是一步之遥。皇上封她做了妃子,那是抬举她,皇后之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随意染指的吗?这等关乎国体的大事,荣妃你是糊涂了吗?居然也敢做这样的设想?”
皇帝宠幸后宫从来不问出身,但真要涉及到一国皇后的人选,却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其实不仅是易明心,几乎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知道
柳妃,绝对不会被册封为后。
只不过眼下那个女人在这宫里已经俨然摆出一家独大的架势,却是保不准她就是打着直接绕过皇后的位子直登太后宝座的念头,这一点也不奇怪。
“保不准皇上就是高兴呢?”荣妃笑笑,却是故意给她添堵,“在这宫里,能以妃位之尊说动皇上宫廷设宴的本宫自认为没这个本事,不过妹妹你若是不服气的话,改日倒是可以一试,看看能不能盖过她的风头去。也诚如我方才所言,皇上只是看重她的肚子里的皇嗣,没理由,她一个连孩子都没生下来的后辈能做到的,妹妹你这个已经诞下过皇子的正牌明妃做不来啊?”
她是和易明心一样将柳妃视为眼中钉,但是同样和易明心之间也是针尖对麦芒,从来都是大小争端不断,这些年来都以和对方抬杠给对方添堵视为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内容。
历来宫里的宴会就只有帝后二人可以降旨筹办,现在中宫之位空悬,四妃则是平起平坐,以往易明心都借以育有四皇子而自觉高人一等,但是现在却是这个孩子都还没有生下来的柳妃压过了她的风头。
这些天来她心里本就已经暗恨,但奈何背后母族今时不同往日,叫她不得不夹起尾巴过日子。
这个荣妃,这就是故意的在给她添堵!
“荣妃,我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易明心目光一厉,恨恨的抬头看向对面言笑晏晏的荣妃,“怎么着?你这是看不惯她的得意,所以就来挑拨离间,想要借本宫的手借力打力,以便替你除去眼中钉吗?”
“咳”荣妃闻言,像是惊恐的被茶水呛了一下,慌忙放下茶碗掩嘴咳嗽起来,面有惶恐之色道,“妹妹你可别胡说,谁敢拿皇上眼里的宝贝疙瘩做眼中钉?我说你气是人家平步青云的本事,做什么要拉我下水,给我编排出这么个罪名来?我原也是看你神色郁郁这才过来陪你说上两句话,你说话若再这样含枪带棒的,我可就要避嫌,不要招惹你了!”
荣妃说着,就作势要走。
原以为易明心会拦她,却不曾想易明心只就冷冷一笑便是别过头去看远处灯影摇曳的风景,不再吭声。
荣妃既然已经起身,再要坐下就自觉掉份子,脸上神色略显尴尬的咳嗽一声,然后就高昂着头颅由曲嬷嬷扶着往远处的回廊方向走去。
听闻她的脚步声离开,易明心这才自远处收回目光,冷嗤一声道,“想要拿本宫当枪使?亏她想的出来的!”
“娘娘是不是多想了?荣妃她膝下就只有二公主,就算是挑拨了您和柳妃,最终的好处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去。”香雪揣测说道。
“没有好处她就不做了?”易明心冷笑,却是不以为然,“荣妃这种人,本宫与她打了多年的交道,她便是那种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的!这个虚伪的小人!”
易明心暗骂一声,就把目光从荣妃的背影上移开重新看向湖心亭里被一群人围着笑的花枝乱颤的柳妃,涂了丹蔻的手指一根一根狠狠的掐在掌心里。
香雪不经意的瞥见她眼中突现的一抹厉色,心神一颤,急忙慌张的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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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荣妃刚和易明心分了手就正带着曲嬷嬷并两个婢女百无聊赖的逛园子,正在回廊底下读一盏花灯上面的灯谜,身后忽有一阵香风袭来,撩人心神。
“荣妃你的兴致倒是真的,刚刚撩拨的明妃怒火冲天,转身就有这般闲情逸致在这里猜灯谜了?”纪红纱的声音冷漠又带着讥诮,径自走来,直接越过曲嬷嬷等人,毫不客气的抢了荣妃手边碰触的花灯,自己看起来。
因为没有利益冲突,荣妃和她之间平时并无交集,此时她这般盛气凌人的找上门来,却明显就是来者不善。
荣妃心里厌倦,面上却是不显,只就做出一副针锋相对的表情高挑了眉毛回望她,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什么叫本宫撩拨了明妃?成妃,在这宫里,血口喷人说闲话的毛病,最是要不得的!”
这纪红纱自恃身份,盛气凌人也不是一两天了,只不过谁都知道她心心念念对宋灏不肯死心,既然明知道她在孝宗那里讨不了好,也就没有人愿意和她纠缠不休。
“本宫初来乍到,谢谢荣妃提醒!”不曾想纪红纱却是欣然受教。
荣妃顿觉有异,心神刚刚一凛,果然就听她话锋一转,继续道,“那么私会外臣互通有无可就要得了?”
荣妃心跳一滞顿时警觉起来,面上却是怒气冲冲质问道,“成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和你无冤无仇的,你这是要上门找茬吗?什么私会外臣?什么互通有无?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就冷哼一身,把头扭向一边。
“有些话,何必要我说的那么明白?”纪红纱随手拨弄一下那个灯笼,唇角笑意冰凉而讽刺,“月前清华宫饮宴那晚你在花园里约见了谁?当时你可没有怕人知道,怎么到了这会儿反要矢口否认了?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所以疑心生暗鬼吗?”
那日清华宫中邀见明乐,因为知道人多眼杂,所以为了不叫人横生是非,荣妃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就让婢女秋灵去请的明乐。
纪红纱会知道他们见面并不奇怪,但是会言之凿凿的找上她来,就肯定是别有居心。
“哦。你说的那一日啊!”荣妃如释重负的出口气,重新回转身来对上纪红纱的视线道,“本宫不过是和殷王妃一起喝了杯茶,殷王妃不过后宅女眷,妯娌之间说两句话罢了,怎么就成了成妃你口中的私会外臣了,刚才我可真要被你吓死了。”
“皇上和殷王之间的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居然非但不自觉避嫌,反而要和易明乐去说什么体己话?”纪红纱却是不信,步步紧逼,言辞犀利,“荣妃,你是什么心思,正当可以瞒过所有人吗?”
“成妃你到底什么意思?”荣妃也被她激起了脾气,不觉的冷了脸,语气也拔高三分,怒然说道,“今天你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我姑且也就不和你一般见识,这会儿又不知避讳的一再出言讥讽,真当本宫是软柿子,可以由着你随便拿捏的吗?我可告诉你了,这里是大邺的后宫,而不是你们大兴,本宫不管你在娘家的时候是如何的身份地位受万千宠爱,但是在这里,你我同居妃位之上,本宫又是你的姐姐,资历在你之上,你若再这般无事生非的找麻烦,休怪本宫告到皇上那里,要一个公道!”
“做什么?恼羞成怒吗?”纪红纱却不理会她的怒气,只就死抓着之前的话题不放,“别拿什么资历地位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至于你要去皇上那里说什么,尽管去好了。只是到时候别怪本宫不留口的,如果我一旦不小心把你私会那小贱人的事情说出来”
纪红纱说着却是欲言又止,目光别有深意的侧目看向荣妃。
荣妃脸上的怒意未散,恶狠狠的盯着她,像是词穷。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纪红纱心满意足想要乘胜追击的时候,荣妃却是突然阴冷一笑,也就无所谓起来,挺直了脊背开口:“口德这回事,不提也罢,不如咱们现在就到皇上面前去说一说,看看到底是我私会殷王妃的有罪,还是你心存异志一直惦记着殷王该死!”
荣妃说完,不等纪红纱反应就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拽着她就要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纪红纱被她惊了一跳,连忙用力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面色狰狞的怒声道,“你这是无中生有,想要构陷于我,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什么证据?这种事还需要什么证据?只要皇上信了不就行了!”荣妃高挑了眉毛,紧跟着一步上前又要去拽她。
绿帽子这种事,哪里是需要什么确切的证据的?难道真是要等到捉奸在床了才算数吗?更何况纪红纱入宫之前对宋灏有私本就是孝宗知道的事情。
若是换做别人,孝宗说不定早就找机会将她处置了省心,但只因为她有一个大兴公主的身份,才叫他装聋作哑的不问不提。
上一回是昌珉公主,这一次又是荣妃,她们人人都会往她的痛处上踩!
这些可恶的贱人!
纪红纱下意识的又往后推开一步,避开荣妃抓来的手。
荣妃见她这副防备至深的模样,就快意的大笑起来,道:“怎么?不去了?没事那我可走了!”
说完就得意洋洋的转身,一挥手带着曲嬷嬷等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纪红纱站在原地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故意扭的风姿绰约的身姿,终究还是气不过,对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的什么算盘,今晚柳妃若是会有什么事,我看你要如何撇清关系!”
荣妃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纪红纱已经见识过她的蛮横无礼,心有余悸也不敢过多纠缠,只能生生的把这一口气咽下。
“公主,这些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您何必又要搀和进来?她们之间明枪暗箭狗咬狗,那就让他们去好了。”芸儿满眼忧虑的劝道,“二殿下不是说过,叫您凡事”
“闭嘴!”纪红纱目色一厉,冷声喝道,“二哥的说过什么,不用你来提醒我,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
纪浩渊数次来信,都只叫她修心养性,不要招惹是非,以静待时机。
她已经全力压制自己的性子在努力的照搬了,可是却唯独是在和宋灏还有易明乐有关的事情上无法释怀。
她倾心宋灏,可是那人却是冷血无情给了她这样一个下场,更是纵容易明乐那贱丫头鸠占鹊巢,屡次给她难堪。
叫她就那么不声不响的看着那个丫头如鱼得水步步荣华,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
“奴婢知错了!”芸儿见她发怒,虽然心里还有话,却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触霉头,忙是跪地请罪。
纪红纱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一转身就进了花园。
芸儿急忙起身去追,主仆两个一前一后很快就在一条小径尽头的灌木后头隐没了